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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画中人

    视线移到九幽海渊,蓝天白云好风景下,东恒放下茶杯,有又提问说:“前辈,我又想起一个疑问。”


    “说!即使是在此界,本帝也是无所不知的存在!”


    东恒脸上肌肉一动,虽然觉得二拽满嘴跑火车,但他还是开口问:“我曾在古籍上看到关于三天之战的记载,说画帝剑斩东海幽沟一百六十万里,最深处企及四十万里,是真的吗?怎么算的?”


    “本帝又不是那个时代的,怎么知道它真的假的?”


    东恒:你他妈刚才不才说自己无所不知吗?!


    “不过!”二拽很快又一次转折,“本帝可以告诉你,若不是顾及此界万物,本帝抬指就可戳爆地心!就算在本帝的世界,那些境界远低于本帝的,却个个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圣人,也是随便一个就能劈开此星。”


    这就是间接告诉东恒,记载是真的。


    “也就你们这的圣人不值钱,就算没有法则的压制也不值钱,还弱的可怜。”


    这意思,是这里的修士力量被压制了?原本神级修士不止能一击平千里?……东恒心中如是想着,但清楚二拽喜欢吹嘘的性格,还是半信半疑,就问:“那条海渊在影夜海中何处?我想去参观参观。”


    东恒其实是想到在煞气浓郁久久不消的地方,往往会生出各种珍宝;而九幽海渊内,应该至少万余年没人到过其中的海渊了吧?所以里面的宝物绝对不少!


    “已经被本帝填平了。”


    东恒脸上一抽。


    “你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当你凝视深渊时,”


    东恒随即接过话:“深渊也在凝视你?”


    二拽淡淡将话说完:“深渊却在骂你又一个傻逼。所以本帝就把它平了。”


    “……”


    沉默一阵后,东恒打算照常开口拍马屁,二拽眸光却突然发亮,望向西方,“那小子已经完成任务了啊……”


    看到二拽仿佛进入某种专注状态,东恒暂时闭嘴,能感应到空间中隐约有某种力量在运转,好似超越了能量,极为可怕的力量。


    “终于又进一步!”


    看到二拽露出一抹高傲笑意,东恒知道他已经完事。


    “既然我徒儿已经完成任务,前辈是否可以将他送回了?”


    “不急。”二拽淡笑道:“那里有他的惊喜,本帝不想打断。”


    东恒来了兴趣,七绝中还有什么惊喜?难不成是那小子的大机缘来了?


    他没问出来,二拽就已经开口说:“你想知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影夜海外有一处阵法空间,那里好像存了个残魂,本帝推算与他有关。”


    东恒立即眼神一亮,“哦?一定是女的对吧!她漂不漂亮?”


    二拽瞥了他一眼,“本帝怎么知道?本帝又没亲眼见到,不过确实是女的。”


    “那女残魂和他什么关系?”


    “好几百万年前的事,谁知道那么清楚?”


    东恒终于忍不住说:“前辈您不是说您无所不知吗?”


    二拽一脸淡定,“你可知?有些话,不可说。”


    ……


    义逍云再回神时,眼前的场景已经不是山洞和净明天晶。


    前方不远处是一座已经破落的山门,后面是一群残破老旧的房屋建筑,孤立在群山中,像是大自然重回的无人古镇。


    义逍云发现自己无法转移视线,对于右手心传来的温暖触感无从确认,而且好像自己变矮了是怎么回事?


    “师父,这里就是我们要住的地方吗?好破啊。”


    义逍云:对啊,为什么这里这么破啊?不仅房子破,连旁边的山脉都断了好多。


    视线移动了,义逍云发现自己竟在开口说话;在仰视视角中,清丽素美的女子,天仙姿色姹嫣然,总之就是非常好看的样子。她手轻牵着谁的小小手,眼眸中温柔。


    ‘仙子……’义逍云在内心感叹,很快反应过来,‘等等!我的声音怎么变得这么嫩了?这手怎么这么小?!’


    “我们住的地方在后山,不破的。”


    “哦。”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头。


    ‘不对!这不是我!’义逍云内心再次恍然,震惊自语:‘我这是元神被禁锢在这小孩体内!山洞有问题!麻烦大发了!’


    思及如此,义逍云再也无心随小男孩的视线观察风景,只是还奇怪于为何能感受到女子的温暖大手。


    专注思考如何破开禁锢,何时天黑了义逍云都不知道。


    ‘元神完好,这幻境或许只是将我禁锢,而不会主动造成伤害。’感应眼前一片漆黑,义逍云自我感叹,‘但无法算时,也不知现在是何时了,元神离体太久肉身死亡就麻烦了……’


    他还是没有办法摆脱禁锢,自己又没有夺舍的机会,待到肉身死亡,那时就算自己能出去,也最终会元神溃散,彻底死亡。


    所以义逍云又开始咒骂二拽,竟然让自己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为他办事!


    虽然是义逍云自己朝净明天晶走去的。


    “呜呜呜……”


    ‘有光了!现在是午夜,竟然只过了不到一刻钟!离体没多久,我还有救!’义逍云眼前一亮,他也不知道为何小男孩一睁眼他就能算出过了多久,但肉身还不会死亡,这暂时算好消息。


    “呜呜……爹!娘!你们在哪?我好害怕……”


    ‘直接哭爹喊娘,这是做噩梦了吧?’


    义逍云能清楚感应到小男孩的惊恐,便开始思考一种可能,在山洞布法的人,或许是想让自己站在这小孩的角度,感受什么,并不是想要自己的小命?


    很快,一道身影闪入房中,将他抱入怀中,嗓音轻柔:“小杰,师父在这,不哭。”


    哭声渐渐停止。


    好软……不对,好暖……义逍云此时心中这般想着。


    义逍云很快就压下了杂念,那怀抱让他感到莫名的心安,便继续思考,‘原来这小孩叫小杰,该不会他就是布法之人吧?她是他的师父……这幻境是为了缅怀她?那为什么还要我感同身受呢?’


    没多久,义逍云眼前的画面就切换到了一间空旷的房子中,前方有一个小水池,平静中,却让义逍云感知到浓郁的能量,还有剑意!


    不过这并没有给义逍云任何感悟,因为他以前就是为了用剑而用剑,学的剑招也只是徒有其形,根本不入剑道。


    视线移动,是小男孩转头了,身后就是他的师父,依旧一袭白衣清秀丽,笑容温和。


    “师父,真的只是有点疼吗?”


    “嗯。”


    什么玩意?


    义逍云终于随着小男孩的视线,看到他在水中的倒影,长的倒是白嫩可爱,只是,为什么他全身光溜溜了呢?


    义逍云不由得开始往歪处想,那这可真是……


    “啊啊!好疼好疼!”


    脆嫩的痛叫打断义逍云的想法,小男孩只是入水忍了几秒,便疼得大叫,一下窜回地上,泪润眼眶。


    “呜呜,师父骗我,我不要洗练筋骨,不要泡小剑池了!”


    义逍云从她眼中看到小男孩泛着泪珠,满是委屈的脸蛋,不由得对他一阵鄙夷。


    虽然自己也和他一样感到一阵刺痛,但对于常年受伤玩命的自己来说,这点痛简直小意思。


    好吧,这对小孩子来说确实很痛。


    她却面容柔和,“可是小杰不进小剑池里洗练筋骨的话,以后的修炼速度就很慢了啊。”


    “那我不要修炼速度了!”


    “这……那师父和小杰一起洗好不好?”


    “我不要!我不要下小剑池了!”


    她脸上浮现一丝无奈,但很快变为坚决。


    一下子,义逍云便瞪大眼睛,这、这……她怎么一言不合就脱衣服?!不行了!我的狗眼要瞎了!


    颜如玉,肌如雪,仙子般的气质,魔鬼般的身材。尽管还有上下内衣,这场景却能直叫猥琐小流氓血脉喷张,如果不是义逍云不能掌控小男孩的身体……他也不会流鼻血的。


    但是!……他也不会脸红的,因为他脸皮早就练得不是一般厚了。


    “师父放开我!我不要下小剑池!我不要!我不要!”


    小男孩还在挣扎,但怎么可能挣脱她?


    两人已经入水,他很快就又哭出声,豆点的泪珠开始滑落眼眶。


    她便将他抱入怀中,轻柔道:“小杰乖~忍一忍就好了。”


    哭声渐渐停止。


    感受着柔软而温暖的怀抱,义逍云又不知为何了无杂念,内心渐渐平静,直至归于安然。


    他的哭声停止了,但眼泪依旧止不住往下流,她便将他松开,为他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滴,轻轻的,脸色柔慈。


    这时,义逍云内心突然闪过一丝触动。对她的感觉,好熟悉……


    ……


    “小杰!”


    那是她在悲伤痛呼,她怀中染血的人已经长大,与义逍云长得有八分相似。


    再次感受到她温暖的怀抱,义逍云很想对她说自己没事,不想让她伤心。


    已经感同身受不知多久,连自己肉身是否会死亡都已忘却;已经记起,为何她给自己的感觉那么熟悉,师父……


    可惜,自己只能作为一个看客。


    “你们伤了小杰!”那双眸,现在已是无情,只剩仇恨,和杀意在蔓延。


    “本尊听说剑世界的入口就在这里,冷无雪,立即开启剑世界,不然本尊立刻让他死!”


    开口威胁的是那个时代的天瀚门副门主。


    众人纷纷响应:“立刻开启剑世界!”


    “你们伤了小杰……”


    她置围谷大军的威胁如无物,只是失了神般,自顾自说着。


    义逍云此时只恨自己不能回到那个时代,恨自己实力不够,能一剑将那些围谷的贪婪之徒斩灭。


    为什么要让她如此伤心?


    “他对你很重要,既然你疯了神,那老夫便杀了他让你清醒!”开口说话的是那个时代的第一暗杀组织的副主,声音阴恻。


    “你们伤了小杰……都得死!”


    ……


    她瞬闪到他面前,却没有下一步动作,血色的眼中浮现一丝痛苦,握着银白天剑的手在颤抖,尽管被魔念侵蚀,脑海中就快只剩杀戮,但她还在挣扎。


    “师父……”义逍云在那个时代的前世,颤抖轻唤。


    她突然一怔,绝美却冷戾的面容现出一抹决绝。


    “师父……!”


    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吼,响彻这片天地。


    空间大结界渐渐消散了,外界柔和的天地灵气流入,渐渐将这里狂乱的灵气与魔气洗涤,空间开始快速修复,苍穹上,一缕缕暖和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落这片大地,将阴寒渐渐驱散。


    银白的天剑已经掉落地上,剑身的光芒渐渐消散,阴煞气息收敛,静静躺在地上,与普通的佩剑一般,却洁白一尘不染。


    她双眸血色渐渐褪去,恢复清明,清澈如水的眸子,看着他,尽含温柔。却又有悲伤愧疚,深深的自责。


    义逍云已经读懂她此时的内心:如果他们都没受伤就好了……


    他的剑依旧散发淡淡的血色光芒,剑身穿过她娇弱的身体,剑身染血,变得更加鲜红明艳。


    她艰难伸出手,为他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滴,轻轻的,怀念般,轻柔开口。


    “小杰,还记得你小的时候,师父要和你一起洗澡,你还很害羞、很抗拒呢。当年,你就是这般哭泣,师父就是这样,为你擦去眼泪。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她的生机,快要彻底消散了。


    最终,她从怀念回神,声音微弱,有些颤抖,有些悔痛、悲伤。


    “小杰,你是对的。师父、对不起你们……”


    眸现柔情,慈爱,将最后一丝温柔留给他,而后,化作光,点点飘散,归入天地间。


    最终,一点散发柔和光亮的蓝芒,落入他的掌心。


    义逍云抬手轻触了下脸颊,湿润。


    元神,也会流泪吗?


    终于,眼前的场景彻底幻灭,义逍云周围空间变为一片微暗,元神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但他却怔立在原地,看着什么都没有的手心,一动不动。


    ‘小杰!’


    义逍云猛然回头,那人白衣胜雪,袖若轻飘,灵气灵眸,绝世灵仙,怀念般浅笑,依旧那么温柔。


    有风,在微微拂动,她发丝轻起。


    尽管隔了无数的岁月,尽管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模样,但她还是认出,他的气息。


    义逍云没有开口,只是一步、两步、三步,终于将她紧紧抱住。


    不带一丝杂念,只剩想念。


    ‘师父……’


    ‘师父在。’她声音温柔。


    他安然闭上双眼,就这样静静地抱住她,没有再多言语,任时间静静流淌。


    直到,她终于再次轻柔开口:‘小杰,对不起。’


    义逍云睁开眼,刚想说话,却见她的身形正渐变透明。


    ‘师父暂时不能再陪你了……’


    终于随着她声音越渐微弱,她的身形,也彻底消无。这微暗的空间,再次只剩义逍云。


    ‘师父……!’


    睁开眼,义逍云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山洞中,头顶是净明天晶,依旧散发光芒。


    而身前是一座石台,台上放着一幅画,画中唯有一佳人。


    白衣胜雪,袖若轻飘,这栩栩如生,灵气灵眸,仿佛活着一般。


    是谁将之藏入画中?


    和当年一般,她目光柔和。仿佛一直注视着自己,面容柔慈。


    她就在画中慈祥,他却只能悲恨。


    “师父……”


    今生重遇山海处,原来已是画中人。


    (详情,参见《第五十八道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