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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出宫游历计划的萌生

    “这几日我有些私事。”


    韩信芳一开口,声音里难掩疲惫。


    “耽误给你们上课了,这是我为人师的不好,但你们也得自觉些,便是没有人从旁监督,也要主动学习。所谓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读书使人明理明智,你们韶华正好,自当勤勉。”


    “学生明白。”


    “韩先生。”


    陆明绯没有跟着回答,而是站起来行礼发问道:“学生有不明白的地方。”


    韩信芳点点下巴,“你问。”


    “学生近日读《史记》,读到赵国名将赵奢之子赵括,从小饱读兵书,父亲问他兵事时对答如流,后来代廉颇为赵将,却在长平之战中惨败于秦将,究其原因是只知照搬书本,而不知实际应用。所以学生以为要多读书明理启智,这固然重要,但更要躬身实行,否则也不过是空会纸上谈兵的败将而已。学生如此想法,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韩信芳微微颔首,轻轻叹息一声:“知政失者在草野,想让你们成长为国家栋梁之才,却又把你们圈禁在这三寸书屋,接触不到现实的世界,真实的梁国,确实是难为你们了。


    陆明绯见他点头同意自己的观点,心中一喜觉得有戏,忙试探着他的脸色开口祈求:“那先生带我们出宫学习吧,去看民生百态,去看最真实的梁国。”


    韩信芳看着她一副期盼迫切的样子,憔悴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你觉得可能吗?宫规森严,你们一位皇子殿下,一位世子殿下,一位御史大夫之女皇后之侄,一位忠靖侯府的千金,身份贵重,怎么可能会随便让你们出宫学习。”


    陆明绯不死心的继续追问:“可是陛下从前不是也经常出宫微服私访吗?皇帝陛下身份不比我们贵重多了,他都能去为什么我们不能去?”


    “是啊韩先生。”


    齐思书在一边助阵,“我觉得陆明绯说得对,天天困在这皇宫里看四四方方的天空,怎么可能会对书里的至理箴言有深刻体会?还是得出宫走走,置身其中方能懂得。”


    陆明绯悄悄在下面对齐思书比了个大拇指,坐下往后一靠,小声嘀咕:“说句话呀静芸,你不是也特别想出宫看看吗?”


    “我……”


    甘静芸抿了抿嘴唇,鼓起勇气站起来道:“韩先生,学生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人需得有水可饮,方能体味冷暖,而我们从小都困在高墙中,所见所闻,多是别人想让我们看到听到的,其中漏掉的,或许就是真实二字。但我们最想看的就是这样真实的世界,而不至于有朝一日会


    问出问出‘何不食肉糜’这等不知世事的风凉话。”


    韩信芳听他们三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有理有据,他自己没什么理由反驳了,垂眼盯着桌上的书,沉默半晌,拿起一本诗经,用古老而有用的方式回避问题。


    “翻开小雅四月这一篇。”


    一听这话,齐思书和甘静芸意料之中,并没多大感觉的坐下翻开书准备上课。


    只有陆明绯人成了霜打的茄子,欲言又止的看着逃避回答的韩信芳,还是兴致寥寥的坐下。


    甘静芸在后面用手指轻轻拍拍她肩膀以示安慰。


    齐思书攒了个纸团朝她飞过来,陆明绯看都没看又朝他砸回去。


    她带着一点失望上了一下午课,虽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没花费精神听,却还是感觉有些身心疲惫。


    酉时末韩信芳放了课,书屋前面日头西沉,火烧一片霞海。


    陆明绯斜挎着书袋走出书屋几步,看着眼前茂盛如翠云的合欢树静静站在晚风里,枝叶摇动,粉红色绒花打着旋落在泥土里,垂头轻轻叹息一声。


    “呦,稀奇稀奇。”


    齐思书拍着手走到陆明绯身后,探头看看她眼睛,露出一口白牙,笑的欠欠的。


    “原来陆绯绯你也会难过啊。”


    陆明绯两边嘴角一扯哼哼笑了两声,脸色一变冷眼凶他。


    “齐思书你知道你一天天的有多欠揍吗?”


    “明绯。”


    甘静芸走上挽住她胳膊,打量着她表情轻轻说:“别不开心,以后没准儿还有其他出宫的机会呢?还是跟着我学琴太累了,所以才特别想出宫放松放松?”


    陆明绯语调柔软下来,“不是,不是这个原因。静芸你看啊。”


    她掰着手指头给她数,“我十岁就来长安了,在这儿待了三年多,一共出过五次宫,每次就不到一天时间,连夜都没在外面过过。”


    她又是委屈又是撒娇似的,头往甘静芸肩膀上一埋,闷声闷气的叨咕。


    “我在宫里待的特别憋闷,我想出去。”


    “上次刚把红袖帘招弄了个鸡飞狗跳,这次又想去掀了谁家房盖?”


    齐思书看齐云开走过来,下意识的退后半步给他让位,在一边附和道:“就是,云开堂兄管管她,目的达不成就撒娇卖痴,这招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齐云开拉了下她肩上书袋带子,陆明绯头从甘静芸肩膀上抬起来,眼神无辜望着他。


    这一眼好像一只小猫爪子在齐云开那颗坚硬的心上挠了一下,都到了嘴边的拒绝否定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鬼使神差的换上一句:“真的很想出去?”


    陆明绯眼睛一下亮了,虔诚的重重点头。


    齐云开眼神点了点她缠着纱布的手,“解开我看看。”


    陆明绯现在恨不得把他当个活神供起来,当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忙让甘静芸帮她解开纱布,两手板的笔直放到齐云开跟前。


    眼睛亮晶晶的问:“世子殿下看手做什么?”


    看见那眼前一双白嫩若削葱似的小手指尖上满是浮起一层肉皮的干瘪水泡,齐云开自己都没察觉到眉心已经皱起了纹路。


    垂在身侧的手动了一下想去托住她手,但脑子还是更快一步压制住动作,转而语言叮嘱。


    “夏季炎热,纱布别缠太紧,手上不做事的时候直接拆了,这段时间别再碰琴,等好了再慢慢开始,记住了吗?”


    陆明绯点头如捣蒜,放下手道:“记住了。”


    “等会儿。”


    齐云开叫住她收回的手,视线紧盯着她食指指根和右手虎口处几乎透明的薄茧,用别有意味的眼神看着她问:“练琴还会磨到虎口和指根?”


    陆明绯下意识收回手,又觉得这动作太过明显,不尴不尬放在后脑勺上挠挠头发,干巴笑了一声。


    “害,不是,逢花台院子花草树木的多,我常要打扫落叶落花什么的,应该是被扫帚磨的。”


    齐云开哦了一声,眼睛直直盯着她,“是吗?”


    “陆绯绯你憨不憨?”


    齐思书瞄了一眼齐云开,在旁赶紧打着马虎眼。


    “这些糙活儿怎么不让宫人来做?等哪天你回西北了带着一手茧子,让忠靖侯爷看见了还以为宫里刻薄你呢。”


    “啊对对!”


    这大概是第一次她被齐思书骂憨却没有还嘴,还顺着他说:“那个,本身是觉得扫扫落花落叶什么的挺有意境,没想到一个不经意弄出一手茧子来。”


    齐云开用看破不说破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陆明绯脸上绷着不自然的笑容死撑。


    两人之间的空气好像慢慢停滞,须臾片刻功夫却一百年那样漫长煎熬。


    终于,甘静芸看不下去了,看看陆明绯又看看齐云开,轻轻笑笑缓和凝滞气氛,上前一步柔声温和说:“方才世子殿下问明绯是不是真的很想出宫,想来是有办法了?”


    齐云开闻言,视线终于从陆明绯脸上挪走,陆明绯好似老鼠从猫爪底下逃出生天似的,低头悄悄松了一口气。


    偷偷抬眼瞄了齐云开一下,没想到他也流转回眼眸看她。


    对上他那能把人看透似的灼灼目光,陆明绯心头一紧,虽然面上挤出一个微笑,但脚趾头却抠住了鞋垫。


    都说一物降一物,陆明绯觉得齐云开就是专门降她的那个物。


    还是个读不懂看不透,八百个心眼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