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次赌博。
但林夜相信自己的判断。
并且就算误判了，没有找到那伙人，他也不损失什么。
一个小时后。
林夜的身影在一片相对完整的建筑群阴影下停住。
他回头看了一眼呼吸已经有些紊乱的张雨晴。
连续的高强度奔袭和潜行，加上这一路上变异兽的袭扰，对她的消耗极大。
“你在这里休息。”
林夜指着一处被两面断墙夹住，只有一个狭窄入口的凹陷处。
“这里相对安全，变异兽的活动路线大概率不会经过。”
“但如果你运气差到极点，我也没办法。”
他的语气平静，不带任何安慰的成分，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张雨晴点了点头，扶着墙壁坐下，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她看着林夜，忍不住问道：“你要去干嘛？”
“侦查，找水源，顺便猎杀落单的变异兽。”
“广场那里收集到的水不多了，我们需要重新补充，食物也要多准备一些，以防万一。”
“我跟你一起去！”
张雨晴立刻站了起来。
她不想成为累赘。
林夜却直接摇头，拒绝了她。
“这片区域我完全不熟，一个人行动，更容易隐蔽。”
“两个人目标太大，发出的动静也更大，容易暴露。”
他的理由无懈可击。
张雨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默默地坐下。
她知道，林夜说的是对的。
林夜不再多言，转身，整个人的气息瞬间收敛。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没有沿着街道，而是选择了在建筑物的残骸与阴影之间穿行。
攀爬，跳跃，滑行。
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高效，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
这已经不是技巧，而是一种融入血液的本能。
如果潜行和侦察也有技能等级，林夜觉得至少自己这两项技能的等级不会低于LV5。
十多分钟后。
一阵微弱的水流声传入林夜的耳中。
林夜循声而去，拨开一片枯黄的藤蔓，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清澈的小溪，从一处坍塌的地下管道裂口中涌出，蜿蜒着流向废墟深处。
溪水在灰败的城市背景下，显得格外有生机。
林夜蹲下身，掬起一捧水。
水质冰冷，入口带着一丝甘甜，比广场喷泉里过滤后的铁锈水要好上无数倍。
只需要简单处理，甚至无需过滤，也已经能喝了。
水源问题，解决了。
他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正当他准备沿着溪流向上游探索时，一阵压抑的交谈声，顺着风隐约传来。
林夜的动作瞬间停止。
他猫下腰，将身体的重心压到最低，连呼吸都变得微不可闻。
林夜利用茂密的变异植物作为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前摸去。
透过层层迭迭的枝叶缝隙，他看到了目标。
就在前方不远处，一处巨大的断裂墙体下方，七八个身影正横七竖八地瘫坐着。
他们神情疲惫，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松懈与一丝焦躁。
而在他们身旁，三套银灰色的T-3浮空型外骨骼装甲，被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一起，被重点保护着。
找到了！
林夜的眼神锐利起来。
也就在这时，那伙人中的抱怨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妈的，累死老子了！”
“谁让你们把功率开那么大的？引完怪就该降落，非要在天上多飞那几分钟，装什么逼！”
一个暴躁的声音响起，显然是这群人的头领。
他一脚踹在旁边一个躺着的人身上。
“还有你们几个！装备不用你们背，就知道躺着偷懒是吧？”
“起来！滚去给老子找点能吃的东西回来！饿死了！”
立刻有人附和。
“是啊，老大，肚子早叫了，这鬼地方连个耗子都难找。”
“快去找点吃的，不然晚上哪有力气？”
林夜笑了。
嘴角勾起的弧度，冰冷而残酷。
饿了？
饿了就对了。
林夜没有惊动他们，悄无声息地后退，如同融入阴影的潮水，来去无痕。
他绕了一个巨大的圈子，反复确认身后没有被反跟踪的痕迹，才回到了张雨晴藏身的地方。
看到林夜安然无恙地回来，张雨晴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而林夜看到她还活着，也同样松了口气。
一个活着的队友，总比一具尸体有用。
林夜将灌满了清澈溪水的兽皮袋递给她。
张雨晴接过，顾不上仪态，吨吨吨地喝了好几大口。
甘冽的溪水滋润了她干涸的喉咙，也让她恢复了不少精力。
短暂的休整后，林夜带着张雨晴，开始了新一轮的猎杀。
这一次，他们的分工更加明确。
张雨晴成为了一个完美的诱饵。
她的任务，就是制造不大不小的动静，将那些在废墟中游荡的变异兽吸引过来，然后将它们引向林夜早已选好的伏击点。
两人之间的配合，在最初的几次磨合后，渐渐展现出惊人的默契。
张雨晴总能恰到好处地控制着距离，既能保证自身的安全，又能让变异兽紧追不舍。
而林夜，则像一个最耐心的死神，在猎物踏入陷阱的那一刻，给予最致命的一击。
一下午的时间，两人如同最高效的屠宰流水线，清剿了数十只变异兽。
张雨晴的实战经验，也在这种高压的配合中飞速成长。
直到夕阳的光辉将整座废城的轮廓染成一片残破的暗金色。
两人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最初的临时休息点。
林夜再次生起一堆小小的篝火。
他将白天处理好的十几根蜘蛛腿重新架在火上，慢慢加热。
没过多久，那股霸道而奇异的焦香，再次弥漫开来。
经过一下午的鏖战，又饿又累的张雨晴，感觉这股香味的诱惑力比中午放大了十倍不止。
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直叫，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被烤得滋滋冒油的蜘蛛腿，口水在疯狂分泌。
一天了。
她滴米未进，全靠那点水吊着。
现在，她感觉自己能吞下一头牛。
然而，当林夜将烤得恰到好处的蜘蛛腿从火上取下时，却依旧没有分给她的意思。
他只是将烤肉重新用叶子包好。
张雨晴彻底茫然了。
她看着林夜，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一丝委屈。
为什么？
还没开饭吗？
“变异兽随时可以再杀。”
“但那些装备，错过了，就再也拿不到了。”
林夜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声音平静地响起。
他在张雨晴愈发困惑的目光中，坐了下来。
他看着跳动的火焰，也看着一脸茫然的张雨晴，缓缓开口。
“现在，听我说我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