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七先去往天台，它打算从上到下依次扫荡整所学校。
现在的时间是傍晚，学校外已经变得冷冷清清，普通的过路人都被调查人员以各种理由拦下绕路走。
偶尔路过的人，也是调查人员的伪装。
他们力求在今晚引出怪谈，了解规则，加以破解。
砖七也能选择白天出现，不过它思考了一下，还是不要太过于特立独行。
选择在白天出现的怪谈大多数是以时间为触发规则。
它的第二条触发规则已经确定了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没必要再专门出现在白天。
不如等调查人员做好准备后，依照常规，晚上出现，它也会更舒服一点。
同时，也能给予调查人员一点安全感，这个初生怪谈还没有脱离他们认知的常识。
学校的天台为了安全起见常年封闭锁门，一般情况下，不会有学生跑上去。
但天台又是怪谈多发的地点，调查人员专门在这里安排了人手，为求逼真，还假装破坏了门锁。
此时调查员一号，简称一号，正仰躺在天台上，望着黑漆漆的天空，自言自语，“明天我要向他表白，希望能成功。”
恋爱，学校里避不开的话题。
少男少女情窦初开的萌芽。
互相有好感，可能成就一段佳话，倘若一方死死纠缠，又可能变成恐怖执念。
一号满脸甜蜜，怀里抱着的是她写的情书。
书写着永远在一起的，天真又带有偏执的文字，怪谈们喜欢的气息。
砖七确定了一号的愿望后，又往楼下走去，四楼同样有强烈的波动。
四楼的波动来自于女厕所最后一个隔间。
女厕所最后一个隔间是怪谈多发的地点，被欺负的女同学躲在最后一个隔间哭泣。
二号拿到的就是这样的人设。
她的衣服凌乱，披头散发，脸上青青紫紫，拿着红色的彩笔不断写着：去死，去死。
这类浓烈的恨意最容易吸引血腥怪谈。
毕竟用人类的思维思考问题，太难为怪谈了。
反之杀戮与复仇是怪谈们最容易理解，也最容易完成的事。
杀死许愿人的目标就能快速收取报酬了。
怪谈们拥有特殊的力量，可以轻松在现实生活中制造某些简单的小意外。
而这些小意外对人类来说却是致命的。
从天而降的花盆，不合时宜的崴脚，视线盲区的汽车等等。
确定了二号的愿望后，砖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二号被它排除在外。
它不想当血腥怪谈，血丝呼啦的，都市怪谈姐姐肯定不喜欢。
敏锐的砖七察觉到，都市怪谈姐姐非常不喜欢伤害人类的做法，可能是属于她的规则美学吧。
再接着往下，是三楼的音乐教室。
音乐生拥有敏感的内心世界，又有超乎普通学生的专注力。
当他们把注意力集中在音乐上时更容易出成绩，可同样，走偏之后，也更容易钻牛角尖。
尤其艺术一行，更看重天赋。
三号的剧本正是如此，他端坐在钢琴前，反复弹着同一段旋律，翻看着琴谱。
然后好像情绪崩溃一般，一把把琴谱扫落在地上，十指全部按住琴键，发出刺耳的响声。
“做不到，我还是做不到，”三号双手握拳，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我为什么没有天赋，永远比不上别人。”
在门口探头的砖七，不理解但尊重，人类奇奇怪怪的追求与爱好，对怪谈来说简直奇怪。
想要天赋的许愿，大概需要玄学的力量，把别人的天赋换到他身上才能实现。
砖七目前能做到，但是它不想这样做。
天赋是每个人的礼物，就像每个初生怪谈的成长方向一样。
不能为了某个人的一己私欲，剥夺别人的权利。
这也是莫浔教给它的，在它和都市怪谈姐姐讨论砖一时，姐姐随口说的。
砖七头也不回继续往下走，三号同样出局。
二楼的社团活动室的四五六号，是几个想要碰到怪谈的调查员，他们的情绪是想见证怪谈。
这类情绪会吸引到较弱的规则怪谈，只要怪谈出现，就算是完成了愿望。
不符合砖七的追求，它是想形成第三条回报规则才主动接触调查人员的。
一楼器材室的七号扮演的是被其他怪谈纠缠的人，他选择的道具是手机。
手机作为媒介是不少怪谈的选择，七号也是碰巧了，他的手机是损坏的。
“来个怪谈解决我身上的诅咒吧，”七号虔诚的许愿，“我实在不想被电话怪谈纠缠了。”
会有某些人在碰到规则怪谈时，急病乱投医，想要触发新的怪谈与前一个怪谈相对抗。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真的能摆脱怪谈诅咒，顺利脱身。
但大部分情况下，都会是被两个怪谈纳入规则收割情绪，不死也去半条命。
砖七捕捉到关键词，电话怪谈。
电话怪谈？砖七只认识都市怪谈姐姐一个怪谈，说不定会和姐姐有关系呢？
砖七走近了点，贴在七号身边注视着他手上的手机。
在怪谈没有因为规则出现前，人类是看不到怪谈的。
无论是初生怪谈，成熟怪谈，还是高级怪谈，都得满足一定的触发条件才能被人类观测到。
越是高级的怪谈越是能自己决定是否成功触发条件，拥有绝对的主动权。
当然目前被人类认定为怪谈指导的高级怪谈，由于触发条件被人类研究的明明白白，没留下任何拒绝的可能，所以有需要的时候，随时都能触发。
其他对人类有用的怪谈同样如此。
七号随身携带着检查怪谈是否靠近的震动手表，轻微震动在提醒他，怪谈来了。
七号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他们这些调查人员每个背后代表的执念都不一样，端看初生怪谈会选择哪一个。
而执念也不是随意设置的。
一号代表新生怪谈有一定智慧，对人类还处于好奇阶段，对他们的情感变化十分在意。
但是并不血腥，而是想要接触恋爱的甜蜜情绪。
具体如何帮助许愿人实现愿望，则对这些怪谈比较难。
人类的情感总是难以捉摸。
二号代表新生怪谈头脑简单，只想要完成任务收割报酬，对付另外几个人类的目标，简单粗暴。
这类新生怪谈必须尽快铲除，它们是血腥怪谈的预备役。
三号代表新生怪谈的力量强弱，如果接下三号的许愿，证明新生怪谈掌握了相比其他怪谈更强大的力量，可以剥夺某些人的天赋。
那么新生怪谈已然是高级怪谈的预备役，处理不能以消灭为主，最好能与之沟通。
上层组织一直想找到一个新生怪谈从小培养成高级怪谈，作为人类的底牌。
怪谈虽为种族，但没成熟前几乎算得上是一张白纸，全看遇到的人类情绪如何，往不同的方向发展。
再加上怪谈之间关系并不紧密，逐个击破的可能性颇大。
只是初生怪谈诞生的条件位置都难以捉摸，这项计划才没有顺利展开。
倘若人类真的能遇到一个正在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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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则的新生怪谈，按照需要往白纸上涂抹颜色，那会是整体人类最大的进步，甚至可能会进入新纪元。
毕竟面对成熟怪谈，乃至高级怪谈，人类其实是弱小的，依靠智慧艰难求生。
一旦有了属于人类的，独一无二的高级怪谈，形势会截然不同。
起码高级怪谈之间无法自相残杀，人类可以利用高级怪谈去探索另一个高级怪谈的规则。
四五六号相反，选择社团教室的怪谈，比较弱小，可以看情况收容或消灭。
至于他自己，七号，专门与其他怪谈挂钩。
怪谈与怪谈对于猎物的态度基本一致，具有强烈的占有欲。
他们想通过七号试探新生怪谈对其他怪谈的态度，通过它实现七号愿望的方法，判断其智慧程度。
可以说七号这里比三号的判断会更加细致。
绝大多数怪谈根本不会选择靠近被其他怪谈缠身的人类。
至于原因，有的是怕规则之间互相起冲突，有的则是单纯不喜争斗，还有的是嫌麻烦。
要从一个成熟的规则怪谈手中抢夺猎物，首先自己得了解对方的规则，再主动找漏洞，费力不讨好。
人类到处都是，何必死磕这一个。
砖七是个异类。
倒也不是完全的异类。
如果七号选择的怪谈不是跟手机有关，砖七也不会专门靠近他。
阴差阳错下，七号真的引起砖七的注意。
察觉到手表的震动，颇有经验的七号不动声色，按照先前的部署，准备真的拨打电话，而电话那头，会有人散发出来自高级怪谈的气息。
只要有陌生怪谈的气息出现，新生怪谈应该就会回应他的许愿。
现有记录下与手机有关怪谈，有一个叫午夜响铃的。
那是曾经的血腥怪谈。
受害者拨通电话，可以听到未来自己的声音，告诉自己未来会发生的灾难，以求避开。
午夜响铃真的能预测危险，但同时它收取的报酬是让人类避开某个危险后，更短的时间里，被它制造的第二次意外杀死。
换句话说，许愿人第一次遇到的危险可能是小型车祸，或者是抽筋溺水，不会有生命危险。
而午夜响铃插手后，第二次的意外一定会危及生命。
午夜响铃作为血腥怪谈，只是为了杀戮而杀戮。
规则也很简单，午夜用损坏的手机拨打八个零，听到响铃后不要挂断，就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这个血腥怪谈已经被官方消灭了，消灭方法是占据八个零的号码。
没有电话打给午夜响铃，它又没法更改自己的核心规则，就这样自然消亡。
血腥怪谈在由初生怪谈成长为血腥怪谈时，为了刚开始的起步发育，会留下致命的弱点。
人类只要找到，就能消灭它们。
新生怪谈不认识什么其他怪谈，肯定也没听过午夜响铃的名字，更不会知道它已经被人类消灭了。
拿来骗新生怪谈相信他的许愿再合适不过。
这样想着，七号拨通了八个零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对面是他自己录制的声音，以及同事释放的高级怪谈气息。
“你的下次危险发生在今天，”电话那头他的声音阴恻恻，此时已经过了零点，也就是说，他今天会遭遇危险。
那么求助其他怪谈解救变得合理了。
时间紧急，他答应任何条件都有可能。
而任何两个字，是所有怪谈都无法拒绝的报酬，主动权完完全全掌握在它们自己手里。
人类不过是个无害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