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样子!”侧后方的王峙冷声骂了句,“五姑娘来了,你们也叫怀王这般狼狈模样?还不快快弄些水来!”


    此话一出,两个守着宋昀棠的狱卒对视一眼,便明白了。


    随即二人便各自提着一桶冷水,作势便要泼向宋昀棠。


    “慢着!”


    初蕴浅看着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能想得见此时两桶冷水下去,别说是疼得要命,还会加剧伤口感染。


    “五姑娘?”王峙阴冷的声音响起。


    初蕴浅定了定神。


    “何必劳烦两位大哥?我与此人之间的账,是时候算算了。”她极力压制住声音中的颤抖。


    初蕴浅上前两步,猛地伸手掐住宋昀棠的下巴,恶狠狠地摇了几下。


    不多时,他悠悠转醒。


    初蕴浅余光瞥见其中一个狱卒在悄悄对王峙使眼色。


    可她此时心里却像油煎般:宋昀棠眼中毫无怨色,反倒是对她淡淡笑着,一如从前那样温柔,也不知是在安慰还是在……鼓励?


    王峙此时抬脚朝这边走来,用不轻不重的声音说:“五姑娘要做什么,还是动作快些。郡主还在宫中等着姑娘呢。”


    这是在拿郡主要挟她呢,初蕴浅的手不禁捏起拳头。


    宋昀棠闻言轻哼,目光也变得凶狠。


    “要做什么?钟不微,你敢对我做什么!”


    “我得了圣上的允准,什么不敢做?”初蕴浅的声音听不出来情绪。


    王峙瞥了她一眼,轻咳一声,随后塞给她一根三指粗细的鞭子。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初蕴浅的眼底噙了层薄泪。


    “是我带你回长安的!若没有我,你一辈子都只能待在那穷乡僻壤里,根本不知自己姓甚名谁……”


    “啪!”


    手中的鞭子重重地落下。


    ***


    紫宸殿。


    王峙躬着身子上前禀报:“圣上,怀王昏死过去,估摸着只剩一口气了。已按照您的吩咐,将他安置在元贵妃生前居所了。”


    皇帝眼皮都没抬一下,“可是穗穗动的手?”


    “是,奴婢瞧着,五姑娘确是厌恶极了怀王,下手一点也没留情面。”


    上头传来轻笑声,皇帝将奏折随意丢在书案上,心情极佳地站起身。


    当时四郎回禀,二人在西南时虽面上亲和,私下却早已结了不小的仇怨。


    连初家那两夫妇也道,宋昀棠待她不好,穗穗也早已厌恶极了他。


    “好啊,”皇帝嘴角微勾,“告诉五姑娘,那毕竟是她未来的夫婿。她气也出了,也该去守着老七,等他醒来才许出宫。”


    ***


    明懿郡主是宫门快下钥时,才终于能带着女儿出宫的。


    看着初蕴浅一路上闷闷不乐的样子,心中叹气。


    自己猜到了她琢磨着些事情,还不能为人知晓。


    可还没想明白这孩子在计划些什么,倒是先听了穗穗奉皇命去御囚司的事。


    目送初蕴浅被青黛扶着进了屋歇息,郡主也带着林嬷嬷往毓秀院走。


    “夫人,今日这事对咱们五姑娘可不利啊。”


    郡主无奈:“我知道。穗穗到底是年轻,又不是在长安长大的,自然猜不出紫宸殿那位的心思。”


    林嬷嬷面色纠结:“奴婢瞧着,咱们姑娘挺喜欢怀王的,昨儿生辰宴不也一直盼着他来么。姑娘不好意思说,可得了赐婚圣旨后,看着也挺高兴的。”


    明懿郡主看着脚下一块块青石板,心中明白林嬷嬷说的也是实话。


    作为母亲,她自然看得出穗穗是想嫁的。


    对方不是她的亲弟弟,又是帮她找回女儿的人,也少了些许计较。


    若二人婚后和和美美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出了这种事,也得多多替穗穗谋划些。


    “国公爷在世时养的那支暗卫,还剩几个能用的?”


    “那些人都是精挑细选的,还剩下七八个。”


    裕国公府的人也不都是傻子,手中没有兵权,也无法参与科举,只能多想些法子保全自身。


    即便因为皇帝不允,钟不言自两年前国公过世到现在也没能袭爵,私下也是有人的。


    可碍于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过日子,什么都得暗中行事,人数也不宜过多。


    郡主点点头,“嗯,再从当年太后给我的陪嫁里拨一半添进去。还有,既然那些家仆的身契送来了,也尽数训好,到时让五姑娘一并带去。”


    穗穗今日碍于圣命,得罪了怀王,若婚后府上多半都是这些今日被她救下的人,日子也更好过。


    ***


    初蕴浅刚坐下没多时,青黛便将一封信递给她,上头写着:浅浅亲启。


    “晨间姑娘前脚刚出门,后脚荆芥阿兄便亲自将这封信送来了。”青黛比着手语。


    初蕴浅拆开一看,是宋昀棠的字迹,简单寒暄几句,最重点的是那句“未来半月,我们不要见面为好”。


    她心中记挂着宋昀棠的伤,出宫前得知皇帝允准他回怀王府休养,回来的路上还思索着悄悄去看望一下。


    现在看来,他是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要把她摘出去,提前打消了她探视的心思。


    初蕴浅有些苦恼地回忆着今日出了御囚司后发生的事:


    她倒是没料到,皇帝居然还要她和宋昀棠在瑶光殿独处。


    不过这倒是方便了自己。


    待屋内的下人全部退下后,初蕴浅才算彻底放松下来,连忙到榻前查看宋昀棠的情况。


    取出一个小瓶子,用里面的药粉简单处理了一下几处较为严重的伤口。


    得亏是前段时间跟着他学了些东西,方才在御囚司使的那几下鞭子,看着吓人,实则是虚张声势。


    只是在她去之前,皇帝的人下手可就不似这般了。


    宋昀棠的伤势看着触目惊心的,初蕴浅心口泛起一股酸疼。


    她将空了的药瓶塞回腰间,顺手摸到了藏在那儿的匕首。


    那原是与毒针放在一块儿的,若是事情败露,这便是她用来防身的。


    这样想着,原本已经放下的手,像是被某种力量控制住,再次攀上腰际,任她如何挣扎都不起作用。


    不是,又来?


    那只手紧紧握着匕首刀柄,初蕴浅拼尽全力克制也没能阻止它把匕首鞘拔下。


    “死手停下!”


    眼瞧着刀尖直逼宋昀棠心口,她低声怒道,仍旧拼命与那力量争执不下。


    有没有搞错,这还是在皇宫里,要是这个时候动手杀人,即便自己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啊。


    刀尖逐渐刺入盖在宋昀棠身上的锦被,初蕴浅心中祈求着他能如从前在墨梨镇时,要不就刺不下去,要不他还能再活过来。


    不合时宜的,偏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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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张得额头都冒出冷汗。


    千钧一发之际,榻上的人忽然有了动静,迅速从她手里抢过匕首,藏在了枕头下方。


    那只大手还顺便轻拍拍她的手背,像是在说“别害怕”。


    初蕴浅却身形一怔。


    他一直醒着?


    屋门被推开,初蕴浅也下意识看了过去。


    进来的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宫女,瞧见屋内两人,略一行礼,便道:“原来怀王醒了。正好,五姑娘,郡主那边遣奴婢来告知,若您这边好了,尽快与她一道出宫。”


    榻上的人也坐直了身子,声音沙哑道:“知道了,你先在外候着。”


    待人出去了,宋昀棠才从枕下取出匕首,重新塞回匕首鞘后才还给初蕴浅。


    感觉背了好大一口锅的初蕴浅连忙摆手道:“这次真的不是我……”


    真是有苦难言。


    宋昀棠眼角的笑意却像窗外的日光,轻拍了下她的脑门,什么都没说。


    回过神来,外头天色也逐渐暗了下去。


    初蕴浅点燃屋内的烛灯,依着信末尾的意思,将信纸点燃销毁。


    在屋内踱步几回,唤了声:“川乌。”


    川乌的声音从屋顶传来:“属下在。”


    “先前筠州那档子事,现在也能腾出手来调查了。”


    “属下遵命。”


    青黛只觉窗外飘过一阵风,想来川乌是离开了,便上前去将半掩的窗户关严实。


    ***


    这半月来,初蕴浅真就没出过门,也不理外头那些关于她与怀王不睦的流言蜚语。


    宋殊词上门来找她,也是在钟家祠堂里才找到人的。


    “公主来了?”


    她们之间关系这般熟络,私下并不计较所谓的礼仪。


    宋殊词看着初蕴浅擦拭着牌位、上香的动作,心里琢磨着贵妃今早告诉她的事。


    “听姑母说,你这半月以来,每日天不亮就来了祠堂,一待就待到入夜。除了用饭外,一步也不离。怎么,打算给自己禁足?”


    她站在初蕴浅身边,也上了三炷香。


    初蕴浅轻笑:“心里乱,待在祠堂为求心安。”


    宋殊词凑近几分,即便祠堂内只有她们两个活人,也不免低声道:“三哥出事了。”


    准确来说,是死了,且死因颇为蹊跷。


    看上去像是纵欲过度,可仵作一查才知,竟是中毒。


    贤妃在宫里哭得天昏地暗,非要皇帝为儿子做主,查出凶手是谁。


    可皇帝却将这件事压了下来,不叫外人知晓。


    抬头一见,初蕴浅并不意外地挑眉淡笑。


    宋殊词心里也就有了数。


    她心有余悸地看了眼那些牌位,像是斥责,语气里却满是对初蕴浅的担忧:“你胆子也太大了!”


    初蕴浅却若无其事地双手搭在她肩上,“未来的储君、甚至未来的皇帝,若听着这点事就慌了神,倒也不值得我倾力相助了。”


    宋殊词心思被戳穿,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尖。


    初蕴浅在蒲团上跪了下来,对着自己的父亲——裕国公的牌位双手合十拜了拜。


    她转头冲宋殊词一笑。


    “今日府上要做蒸蟹,我就不留公主用饭了。”


    橄榄枝已经抛给她了,接下来要怎么做,就由宋殊词看着办。


    “切,谁要跟你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