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日宋暖暖上茶山寻校长,是为宋素素求入学的机会。
宋家一口咬定学塾之人凌辱杀害了宋暖暖,是因为宋暖暖临行前,特意告诉了宋素素,她一定会把拜师茶,送到学塾校长手上。
而第二日宋家找到山中的时候,宋暖暖的旁边,是摆放整齐的茶具。
茶壶内茶叶湿软,茶盏皆用,烹茶小炉有灰烬,炭火全没,宋素素顿时便明白那些人是喝下了那碗拜师茶,宋暖暖也是在奉完茶后遇的难。
是以,她才肯定了凶手是校长。
然而这一事前因后果,对于蚌精暖暖和素素来说,根本不重要,这不过是一个渡身劫难。
这一事,应了姐妹情劫。
一劫,一难,只渡一人。
宋暖暖会死,也是因为渡劫成功,仙身离去所致。
宋素素留下,劫难没了,她走不掉了。
第五茗思忖道:“所以,你于心不忍,带宋素素入了自己的命数?”
秦墨止摇头道:“我没那般无私,不过因缘际会,素素与校长尚有一丝牵扯,我不过是顺手推了一把,毕竟她也是我南海的人。”
前后矛盾。
他与宋素素无关联,后续如何又生出了城门口的一出命事呢?
第五茗百思不得其解,道:“宋素素入学塾,你大可抽身而去,后面怎会愿意迎娶她?”
秦墨止没有立即回答她,因为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走到了主院。
把守在门外的秦十七,对二人见礼道:“世子,茗道长。”
第五茗点了点头。
秦墨止吩咐道:“开门吧。”
主院大门上有一把铜锁,锁上有一些符文,秦十七打开的瞬间,朱红院门上浮现了一瞬破裂的阵法。
像是经历了千百次,秦十七似乎早已习惯了这奇特的景象,收拾好铜锁,面无表情,侧身站至一旁。
第五茗右眼一跳,心惊道:“拘魂阵。”
秦墨止苦笑道:“怪我无能,只能这样留下她。”
转头,他对秦十七吩咐道:“守在门外。”
说罢,他推开门,院子内的阵法,同朱门上的一样,在门被打开的一瞬破碎。
他抬起一脚,走了进去。
第五茗赶紧跟了上去。
二人都进了主院,秦十七眼疾手快,在拘魂阵完全消失前,关上了门,合上了那把铜锁。
与刚进王府不同,这回,秦墨止走在前面。
秦墨止像是身上垒了万钧山石,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刚踏上屋门前的第一节台阶,他驻足道:“茗道长不是问我,为什么会愿意迎宋素素进我的命事吗?”
又上了一阶,他道:“她进了学塾,不仅有校长的那一丝牵绊,可能会觅获生死劫,她还遇见了苏琮鸣…”
再走了一步,目光紧锁屋门,他道:“因缘际会,她手上有了我需要的东西。”
第五茗随着他的节奏,一步一阶,道:“琴谱?”
秦墨止嗤笑道:“琴谱?”
她问他,他反问回来。
叮——!!
第五茗心中响起一道警钟:错了!
一直都错了!!!
老龙因为南海子嗣,那般给他塞女人,他早厌烦够了和女人打交道的事,怎么会为了一本琴谱,甘愿与一名老龙安排的女人牵扯上瓜葛。
要找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琴谱…
是情簿!!!
宋素素入了学塾,校长避之不及,宋素素其实未得生死劫,相反是遇见苏琮鸣,使得宋素素意外获取了一世情数。
生了情劫之缘。
所以,秦墨止一直在觅寻的,是一份能留下林酒儿的爱情。
他要换情劫,保林酒儿存于世间的命数。
想到这里,第五茗求证道:“你要给林酒儿续命?你想留下她?”
秦墨止慢慢走上台阶,站在那屋门前,双手攀上,道:“她不能离开。”
“她的命里没有我,我的命里却有她。”
“她亡,我劫成。”
“她没有轮回,我以后找不到她了。”
“她是我的林酒儿,不是为了生成劫难,随意一个什么东西,更不是我渡劫的工具。”
“她不能从我身边离开,我可以不回南海…”
“她至少要让我能够有机会找到她。”
他仿若害怕第五茗不愿意听他的这些牢骚般,一句一句,浅声细语,语不断珠。
第五茗听在耳里,却有一种暴风雨前的沉闷窒息。
她道:“你得了前世记忆,当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不来城隍庙找我?”
秦墨止哂笑道:“不敢…”
第五茗环顾了一圈,回想起他做过的事,道:“司仓太子有勇有谋,居然还有不敢为之事?”
秦墨止垂下头,道:“不敢…赌。”
他长叹一声。
这一声清晰震耳。
第五茗双眼瞪大似如夜总月,不由自主地,她望向了门前的那身玄青背影,渐渐地,透过这背影,她恍惚一瞬,看见了另一个青袍男子。
她不知为何,心尖十分堵闷。
秦墨止呼出那口气后,抬起了头,道:“你与我父王不算熟稔,我求到你门前,那便是拿林酒儿的命来赌。”
“我不能赌,也不敢赌。”
赌。
原来是这个字。
第五茗心口的堵闷,终于通透。
这一玄和那一青,是她目前为止,见过最大的赌徒,结果,二人却都在她面前坦白——不敢赌。
她笑了笑,回神道:“谁教你司命之事的?”
秦墨止一愣,道:“不能说。”
第五茗道:“你不说,我就不能帮你留下林酒儿了。”
秦墨止推开门,门内浮光流转,里面却是空无一人,倒是有阵阵阴风吹出。
他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阴冷气息,笑道:“我没打算求茗道长帮忙,她的事,我已经找到办法了。”
第五茗看着屋内身姿半透明的女子,摇头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她故意提点道:“身为司仓的记忆,你从何时开始有的?”
秦墨止回忆道:“应该是她走的那天吧…”
第五茗见他并未醒悟,直言道:“能有前世记忆,说明你已经承了渡劫雷。”
秦墨止伸出手,探入门内,感受屋内更寒冷的气流,道:“我只接了一道,当是没有应全。”
带了几分欣喜,他庆幸道:“幸好早早看了命数,不然随劫而去,她也该没了。”
第五茗一怔,道:“那人是这样哄骗你的?”
秦墨止伸入门内的手一滞,侧头看向第五茗,凝目道:“什么意思?”
第五茗双手抬起,对着门内揖了一礼,道:“世九仙君,受累了。”
“都怪我,过往太过纵容小音,让她害了你来人世走这一遭。”
门内阴风涌涌,似有人在说话,秦墨止惊恐万状,缓缓回了头。
盯向门内自己的那只手,他视线转向虚空之处,道:“世九仙君?”
阴风再动。
他脸色惨白,五指蜷起,紧紧握成了拳。
第五茗拍了拍爻仁,掏出一张黄符放在手心,复而,拿起腰间的通印,在符纸上盖了一印,飞向门内。
一名娇俏女子,慢慢在门内现了形。
秦墨止道:“林酒儿…”
林酒儿双手正包裹着门内的那只大拳头,拇指努力地,正好卡在秦墨止的虎口处,像是正在帮他纾解。
听到他这一声呼唤,林酒儿反应过来,侧头看了一眼肩头的符纸,收回手,对着第五茗又拜了一个仙礼,羞赧道:“多谢上君。”
第五茗笑道:“小事小事。”
指了指身旁的秦墨止,她稍微回避了一下,走到廊柱下,无声道:劝劝吧。
林酒儿点点头。
再顾不得其他,双手在腰上一插,仰头看向愣在原地的秦墨止,当场数落道:“世子啊!上君真没说错你,渡劫雷这种事,你怎么能认错呢?!!”
“聪明反被聪明误…”
“那妖就是一骗子,要不是她给你这阵法,我哪怕是魂身,也能借天上气道,凝出点法力,显现身形与你说清楚。”
秦墨止眼眶微红,一瞬间,如卸下了千斤重担,板直的身躯,肩头垂了下去,背影躬了几分,道:“对不起…”
林酒儿对秦墨止招手道:“把手给我。”
秦墨止如言,把手重新越过了那道阴阳门栏。
林酒儿握住他的大手,抚上自己的脸,喜极而泣道:“我没怪你。”
秦墨止摩挲着那张冰冷的脸颊,声音哽咽,猝不及防地问道:“你喜欢我吗?”
第五茗在一旁听到这话,对着那玄青背影翻了一个白眼,忍不住心中吐槽道:果然有什么爹就有什么儿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
林酒儿在秦墨止掌中,蹭了蹭,点了点头,难得一见的娇柔道:“喜欢。”
听到这一声喜欢,秦墨止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他忧虑重重,道:“南海不过是比秦王府大一点的牢笼,而我父王比之秦王更甚,为了南海繁衍…”
“我知道。”
林酒儿惨白的肌肤,泛出一丝红晕,道:“司仓太子的事迹,我都有耳闻。”
秦墨止窘迫道:“不是传言那样,我和她们没有关系…”
林酒儿笑道:“我知道。”
秦墨止道:“我不想你为难。”
沉吟片刻,他认真道:“若你不愿意…”
林酒儿打断他的话,问道:“我会成为你的麻烦吗?龙君到时候把我绑去了,你会把我扔出门吗?”
秦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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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喉头松动,干咽了一口,另一手捂上心口,道:“我不是逃避子嗣问题,相反,我是想要子嗣的,以前没有合适的人,但现在,想同你一起,为南海开枝散叶。”
林酒儿一惊,喃喃道:“开枝?散叶?”
别说是她了,连旁边的第五茗也是一震,忍不住再度在心中吐槽道:有其父必有其子!
开枝散叶这个事,能是一个人对一个人讲出来的话吗?
那得生多少啊!!!!
第五茗咳嗽了两声,插话道:“两位,现在说这事,是不是早了些?”
那二人一怔,纷纷收手的收手,收头的收头。
一阵忙乱,好半晌,秦墨止才挡在林酒儿身前,朝第五茗看来,似在抱怨,揶揄道:“茗道长还在啊…”
第五茗翻了一个白眼,拿起腰间通印,不甘地反击了回去道:“我走了,你不就见不到你心上人了吗?!”
林酒儿在门内,劝和道:“上君,你刚刚说的对,我和他现在该考虑的不是来日的事,眼下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呢?”
第五茗瞪了秦墨止一眼,道:“还能做什么,自然是该渡劫的渡劫,该承雷击的承雷击。”
秦墨止神情一肃,道:“还不能渡劫。”
脚下一跺,院子内的阵法流转,阵法之下掩了一个灭魂阵。
他道:“我若渡劫,两阵同启。”
林酒儿惊道:“那大妖何时给你布下的?”
秦墨止道:“求她留下你的时候,便央她为我画了一阵。”
第五茗无语地笑道:“司仓太子行事真是干脆利落,为了防你父王,倒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啊。”
秦墨止赧然道:“我也曾疑那妖。只不过她不仅能翻阅我的命格簿子,还能司命,将我和林酒儿的命数,写得那般仔细…”
看向门内人,他有一些内疚,道:“她给我看了我的命事,还将我在南海的一些种种事迹说与了我听,本以为按照命事一步一步走,娶该娶的人,迎该迎的人,去该去的地方,做该做的事,到时间渡劫回去,她就没办法缠上我了,但是…”
林酒儿抢答道:“你不想我死了。”
顿了,她回忆道:“我的命劫提前,可也是因为她动了我的命事?”
秦墨止点头道:“那日原是为了躲她才入的皇城,可没待一会儿,便瞧见秦王府上空突然出现了渡劫雷,我猜测是她对你下手了,便急匆匆赶了回来。”
作为“秦墨止”,他浅叹了一声,继续道:“谁知,人难胜命。”
第五茗道:“错!”
她指向林酒儿,道:“她不是命,如果你继续走下去,你能胜她。”
是啊。
继续走下去,按照命格簿子中所写定的一样,为情而亡,在世九的那道渡劫雷之后,便是送秦墨止去见世九的雷霆。
秦墨止道:“是我狂妄,还妄自聪明。”
忽而,他目光幽幽,看向第五茗,摇头道:“茗道长不该来找我的。”
第五茗道:“你可知她是只什么妖?”
其实,这话都问得多余了。
妖,司命。
亦妄图牵扯她入他人命局,除了那一人,还能有谁。
果不其然,秦墨止和林酒儿异口同声道:“石妖。”
第五茗越过屋檐,望向院中的天空,呐呐道:“她是真难缠。”
秦墨止双手奉上随身携带的玉骨扇,道:“南海欠你的。”
第五茗回头看着那把玉骨扇,道:“什么意思?”
秦墨止道:“因我之顾,那妖拉你入了什么局,我暂且不知,但此事肯定受我相助才会成,这玉骨扇算是信物,南海可应一诺。”
语毕,他把东西往前送了送。
第五茗挡回扇子,道:“不用这么麻烦,我这里刚好有一件事,唯独你们南海能办。”
秦墨止一愣,道:“茗道长但讲无妨。”
第五茗道:“人界有一城,名叫迎新,此地特异,常年无雨,亦不升地水滋养,我想请南海划一路,引水源进去。”
秦墨止没有当即应下,思索道:“这地方为何会这样?天界不管?”
第五茗眼珠子四转,囫囵道:“如果是好办的事,我怎么可能拿来换你司仓太子的承诺呢?你问那么多,不愿意可以直说,我可以不要你的这份承诺。”
秦墨止一顿,一副公对公的神情,道:“若是让我本人去做什么事,纵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必要达成,可茗道长提的要求,事涉南海,总是要多问几句才好。”
那厢,林酒儿听了秦墨止的话,仗义直言道:“世子顾虑那么多做什么,上君救你我一命,得以让南海有了延续,难道这还不够吗?”
秦墨止回过头,眼睛泛光,大喜道:“你愿意为我南海开枝散叶?”
第五茗:“…”
聪明人真是会抓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