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琮鸣与宋素素越发走得近了,因为这一次的大出风头,让苏琮鸣家的人也注意到了宋素素,时常会请宋素素过府授艺。
年末,苏琮鸣刚在家中与宋素素学了琴,便在其父的催促下,提起礼物,拜访校长。
“琮鸣,瞧你不情愿的样子,为师陪你去?”
“好啊!!先生待我真好,我看这谢师礼合该送到先生屋中才对。”
“我很好吗…”
“先生是琮鸣遇见最最最最…最最最好的人,等以后琮鸣掌了家,一定提比这多十倍百倍的东西,到先生家磕谢。”
“做事又不经脑子,这礼上绑了红绸,你一次送上十倍百倍,岂不要叫他人误会。”
“误会?”
“为师家中不知我在学塾任职,若你贸贸然送了这东西去,他们自会以为你是去提亲的。”
“提…提亲??”
“对啊,他们肯定要误会了。”
“误会挺好的…”
“你说什么?”
“啊?哦…我说,校长府邸到了,先生请。”
“嗯。”
这一日,两人进,一人出。
校长死了,苏琮鸣是被家里人从牢狱保释出来的。
等他出来的时候,一个噩耗砸向了他:秦墨止要纳宋素素为妾。
大致听了听,第五茗道:“师生情命,可惜了,都是些最寻常的命事,不够命劫。”
抽出哭丧棒,她挥指向棺材中的宋素素,道:“尔已身亡,速速起来。”
红衣掠影,宋素素从棺材中飘了出来,看见第五茗和隗晎,她一愣,拜出一份仙礼,道:“蚌精素素见过东岳帝君,见过上君。”
见完礼,她的注意力便被棺材旁的苏琮鸣吸引了去。
第五茗正弯腰在爻仁囊中找着什么东西,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道:“老龙私自让你入六道,雷霆未显,你没有渡完人世劫,需要重新历难,我是来索你魂入冥界的。”
如是说着,她嫌哭丧棒碍事,把它收了起来,双手在爻仁囊中翻找了一阵,半晌,拿出一只瓷盒样的尸瓮。
尸瓮虽小,样式却很精致。
她一脸欣喜,举向对面,顿了,瞧见宋素素的模样,局促地收了回来。
这时,隗晎出言调侃道:“茗道长真大方。”
第五茗赧然一笑,道:“素素好歹是南海的人,太随意了,会有闲话。”
隗晎道:“她手沾血气,再度入世,冥界之人定要辛苦一番。看来这笔账,得要给南海龙君重新算上一笔。”
第五茗揉了揉眉心,无奈低声道:“隗七,地域名册分派不见你操心,这贺仁负责的赏罚之事,你倒是积极得很,你能不能公私分明一点。”
隗晎肃目,态度极其认真地保证道:“泰山仙府的事,我没有撒手不管。”
第五茗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话。
她正准备解释,她只是担心他顾此失彼,所以多想了点,便听见他语气玩笑道:“我如何不公私分明了,送到贺仁那处也是如此评判。茗道长若是忍心,冥界倒是有能够省时省力的法子。”
这时,目光紧紧锁住苏琮鸣的蚌精素素,回过了头,开口问道:“上君,听说入畜生道可以很快投生,这是真的吗?”
隗晎眉头一拧,有些怔然,抿了唇,似乎在试图吞回刚刚说出口的话。
第五茗没回答素素的问题,瞪了隗晎一眼,像是在说:看吧看吧,如你意了,这下人真要去为你省时省力了!
她当然不会当着外人的面,驳隗晎的面子,反而提醒起素素另外一件事,道:“入六道必须饮孟婆汤,到时前尘尽忘,即便你赶着回来,也没有用。”
素素摇头道:“只要是这一世便成,这是我欠他的,余生该赔给他。”
第五茗道:“欠?”
心有隐晦,素素眼眶红润,解释道:“琮鸣是我选中的对象,他太好拿捏了,稍微给一点点好处,便十分听话。行凶那日,他就在门外…我本以为他会害怕逃走,他却出乎我的意料,在我用琴弦勒杀那歹人后,他主动为我在尸体上补刀,替我顶罪。”
为人一事的记忆,全部涌上,她湿润的眼眶,猩红中伴有一丝狠意。
末了,她继续道:“顶罪也没事,我在校长身上留了痕迹,一切都按计划在进行,只要我入了秦王府,便不会有问题。”
“有皇戚做倚靠,宋家茶庄不会出事,府衙发现尸体上的疑点,裴大人会放过琮鸣,我也会安然无恙,一辈子藏在秦王府…”
“不知为何,琮鸣从狱中出来以后,像变了一个人,太过坚毅,太过执着,非要阻止我嫁人…”
第五茗看了眼那入情甚深的苏琮鸣,叹道:“老龙大意,情劫非是像天帝说的一般易渡,相反,情劫最困有心之人。”
素素颤抖道:“是啊,上君此言,我也是如今才明白。”
“我爱他。”
“已无法自拔。”
“他爱我。”
“愿舍命相陪。”
“这一世…算下来,到底是我欠了他。”
第五茗侧身让开,眼神朝隗晎示意道:“我如今只是一只鬼差,冥界地府的事,你求错人了。”
素素了然,上前跪在隗晎面前,道:“还望帝君成全。”
隗晎道:“你确定这一份情,甘愿让你以非人身渡劫?要知道,畜生道的雷霆,蚀骨挠心。”
素素眼中噙满泪水,道:“我做蚌精时,以为待在龙君之侧便是享受,后来被送到太子身旁,误会拿捏住了对方,就是快活日子,直到来到人间,认识了他,我才明白,真情实意,方叫人刻骨铭心,醉生梦死。”
隗晎道:“你是蚌精,不是人。”
第五茗附和道:“隗七说的没错,你是蚌精,不是人。只要你想,摆脱这无端命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眼泪滴下,一颗珍珠躺在素素手中,她怔然道:“蚌最珍贵的东西,我为他心动,结了出来,再也没有时间可以疗愈了。”
隗晎道:“入畜生道渡劫,冥界乐得轻松,任尔自便。”
此话出口,他挥袖抛去一张冥钱黄纸,道:“不后悔,以你手中之宝落印,交予第一殿阎罗贺仁。”
素素磕头感谢道:“多谢帝君成全。”
双手捧过冥钱黄纸,她将手中珍珠碾碎,覆在了流光的通印印纹之上,结下了契约。
见状,第五茗打开了尸瓮,召唤道:“进来吧。”
应声,素素依依不舍看着棺材旁的人,化作一缕黑烟,钻进了尸瓮中。
第五茗再瞧了苏琮鸣一眼,摇头转身,穿门而出。
举起手中尸瓮,迎月光而看,她缓步边走边感叹道:“情劫是世间最难渡的劫,沾不得,惹不得。”
用尸瓮挡住刺眼的月光,短呼了一口气,她像是故意透露给瓷盒中的魂听一样,道:“本来只是一名工具人,你在无命数的情况下生情,如今突然活了,你叫天上那群司命有何颜面写故事呢?”
“你啊,今生是异数。”
“异数注定无疾而终。”
“望你明白这个道理,来世做畜生,少生情谊,伴他一生,平稳渡劫。”
瓷盒内气流撞动,似乎在回应她的话。
点了点头,第五茗满意地收起了尸瓮。
突然,她身后跟来的隗晎,出声道:“茗道长不会真以为她听懂了你的那一番话吧?”
第五茗“嗯?”了一声,道:“听不懂,也是她的命。”
隗晎噗嗤笑出了声,道:“我以为你会坚持扳正她,帮她渡劫。”
第五茗摇头道:“何必呢?或许…她与他一直纠缠下去,也算是一种好结局。”
隗晎颔首赞同道:“倒是如此。”
眉头一挑,他道:“若我刚刚给她契文,动了点私心,茗道长可会责备我?”
脚下一顿,第五茗站在善堂大门外,准备撕下隐身符的手滞了一瞬,转身质问道:“你做什么了?”
隗晎笑道:“我能明白她愿为畜生,亦要追随这一世的心情。所以…我擅自做主,让她继续入人道。”
第五茗惊道:“她没有命事,来世做工具人,同样不会有好结果!”
隗晎拉起她的手安慰,道:“算我失职,明日会去一趟天界,给她谋一份命格簿子。”
第五茗一愣,道:“司命府能听你的吗?”
隗晎帮她撕掉了隐身符,又撕掉了自己身上的那张,拉着她朝人潮人涌的街道走去,道:“我主动帮司命府修正了一万余份命事,这么一点点小事,应该不难。”
第五茗嘟囔道:“我看是饶笒不会拒绝吧。”
隗晎一怔,手心微微出汗,转移话题道:“对了,茗道长方才说的工具人是什么意思?”
第五茗指向一旁热闹的皮影棚,道:“喏…看见那些没脸没衣服的黑人影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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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晎顺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二人并没有停下,他回味道:“看见了。”
向城隍庙的方向慢慢行去,人越来越少,第五茗压着嗓子道:“司命府有些司命啊,一贯喜欢写些弯弯绕绕的故事,可越是曲折,越需要人物来填,一份命事,主人公就只有那么一位,在有命事的人中,这些无命事的人,便是被顺带拉去凑数的生灵。”
思索了一阵,她举例道:“比如一块石头,一只鹅,一朵花,一片云…有点特色,却没有性格的东西,会被赋予人性,当一回命事中的工具人。”
顿了,她总结道:“一般来说,他们都没有名字,用这人、那人,在命事中囫囵代替过就完了。”
隗晎笑道:“如此看来,宋素素和宋暖暖,她两是凑数的?”
第五茗摇头道:“一开始是,后来不是。在别人命事中,她们有了名字,有了情,便不是工具人了。”
又叹了一口气,她道:“天帝修的无情道,感受不到外人的情谊,就总以为情劫是最简单的劫难。”
她紧了紧与隗晎交握的手,警示道:“情劫难渡,身为前任司命真君,好心提醒你,如果来日你也有需要入六道渡劫的时候,可千万不要轻易尝试。”
这话仿佛说到了隗晎的心坎上,他神情肉眼可见的肃而发紧,小心翼翼道:“若是尝试了呢?”
第五茗另一手在面前划过来比过去,道:“我没有尝试过,但就风有情那副样子来看,恐怕要经历粉身碎骨,死中求生。”
隗晎嗓音沉了几度,步伐也沉了几分,落后在第五茗斜后侧,拖拉着对方的手,道:“是吗?”
第五茗似有所察觉,收了点速度,等着他,道:“吓你的,你到时候要是历情劫,我一定给你写一个痛快簿子,决不让你受折磨。”
没有逆行的路人阻碍,街道宽阔,隗晎还拉着第五茗的手,却是仍没有跟上第五茗的步伐。
他望着第五茗的背影,声音沙哑道:“痛快?”
第五茗手中使了劲,将对面痴痴自问的人一收,拉到身旁。
有埋怨、有不悦、有无奈,她道:“对!痛快!!”
“在情劫里,定让你,和陪你历劫之人,恩恩爱爱,长相厮守,白头偕老,琴瑟和鸣。不让你在这种坎上留遗憾,或是变成他们那种模样。”
隗晎站定在原地,怔然道:“可以这样?”
第五茗噘嘴道:“可以!可以!!为他们都放了不少血了,难道在你这里,我会吝啬?!!不过,到时候陪你历劫的人,我现在肯定是请不动那些女仙君了,只能靠你自己去求了。”
手扳住隗晎的下巴,借助花灯烛光,以及天上月色,她仔细打量了一眼。
那张不在她面前隐藏美色的俊俏脸庞,她不由自主,目光锁定在多情眼下的泪痣,道:“你这幅姿容,找女仙君应该很容易的。”
隗晎抬起手,缠住了第五茗这只不安分的手,认真道:“是吗?”
第五茗道:“我眼光不差,我都这般认定,绝对没问题。”
隗晎点点头,道:“是啊,你眼光向来很高…若真有那日,茗道长可愿意陪我走一趟吗?”
第五茗笑了笑,道:“我这人贪心,吃一口我是肯定不愿意的…”
隗晎诚恳道:“不逃、不躲,任君吃干抹净,茗道长可愿意?”
第五茗心中计算道:“我这人贪心,吃一世我是肯定不开心的…”
隗晎往前一步,俯身凑近她脸前,让两人呼吸交缠在了一起。
他道:“一日司命不及前任司命真君,永生永世不敢承诺,但绝不退后。”
第五茗抽出手,一掌拍在隗晎额头,转身小步欢跳往前去。
她喜笑道:“想得美,你这说辞,是我吃你,还是你吃了我…你本事这般大了,就不要想那种糊涂事,我可不想为你操这份心,好好的,就这么待在我身边,我现在只做鬼差第五茗,可不想再去多渡一份劫难。”
隗晎快步跟了上去,找到那甩动的手,稳稳牵住,道:“好,都听茗道长的安排。”
回到城隍庙,将装了宋素素的尸瓮交予山情,二人仿佛被下了咒术,都不愿意各自回房,傻傻地坐在戏台前看夜戏。
戏角散了,灯暗了,二人仍旧坐着,直到第二日天明,第五茗虽略有不舍,却还是到了时辰,便催促了隗晎离开。
收拾好心情,隗晎前脚离开,她后脚便来到秦王府外,敲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