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东辰脸上满是苦笑：“这……这小子，还是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
他扭头看向已经对林夜的实力彻底改观的龙博翰，继续补充道：
“叶清璇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大明星，上个月跟他碰上，直接被他一枪从后心贯穿，整个人挑飞到半空中，那叫一个惨……”
龙博翰没有回应。
他根本没听进去董东辰在说什么。
他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一拳。
与董东辰不同，龙博翰是实实在在的凝罡境后期武者！
凝罡境初期与开脉境后期圆满之间的差距有多么巨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别的不说，光是防御端，刚才芈悦在放出罡煞，凝聚铠甲之后，其防御力，至少也是此前林夜碰到的任何一个开脉境圆满对手的四倍，甚至是五倍以上！
可就算这样，还是被一拳轰杀！
虽然没有像之前那些对手一样，被直接打爆成一团血雾。
但这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龙博翰感觉桌上那些山珍海味，此刻看起来却让他毫无食欲。
他从一开始的坚持，就是正确的！
面对上司暴跳如雷的释压。
他都顶住了压力，只回了一句：薪火武殿，不能言而无信。
既然邀请别人来签约，不可能出尔反尔。
哪怕只是D级合约，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只不过看到眼下这个情况。
D级合约是不可能的了。
龙博翰再也坐不住了，他直接打开个人终端，拨通了一个语音通话。
片刻后，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声响起。
“什么事？”
“叔叔好！”
没等龙博翰开口，一旁的董东辰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喊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一松，带上了几分笑意。
“是东辰啊，你跟博翰在一起？”
“是啊叔叔，我请他吃饭呢。”
董东辰回应。
“胡闹。”电话那头的声音又恢复了几分严肃，“博翰，是你应该请东辰吃饭。”
龙博翰此刻心急如焚，也顾不上这些客套，直接切入正题。
“爸，这顿谁请不重要，我有点急事想问问您。”
他飞快地将林夜相关的事情，以及他重新出现，又以极其恐怖的实力秒杀了二十多个选手，其中还包括一名凝罡境初期的事说了出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你说的这个人……我有点印象，你一个多月前，好像就为了他的事问过我的意见。”
“博翰，我没记错的话，你最近是在和你同事，竞争一个天才的签约权吧？”
龙博翰心头一凛。
“是，那人现在正在参加南湖省启明将星训练营，至少也是第三席。”
另一边的声音沉默片刻，最后才响起。
“做事要专注，行百里者半九十。”
龙博翰的父亲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分量：“一边是已经展露锋芒，天赋、实力、武道灵性都清清楚楚摆在那里的顶尖天才，签下来就是实打实的功绩。”
“另一边，是你口中这个充满了未知的黑马。”
“谁是芝麻，谁是西瓜，你自己评判。”
“作为薪火武殿的执事，你必须要有这种魄力和决断。”
“相信你自己的眼光吧。”
说完，龙父又和董东辰寒暄了两句，便挂断了通话。
龙博翰握着个人终端，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他明白父亲的意思。
薪火武殿内部，同样充满了竞争。
他虽然有父亲这层关系在，但想要往上走，每一步都必须拿出实打实的业绩。
同时与同事竞争一个A级签约目标，又分出精力去跟进一个前途未卜的B级甚至C级目标，这是职场大忌。
这种脚踏两条船的事，只要做出一次，他在高层眼里的评价就会跌到谷底。
他必须做出选择。
董东辰这次没有再开口，只是默默地给他倒了杯酒。
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发小，正面临着他成为薪火武殿执事以来，最重要的职业抉择之一。
选对了，平步青云。
选错了，可能几年都翻不了身。
良久。
龙博翰缓缓抬起头，眼神中的犹豫和挣扎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东辰。”
“嗯？”
“你把迄今为止，所有关于林夜的对战视频，全部整理一下，发给我。”
董东辰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知道，龙博翰做出了选择。
龙博翰的视线，重新投向大屏幕。
屏幕上，那个名为“哥布林杂兵”的ID，头像已经变成了灰色，显示为离线状态。
他似乎是因为现实中有什么事，打完这一场就直接下线了。
“我还是想签下他！”
龙博翰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他凝视着那个灰色的ID，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希望……以后我不会为今天的这个选择，感到后悔。”
……
第二天。
薪火武殿，燕京分部。
招新部主管的办公室里，气氛有些凝重。
王景成五十岁上下，两鬓微霜，一身得体的西装也掩盖不住他常年习武养成的精悍体魄。
他的手指在红木办公桌上轻轻敲击着，视线在眼前的两个下属身上来回扫视。
“大家都是一个部门的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
“我不希望看到部门里出现这种不健康的竞争关系，搞得乌烟瘴气。”
王景成的声音里透着不悦。
“博翰，我问你，南湖省启明将星训练营的那个秦无双，是你最先发现并取得联系的，对吗？”
龙博翰点了点头：“是。”
站在他身旁的另一人，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
他叫张自维。
是招新部的老人了，资历比龙博翰老得多，但这么多年下来，始终卡在执事的位置上，再难寸进。
这一次，他与龙博翰几乎是同时盯上了南湖省训练营的顶尖天才秦无双。
只不过确实是龙博翰先他一步联系到那人。
如今秦无双即将以第三席的身份毕业，这几乎是一份板上钉钉的B级合约。
甚至A级也不是不可能。
只要能签下这份合约，他就有极大的机会竞争空缺已久的副主管一职。
这是他翻身的最后机会。
这段时间，两人为了这份合约明争暗斗，风言风语传遍了整个分部。
王景成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张自维，心中有了计较。
“既然是博翰先联系的，那就按规矩来。”
“这次的签约洽谈，就交给博翰你去负责吧。”
“王主管，明明是我先……！”
张自维终于忍不住，刚要开口脚边。
龙博翰却抢先一步，对着王景成微微躬身。
“王主管，对不起。”
“这段时间的风言风语，确实是我的问题，影响了部门的团结。”
他顿了顿，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歉意，语气却很诚恳。
“我最近手头有了新的洽谈对象，精力有限。”
“秦无双的签约事宜，恐怕分身乏术，如果张哥想签的话，这件事就交给他吧。”
话音落下。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王景成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直接被堵了回去，他有些错愕地看着龙博翰。
张自维更是整个人都懵了。
他刚刚连腹稿都打好了，准备据理力争，甚至不惜跟龙博翰当场撕破脸皮。
可他万万没想到，龙博翰竟然……主动放弃了？
短暂的错愕过后，张自维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浓浓的警惕和讥讽。
他眯起眼睛，冷笑一声。
“龙博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无双本就是我最先看好的，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成你让给我的了？”
“搞得好像是我占了你便宜一样！”
“你做出这种受害者的嘴脸是为了博取同情吗？”
龙博翰眉头微皱，却没有再理会张自维的挑衅。
他再次向王景成示意。
“主管，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去忙了。”
王景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叹了口气。
张自维是什么样的人，他一清二楚，抢功劳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但既然龙博翰自己都放弃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明面上，这件事影响极差，现在能解决就行了。
王景成也不想夜长梦多。
更何况年轻人，多经历些挫折，未必是坏事。
“去吧。”
王景成挥了挥手。
龙博翰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张自维紧随其后，在与龙博翰擦肩而过时，他清晰地听到了一声压抑着得意的低骂。
“呵，傻逼。”
龙博翰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向自己的工位。
只是在无人看见的角落，他的拳头悄然握紧。
为了一个尚未完全展现实力的黑马，放弃一个几乎唾手可得的A级签约。
这样……真的值得吗？
回到工位，龙博翰坐了下来，胸口依旧有些发闷。
他下意识地拿出个人终端。
一条醒目的直播推送，瞬间弹了出来。
那是董东辰的直播间。
而那直播间的标题，简单粗暴，却又带着一股莫名的狂热。
【一月之期已到，恭迎龙王回归！】
龙博翰胸中的那丝阴霾与恼怒，在看到这个标题的瞬间，被驱散一空。
他知道，董东辰这是要继续直播林夜的排位之旅了。
那份刚刚萌生的动摇，此刻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孤注一掷的期待。
他点开了直播间。
……
董东辰正对着一面镜子，一丝不苟地打理着自己的发型，嘴里还哼着小调。
他今天特地换上了一身剪裁得体的修仙西装。
调试好摄像头的角度和美颜滤镜，他清了清嗓子，最后露出了一个他自认为最帅气、最自信的笑容。
这一个月，他的直播事业迎来了井喷式的爆发。
林夜枪挑大明星叶清璇那副世界名画，以及那一战诞生的热梗。
让他在大众视野崭露头角。
粉丝数直接从三十万翻倍，暴涨到了六十多万。
虽然跟那些真正的头部主播还有巨大的差距，但已经算是小有名气了。
一切准备就绪。
董东辰深吸一口气，开启直播。
【一月之期已到，恭迎龙王回归！】
这个中二又充满噱头的标题，在推送出去的瞬间，就吸引了无数观众涌入。
直播间的人气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攀升。
“来了来了！”
“辰哥今天开播怎么这么早！我还以为要等晚上呢！”
“标题什么情况？哪个龙王？歪嘴的那个吗？”
“我靠，这个标题，难道是……？”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是那个男人！”
看到开播不到一分钟，直播间就涌入了将近一万人，董东辰心里乐开了花。
他一边跟观众们打招呼，一边启动了武道巅峰的主播模式。
他没有卖关子，脸上的笑容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
“兄弟们，想我了没有！”
“我知道你们们想问什么，没错，你们的猜测是对的！”
“那个一个月前在新星序列里搅动风云，杀得人仰马翻的辣个男人，他回来了！”
话音落下，董东辰切换了直播画面。
所有观众的视线，都聚焦在了董东辰本人的武道巅峰OB界面上。
董东辰点开自己的特别关注列表。
第一排，最显眼的位置。
【哥布林杂兵】
那个灰暗了一个多月的ID，此刻赫然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