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通传的丫头焦急地跟着她的脚步,把事情的缘由飞快地说了一遍,“三皇子本该在前院入席了,却不知怎的跑去了墨竹堂,有个小厮阻止他对小春上下其手,却被三皇子给打了。”


    他们不敢对皇子动手,亦不敢阻拦,便只能来毓秀院。


    赶到墨竹堂时,刚好听见里头三皇子正在殴打小厮的痛骂声:“狗奴才!轮得到你教训我……啊!”


    伴着突然的惨叫声,他打人的动作戛然而止,捂着后脖颈朝身后赶到的几人瞪来。


    初蕴浅对钟不止的随侍使了个眼色,让他和来通传的人一块儿把被打的小厮和角落里受惊的小春带走了。


    随后不紧不慢地走进墨竹堂,“三皇子许是迷了路,到这儿来做什么?”


    三皇子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没有说话。


    他在画像上见过初蕴浅的模样,也在他母妃那里得知圣上或许会给她在老四和他之间择一位赐婚。


    没法给他带来利用价值的人,三皇子从来不放在眼里。


    然而贤妃却不这样认为。


    国公府财富滔天而无兵权,就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被看着,向来是皇家最放心的财库。


    当年太后在世时,不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让郡主嫁过去么。


    更何况圣上对于明懿郡主的情谊,旁人看不出,她们这些久居深宫的女人还看不出吗?


    一个能让他和明懿郡主加深关联又不盯着他皇位的皇子,生性多疑的圣上才会更加信任偏爱。


    无论将来那两个皇子谁即位,只要不蠢,又怎会选不定是直接端了钟家,还是留着让他们继续挣来源源不断的钱财?


    贤妃清楚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指望他继承大统还不如给他铺条富贵平安的路。


    “我好不容易才说动圣上让你去国公府,给我把你那性子收好!绝对不能让五姑娘对你心生不满,若回头她让郡主应下当年和老四的婚事,让淑妃母子看了笑话,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想起临出门时贤妃的千叮咛万嘱咐,三皇子不得不暂时压制住火气。


    初蕴浅却抚掌赞叹,看着他的目光竟是带着崇拜之色:“方才还听闻三皇子欲在前院大秀拳脚,还以为您堂堂皇子竟是乡野莽夫做派。现在看来,您对这后院洒扫琐事都这般事必躬亲,属实误会了,臣女真是惭愧。”


    一旁的钟不止微微侧头,掩唇轻笑。


    “你说什么!”


    三皇子登时火冒三丈,那钟家四姑娘仗着婶婶是郡主,平日里趾高气昂的也就算了,起码还有个二娘给她撑腰。现在这个钟家五姑娘回来才多久,就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他怒不可遏,却又想到什么,上前对她冷笑道:“你可真是同你那死鬼父亲一个德行,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国公又如何?就算被我杀了,阿耶也舍不得因为他的死责罚我。”


    “三皇子慎言!”


    身后的钟不止怒目而视,生怕他当着初蕴浅的面继续说下去。


    但他的急忙出声,反而在初蕴浅心中敲了一记警钟。


    国公的死,难不成还有隐情?


    见她某种泛起疑惑与愠怒,三皇子脸上的笑更加得意。


    他压低声音,像是特意说给初蕴浅听的。


    “你就没想过你家两个兄长为何迟迟不曾承袭国公之位?还真觉得自家在长安有多尊贵呢,若不是那档子事,无论郡主爬多少次龙床都换不来国公府今日的荣光!”


    初蕴浅脖颈处的青筋暴起,强忍住汹涌的怒意,“原来三皇子今日是特地来砸我场子的。”


    “你家的场子,我都砸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时间估计差不多了,不必再忍!


    “你见识过真正的乡野莽夫做派吗?”


    三皇子皱眉,还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下一刻,初蕴浅的拳头猛地砸向他的心口。


    他一时不防,竟直接被打倒在地。


    “钟不微,你疯了!”


    岂止三皇子,就连一旁的钟不止都惊掉了下巴。


    初蕴浅还在揍,专挑衣裳遮得住的地方揍,对方越是疼得哇哇大叫,她下手力道便越是凶狠。


    皇子们即便不带兵打仗,也是常年习武的,虽说三皇子顽劣懒散了些,以他的身手也不至于被揍得没法还手啊。


    钟不止默默退至一边,趴在屏风后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过了约莫半柱香,初蕴浅总算是停了手,抓起他的衣领子低声说了什么。


    钟不止没听见,却见三皇子涕泗横流地连声保证:“不会的,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随后竟是连滚带爬地同门外被压制的随侍离开了墨竹堂。


    心中依旧为初蕴浅方才的威胁之辞感到恐慌和不解——


    “你若是敢跟圣上告状,我就把你今日在我府中闹事,以及秦美人在世时是被你玷污了、她腹中孩子也是你的种通通说出去!”


    此事就连阿耶都被蒙在鼓里,钟不微是怎么知道的?


    他想不通,可自己现下这般狼狈模样,只能称身子不适,仓皇离开了国公府。


    在钟不止看不见的角落,初蕴浅默默将刚才迅速抽出来的毒针收好。


    毒汁已经残留在他体内,得尽快把证据销毁掉。


    这货精虫上脑,却不知书中的皇帝早就知道这件丑事,否则秦美人也不会“因为蹊跷小产而悲伤过世”。


    她不是鲁莽之人,笃定了这件事才放心动手的。


    哼,上一个在她面前说这种话的人,现在已经在栖岚山馆给她“种花种树”了。


    初蕴浅回头就看见钟不止一脸震惊地躲在屏风后头,轻抬下巴傲娇道:“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什、什么都没看见,”说罢又觉得不妥,改口说,“三皇子今日喝多了,刚才摔得可惨呢。”


    初蕴浅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带着她哥往前院走去。


    ***


    二夫人在来人告知三皇子离开后,便回了自己院内。


    钟不忧跟着郡主应酬今日来的女眷们,心神不宁地想着墨竹堂的事,担心初蕴浅吃亏。


    好在没多时,二人的身影便出现在垂花门处。


    未免让宾客们起疑,钟不忧在确定妹妹没受伤后,就带着她给那些长安贵女们介绍着。


    钟不言则是低声问钟不止:“到底发生什么了?”


    “这事你回头问咱妹去吧,不过我劝你还是少打听。”


    “哦。”


    正在各家千金脸上挂着笑、簇拥着初蕴浅聊这聊那,一片和谐氛围时,大门处忽然又传来不小的动静。


    郡主走了过来,拉着她便来到最前处。


    初蕴浅这才看清,来的是宫里的传旨太监。


    难怪这番阵仗。


    在场众人纷纷跪下,只听那传旨太监道:


    “门下:裕国公五女钟氏,婉顺承训,虽幼罹风波,贞慧不移。怀王乃朕之手足,英毅仁孝,克承宗祧。兹尔二人,良缘天定,特赐婚配,册钟氏为怀王妃……”


    初蕴浅震惊抬头,怎么还是和皇家扯上婚姻关系了?还是以这种方式。


    那圣旨还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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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昔年拐逆罪囚已伏国法,所抄没之家资、仆役,今悉赐还钟氏,用慰前尘,彰朕体恤。主者施行。”


    尖细的声音清楚地落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初蕴浅更是懵了,最后是郡主用胳膊肘戳了她一下,提醒她谢恩。


    接过圣旨后,传旨太监低声说了句:“给姑娘道喜了,怀王已经进宫谢恩。”


    语气谄媚,眼中的神情却异样地让人不适。


    府中的人规规矩矩地将人送走。


    初蕴浅转身后发现,方才那些对她言辞奉承的贵女们,脸上神情除了松了口气外,还多了层意味不明的怜悯之色。


    而她们家的官员大人们,倒全是抑制不住的喜悦神情。


    郡主笑着扬声道了声让大家不必拘礼,带着初蕴浅离开了前院。


    钟不言和钟不止也重新开始与在场官员和公子交谈起来。


    钟不忧则是听见贵女圈中有道细小的声音:“真是令人唏嘘,钟家五姑娘这般辛苦才回来,原本那么好的婚事又变成了怀王。”


    原本那四皇子是多好的夫婿,即便如今受了罚也不见得就失去来日成为储君的希望。


    如今五姑娘却不得不让出这门婚事。


    一个模样看着像她姐姐的人制止她的话头:“住口,这里是裕国公府。”


    钟不忧攥紧手中的锦帕。


    倒不是气愤这些议论,毕竟她们与穗穗不过点头之交,往日与自己交好也掺杂着利益往来。


    她是气愤不公。


    她家穗穗天仙一样的人物,儿时那般乖巧贴心。在外吃了这么多年苦,好不容易回家来,还得在生辰宴上受此等委屈。


    偏又是圣上赐婚,雷霆雨露皆为君恩。


    钟不忧的泪水在眼中打转,扭头就要离开,又想到今日是妹妹生辰,不好像从前般在宴席上任性妄为。


    调整好情绪和表情,再次上前招待着在场女宾。


    ***


    郡主带着初蕴浅在内院花园转悠着。


    “你可知今日那些人为何这种反应?”


    初蕴浅微微勾唇,“儿时那道婚约本就模糊不清,现在赐了婚,就是给那些官员和其妻女们吃了一颗定心丸。待我嫁人后,那些贵女们可就少了成为四皇子妃的道路上最大的阻碍。”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他们还等着看钟家的笑话。


    “那你想嫁吗?”郡主认真地问,“若你不想嫁,阿娘会为你解决好一切。”


    “不用了!”初蕴浅下意识拒绝。


    见郡主脸上的神情诧异,她干笑一声,找了个理由:“想必圣上准备赐这道圣旨也不是一两日了吧?”


    郡主点头,“我早便猜到他可能会来这么一出,那日去怀王府我还同怀王商议过。若他不赐婚便罢了,若真的赐婚也得有对策。”


    这门婚事看上去是有些委屈,可穗穗好不容易回到自己身边,待在长安可要比远嫁番邦联姻好太多。


    加上怀王在长安无根基,又不被允许参与政事,国公府也能随时给女儿撑腰。


    只要对方按照承诺永不纳妾不养外室、即便穗穗不愿与他生育子嗣也不休妻,就当钟家多了个模样俊朗的赘婿。


    这样女儿既能过自己的悠闲小日子,也能随时回家中来。


    初蕴浅抿了下唇。


    他知道可能会有这事发生。


    在她愣神之际,郡主又说:“也不知道宫里那位又要发什么疯,说是把钱和家仆都偿还给你,却又只送了钱来,籍契与卖身契是一份也见不着。”


    闻言,初蕴浅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