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在我被小治起了那个可耻的名字的时候,我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但我绝对没有想到的是,我会这么快就要再次遭受羞耻的攻击。
小治他也太会给我创造耻辱的回忆了吧!
这种所谓的“珍贵”回忆我完全不想要啊!
但看着黑发幼年人类期待(?)的眼神,我还是小声地说出了我的名字——只有在这种时候我会很期待他是一个听不懂我说的内容是什么的普通人类……
求求你了!一定要是啊!
同类不同类什么的,在这种耻辱攻击下,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哦哦~”黑发幼年人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完全看不出他到底在对我的回话感慨些什么,但看在他最终也没有对此说出什么评价上来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
我可以做一只限时版的瞎猫!
“我的话,名字是江户川乱步哦!”他得意地按着自己的帽子,嘴角翘起一个骄傲的弧度,整个人看起来神气扬扬的,跟之前那副失落丧气的样子大相径庭。
果然饥饿就是能够摧毁掉一个人精气神的残忍事物。
“咪咪。”乱步你好。
“嗯!喵桑,既然你帮助了我,那我也帮帮你好了!趁我的下一场面试还没到时间!”他突然将我整只猫抱了起来,睁开眼睛看着我。
先不说只是看着我的话能看出什么来,既然你依然还是决定要称呼我为“喵桑”的话,那为什么还要特地问我的名字啊……
“嗯嗯!原来如此,发生了这样的事啊……”
“咪,咪咪?”那个,你看出了什么呢?
他不会真的可以看出来吧?还是只是在装模作样呢?
——小治偶尔会有这样的表现。像是听懂了我的话的样子,但所说所做的事却都跟我说的完全没有关系。
而且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说啊,在这种情况下,他真的可以知道我遇见了什么吗?
况且,就算是他真的明白了,但说到底我烦恼的那些事,和对方的生存大计比起来,只能够被称之为矫情。虽然我的痛苦也是真的,但相比起乱步面临的困境,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在这种情形下,我也不是很好意思去叨扰别人……要是面试失败了,他还能尽快去找下一家呢!
“什么啊,我才不用你这种小猫咪来担心我的工作问题!虽然我总是被辞退,但那也是那些大人的问题,根本不是我的能力问题!既然那样的话,这种工作不要也罢!我的下一份工作一定会没问题的!喵桑不要说那种晦气的话!”
“咪咪?”但是刚刚我什么都没有说哦?
我有些不服气,就算刚刚我的确是想了些质疑对方工作能力——其实只有面试能力——的事,但我只是在脑子想想也不行吗?我又没有很失礼地说出来。这种事怎么想也不是那种能够随意对一个陌生人说出口的事吧?我的情商又还没有低下到那种程度。
“嗯嗯,知道啦,但我还是听到了哦,话又不是没说出口就不会被人听到的。虽然猫咪的表情相对于人来说,是少了很多,但喵桑你还是很好懂的……所以都说不要跟那些大人一样啦,明明你也只是一只小猫咪而已。”他面朝着我,用那双眯起的眼睛……大概是瞪了我一下,有些不满地“哼哼”两声,但在用脸蹭了我两下之后却又很快消气了。
“哇~猫咪的毛……果然好软……”
“咪咪咪。”蹭了我之后,就不能再说我了哦。
我有些颓丧地松软下四肢。
他看起来完全就是什么都听得懂的样子……所以我的名字果然也……
“知道啦知道啦……”乱步不甚在意地随意答话,“所以说喵桑你现在住在哪里呢?我不识路啦。”他把我放了下来。
“咪咪……”我现在不是很想回去面对夏目……
果然乱步也只是随便说说的而已吧,根本就不知道我在苦恼什么……这样想想我真是心急乱投医。
或者他其他知道,但对于那其中的一些纠结的事情不甚在意。毕竟我遇见的事也的确可以说是和夏目有关,但我就是因为不想见到夏目所以才跑出来的啊……
乱步你根本不懂猫咪的心!
“哎,不想回去吗?”乱步似乎真的听懂了我在说什么,也挠挠头,“那没办法了,我们去找另一个人吧,就是那个和你更久地相处的那个人……喵桑你可不要说你不知道怎么去找对方,你可是一只猫啊。”他的手在我的脑袋上胡乱地搓了搓,手法有点粗暴,但力道还算柔和,勉强凑活。
唯一让我庆幸的是,我是一只短毛猫,就算是在这种摧残下,仅靠我自己的努力的话,也是可以把自己的毛发捋顺的。
我有些嫌弃地推开对方的手,又用爪子和舌头配合着顺了下自己乱翘的毛发,我又是一只光鲜亮丽的黑猫了。
不过……要找小治吗?
这可是另外一个困难了。
说到底,我会遇见如今的困境,小治这段时间的作为也是功不可没啊。
“咪……咪咪。”小治的话……我找不到他啦。
说到这个话题,我又失落起来,尾巴也垂下去了。
“所以说——果然还是要看我的了,对吧?”乱步又摸摸我的脑袋,“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的,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小委托,完全没问题!”
看起来很有自信。
“咪咪。”那就拜托了。
虽然不像乱步那样拥有迷之自信,但既然现在我也没什么事,那也姑且可以跟着乱步一起行动……而且这也的确是我想做的事。
所以,就这样吧。
“嗯嗯,所以喵桑我们出发吧!”
我看着乱步一动不动的脚步,心里突然升起不妙的预感。
“咪?”但是我也不知道小治在哪里啊?
我要是自己做得到的话,怎么会将这个问题遗留到现在被你接手啊!乱步你在想什么!
“但是我待会很可能找不回来了啦……要是这样的话,那你待会要记得带我回来这里哦。”他指了指对面的一家惯着门的小报社,“我接下来的面试地点是这里,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问了很多人呢,很麻烦。”他叹了口气,“本来还想着要趁面试的机会蹭报社老板一顿饭的,却没想到不负责任的大人那么多……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违约!”他又摸摸我,“还好遇见喵桑你了呢。”
“咪,咪咪。”不客气,要是你的手法可以柔和一点就更好了,现在的还是有点不太行,有种毛发被薅了的感觉。
虽说有不少猫咪都喜欢偏重一点的手法,但我并不是啦……而且我刚刚才捋顺的毛又被弄乱了……我一时间不是很想再去舔了,有种在做无用功的感觉。
“所以喵桑,我们出发吧,就用你之前追踪那个人的方法,我知道你有的。”
“咪咪?”这也是可以看出来的吗?
“哼哼,那是当然,我才不像那些奇怪的家伙一样,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不说,古怪得很!还很浪费时间。”他又开始抱怨起来,看起来对之前他所遭受的待遇久久不能释怀。
但我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他的话,因为按照我的个猫经验来看的话,那根本就是因为其他人并不具备他的能力。在我短暂的猫生中,虽说并没有见过太多的人类,但目前来说,除了那寥寥几人之外,根本就没有人能听懂我说的、甚至是我还未能说出口的话。但我到底并没有多少值得一提的猫生经验,我也不能断言我所认知的世界就一定是正确的。
在来到横滨之前,我甚至还不知道异能力者的存在呢。
既然乱步这么厉害的话,那他说的也一定会是正确的吧。
我安然地接受了乱步的推断。
于是,我应着乱步的要求,带着乱步来到了我上一次追踪小治时断掉的线索前。
“咪咪咪。”就是这里。
我们所处的是一个十字路口,人流繁多,气味杂乱,也正因如此,我和猫咪们才会跟丢了小治。
“借着人流来逃避吗……哼,这可难不倒我,接下来就要你跟着我了喵桑。”但乱步却在随意地看了几眼之后,就迅速地得出了结论。
他低下头来看我:“还是说要我抱着你?”他脸上有几分纠结,还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一副很犹豫的样子。
看起来比起怎么从哪些杂乱的线索中找到真正导向小治的线索,他可能更在意他需不需要抱着我这回事——他看起来就体力很不行的样子。
“咪咪。”不用啦。
明明之前也都是我自己走路的,都不知道乱步为什么突然开始纠结这件事。
而且小治也说过了,在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是不可以抱猫的,就算我和乱步才认识没多久,我也不至于这样坑害他。
……也可能是因为他是因为脱离父母的照顾太突然,所以才没能知道这件事呢,毕竟乱步看起来比我的生存能力还弱的样子,完全就还是没什么能力的小孩子嘛。
“喵桑你又在想什么了……都说不要在脑子里放那么多古怪的东西了,完全没有必要啦……我只是……”乱步突然不安地看了看周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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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猛地将我从地上拔了起来,紧紧地塞进怀里,“喵桑,不要出声,不要乱动。”
他的声音在微微发抖。
……这是,他发现了什么危险吗?
我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发生了什么?
我再次如一个安静的包袱一样窝在某个人的怀里,甚至他们的年龄看起来也都差不多……但心情却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我……我为什么只是一只没用的猫咪而已呢?
乱步并没有回应我,只是有些僵硬地装作自然地走动着,试图离开我们之前所处的位置,但过了几秒,他便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又猛地发力,快速地跑动起来。
“唔哇——怎么这样……”他突然开始抱怨起来,从我见到他开始,他就一直在抱怨,但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第一次从他的抱怨中,听到了些许恐惧的意味。
……到底,发生什么了呢?
但既然他已经出声了,那就说明我的禁言令已经解除了对吧。
“咪!咪咪!”乱步!发生了什么!
我惊声叫他,试图让他给我说明一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他突然就开始逃亡了呢?
“呼……唔……喵、喵桑……”他边喘气边断断续续地试图跟我说话,“我、我们……咳,被当地的帮派……呼呼……盯上了……哈……”
我在他怀里挣扎了起来。
“咪咪!咪!”放我下来!我自己跑!
乱步一看就体力不行,还要抱着我跑,这对他岌岌可危的体力值来说,更是不可背负的一大重担。
乱步勉强低下头看了我一下,便麻溜地将我放了下来:“喵桑……呼……你自己也要小、小心哈……”
他的体力真的是太糟糕了。
好在在丢下了我这个辎重之后,他也勉强算是轻快了一些,跑得也更加轻松了些。
但这绝非长久之计,虽说跟在外面后头的那些黑衣大汉,并没有试图对我们开枪,只是在单纯地追逐我们,但就算是这样,乱步的体力也不支持他再勉强自己继续下去了。
他的跑步速度已经在越来越慢了。要不是他刚才果断地拔腿就跑,和后面的追兵拉开了一些距离,现在早就被抓住了。
我、我能做些什么吗?
我忍不住又开始为难起自己,但这也是难免之事。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总不能直接就认输了吧。何况现在也并不是只有我一只猫遇到危险,还有一个无辜的孩子也跟我一个际遇。
至少我做不到就这样抛弃他。
我……我必须做些什么!
但我唯一的能力,却只是号令猫咪们而已。在对手是人类的情况下,猫咪们是绝对的弱势方。
我难道要为了不对不起一方,而去主动伤害另一方吗?
我为什么拥有的是这样的能力呢?
我可耻的过往在我面前如走马灯般回转,似乎在提示我到底是怎样无能的家伙。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我依旧是这样无能的猫。
我有些恍惚地出声:“咪……”
我愿意……
“停下来!”乱步突然大喊一声,将我从恍惚的状态中拉扯回来。
他的脸上是比之前发现有危险人物时还要惊慌的神情。
“哈……哈哈……喵桑!你停下来了……我不知道你刚刚是想要做什么……唔啊!”他说到一半,突然被人从身后抓了起来,未尽的话也不得不吞了回去。
“呵,小子,很机灵嘛……”那个抓住他的人恶意地按了下乱步被迫背在背后的双手,乱步顿时直呼疼痛。
“嘶——大叔你好粗暴!”
“你发现了对吧?”那个人含糊地说,“我们的交易。”
“啊?大叔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但乱步却并不配合,“我怎么会因为你们在做的那点小事而想逃跑,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甚至还很不屑的样子。
只是他的眼睛却在看着我,就像是在告诉我什么一样。
“小子,你别胡说八道了,你就是发现了吧!别想否认……”
“……”
他们似乎并没有在意我这样一只猫,只是在专注地逼供乱步。
他们的对话在我的耳边远去,我看着乱步眼角也许是被疼痛所逼迫出来的泪水,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好像知道了……我能够做什么。
我开始呼唤起猫咪们:
拜托了,即使我是这样无能,我也有能做到的事……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