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折盈愕然,连盛无涯眼中也掠过一丝难掩的诧色。


    他伸出手,两者的剑意无声交汇,盛无涯终于明白那股熟悉的剑意源自何处,“原来如此,是‘等候’么?”


    他像是面对一位暌违已久的故人,声音渐低,折盈只能听清半句,“竟一直等在这里……”


    折盈暗忖,盛无涯竟认得此剑?


    那也难怪,天下剑修就算认不得剑的主人,对名剑却有一股狗认骨头似的敏锐,除了这群嗜剑如命的人会整日琢磨什么名剑排行榜,折盈还真没见过其他修士会这么做。


    多亏了这等候之剑及时现身解围,连明心一剑认可过的剑都对他没有敌意,折盈料定盛无涯不会再起疑心。


    果然,盛无涯再次看向他的时候,目光里的审视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


    他松开手,折盈垂眸看去,腕间肌肤光洁如初,被那样浩瀚的灵气冲刷过,皮肤上竟未留下半分痕迹,唯独灵脉里还淌着暖意。


    折盈顺势问道:“这剑为何会突然出现?”


    “是我神霄门一位前辈所留下的剑意。”


    这个回答对折盈来说毫无所获,不禁心中冷笑,哼,要么就什么都不说,要么就连名带姓,只说神霄门的前辈是什么意思?


    折盈好奇却不能追问,只因他身份是玄音盟的低阶弟子,不好过问神霄门的事,既然是盛无涯的前辈,难道是已经荣登大道神武了?


    大道神武乃天道的具象化身,执掌万物秩序,其下神霄、玄音、徵武三宗各承千年道统,绵延千载,其地位超然,被奉为修真正统。


    而三宗之中的佼佼者,才有资格突破选拔,荣登大道神武,成为真正替天执道之人,这乃是万千修道者穷极一生追逐的终点。


    若盛无涯口中的前辈是那等人物,不便透露姓名倒也合理。


    盛无涯见这漂亮少年兀自出神,微微一笑,伸手在他眼前一晃:“还不知你叫什么?”


    “我,”折盈眨眨眼,随口胡诌,“我叫月盈……”


    盛无涯道:“月盈月缺本自有时,性巧性拙岂由乎我……好名字。”


    折盈点点头,心里却想,听不懂。


    盛无涯看他表情,笑容渐深,忍不住又多问两句:“几岁了?”


    折盈本坐在地上,想着盛无涯说完这些也该走了,没想到盛无涯饶有兴趣,一副追问到底的架势。


    折盈疲于应付,心里烦得紧,面上却挤出一个乖巧的笑脸,明晃晃地敷衍:“记不大清了,自我入道,应当还不过百年吧。”


    “这么久?那你在玄音盟学了什么?”


    这回折盈也不只看他一两眼了,直接抬头看着他,眉眼中又几分严肃的模样,但盛无涯猜测他可能是不高兴,盛无涯便问:“怎么了?”


    折盈自然不能说他讨人烦,还依旧笑得腼腆,“我天赋平平,学艺不精。”


    这倒是真的,否则也不会陪你在这里说这些废话了!


    折盈此时才后悔积月斜所说,要是平日里勤勉一些,就算不是盛无涯的对手,对上两招再溜之大吉正好。


    盛无涯道:“那……”他想起这少年方才说尚未拜师,年纪尚小又无人指点,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开口说,“你方才说,你还未择师,若在修行上遇到疑难,可来神霄门寻我,我云游结束,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留待在神霄门。”


    折盈抿唇一笑:“好呀。”


    他本就生得明艳,貌若好女,长睫漆黑,长睫垂下时显得格外温顺,此刻倒真有几分少年人的澄澈,盛无涯松了口气。


    却不知折盈眼珠一转,暗暗腹诽:“多管闲事。”


    折盈等的急躁,不知积月斜有没有带着明心一剑脱身,正想着,眼前却骤然一黑,他下意识抬起手肘去挡,以为是盛无涯发现了他的身份对他出手,但预料中的招数没有落在身上。


    一股温暖气息将他笼罩,愣神片刻才意识到是盛无涯将外袍覆在了他身上,折盈将衣角攥着,往下一扯,露出一双眼睛。


    盛无涯解释道:“我是想给你披上衣裳,但好像吓到你了,才松了手。”


    折盈摇摇头,将衣衫拢好,盛无涯这才将目光坦然地落在他身上,折盈看着他,又看看自己,虽然不解,但很快找出了一个理由,“不是很合身。”


    盛无涯道:“委屈你先将就了。”


    他这副对待小辈和颜悦色的模样,简直要让折盈怀疑,这便是名震天下的当世第一剑吗,竟没有那些剑修的臭脾气。


    折盈看他也顺眼许多,虽然并不那么真心实意,但仍道:“谢谢。”


    盛无涯将无涯剑入鞘,“我送你出万剑归宗。”


    没了那柄剑在旁边明晃晃的杵着,折盈也没那么担惊受怕,主动说:“我可以自己回去,怎敢耽误无涯剑的正事?”


    盛无涯伸出去的手一顿,“那好吧。”


    折盈转身没入雾中,仍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叮嘱:“万事小心。”


    终于摆脱了那个大麻烦,折盈心里得意,连带着周围恼人的雾气都显得可爱起来,虽然险些又在雾中迷路,但靠着那若有似无的剑意指引,折盈还是顺利地离开了万剑归宗。


    踏出秘境那刻,他长舒一口气,回望这看似平常的山涧,轻嗤一声:“晦气。”


    转念想到已取得凤熠所要的明心一剑碎片,又觉不虚此行。


    只是想到凤熠,他心头那点得意又灭了个干净。


    上回的任务搞砸了,凤熠表面没跟他计较,最后看向折盈时,目光沉沉,折盈始终不敢抬头,害怕凤熠生气,更害怕凤熠不怒反笑地喊他过去,相比之下,他宁愿凤熠大发雷霆。


    折盈在秘境外没见到积月斜和接应的教众,以为对方先行一步,可回到鸾火教才知道,积月斜根本没回来。


    鸾火教坐落于梧桐谷,殿宇依山势而建,形如垂天之翼,仰首可看见天上一轮圆月,而正中间的便是一泓白潭水,像是一颗明珠静卧,透着股森森鬼气。


    “等积月斜回来,让他先来见我。”


    吩咐完,折盈径自去殿后温泉沐浴,四下无人,他坦然褪尽衣衫潜入水中,将编好的长发解开,整个人往下一沉,长发如藻在水中漂开,若隐若现间,白玉似的肌肤在水中起伏。


    折盈捞着水中的花瓣,将掌心的水浇在自己肩头,水珠滚落,衬得那一身皮肉愈发剔透,如凝脂一般。


    温热泉水将他身子蒸得泛红,眼睫也湿漉漉地黏成几簇,眸中也像是浸了水,朦胧而冷淡,他游到池边,取了玉梳仔仔细细地将头发梳开洗净,来来回回好几遍,这才舒口气,趴在池边枕着手臂小憩了一会。


    醒来后也是赤裸着上岸,湿发贴着他纤细的腰线,他挑了件孔雀绿的长袍随意披上,两肩臂袖用斑斓翎羽点缀,他湿发半干,正想打坐调理灵力,却不想手下突然闯入,直接点明,教主要见他。


    折盈眼眸微睁,低声道:“我知道了。”


    在进入栖凤宫时,折盈低着头,无声半跪,深绿衣摆如孔雀尾羽般在身后铺展,“教主。”


    大殿空旷,沉默如死水般蔓延。


    折盈心中忐忑,稍稍抬眼,发现凤熠半坐在阶上,绛红的衣裳随意敞开衣襟,长发半束,凌乱的鬓发间,一那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正静静地看着他。


    目光甫一相撞,折盈受惊般垂下眼帘。


    “你还是和我生分了。”


    凤熠的声音轻轻地传来,“我就知道你还是在意,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怕极了我。”


    折盈面无表情伏在地上,“雀奴不敢。”


    “是么?”凤熠声音听不出喜怒。


    那种被猛兽盯住的感觉让折盈后背发凉,折盈不敢再让他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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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此次任务,明心一剑的碎片本已到手,但离开时却遇到了神霄门的人,我和积月斜分开行动,东西……在他那里。”


    凤熠手指指尖在膝上轻叩,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片刻后,他淡淡道:“雀奴,过来。”


    折盈一颤,却不敢违逆,顺从地起身,刚站起,膝弯便是一软,险些摔在地上。


    折盈白雪似的面庞凝着薄薄一层冰霜,内里却因愤怒而烧红,未干透的长发垂在颈边,也是冷的,湿哒哒地贴着面颊,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绛红衣摆映入眼帘时,折盈已换上一副温顺神色,只是眉眼间仍藏着几分隐忍,凤熠自然也能看得出来,却并未点破。


    折盈正欲跪下,手腕却陡然一紧。


    凤熠将他的手腕抓着,“过来。”


    折盈一僵,顺着那股力道,缓缓跪坐在了凤熠腿边。


    凤熠没有松开手,修长宽大的手掌抓住折盈的手腕,虎口处竟还绰绰有余。


    凤熠垂眸看他:“雀奴又忘了我和你说过什么?回到教中要先来见我。”


    折盈道咽了咽口水,解释道:“雀奴一身血污,不敢先来打扰教主……”


    折盈心里已经将积月斜骂了个狗血淋头,若非那厮带着碎片迟迟不归,他何至于此?所以在凤熠问时,折盈半点没有隐藏,甚至颠倒黑白,将说不通的错处都推到积月斜身上。


    而拿到明心一剑的碎片,本就是他的功劳,这点不假。


    “教主,我真的已经拿到了碎片。”折盈身子忍不住倾靠过去,肩膀软软地挨着凤熠的小腿,手也下意识搭在男人手背上,语气急切又委屈,“都怪积月斜,他不知带着东西去了哪里,肯定是故意整我,想让我在教主面前出丑……”


    他絮絮叨叨地辩白,眼皮却耷拉着,浑身散发着刚出浴的湿气,像是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说到最后发现凤熠依旧无动于衷,他才懦懦地收了声音,“我说的都是真的。”


    凤熠抬手,指尖穿过他潮湿的长发,“你不是说,他还出手救你了?”


    折盈抬起头,忿忿道:“我也救他了,要不是我,他哪里能拿到碎片,是他心志不坚,被剑阵所困,还连累我受了伤。”


    听到最后一句,凤熠漠然的神色终起微澜:“让我看看。”


    说罢,一股炙热的灵力顺着折盈的灵脉长驱直入,折盈本就灵力亏损,一时受不住,呜咽一声,身子蜷缩着伏在凤熠膝头。


    这股力量虽然来势汹汹,但却并不伤人,折盈很快便觉出好来,身体由内而外地暖透了,四肢百骸变得无比轻盈,枯竭的灵虚灵力充沛,连带着身上的伤口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光洁如初。


    这种感觉,和盛无涯截然不同。


    折盈虽对盛无涯的灵力并不排斥,可灵力抽离后残余的气息像在血液里混进了一粒砂砾,磨得人难受,而凤熠的灵力初时虽似火焰,但转瞬便化作融融春水在折盈体内流淌,让折盈舒服得忍不住叹气。


    随着那股霸道灵流的温养,折盈只觉灵台一片清明,滞涩已久的修为竟隐隐有了突破之兆。


    他仰着脑袋,终于肯展露笑颜,眉眼弯弯如新月:“多谢教主。”


    随即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敛了笑,做出一副乖觉懂事的模样,说道:“教主正值破境关键,实在不必为雀奴耗费修为。”


    “这点灵力不值一提,还不足以让你为我忧心。”


    凤熠淡淡一笑,他似乎很受用折盈此刻的温顺,用指腹缓缓摩挲着折盈腕侧细腻的皮肤,像是在把玩一件失而复得的玉器。


    折盈低眉顺眼地任由他握着腕子,转眼间,身前垂下的未干透的黑发被凤熠抓在手里,凤熠另一只手中多出一把如血般殷红的玉梳。


    “离我那么远做什么?”凤熠道,“过来,身子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