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设想了很多个结局，但，这个，却绝对不在其中。”约翰斯顿·海纳尔森叹息着说，“下面那个小海纳尔森，你是哪支的？”
费利斯犹豫了。
约翰斯顿发现了他的犹豫，忍不住一脸忧郁的问：“不会是皮埃尔的后裔吧？”
“那倒不是。”费利斯叹了口气，“如果是皮埃尔法师的后裔，我说不定还会幸福一点呢！
我是费利斯·海纳尔森。
我这一支，嗯，和您同期的，如果按照您那时代的系谱来说，应该叫尼格尔。”
“那是谁啊？”约翰斯顿问的很果断。
他就知道。
即使是在费利斯他们这个法师学徒已经非常少的时候，能让拉塞尔记住的同族兄弟姐妹，也没几个。
别看费利斯能和拉塞尔以及卡朋特争吵，就觉得法师学徒之间都可以。
他再怎么说，只是资质不够出色，但也还算过得去。
还有一些人，则是成为学徒都勉勉强强，几年时间也不过学个光亮术。
这种学徒，即使同样是拉塞尔的同辈兄弟，也没可能经常出现在他身前。
而沉浸于法术学习中的拉塞尔，怎么可能会记得自己身边路过的一个无声无息的人呢？
反倒是费利斯这种不上不下的人，才会对前后左右的人都有一点了解。
毕竟，以后在家族里，反而是他们相处的时间更长。
拉塞尔那种，就算不离开家族，也不会沦落到和他们抢活儿干的地步。
至少，图书馆肯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法师是最明白，什么叫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与狗之间的还大的生物。
心态好一点的人，还能挣扎出自己的路。
心态过不去的，就像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的祖爷爷尼格尔的孩子一样，从小就听着一定要生个正式法师出来这种鬼话，长大了也只会坑自己的孩子。
毕竟，将责任往别人，尤其是自己生下来的人身上推，最容易。
甚至还能往娶回来的女人身上推，自己就是那个被上天亏欠，迟早有一天能得到补偿的人。
一代一代这么下去，自然也就搞出了费利斯那个假爹那么愚蠢的生物。
说实话，那些家伙最后倒了大霉，也是费利斯心甘情愿选择海纳尔森的原因之一。
要不然，等到他的名声传出去，那群人一定会跑回来……虽然费利斯被他们送了人，可只要他还在海纳尔森家族，就和那群蠢货脱不开关系。
更别提，他那个母亲也许自私自利，却不一定会在他和前面几个同母异父兄长之间做出明智的选择。
谁让费利斯强呢？
总有人觉得他手里漏几个缝儿就能养活别人，干嘛那么计较。
可他凭什么不计较？
费利斯勉强压抑住了自己的冷笑，勉强扯了扯嘴角：“还没有资格在您和皮埃尔法师争吵的时候插嘴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族长权力的交换，甚至连嫡系的边都摸不到的人。
您完全可以不在乎，毕竟，已经选择自动离族了。”
约翰斯顿有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天花板上的大脸瞬间走了形，连声音都再次换了个方向送出来：“他们出族，把你留下来……这是在搞啥嘞？”
一直安静的听着他们对话的不死族，忍不住发出了一阵窃窃私语，但很快又在‘老年散打王’的手势下恢复了安静。
“我母亲和直系法师的母亲是亲姐妹。”费利斯坦坦荡荡的回答，“比起那个让人厌烦的丈夫，她觉得姐妹更值得信赖。”
约翰斯顿当然听得懂费利斯的言下之意……作为借外力生下的法师种子，费利斯选择跟在母亲身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当然，里面肯定还有很多破事儿，但反正结果还好就行。
毕竟，要是费利斯跟着那边走了，他肯定也不能在这么合适的时候醒过来。
虽然世界走向正轨之后，海纳尔森家族只要活着肯定还会试图重掌这个矿洞，说不定也能把他唤醒。
可那绝对没有现在机会好。
虽然力量上他还恢复的不够多，但，现在的他，只要启动法阵关掉矿洞里除了被他掌控的老矿区以外所有的通道洞穴就好，明显不需要靠他拼命作战。
再者，他还能顺便将那些泛滥的，回荡在洞穴里的闲散法力利用莹灯吸收回来壮大自己。
真的好多啊！
这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奇怪种族，有种肆无忌惮的美。
约翰斯顿以前就没见过这种毫无目标也敢释放法术的大法师。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都比过去几百年他积攒的能量强了啊！
但是，习惯了抠抠搜搜过日子，还得在螺蛳壳里做道场的约翰斯顿，在那一瞬间，内心里浮现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
哪有不想肆意挥霍，想用多少实验材料就有多少的炼金大师呢？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能参与这场驱逐外邪的战争，哪怕只是一点点。
虽然约翰斯顿当初赴死的时候，并没有太过怨恨，毕竟命运已经让他走到了尽头，他也在自己能做的范围内做到了极致。
但，说他真的心甘情愿，那都是放P。
约翰斯顿当时不知道多懊恼被判定要死的，为什么不是绝望之塔那群人呢！
明明那边的实力比防御之塔强多了啊！
那边还比防御之塔离西雅之塔近多了呢……但约翰斯顿也不是不明白，越近的敌人，只要实力相差够大，那就越容易控制。
可这也控制不住约翰斯顿心里面的怨念。
直到他那破碎的灵魂听到了一些来自敌人的琐碎细语。
那时候的约翰斯顿才知道，除了他们防御之塔这个真正的傻瓜势力以外，人家都是有各自的资本的。
就连那个可怜巴巴，全靠其他魔法塔救助的黑迷之塔，底气都比他们防御之塔强。
他们……连送出去作为未来希望的人里都一堆问题人物，还有什么好说的？
幸好，他约翰斯顿当时脑子清醒，完全没打算让本来活命机会就不小的海纳尔森家族跟着这群密谋一堆的家伙走上绝路。
否则的话，海纳尔森家族哪可能在这么一群豺狼虎豹的爪子里存活下来啊！
当然，这都是约翰斯顿在被费利斯的精神力刺激得清醒之后，才收集到的信息。
等到确定家族不但过得很好，还站在了胜利者得一边之后，约翰斯顿就要考虑自己的未来了。
即使一切恢复正常，他也只能以现在这种状况存在，不算亡魂，也不能算生灵。
但约翰斯顿也不是没有任何机会。
比起其他势力，最桀骜不驯的防御之塔其实储存的上古信息最多……有时候，约翰斯顿也觉得他们被西雅之塔拿出来警示他人也是挺正常的。
毕竟，谁会大剌剌地在自己的秘密图书馆里放着鄙视毕索泽雅冒充真正的创世女神的书籍啊！
连约翰斯顿这种并不算是真的嫡系，只是被承认了的副塔主级别的人都能随意看。
约翰斯顿都不知道那些被西雅之塔派来的奸细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反正换了是他也一定很想干掉这个刺头。
不过，他也不是不知道，正是因为防御之塔那几位真正的塔主这种叛逆又执着的精神，才会吸引来那位给他们留下了一线生机的乔斯大人。
但……算了，如果什么的，都是最没用的语言。
反正，至少约翰斯顿从那些信息里确定了一点，只要有足够多的人知道他的名字，歌颂他的成就，那他这个破碎的灵魂稳定性就会越来越强。
至于成神之类的，他还是没那个想法的。
但毕索泽雅身边有很多因为被人歌颂铭记而永存的法师与祭司，却是他的目标，就是得注意一下别被什么外力控制。
看了那些资料的约翰斯顿可是很清楚，那些所谓的法师里面，有不少人都和本来的他们完全不是一个模样了。
他之所以用小莹灯制造出现在的自己，就是既希望灵魂碎片能彼此影响，直至出现一个统一的灵魂，又可以在有谁试图控制他的灵魂时，直接把被影响到的那部分灵魂碎片抛弃掉。
这么多小莹灯呢！碎几个根本影响不了啥。
耳边听着费利斯一板一眼的情况介绍……这孩子看来心里挺有数，已经将海纳尔森家族所有的事情都说得差不多了。
包括那位冥界使者吉尔伯特。
等等，约翰斯顿流动的灵魂力突然停滞了一下……他用来让自己的灵魂力在矿洞里可以自由行动的那个特殊材料冥金石，好像，据说，是冥河里的材料来着？
约翰斯顿之所以用它，就是因为除了灵魂波动，它其他的防御力都非常强以外，还因为这种材料可以稍微遏制一下大地重新合起来的速度。
但这玩意儿不但只能在地下使用，越深越好用，据说如果能靠近冥河，那就会更强。
约翰斯顿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他，难不成，以后……要进冥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