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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1章 建设新南.疆


    扯虎皮做大旗, 是孙少的专长。


    打小他就擅长从各位长辈手里化缘到足够的零花钱, 确保他大院孩子王的身份。


    现在长大成.人, 这一招用在跑部钱进上头更是如鱼得水。


    他生拉硬拽连蒙带骗,硬是从上级部门手里头抠出了钱,建成了20亩的温室大棚。


    一边建设, 他就一边在里头种树果苗,准备到了秋天再把树栽下去。


    他分析了当地气候, 觉得其实秋天种树比春天更合适, 因为这儿春天风沙大。


    也就是他今年运气好。


    春雨下的频繁, 加上防护林边上挖的蓄水沟自己长出草来发挥了作用,以及地膜滴灌技术做了保障, 这才让他种下去的2万棵枣树存活了一大半。


    眼下居然开出了密密麻麻的黄花,今年就能结出果子来。


    不过往后还是得谨慎点,毕竟,全国人民也是口挪肚攒才捐赠出这些种苗。


    孙泽在笔记本上写下最后几个字, 又查看这水沟里头空心菜跟水芹菜的生长情况。


    抽出枝条的枣树多多少少起了点儿遮挡作用,这些蔬菜倒是没有被晒死。


    孙泽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计划着后面还要在里头增加养殖品种。


    树菜鱼共生,照应一亩林地有三种收获, 农民来钱的门路就增多了。


    他在心里头想着种植养殖品种以及如何销售的问题, 慢慢走到乡政府门前。


    南.疆是各民族的集聚地,孙泽所在的地方主要集聚的是维吾尔族。


    他走进门去, 原本说维语的伊力哈布江赶紧改成了汉语,想让他上讲台说几句话。


    孙泽只摆摆手, 示意乡长自己说。


    今天在这儿搞的是农业合作社,20亩温室大棚立起来了,日常管理还是要靠大家。


    即使气雾栽培实现了自动化,但是采摘出来的蔬菜也是要打理的。


    乡政府领导班子商量过后,决定在乡里头成立一个合作社,专门学习如何管理温室大棚。


    孙工说了,这20来亩的大鹏才是刚开始,等到技术成熟之后,他们乡里头还要建百亩大棚。


    如果不早早掌握了技术,那到时候国家花大价钱给他们建的大棚岂不是要浪费掉了吗?


    孙泽听不懂维族话,他一只耳朵受了伤,另一只耳朵自然更愿意休息会儿。


    于是发挥作用的就变成了他的眼睛,听不懂,并不妨碍他仔细观察众人的神情变化。


    谢天谢地,大家伙儿暂时对建温室大棚规模化生产蔬果,将贫瘠的土地空出来种树的计划并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真跟他想的一样,不是农民愚昧,不知道种树保持生态环境的重要,而是生存是人类的第一要素。


    想要人目光放长远了,那就必须得保证他眼前最基本的生存需求。


    众人热热闹闹地讨论了一通,大约是得出结论来了。


    伊力哈木江招呼孙泽:“孙工,你给大家伙儿说几句话吧。”


    “其实也没啥好说的,我主要是提几点要求。”


    孙泽这回倒是没有推辞,直接走上了讲台,“第一个,咱们的大棚是不用农药跟化肥的。所以进去操作的人,必须严格遵守规定,洗手,换鞋,换衣服,这个步骤一个不能落。”


    伊力哈木江将他的话翻译过去,围在一起的维族群众倒是没说什么。


    孙泽心里头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到今天为止,他都害怕在民族生活习惯上无意间冒犯了少数民族的同胞,从而导致不必要的冲突。


    好在时代在发展,人的生活习惯也会做出相应的调整。


    孙泽笑容满面地给众人描绘发展前景:“现在大棚里头需要的工人数目有限。但是这才是刚开始,我后面会继续申请政策,对食品进行深度加工。”


    伊力哈木江翻译的时候,主动举了个例子:“咱们的无花果直接卖,是不是挺便宜的?可是做成无花果酱就能卖出价钱来。这个食品深度加工也是这么回事。”


    开会的乡亲们愈发热闹起来,大家关心的是深度加工肯定是要开厂子的,那一定会招更多的工人。


    这些工人需要什么样的条件?他们好早点儿做准备。


    孙泽笑了起来:“那也得先把厂子给建好。等到咱们的产品生产出来了,咱们也好跟外国做生意。


    都说东南沿海地区机会足,现在咱们也不差。政策不是要在南.疆建开发区了吗?要加强国际贸易,咱们一定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热烈的掌声中,有人举手提问:“枣林呢?什么时候给我们承包枣林?”


    众人又开始议论起来,80亩枣林呢,在一家一户只有一两亩地的本地,这已经不是个小数目。


    “我们想法是这样的。”伊力哈木将手往上抬,“这80亩枣林,主要还是给家里人口负担重田地少的人家来承包。”


    大家交头接耳,开始议论纷纷。枣子可是能卖钱的,他们这儿结出的枣子尤其甜。


    “这些枣子收获之后统一由我们生产团收购。”孙泽清了清嗓子,“当然,我们的收购价格肯定是基础价。因为种树投入进去的这么多钱也是贷款才得到的。”


    既然赚头少了,大家的意见自然就小很多。


    况且枣树虽然当年开花结果,但得有两年才能进入丰果期。


    南疆风沙大,后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收成也难说。


    既然大家伙都没意见了,那么伊力哈木江也不废话,直接宣布散会。


    孙泽跟着忙了一天的乡长去乡里学校查看。


    本地学校已经建了20多年,条件简陋。现在上学的孩子多了,学校明显捉襟见肘。


    伊力哈木江往上头打了几次申请,但是自治县的财政也困难,所以到现在都没有批复下来。


    现在他们想的是,能不能在现有的基础上进行修整,尽可能改善点儿条件。


    两人一路走,一路交谈工作上的事。进入夏天了,也是当地降水最丰富的时候。


    除了兴修水利尽可能保存更多的雨水,他们还要担心不要发生洪涝灾害。


    路上碰到维族群众,


    “有个问题我发现了,就是群众并不了解政策。”孙泽随意拿出手中的小本子,在里头点出一条,“像这个州里头的惠民项目,其实咱们乡好几个村子都可以申请的。”


    伊力哈木江脸涨得通红,直接承认失误:“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到位。”


    “不不,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你们的工作已经非常繁忙了,这我都看得到。”孙泽抬头,诚恳地盯着早生华发的维族干部,“我在想,我们应当可以采取更有效的措施。”


    伊力哈木江立刻掏出笔记本来,这是他从孙泽身上学到的习惯。


    不管想到什么好点子,或者是听说了什么好方案,随时记下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空暇的时候将自己记的本子再拿出来翻翻,也许就有新主意。


    孙泽也不藏私:“我在江州的时候,下面有一个镇。他们镇政府将上面的文件以及这里头做出的规划决定用两个方式传达下去。”


    第一招是利用各村的学校,在学校墙上定期张贴上级传达的文件。


    第二招则是利用广播,每天早上播完新闻之后就宣讲各种政策。


    “咱们这儿条件差一些,一个是还没有做到家家户户都通电。另外一个就是,并不是所有的村子都有小学。”


    伊力哈木江点头:“就是这么个问题,所以比较难处理。孙同志,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孙泽挠头:“一个我想在乡里头建小型的风力太阳能混合发电系统,就是你们在温室大棚看到的。”


    维族也是聚族而居,而且居住的地方相对而言风中含的沙子量少一些。


    大型风电系统投资高,损耗起来吃不消。


    小型的倒是可以利用起来。


    伊力哈木江高兴的很,一旦通了电的话,事情就要好办很多。就连自来水的问题都好解决。


    “等待这个电力系统建好的过程当中,咱们也不能松懈。”


    孙泽挠挠头,他这几天事情多,都没顾得上洗头,感觉虱子要安家落户了。


    要不是因为南疆阳光过于强烈,孙泽害怕没有头发保护,头皮会被直接晒伤,他真想直接剃个光葫芦脑袋算了。


    到他这份上,哪里还顾得上江州孙少的颜面,凡事从简为要。


    孙泽放下手,侧头看伊力哈木江:“不知道你对宣讲队有没有印象?就是以前那种专门组织人下乡宣讲政策。咱们也可以搞这个。”


    伊力哈木江有些迟疑,尴尬道:“我们的人手实在不够。”


    孙泽点点头,犯难道:“这是个问题。”


    往前推二三十年,工作组下乡是正常现象。几乎每个人都有定点的家乡地点。


    现在这个好习惯中断了。即使还保留着的地方,也是名存实亡。


    不是干部都懒惰了,像伊力哈木江这样的基层干部有很多。


    他们都在忙什么呢?他们将大量的时间都花在了各种文件、会议以及检查上头。


    老百姓常常诟病地方政府制定的政策不接地气,全是拍脑壳作出的决定。


    长期待在办公室里头,都没有上过一线生产的人,又怎么能知道百姓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样的规范引导?


    其实每一种职业都需要获得存在感,比起沉湎在文山会海当中,干部其实更愿意深入群众。


    起码就孙泽接触到的各级领导干部绝大部分都是如此。


    谁都讨厌官样文章,谁都知道官样文章就是糊弄上级的玩意,可谁都又不得不去做官样文章。


    这可真是件有意思的事情。


    孙泽哑然失笑。


    看样子,他也得学着小丫头片子,给老人家写信了。


    党和国家制定了这么多好政策,又因地制宜地弄了不少惠民项目,不能政策出不了中南.海。


    上不通下不达是最要命的,很可能会既造成国有资产大量流失,又叫人民群众没有得到任何实实在在的好处。


    时间久了,不出问题才怪。经济矛盾是社会矛盾最主要的根源。


    孙泽微微皱眉,想到另外一个主意:“大人不行的话,就发动学生吧。”


    家家户户都有孩子,不管村里头有没有学校,孩子总归要上学的。


    他们定期要回家,那就麻烦学校老师帮忙宣讲,然后再由学生转述给父母听。


    孙泽苦笑:“就是这么一来,老师的负担又增重了很多。他们去学生家里头家访,还得充当宣讲员。”


    伊力哈木江在心里头翻着账簿子,难得大方地主动提出:“可以给全乡的老师们补贴,就作为这项专项任务的补贴,一个月五块钱。”


    孙泽眼皮子直跳,心中暗道,5块钱能做什么呀?


    可是乡政府财政艰难,他又是清楚的。


    孙工只得点点头:“眼下也就只能这样了,能做一点是一点。


    学校做好学生家庭情况的调查,最好搞清楚家里主要是依靠什么作为经济来源。然后对学生的家庭状况进行分类。这样家访以及政策宣讲的时候,就能有的放矢。”


    他走到学校门口摊摊手,“总不能因为问题多困难大就摊着手在边上干看着,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环境都是一点点变好的。”


    伊力哈木江连声附和:“对对对,这话没错,以前我们都说沙漠边上树是栽不活的。现在枣树不就活下来了吗?”


    孙泽笑了起来:“就是这么个理儿,办法总比困难多。”


    伊力哈木江也有资本家的潜质,眼巴巴地瞅着孙泽:“您还有什么高招就一并儿掏出来吧。我们维吾尔族人勤劳又肯干,只要有好的方向,肯定就能干出成绩来。”


    孙泽连连摆手:“您可千万不要高看我,我没有干过基层政府工作,知之甚少。”


    “你刚才说的主意就很好啊,肯定是经过很长时间的思考。”


    孙泽失笑,连连摇头:“这不是我想出来的,是那个港镇的主意。”


    他心念一转,“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你们乡跟港镇结成对口镇。”


    现在援疆的省市不少,但基本上还集中在省市的级别。


    其实基层工作具有共通之处,说不定从基层着手效果反而更好。


    魏镇长这家伙常年想着怎么从上头要政策,现在也到了港镇回馈社会的时候了。


    孙泽抬眼看学校,惊讶地挑挑眉毛:“哟,你们不上晚自习呀?可比我们那儿轻松。”


    伊力哈木江笑了起来:“孙工,你可真是山中无甲子,不知春与秋。今天7月7号,高考了呀。”


    孙泽脱口而出:“其实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要选择七七事变的时候高考?”


    他话音一落,突然间怔愣。


    艹,高考了,林蕊这小丫头骗子居然也要高考了。


    还真是的,那么丁点儿大的小人,现在也是大姑娘了。


    第392章 我把你当哥


    林蕊一大早爬起来就嚷嚷着要吃一根油条, 两个鸡蛋。


    她今天可是高考生。


    旁边的老熟客笑着调侃:“那高考可不是100分, 你就吃一根油条, 两个鸡蛋够吗?”


    无苦在边上嘲笑:“我二姐能考到100分就不得了啦!老师肯定会高兴死的。”


    林蕊一身冷哼,突然间提高了嗓音:“无苦啊,你成绩报告单拿给奶奶看没有?”


    小和尚惊慌失措, 赶紧抱起吃饱了摸着肚子的小元元,虚张声势道:“奶奶, 我们带兔子出去吃草了啊。我们要当幼儿园卖兔毛第一名。”


    小宝生听到“第一名”三个字, 立刻迈着小短腿也追出去, 宝生也要当第一名。


    王奶奶假装没看出来小孙子的心虚,只叮嘱道:“别给兔子吃带露水的草, 不然会拉稀的。”


    无苦嘴里头应着,随手又夹起小宝生,一溜烟地往外跑。


    林蕊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得意地鼻孔里头出气。


    哼, 小子,一个初中生居然敢跟准大学生叫板,真是自己给自己找虐。


    哎哟哟,元元和宝生真不能跟着他。看看俩孩子被养的虚荣心多大, 一天到晚就想着争第一名。


    生活是如此广袤, 怎么能够被区区第一名拘泥了人生呢。


    苏木默默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抬起手表。


    18岁的大姑娘赶紧拎起包, 奔赴人生的战场。


    她雄赳赳气昂昂信心十足地来到考点,下巴抬得高高, 活像只要打擂台的小公鸡。


    陈乐见到她,惊讶地挑高眉毛:“林蕊,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被保送了吗?”


    保送的大红喜报早就贴在学校的公示栏里头,就连《江州日报》的采访稿都写得清清楚楚。


    钢铁厂里头的人都说,林家不愧是书香门第,家里头出的全是读书种子。


    深谙林蕊本性的陈乐,每次听了这说法都眼皮子直跳。


    他心里头千百个想法流转,结结巴巴道:“你,你保送取消了?”


    完蛋了,林蕊肯定考不上的,学校又要少一个重点大学的名额了。


    林蕊瞪眼:“说什么呢你?作为一个高中生,不经历高考的人生是不完整的。这正是我检验高中三年学习成果的时候。”


    丁子霖抓着笔袋从她身边走过,闻声停下脚步,一本正经地看着她:“为了学校的名誉着想,你还是不要考了。”


    林蕊肯定会拉低他们班的平均分的,到时候多不好看啊。


    资深少女捋起袖子,怎么说话呢?


    别以为姐姐不敢打你啊,高考考场又怎么样?姐才不带怕的呢。


    丁子霖还不知死活,竟然向狄老师求证:“老师,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狄老师神情复杂地看着林蕊,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国家规定经过审核之后合格的学生,都有权利参加高考。林蕊同学也不例外。”


    林蕊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郭大炮没憋住,在边上扑哧笑出了声。


    少女顿时找到了迁怒对象,捏起拳头就揍他,气势汹汹地一通吼:“你跑过来做什么?你不是要去美国留学了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美国人发现中国留学生有财大气粗的潜质,郭大炮还真凭着那几篇课题论文成功地申请到了一所相当不错的学校。


    想知道他是怎样通过GRE考试的。


    林蕊深切担忧,聪明勤奋的中国留学生形象会从他开始逐渐堕落下去。


    郭大炮一边嚎叫一边往苏木身后躲:“人生唯一这么一次高考机会,我总得上场见识一把吧。”


    丁子霖扭过头,不想再搭理这些人。


    敢情他们一个个以为是来玩的呢。真是一点儿也不尊重高考。


    郭大炮跳过去,搂着他的脖子,嬉皮笑脸:“这只是人生的一段经历而已,笑一个嘛,轻松点面对。”


    真真个儿站着说话不腰疼。


    苏木也满脸严肃,认真道:“这是高考呢。”


    少女脸上堆着笑,朝他眨巴眼睛:“我知道啊,所以你人生中所有重要的时刻,我都会陪你一块度过的。”


    7月清晨的阳光下,她的眼睛闪闪发亮,仿佛绿荫过滤后的晨曦,明亮又清凉。


    苏木伸出了手,摸摸她的脑袋,轻轻地“嗯”了一声。


    林蕊心花怒放,看看她对她家小美人的一片心,真是日月可鉴。


    等到考卷发下来,少女就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做色迷心窍,果然美色误国。


    考到数学的时候,她已经坚信她对苏木绝对是真爱,否则还有什么理由能够支撑她如此自投罗网活受罪。


    考完最后一门出考场,少女脸色堪比窗外生机盎然的世界。


    她朝苏木咬牙切齿:“你要是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文曲星都不会放过你的!”


    管考试的应当是文曲星吧,不是也得帮忙传话给管事的人。


    苏木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人,轻轻地嗯了一声。


    刚走出教学楼,他就眼尖的看到了姑爹跟嬢嬢。


    郑大夫手里头拿着酸梅凉粉,急急迎上来。


    林蕊立刻扑进母亲怀里头,开始哼哼唧唧。


    她好辛苦哦,教室里头放的冰块根本就不凉快,蚊子还在蚊香上面跳舞呢。


    郑大夫哭笑不得:“哪个不是这样考过来的?给我站直了,这么大的人还撒娇。”


    林蕊哪里愿意,往母亲怀里头蹭的更厉害了:“我再大也是妈妈的小宝贝,你最喜欢我的对不对?”


    苏木站在一旁,微微笑着看眼前的一切。


    真好,姑爹跟嬢嬢都来接蕊蕊。


    7月的天空这么蓝,太阳肆无忌惮地将所有的热情都倾泻下来。


    阳光下的一切都这么的美好。


    紫藤花架下的长廊上,大姐正靠在卢哥的肩膀上睡觉。


    她昨晚夜班实习,早上他们出门的时候,她还没有下班回来。


    卢哥手里头抓着扇子,正轻轻扇着帮大姐祛暑。


    肯定是大姐等着等着就困了,忍不住睡着了。


    周围好热闹啊,好多考生的家长都过来接孩子。


    走出考场的人,有的笑容满面,有的忧心重重;然而大人们嘴巴里头都是一句话:“考完就好,先回家好好歇歇。”


    少年微微笑了,真好。


    他的头心感觉到厚实的热度。


    林建明拍着小伙子的脑袋,正色道:“你爸有正经事要忙,现在脱不开身。”


    苏木懂事地点点头:“我知道,爸爸有事要做。”


    林建明看着这个刚过18岁生日的小伙子,有种感同身受的心疼。


    到底是爹妈不在身边,再坚强的孩子都是被逼着懂事。


    他再看看还赖在妻子怀里头各种撒娇的小女儿,忍不住感慨万千。


    当父亲的人又伸出手在苏木的头顶上狠狠揉了两把:“回家让你嬢嬢给你们做点儿好吃的,好好补补。”


    苏木轻轻“嗯”了一声,跟着林家人往校门口走。


    还没有出大门,他就看到了校门口不远处停着的豪华轿车。


    贝拉坐在驾驶座上,车窗早早摇下,只露出一张侧脸。


    她取下架在鼻梁上的蛤蟆镜,转头看向走出门来的林家人。


    比起年初在海岛上见面的模样,她甚至看上去更加年轻了。


    林蕊纵然看了上百次贝拉的脸,每一次再见的时候都还免不了惊艳。


    天啦,怎么能这么好看?都快赶上她家小美人了。


    走在最前头的林建明朝贝拉微微点头示意,却迟疑着不知道应不应该走过去打声招呼。


    她的身份放在这儿,可真有些尴尬。


    不想贝拉先下了车,一步步地朝林家人走来,送上了两个小巧的纸袋:“恭喜你们顺利完成了高考。”


    郑大夫瞥见纸袋子里的盒子,赶紧摆摆手:“哎哟,你太客气了,这个太贵了。”


    今年市面上才出现手机,是国内自己研发的,价钱也贵得很。


    蕊蕊跟苏木两个小孩子,用什么手机呀。


    贝拉微笑:“您别客气,这也是人家送我的。”


    林建明朝妻子使了个眼色,郑大夫赶紧拉着小女儿:“你不是一直闹着吃冰激凌吗?妈带你去买。”


    林蕊正好奇地盯着盒子里头的手机呢,原来现在就有手机了,看着有点儿像后世的老年机,倒不是砖头块模样的大哥大。


    她妈一拽她,她立刻警觉起来。


    不行!可不能让苏木单独跟贝拉待在一起,万一大美人欺负她家小美人,那可怎么办?


    可惜郑大夫哪里由得她,直接拽着人走。


    林蕊一步三回头,恨不得朝苏木喊。


    万一大美人欺负他的话,一定要叫啊。不用叫破喉咙,她也肯定听得到。


    郑大夫看女儿鬼鬼祟祟的眼神,忍不住皱眉:“你干嘛呢你?”


    林蕊眼睛珠子骨碌碌直转,恬不知耻:“我这不是看见了你女婿吗?万一他被人拐走了怎么办?”


    郑大夫差点儿气了个倒仰,怎么就养了这么个没皮没脸的丫头呢?


    她狠狠拍了下女儿的脑袋,怒目相向:“别胡说八道。还女婿,到底知不知羞啊?”


    林蕊大言不惭:“我这顺带的将个人问题都解决了,你应该夸奖我效率高来着。要是再过几年我还没对象,保准你又追着我屁.股后面训我了。”


    郑大夫现在就想拍她屁.股,这么大的姑娘说话一点都不晓得害臊。


    林蕊嗷嗷叫着,眼睛偷偷盯着苏木的方向。


    少年跟贝拉站在梧桐树下,也不知道正在聊些什么。


    苏木谢过了贝拉的礼物,倒是没有推拒。


    他只看着贝拉,轻声询问:“你还走吗?你会留下来吗?”


    贝拉下意识地捏了下手,本能地抿紧嘴唇。


    少年自顾自地说下去:“其实上次在海岛上,我就想问你来着。你会留下来吗?你会不会再走?”


    当时老人家说,欢迎海外同胞回国来投资发展。如果想要定居的话,国家也是敞开怀抱的。


    她只是微笑,并没有接话茬。


    贝拉捏紧了双手,她的手上似乎还能感受到老人跟她握手时留下的体温。


    她不愿意承认,可那时她差点儿就没撑住,当场落下泪来。


    她记得清清楚楚,1973年的高考就是面前的老人家主持的。


    如果后来不是有人拿着白卷英雄做文章,他被再度打倒,当年的高考成绩作废;也许她的人生道路就大不相同。


    面对这样的老人家,她无法开口说出回绝的话。


    可要她张嘴心甘情愿地说对往事全都释怀,她又难以做到。


    越是亲近,越难放下。


    苏木点点头,面色平静:“我明白了。”


    “不——”贝拉看着已经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少年,开口的声音有点嘶哑,“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在美国也有很多产业。”


    苏木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既不反驳也不附和。


    少年人的眼睛澄澈又明亮,让贝拉下意识地就要躲闪。


    苏木摇了摇手中的纸袋子,礼貌地鞠了个躬:“谢谢你的礼物,非常感谢。我们要回家了,再不回去,奶奶就等急了。”


    他转过头,毅然决然地抬起脚。


    “你等等!”贝拉惶然地开口,急中生智,“天这么热,我开车送你们吧。”


    苏木摇摇头,礼貌地谢绝:“不必了,你的车太小,我们坐不下。”


    贝拉无比后悔今天没有将大吉普开出来,她没考虑到林家的大女儿跟卢定安也会过来接考生。


    少年又冲她点点头,转身就走。


    林蕊一路小跑奔过来,将五羊雪糕塞到苏木嘴里头,讨好地冲他笑:“可香可甜可好吃啦。”


    苏木点头:“嗯,我们回家吧。”


    “嘟——”


    旁边响起喇叭声,大表哥言笑晏晏地从车窗伸出脑袋来:“走什么呀?快点儿上车,叔叔阿姨你们坐贝拉小姐的车,苏木跟蕊就坐我的车。”


    说着,他朝贝拉咧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劳驾你啦,贝拉小姐。”


    郑大夫赶紧道谢,她正要开口让苏木坐贝拉的车,林建明就伸手捏了下她的胳膊。


    看样子母子俩谈得并不愉快,还是不要让他们凑在一块儿了。


    林蕊欢欢喜喜地拉着苏木爬上了大表哥的大吉普,一个劲儿夸他这车帅。


    大表哥逗小孩子:“那你说说,是我人帅还是车帅?”


    林蕊大声强调:“两个都帅。人比车更帅。”


    表哥立刻长吁短叹:“可是我再帅也没用啊,到今天还打光棍。”


    林蕊立刻来了精神,八卦兮兮道:“没事儿的,表哥你这么帅,肯定有大把的姑娘喜欢你。”


    大表哥长吁短叹,摇头晃脑:“不成啊,人家姑娘看不上我。”


    这回林蕊真稀奇了,老实说,按照大表哥的相貌身家,不被秒的姑娘还真不多。


    毕竟他的模样拉出去还是挺具有迷惑性的。


    “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啊?居然看不上你。”


    大表哥挤眉弄眼:“你认识的,刚才还跟你在一块儿的。”


    林蕊脑袋瓜子转悠了一圈,刚才不就是在学校里头吗?


    大表哥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将主意打到林鑫同志身上。


    主要是他要是有这个贼心,估计也没胆量在自己面前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林蕊脑海中反复筛选,最后恍然大悟:“你看上我们狄老师啦?哎,你别说,其实我们狄老师是挺不错的一姑娘。”


    摸着良心说,估计也就是狄老师的性子,才能够忍受他在外面东奔西跑。


    真换了一般人,搞不好早就后院起火了。


    “狄老师是谁?”大表哥莫名其妙,等反应过来,他立刻表达不满,“你当你表哥我是什么眼神啊?我怎么可能找她!”


    这回换成林蕊不乐意了:“我们狄老师骗你绰绰有余,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历史清白不清白。”


    哼,别以为她不知道,大表哥的风流逸事一堆呢。


    狄老师要跟了他,说不定就是跳火坑。


    大表哥只得连连求饶:“没说你们老师不好,只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


    他看着后视镜里头的姑娘,眨巴眼睛,“哎,我看你跟贝拉小姐关系好像不错。你跟我说说呗,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啊?”


    “她喜欢什么……”少女的话说了一半,剩下的“关你什么事”被吞到肚子里头。


    林蕊杏眼圆睁,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想追贝拉?”


    大表哥理所当然:“对呀,你干爹都说我的缘法在南方。”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落在南海诸岛上头,现在想想,其实半仙他老人家说的就是贝拉。


    他可不是在海岛上碰到贝拉,跟人家有了深交的吗?


    大表哥美滋滋,掩饰不住的臭屁:“我觉着吧,我的条件好像还能凑合,跟贝拉小姐是天生一对。”


    “不行!”林蕊勃然大怒。


    大表哥不乐意了:“怎么就不行啊?我瞅着我俩挺合适的。”


    虽然贝拉才貌双全身家丰厚,可他也不差呀。


    这几年当洋倒爷,他也攒了不少钱呢。


    “不行就是不行!”


    林蕊杏眼圆睁,双拳捏紧,恨不得撕了驾驶座上的人。


    我把你当哥哥,你却竟然如此丧心病狂,还想当我公公了!


    第393章 知道是我妈


    要不是苏木死命拦着, 大庭广众之下, 林蕊就要单方面施暴。


    她不打得他满地找牙, 他就不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大表哥连连后退,气急败坏,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小丫头片子。


    贝拉是她家的呀, 这么霸道。


    他可听陶然说了,到今天为止, 林蕊这混蛋丫头还动不动就不给人家好脸。


    敢情天底下的美人儿全是她家的, 你个小丫头, 怎么就这么大的心呢?


    他就觉得贝拉好,他一见贝拉小心肝儿乱颤。从来没有哪个女的能让他如此动心, 他还非追贝拉不可了!


    “你凭什么不让我跟贝拉好?”大表哥委屈。


    这都要进入21世纪了,居然凭空还能冒出个王母娘娘,要直接拆散牛郎织女。


    林蕊气了个倒仰,就没见过如此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无耻之徒。


    还牛郎织女, 分明就是他单方面觊觎大美人。


    大表哥气急败坏:“你凭什么不让我跟贝拉好?”


    林蕊不假思索:“你俩不合适。”


    大表哥不甘示弱:“我俩哪不合适了?”


    论身高,他们一个1米8,一个1米7,天造地设。


    论相貌, 他们一个仪表堂堂, 一个绝代风华,相得益彰。


    论家业, 他们一个国际贸易,一个投资理财, 堪称绝配。


    上哪找像他们这样合适的人?


    林蕊张了张嘴巴,情急之下强调:“你俩年龄不合适,你跟贝拉就不是一辈的人。”


    大表哥急了:“你哥我长得就是沧桑了点儿,可我也就30。”


    绝对不算老牛吃嫩草。


    林蕊瞪眼:“贝拉可不止30。”


    大表哥笑了:“那有什么呀?像贝拉这样的仙女,早就不存在年龄问题了。”


    林蕊气得要打人,苏木赶紧拖着她往边上去。


    大表哥还不知死活地嚷嚷:“你这是嫉妒呀,我跟你说蕊蕊,你嫉妒贝拉根本没任何意义。”


    嫉妒这个词只能发生在同类之间,一个女霸王上哪儿嫉妒仙女去?


    林蕊直接踹出了飞脚,差点没一脚踹死大表哥。


    可怜大表哥年年败退,赶紧一溜烟蹿了。


    他总不好在大街上就跟个孩子动手吧


    苏木一个劲儿地劝怒气冲冲的少女:“好啦,你生这么大气干嘛?他也没做什么呀。”


    这还叫没做什么?


    少女委屈死了:“他想给你当爹啊。”


    话音一落,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就连树上的知了都集体停下来休息。


    7月的阳光热情如火,简直要把人晒成奶油。


    林蕊惊恐地捂住嘴巴,差点当场哭出来。


    她这张破嘴呀,怎么就说了呢?


    苏木扯扯面皮,勉强挤出个笑来:“你知道了啊。”


    是啦,又有谁不知道呢?


    楼顶的葡萄架下,夜风吹着秋千摇摇晃晃。


    少年抬头看天上的星星,声音轻的跟夜风中的花香一样:“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林蕊已经要抹眼泪,可怜巴巴道:“我猜的。”


    苏木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脸上浮出一个近乎于微笑的表情:“我们长得很像,是不是?”


    谁都能一眼看出来的相象。


    林蕊不假思索:“你比她好看。”


    苏木笑出了声,伸出手直接紧紧地抱住了林蕊,久久没有说话。


    少女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仿佛怀里头揣着只不安分的大兔子,慌得不得了。


    怎么办?窗户纸都捅破了。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不可能了。


    苏木会不会被大美人带走呀?


    他都高中毕业了,大美人肯定会带他去美国上大学的。


    哎哟,万恶的腐朽的资本主义,捐钱上名校的也不少啊。


    看看郭大炮就知道,嘴上一万个舍不得,什么一心一意为祖国建设做贡献,最后还不是拍拍屁.股说走就走吗?


    完了,她的小美人要被万恶的资本主义拐走了。


    美人儿这么好看,花花世界的诱惑又这么大,他一定会堕落的。


    她愁眉苦脸地抠着人家的衣扣,差点儿没把苏木的衬衫直接给扒了。


    真是啥时候都忘不了占人家便宜。


    少年伸手摸摸她的脸,声音柔得如夜风:“你要我走吗?”


    林蕊立刻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愁眉苦脸的:“我答应舅太爷要解决豚草的问题。”


    所以不能跟着他走啊。


    苏木被她逗笑了,忍不住揶揄道:“你还答应要研发芯片呢。”


    现在不也假装没这回事嘛。


    少女缩下脖子,小心翼翼:“我不能一直撒谎呀。”


    一而再再而三的话,那就没有信誉度了。


    苏木看着她耷拉的眼睛:“你舍不得我?”


    林蕊点头如捣蒜,相当实诚:“没有比你更好看的人了。”


    实在太好看了,她每天睡觉前想到他的脸都会心情愉悦。


    做梦的时候梦见他了,还会从梦里头笑醒。


    他是她上下两辈子看过的最好看的人,怎么就能这么好看呢?


    大约是她厚颜无耻的太过于理直气壮且真挚诚恳,少年居然没生气。


    苏木脸上的笑容愈发深了,他叹了口气,将人搂进怀里紧紧抱住。


    月亮形的秋千摇摇晃晃,林蕊的心也像天上的小船飘飘荡荡。


    苏木的怀抱好温暖啊,苏木连口鼻间呼出的气都是香的。


    夜风习习,吹来了荷花的清香。


    她丢到桶里头的藕节发了芽,抽了茎叶,在她沉湎学习不可自拔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开出了盈盈的荷花。


    她就在这带着湿漉漉水汽的花香中,小心翼翼地开了口:“那你打算怎么办啊?”


    少年沉默了半晌,微微摇头:“我不知道。”


    他的心中流淌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也许现在的情况就是最好的。他不应当再奢求其他。


    林蕊可不觉得有什么好,少女急了:“那你就任由大表哥当你爸啊?”


    她真想捶死那个不要脸的家伙。


    呸!也敢肖想大美人。


    林鑫上楼顶喊弟弟妹妹下去吃饭,闻声奇怪道:“怎么了?苏木要认干爹吗。”


    林蕊在心里头嘀咕,还干爹呢,人家直接要当后爸。


    没看到人进了饭店就不走了嘛,自己不走不算,还拐弯抹角硬要拉着贝拉。


    苏木镇定自若:“没什么,我们打赌开玩笑来着。”


    林鑫没有多想,只拉着妹妹皱眉头:“过来洗洗脸,怎么跟个花猫似的?干什么了,出这么多汗。”


    林蕊只能支支吾吾,强调自己在琢磨如何消灭豚草。


    “我实在没招了,动物根本就不能吃,吃了就闹肚子。”林蕊一开口,真的开始犯起愁来。


    就连不受群众欢迎的水花生都有福寿螺对它情有独钟,吃的好的很。


    就连长在陆地上的水花生喂不了福寿螺,也可以直接给山羊当饲料。羊儿可能干了,连地里头的根都能给刨出来吃掉。


    可偏生到了豚草这里,这一招就不能用。


    居然还有大吃货民族解决不了的入侵生物,真是叫人忧伤啊。


    偏生这玩意儿开了花之后,特别容易让人过敏,委实烦不胜烦。


    林鑫想了想,试着给她出主意:“那你搞清楚为什么牲畜不能吃豚草吗?弄清楚这一点,说不定可以从豚草当中提取出有效的成分。”


    少女立刻高兴起来,对呀,她怎么能忘记这一茬?


    明天就去植物研究所找人,所有的进步都要站在前人的肩膀上。


    少女心情愉悦起来,欢欢喜喜跟着姐姐下楼吃晚饭。


    结果她眼睛瞥到笑的跟个二傻子似的大表哥,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少女又要忍不住磨牙。


    看看这色眯眯的眼神,瞧这猥琐的笑容,整个人简直要黏在大美人身上,从头到尾都不挪窝。


    简直太过分了!


    林鑫倒是觉得妹妹看大表哥的眼神实在失礼,忍不住清清嗓子,瞪了妹妹一眼:“干什么呢你?”


    林蕊委屈死了,心道你们这些人都不知道这家伙的狼子野心。


    他还想给苏木当爹呢!


    王奶奶招呼众人落座,大表哥二话不说就想挤到贝拉旁边。


    不想贝拉却朝林蕊招手,示意她坐自己的手边。


    林蕊二话不说,立刻占据有利地形,坚决不给大表哥见缝插针的机会。


    贝拉朝林蕊微笑:“考完试,你跟苏木想去哪儿玩呀?要是有什么打算去的地方,我来安排一下吧。”


    说话的时候,她偷偷觑着苏木的脸色,生怕他不高兴。


    郑大夫在对面看得心头感慨万千。


    果然父母不论在外面多叱咤风云,等回到家里头想要讨好孩子的时候,个个都得伏小做低。


    儿女都是债。


    苏木倒是没说什么,而是给林蕊剥了只6月黄的蟹腿,蘸上姜醋,放进她饭碗中。


    贝拉也赶紧用公筷,帮林蕊夹了一块鱼肚子,还冲她笑了笑。


    饶是林蕊在心中对贝拉早有了新定义,叫她这色如春花的一笑,少女人就免不了晕晕乎乎。


    妈呀,大美人可真是神颜。


    苏木又给她舀了勺蛤蜊蒸蛋。


    大表哥看着林蕊跟个老佛爷似的被人伺候,真是连太阳穴上的青筋都忍不住噗噗直跳。


    凭什么呀?他也想吃贝拉小姐夹的菜。


    然而在人前,他还不得不硬挤出笑容,做出和蔼可亲的长辈模样:“是啊,都辛苦了这么长时间,放假了可得好好松快松快。想去哪儿说一声,表哥给你们安排。”


    说话的时候,他还讨好地冲贝拉笑了笑。


    少女心中一声冷笑,呵,拙劣的手段,难怪到今天还只能打光棍。


    她笑得千树万树梨花开,表情既无辜又期待:“表哥,想去哪儿想干什么都行吗?”


    大表哥心中警铃大振,直觉告诉他,前方有陷阱,必须得绕行。


    可惜男人在面对倾城绝色时,基本上都会幻想自己是无所不能的世界之王。


    他含笑饮鸩酒,稀里糊涂间就点了头:“当然。”


    林蕊哪里会放过如此天赐良机,立刻皮笑肉不笑:“我想去黑瞎子岛上投资,不知道表哥你打算怎样安排呀?”


    哼!她让他臭显摆去。


    郑大夫拉下脸,开口训斥不懂事的小女儿:“别说怪话,去什么黑瞎子岛?老老实实给我在家好好预习功课,我告诉你,大学里头挂了科,可是要开除的。”


    黑瞎子岛老早就让苏联人给占了,这会儿说什么鬼话?


    林蕊在心里头道,要是咱们控制的地盘,那我还不说话呢。


    上辈子谈判到最后,中国也就要回了一半的黑瞎子岛。


    她心有不甘,她就是无理取闹,她不看着大表哥吃鳖她不痛快。


    王奶奶赶紧打圆场:“吃饭吃饭,孩子都辛苦这么长时间了,好不容易才能松快下来,说什么学习的事情。”


    大表哥赶紧讪笑着转移话题,询问贝拉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他近期也打算去南海诸岛上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新的投资机会。


    其实贝拉小姐生产的海芦笋,在苏联国家也有销售市场。


    不要看他们现在物价飞涨,经济状况不好,越是糟糕的时候,奢侈品越是有市场。


    他们可以联合行动,拿下俄罗斯境内的海芦笋市场。


    他有俄方的人脉,贝拉又是拿到美国绿卡。


    叶利钦现在是全面亲美派,尤其欢迎美国人。


    他们双剑合并的话,一定天下无敌。


    要不是苏木在桌子底下拉着林蕊的手,少女就要揍人了。


    谁跟你双剑合璧呀?上一个号称要双剑合璧的是令狐冲与小师妹,绝对没有好结果。


    贝拉慢慢饮用茶水,微微摇头:“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我要去一趟喀什,不顺路。”


    大表哥从善如流:“对对对,是该去喀什,听说那边要建经济特区了。我正好也打算过去看看。”


    林蕊云里雾里,卡是在哪儿啊?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个经济特区。


    然而这丝毫不妨碍少女立刻举起手来:“我也要去。”


    大表哥狼子野心,她可千万不能大美人落入他的魔爪之中。


    嗯,七月先去卡是,八月的喀(客)什(神)才是最美的时节。


    少女美滋滋地给自己定下了暑假行程。


    一桌的人眼皮子直跳,苏木终于忍无可忍:“喀什,这两个字念喀什。”


    什么卡是与客神啊,那就是同一个地方!


    林蕊眨巴了两下眼睛,哎呀妈呀,原来她一直白字呀。


    郑大夫羞愧难当地捂住了脸,这丫头就是上了大学,也是科科挂科的料。


    第394章 南.疆七月行


    七月的江州城艳阳如火。


    七月的南疆繁花似锦。


    林蕊坐在吉普车上, 深深地叹了口气。


    前排开车的是号称要去喀什投资的大表哥, 副驾驶座上坐着的是去实地考察棉花质量的林建明。


    后排肩并肩坐着贝拉跟郑大夫, 两人正看着窗外的风光小声交谈。


    跟在后面的林鑫与卢定安也要去试验他们的采棉机。


    南.疆盛产棉花,这个时节棉花已经进入了采摘期。


    他们旁边的单人座椅上,魏镇长正满脸严肃的检查自己准备的资料。


    经过孙泽的牵线搭桥, 港镇与白乡要结为友好互助乡镇了。


    当然,人家的名字也不叫白乡, 但那一长串子对于魏镇长而言实在太长了。他还是在心里头直接给人简化名称了。


    这些人聚集在一起, 目标都是南.疆, 个个都是为了做正经事。


    在各司其职的人堆中,摇头晃脑的小和尚显得尤其扎眼。


    怎么哪儿都有他的事?放暑假了, 不好好在江州城带着元元养兔子,把小丫头抱着进南疆做什么!


    老板都出动了,身为特别助理的小师姐自然不能缺席。


    叶珍珍小姐正满脸严肃的处理手头的文件。


    旁边专心致志吮吸奶棒的小宝生抬起头冲着林蕊笑,还从嘴里头抽出咬了一半的奶棒, 主动递给林蕊,要跟她一块儿分享。


    少女太阳穴突突直跳,完全没眼睛看。


    爹妈是多么畏惧暑假呀,该有多大的心才把个不到4岁的娃娃直接打包给了无苦。


    小和尚才不承认自己瞎胡闹呢。


    他振振有词:“我也要去投资的, 我专门投资旅游业。”


    南疆美呀, 风光好啊,民族风情独特, 才跟四个国家接壤。


    天然的旅游资源,他才不会错过呢。他一定会将南.疆打造成旅游者的心头好。


    苏木捏住林蕊的手, 示意她千万不要激动。


    大家的发展方向不一样,无苦走的是吃喝玩乐路线,他们走的是实业强国。


    林蕊顿时骄傲地抬起下巴,觉得自己美的不行。


    很快,映入眼前的美景就让她臭美不下去了。


    如果说江南风光是水墨画,那他们一路走过的就是色彩浓郁的油画。


    蓝的天,绿的山,白的云,黄的沙,流淌的都是高度饱和的色彩。


    等到了湖畔,湛蓝的湖水两旁就可以看到姿态悠闲的绵羊在慢慢吃着草。


    小元元大声喊着:“地上也有天空与白云。”


    可不是,那湖水澄澈平静无波,湖边的绵羊又通身雪白,远远看过去,果然是被轻风拂动的白云。


    林蕊举手托腮,一本正经道:“大河里头养大白鹅,看着就更像了。”


    妈呀,这么大面积的湖泊,上面居然不种菜,那也实在太可惜了。


    不行,她必须得把水面蔬菜推广开来。


    郑大夫没好气的回过头,瞪了女儿一眼:“又胡说八道什么呢?这还是人家取水喝的地方。”


    林蕊振振有词:“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更加要种植蔬菜,净化水质呀。”


    对了,她猛地一拍脑袋,急吼吼地问卢定安:“你的净化器怎么样了?到底捐了多少给白乡啊?”


    白乡到现在还没有通上自来水,这儿的老百姓喝水可怎么办?


    其实眼下国内大部分乡村都没有用上自来水。但林蕊就是尤其着急,非得想办法解决这儿的问题不可。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心目中,港镇老百姓能够享受的生活设施,其他地方也应当享受到。


    魏镇长不乐意了,立刻开口提醒林蕊:“别忘了啊,港镇才是你娘家。”


    待会儿可得叫苏木看牢了这丫头,别又嘴巴不把门,漫天往外头撒钱。


    林蕊一本正经地强调:“真算家底子,人家可比你有钱多了。你也不想想南.疆的矿产,还有油气资源有多丰富。”


    魏镇长唉声叹气,都说女生外向,得,这还没到目的地呢,眼瞅着这丫头就完全向着人家说话了。


    卢定安笑出了声,语带调侃:“恐怕这片土地真有魔力。孙泽也是的,挖空心思给白乡投各种资源。”


    他那1000套小型家庭装水过滤系统就是被孙泽各种电话邮件轰击逼出来的含恨大吐血。


    那小子有多缺德知道不?每次回团部唯一的工作就是不停地打电话到处要钱要东西。


    整个团部唯一一台可以连着互联网的电脑也被他给霸占了,他可以从早到晚守在那儿,不停地发各种邮件。


    那效果堪比红色炸.弹,留守江州城的人民群众都谈之色变。


    照这么下去,孙泽的地位可以堪比三国时期的张辽,江东小儿闻名不敢夜啼。


    卢定安平常看着特别正经,如此一番吐槽,引得车上人都哈哈大笑。


    就连不苟言笑的叶珍珍都扯了扯嘴角。


    车子一路往前头开,等到天上的太阳从黄色变成红色时,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


    伊力哈木江匆匆忙忙从街头跑过来,嘴里头喊了声孙泽的名字。


    头发已经剃成了板寸,身上穿着迷彩服的孙少从路灯架子上爬下来,笑出了一口白牙:“我还以为你们得过个把小时才能到呢。”


    宝贵的时间他怎么能浪费?他在街上偏僻地点又设置了几盏太阳能路灯,好方便大家出行。


    大表哥上前捶了下他的胸口,然后跟他做了个大大的拥抱:“可以啊,你小子,有个样子了。”


    孙泽笑容满面:“什么样子?”


    大表哥毫不客气:“兵痞子呗。”


    周围人全都笑了起来。


    孙泽挑高眉毛看乐不可支的林蕊,相当不满的样子:“哥哥我是兵痞子。”


    林蕊看他说完话又不由自主地头往边上偏,只拿那只还能用的耳朵对着她的方向,一下子就控制不住情绪,红了眼睛。


    孙泽赶紧张着两只手,一个劲儿的嚷嚷:“哎哎哎,今晚请你们吃饭,绝对让你吃饱了,别饿哭了呀。”


    南.疆用的也是北京时间,但他们这儿的晚上十一点跟江州可完全不同,太阳才刚刚下山。


    孙泽笑嘻嘻地在前头领路,语气揶揄:“古人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觉得按照我们现代人的生活习惯,就应该通通迁到这儿来住,这才是顺天而为。”


    他住的地方自然没什么好吃的,再去团部也不合适。


    伊力哈木江热情邀请远道而来的客人享用当地美食。


    林蕊津津有味地吃刚出炉的馕饼,感觉自己以前旅游时吃的全是糊弄外地人的假货。


    妈呀,这也太好吃了,光就着茶水她居然干掉了一大块。


    苏木不得不在边上见缝插针地往他嘴里头塞点烤羊肉。


    林建明一直说伊力哈木江他们破费了,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


    当地人虽然养羊,但除非是盛大节日,否则大家都不会舍得随便杀羊的。


    伊利哈木江笑容满面:“本来就是要宰羊的,明天有大巴扎,特别热闹。”


    他烤一半,剩下的一半卤好了,明天家里头拿出去卖。


    林蕊立刻来了精神,巴扎就是集市,基本上每个地方都有固定的巴扎日。


    她上辈子旅游的时候,刚好运气欠佳,每次都跟人家的巴扎日擦肩而过。


    这回无论如何她都要好好见识一下。


    林建明本人也很感兴趣,想要了解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那么去市场上看是最好的。


    几人吃完饭洗漱完毕,就早早爬上床睡觉了。


    到了第二天,外头露出白光的时候,林蕊深切的觉得孙泽说的没错。


    这才是理想的现代都市人生活呀,夜里11:00过后入睡,上午10:00之后起床,这日子真不要太美哦。


    苏木已经在外头打了一趟拳,早起忙碌的维族大婶居然冲他竖起了大拇指,用生硬的汉语喊了三个字:“少林寺。”


    林蕊推门而出,闻声乐不可支,还是电影的影响力大呀。


    看看,都已经突破了语言与文化的限制。


    他们吃过早饭之后就迫不及待出门去。


    林蕊本以为自己已经来得够早,没想到集市上已经热热闹闹。


    各种各样的摊子在道路两旁列开,烹饪好的食物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林蕊的目光却被摆放出来的瓜果吸引,这儿产出来的瓜果也跟当地的风景一样色彩浓郁。


    明媚的阳光下,瓜果好像也会自己发光。


    行走在瓜果边上的维族妇女身上的衣服同样色彩明艳,层层叠叠的上衣,精致繁复的刺绣,看得林蕊目不转睛。


    当地人似乎早就习惯了汉族人的存在,见到孙泽的时候,他们还用维语跟他打招呼。


    林蕊一个字都听不懂,唯独能够听明白“孙工”,因为他们的发音居然十分清晰。


    孙泽跟他们握着手,用的是维族人的习俗。


    也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反正脸上始终笑容满面。


    伊力哈木江在边上充当翻译,还主动介绍了从江州来的朋友。


    林蕊赶紧将视线从摊子的红果上收回来,跟着众人点头微笑。


    变故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他听到了喊叫的声音。


    南.疆人的巴扎与一般集市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大家不会扯着嗓子叫喊,所以虽然热闹,但不至于听不到人说话。


    伊力哈木江捂着肚子,软软地瘫倒在地,鲜血从他的手指缝间流淌出来。


    原本正笑容满面面对他的维族青年,挥舞着沾血的刀,面容狰狞地朝孙泽扎了过去。


    遇敌的本能让孙泽直接一个平板桥,堪堪避过了刺向他胸口的一刀。


    本来抱着元元拖着宝生的小和尚脸色大变,直接将孩子推给郑大夫与贝拉,手一拍旁边的摊子,整个人跟只大鸟一样的腾飞起来。


    林蕊又听到了那三个字:“少林寺!”


    她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手撑着父亲的胳膊,一个飞脚过去踢上了手持刀具的维族青年。


    暴徒不止一个,足足有四五人冒了出来,还有人抓着刀往已经瘫倒在地的伊力哈木江身上扎。


    林蕊脑海里头乱糟糟的,完全不明白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如果说痛恨汉族人的话,可为什么他们要将刀子对准自己的同族呢?


    旁边乡政府的秘书大声喊着:“我们不是叛徒。”


    后面他也成了被追杀的目标。


    原来这一次暴徒的目标就是这些替政府做事的维族人,在暴徒眼中,他们就是伪军。


    集市上动乱起来,惊恐不安的群众喊叫着四下奔走。


    孙泽掏出一把口哨用力吹着,然后指挥众人不要慌乱,以免发生踩踏事件。


    林蕊已经顾不上这一切了,因为她跟其中一人缠斗到了一起。


    不仅仅是她,无苦、苏木甚至连穿上了裙子的小师姐叶珍珍都跟人交了手。


    这些暴徒显然经过严格的训练,手脚功夫不差,而且下手相当的狠。


    林鑫跟卢定安也忙碌起来,后者负责警戒,前者现场对伊力哈木江进行急救。


    郑大夫赶紧将怀中的小宝生塞给丈夫,自己过去给大女儿帮忙。


    伊力哈木江脸色惨白,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疼痛,他已经进入了半昏厥的状态。


    “送医院,马上送医院抢救。”郑大夫经验丰富,一看情况就知道他必须得立刻进手术室。


    在集市巡逻的警队匆匆赶过来,配合4人将五个暴徒全都拿下。


    林蕊这时候才发现叶珍珍居然能一个打俩,解了其中一人的胳膊之后,又直接踹断了飞扑到孙泽身后的暴徒。


    后者已经跪在地上,抱着膝盖哎呦呦的叫唤。


    林蕊目瞪口呆的看着对方刺出来的骨头,完全想象不能叶珍珍究竟是如何下的狠手。


    “医院,车子,赶紧开车送他去医院。”郑大夫急得满头大汗。


    伊力哈木江的情况很严重,要不赶紧送医院的话,撑不了多少时间。


    人们自觉地让出条道路来,好让吉普车开过来送伊力哈木江走。


    不少维族大妈都掉下了眼泪,嘴里头说着林蕊听不懂的话。


    孙泽看着跟自己并肩奋斗了半年的朋友,半晌才喘出一口气:“他们说伊力哈木江是好干部,真主会保佑他的好干部。”


    林蕊一阵头痛,要命的是,这些暴徒也相信是真主指引他们消灭伊力哈木江这个魔鬼的呀。


    第395章 深入大本营


    汽车飞驰在路上。


    伊力哈木江的情况太过于严重, 只能立刻送去自治县医院, 尽快手术。


    林鑫跟郑大夫捏着手里头的简易气囊, 隔几分钟就测量一次血压跟脉搏。


    林蕊从来没觉得车子这么慢过,明明两岸的风景飞快倒退,可死神的步伐却逐渐逼近。


    小和尚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他朝苏木使了个眼色,师兄弟俩开始认真地念起咒语来。


    车子里头静悄悄的, 他们的声音尤其醒目。


    林蕊不安地看着苏木, 后者捏着她的手加了力气。


    她下意识地看向师门中唯一的女孩子, 叶珍珍表情严肃,整个人绷直了脊背, 像是在护法一样。


    林蕊心中流淌着诡异的情绪,下意识地就抱紧了苏木的胳膊,生怕有谁拽走她他。


    好在四个轮子跑起来总比两条腿快,汽车终于开到了医院大楼前。


    这是1栋5层楼, 在当地属于高层建筑。


    林蕊根本顾不上欣赏医院的风景,跟着推车连奔带跑冲到手术室。


    郑大夫与林鑫都进去了,医院人手紧张,主刀医生需要人帮忙。


    林蕊一屁.股坐在外头的凳子上, 这才想起来要害怕。


    打扫卫生的工勤阿姨过来清理地上的血迹。来苏水与血腥味混合在一起, 刺激了她的神经。


    林蕊捂着嘴巴跑到旁边的卫生间,忍不住吐起来。


    刚才花两块钱买的红果, 全都胃里呕出来。


    鲜红的颜色,也像是血。


    林蕊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 扶着洗手台的胳膊丁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整个人软软地要往下倒。


    她跌进了一个怀抱中,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你不可以进女厕所的。”


    贝拉小声安慰她:“好点儿没?我扶你出去坐会儿吧。”


    可是林蕊一分钟不想在医院里继续呆下去。


    这里的味道让她不舒服,她难受极了。


    “这样吧。”贝拉主动建议,“我把几个孩子送回去。”


    今天这样血淋淋的现场,真的不适合孩子们看。


    林建敏感激地冲她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除了伊力哈木江之外,乡政府的秘书也受了伤,医院这边必须得留人手照应。


    大表哥犹豫了一下,主动站出来:“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了,我们坐公交车就好。”贝拉语气婉转,“你的车子好好洗洗吧。”


    车椅上肯定沾了不少血。


    林蕊手软脚软地扒在苏木的胳膊上,简直是被人直接抱上车的。


    车窗打开了,七月的风流淌在阳光中吹进来,带着夏天特有的气息。


    高大的胡杨林站在道路两旁,脊背笔直,枝条上的绿叶狭长如柳,阳光照在上头闪闪发亮。


    苏木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林蕊堵在嗓子里头的恶心感终于减轻了一些。


    她长长地吁出口气,总算缓了过来。


    小元元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分给姨姨吃酸奶糖。


    旁边位子上坐着的维族小孩好奇地张望过来,恰好公交车停下,小元元非常大方地掏出糖果跟同龄人分享。


    林蕊心头长长地舒了口气,她真害怕刚才在市场上的见闻会在孩子心中留下阴影,从此充满畏惧。


    苏木轻轻地拍着林蕊的胳膊,安慰她道:“嬢嬢捂着他们的眼睛呢,元元跟宝生都没看到。”


    到站的乘客下了车,车上重新多出了一拨人。


    小元元伸出的手被撞到了,酸奶糖掉在地上,旁边的小孩发出了惋惜的叫声。


    撞到小元元的大人狠狠地瞪了那个少数民族小孩一眼,孩子的母亲慌忙搂紧了小男孩。


    小元元赶紧又从袋子里头拿出一颗酸奶糖,塞到小男孩手上,甜甜地笑着:“你吃,好吃。”


    小男孩也高兴地冲她笑,抓了把桑葚果塞给小元元,嘴里头跳跃着欢快的音节,跟唱歌似的。


    林蕊眼皮子跳了跳,没有阻止小元元直接将药桑果塞进口中的行为。


    无苦倒是无所谓,所有的食物都是上天的恩赐,谁都不能糟蹋。


    那个先前撞到元元手的维族男子不满地发出了一长串的声音,语气极为激烈。


    小男孩的母亲愈发害怕起来,试图要从孩子手上拿走奶糖。


    然而小孩怎么会愿意,立刻嘴巴一咧,马上就哭出来。


    旁边的维族大婶不满地看着那个情绪激动的男子,嘴里头说着什么,像是在指责他不应当吓唬小孩。


    公交车重新启动,广播里头传出欢快的乐曲声,压住了男人的嗓音。


    他的同伴拉了一下他,男人终于面色阴沉的往车厢后面走去。


    经过叶珍珍身旁时,他还狠狠地瞪了这个汉人女子一眼。


    叶珍珍面无表情地扫过去,就在林蕊担心双方会发生冲突的时候,她又漫不经心地收回了视线。


    林蕊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沉重得简直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苏木的手。


    脑海中模模糊糊的记忆终于浮现出来。


    上辈子,她对面宿舍有个姑娘就是从新.疆来的。


    在姑娘父母小的时候,天天跟维族的小孩玩在一块,大家还一起拎着水桶走上好几百米路,共植汉族学校跟维族学校的友谊树。


    可等到姑娘有记忆以来,就基本上不怎么跟维族的小孩一块玩了。


    恐.怖活动让大家都心存芥蒂,为了安全起见,大家宁可关上门。


    可越是这样,彼此间的芥蒂越深,姑娘的父母也很难过。


    现在想想,可能隔阂的时间点就是在这几年中。


    公交车停在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叶珍珍珍突然站起身,走到司机旁边说了几句什么。


    司机突然间变了脸色,赶紧下车去查看。


    过了大约三分钟左右,他神情沮丧地重新回到车上,先用维族话解释了一通,又用生硬的汉语重复一遍:“实在抱歉,车子出状况了。我联系了公司,现在麻烦大家先下车到路边去等待,马上会有其他车子过来接大家走。”


    他的模样看上去可怜极了,简直快要哭出来。


    先前替维族小孩仗义执言的大妈站起了身,笑着朝他说了几句。


    旁边的人也露出理解的神色,除了先前发火的人嚷嚷了几句,谁也没说什么。


    林蕊只觉得叶珍珍实在厉害,居然光凭耳朵听就能发现公交车出现了状况。


    无苦得意洋洋:“那当然,我小师姐可是车神。”


    林蕊毫不客气地瞪过去:“我看你是电视剧看多了,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好好学习。”


    小和尚立刻跳脚:“你说什么呢?搞得好像你能考上大学一样。”


    林蕊得意洋洋:“姐就是国家最需要的实干型人才,凭实力真能耐,不像某些人啊,专门钻政策的空子。”


    这种24k钛合金的学渣,居然也好意思上重点初中。


    不知道是磕碜学校呢还是折磨自己。


    苏木默默地摸了下她的脑袋,认真地提醒她:“一学期三门不及格,就要留级了。”


    林蕊惊恐地捂住嘴巴,眼睛珠子骨碌碌直转。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不用如此之残忍吧。


    贝拉怀里抱着宝生,同样沉默地看了林蕊一眼。


    少女立刻挺起胸膛,煞有介事地点人头。


    数了一圈,她突然间反应过来:“珍珍呢?无苦,你珍珍小师姐去哪儿了?”


    小和尚漫不经心:“修车呢,她要把车子修好。”


    林蕊满头雾水,心中暗道,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公交公司派人过来处理吗?


    大概是担心车子在路上会阻拦其他车辆,司机居然又硬生生地将车子挪到了前面的戈壁滩上。


    林蕊看着那车子,真担心它会陷在沙子里头。


    她下意识地想过去看情况,要是需要的话,她也好帮叶珍珍搭把手。


    好吧,她承认自己最多只能打打下手,但她也绝不会放过在苏木面前表现的机会。


    哼!才不是只有小师姐会做这些事情呢。


    无苦却伸手拦住了林蕊,丝毫不掩饰嫌弃:“二姐,这时候你争风吃醋个什么劲,不要耽误我小师姐干正经事。”


    林蕊跳脚,矢口否认:“我什么时候吃醋啦,我需要吃醋吗?”


    她家小美人明明心里眼里只有她,她时刻充满了自信。


    无苦毫不留情地嗤笑,二姐分明就是心虚,因为小师姐太优秀了。


    优秀的小师姐此时脸上全是油汗,她的眼睛死死盯着车座下面,那儿有个可怕的玩意儿,上面的时间一点一点的闪烁。


    司机惊恐地盯着眼前的一切,开始祈求真主保佑。


    叶珍珍头也不回,只吩咐他道:“你下车去。”


    售票员是个维族妇女,已经吓得浑身发抖,嘴里一直说着什么。


    然而这两人居然都不肯走,一直陪在叶珍珍身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到了最关键的剪线时候。


    叶珍珍看了定时炸.弹一眼,毫不留念地做了决定:“走,我们都撤。”


    维族司机嘴里头喊出了一句什么,大约是舍不得他开到现在的公交车。


    叶珍珍直接推着他往下走,相当豪气:“我买辆车送给你们。”


    他俩的汉语虽然不流利,但还是能够听懂的。


    土豪这句话给了他们安慰,司机与售票员终于走出了公交车。


    几乎是在他们刚刚返回人群的时候,那辆车子突然间炸开来。


    林蕊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天呐,好像是油箱漏油,肯定是这样的。


    要是他们再开下去的话,搞不好,车子开到一半就会自己爆.炸。


    其他人也是心有余悸,不少人开始向真主祈祷,感谢真主的保佑。


    还有人过来主动跟叶珍珍打招呼,谢谢她的心细如发。


    林蕊心里头又忍不住酸溜溜,紧紧搂住了苏木的胳膊。


    她有危机感了,她家小美人越来越好看,肯定会被很多人盯上的。


    不行,她谁也不会让,没有比小美人更好看的了。


    叶珍珍漫不经心地朝前走。


    经过面色不快的维族男子身边时,她突然间出手,一把拉住对方的胳膊。


    那一串动作行云流水,看着林蕊眼花缭乱。


    伴随着男子的哀嚎声,他的肩膀被卸掉了。


    叶珍珍双手不停,直接扯下男子的上衣。


    这人身上绑着的居然是炸.弹。


    有反应过来的乘客发出惊呼,大家拼命地往后退。


    男子大声咒骂着什么,用怨恨而恶毒的眼神狠狠盯着叶珍珍。


    无苦将小元元塞给林蕊,走过去冷笑:“祸害无辜的同胞,真主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过来接人的公交车到站了,众人慌慌张张地往车上去,谁也不敢再停留。


    先前的公交车爆.炸,他们现在也反应过来了,不是车子出了故障,而是有人在上面装了炸.弹。


    赶来的武警抓住了身上绑着雷.管的维族男子。


    叶珍珍这才舒出口气,她先前没有对这人下手,就是担心炸.弹是遥控式的。


    车上人多,万一他狗急跳墙,直接抓了无辜的人当人质,那情况就复杂了。


    叶珍珍的目光扫过那人绑着的雷管时,突然间变了脸色。


    不对!一般凶手施行爆.炸的话,使用的都是同批次的炸.弹。


    这个跟公交车上的完全不一样。


    接人的公交车发动了,往前跑了足有好几十米。


    叶珍珍猛地反应过来,同伴,真正动手的人是这男子的同伴。


    她拔脚就跑,无苦嘴里头喊着,也跟着追上去。


    前头一辆摩托车突突突地开着,正停下来等红绿灯。


    叶珍珍一把拉开背包的拉链,直接抓了几把钞票塞给车主,然后开着摩托车就走了。


    无苦嘴里头喊着,跟只大鸟似的飞起来,总算坐上了摩托车的后座。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于迅速,等到林蕊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的身影都已经消失在黄沙的背景中。


    林蕊张了张嘴巴,才想起来要喊:“喂!你们给我回来。”


    警察,明明警察都已经来了呀,你们冲上去做什么?


    她怀里头的小元元还挥舞着小拳头,认真地强调:“打坏人,哥哥去打坏人了。”


    林蕊正儿八经要哭了,姑娘你知道啥呀?那是暴徒,小和尚跟叶珍珍都会没命的。


    第396章 绝不放过你


    一直到大人们都返回招待所了, 无苦跟叶珍珍还没回来。


    林蕊急得团团转, 生怕这两人不知天高地厚, 把他们当成普通的流氓团伙,以为还是冷兵器时代。


    苏联解体了呀,没解体之前就有大量的武器被拿出来卖, 现在更加肆无忌惮了吧。


    这些暴徒都是有组织的,背后全有金主支撑, 能拿到手的武器说不定比当地武警还要先进。


    她着急忙慌地翻地图, 南疆是跟外国接壤的。但具体跟哪几个国家接壤, 她还没有搞清楚。


    等看到地图上的阿富汗三个字时,林蕊差点当场晕过去。


    妈呀, 本拉登,她基本上确定以及肯定这拨人的后面是本拉登。


    麻蛋,这会儿本拉登还有美国人支持呢。


    她记得可清楚了,本拉登就是美国人一手扶持起来对抗前苏联的。


    纪录片《华氏911》就说了现任美国总统布什家族跟本拉登之间维持许久的政治金融关系。中情局一手训练培养了本拉登。


    他们以为自己养了条狗, 却没料到这条狗会反过头狠狠咬了他们一口。


    即使后来他们意识到不对,也还是采取消极态度,放任阿富汗成为恐怖分子培训基地。


    结果绥靖政策的苦果不止二战而已,美国人迎来了2001年的911事件。


    林蕊下意识地又想吃手, 忍不住焦灼起来。


    现在的本拉登应该还有美国支持, 事实上,他们拥有的武器很多都是美国人提供的。


    东.突是什么时候开始冒出头的?她下意识的要找孙泽。


    结果孙少神龙见首不见尾, 无苦跟叶珍珍还没回来呢,失踪人口又增加了一位。


    郑大夫被这孩子绕得头晕, 皱着眉头道:“好了,你给我消停点。”


    林蕊瞅着窗外的路灯,太阳能蓄电池发挥了良好的功效,照得天上的月亮都黯然失色。


    少女发出一声哀嚎,直接滚进被窝当中,开始各种打滚。


    小元元倒是信心十足,相当肯定:“哥哥去打坏人了,哥哥打倒了坏人就回家。”


    小宝生作为一个合格的小跟班,相当配合地用力点头。


    哥哥最厉害了,哥哥跟姐姐一块儿打倒坏人。


    结果林蕊在床上滚的更厉害了。


    郑大夫嫌弃她闹腾,拍了两下她的屁.股,低声呵斥:“好好带弟弟妹妹睡觉,不许折腾。”


    她心事重重的走到了院子中。


    孩子还在外头不知安危,当嬢嬢的人又怎么可能安心的下来。


    乡招待所的围墙外有持枪武警巡逻,街上静悄悄的不见人影。


    因为白天的暴行,街上巡逻的武警明显增多了。


    不几时,郑大夫就能听到皮鞋踏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在这静悄悄的夜色中,分外清晰。


    伊力哈木江父母住的远,家中只有妻子跟年幼的孩子。


    他刚做完手术,从阎王爷手底下抢回命来。


    林建明他们担心妇孺照应不过来重伤的病人,又害怕那伙暴徒其他的成员会追着不肯放过伊力哈木江;三人商量了下,都留在医院帮忙,好歹还能倒班。


    郑大夫心里头空落落的,丈夫不在,她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门发出嘎吱一声响,郑大夫赶紧回头,认出贝拉,她绷紧的脊背才松弛下来。


    “早点儿休息吧,明天你还有一堆事要忙。”


    贝拉摇摇头:“没事,我跟你坐一会儿吧。”


    她坐在郑大夫旁边的藤椅上,开口安慰道,“这俩孩子都很聪明,冷静又机智,不会出什么事的。”


    郑大夫苦笑:“再聪明也是孩子,这要是万一有个什么闪失……”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无苦跟叶珍珍连父母亲人都没有。


    “多可怜啊,从小就没爷娘,孤零零的。”郑大夫自言自语,“要是爹妈在,不知道该多担心呢。”


    她话一出口,突然间意识到不妥,赶紧往回找补,“我不是说你呀。”


    贝拉摇摇头,神色怅然:“没事。其实我……”


    门“嘎吱”一声,又响了。


    苏木手上拿着花露水出来:“嬢嬢,你喷点儿吧,蚊子多。”


    他目光扫到贝拉,走到门口的脚步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


    郑大夫赶紧起身,嘴里头嘟囔着:“我去看看蕊蕊,别睡没个睡相,把元元给蹬下床了。”


    苏木也立刻侧过身:“大姐带着元元跟宝生呢,没事的。”


    说话的时候,他脚步往回走。


    贝拉情急之下喊出声来:“苏木——”


    少年身形一滞,抓着花露水瓶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


    灯光下,那只龇出的骨节都泛着白。


    郑大夫拍了拍苏木的肩膀,示意少年过去。


    孩子无辜,可是母亲也是受害者啊。


    苏木抿了下嘴唇,攥紧了手上的花露水,慢慢走向贝拉。


    血红的月亮下,他伸出手:“你抹点花露水吧。”


    贝拉局促地“嗯”了一声,接过花露水喷在自己的脖子和胳膊上。


    她递还花露水的时候,下意识开口:“那个,我……”


    院子门发出哐当一声响,无苦跟个小炮.弹似的冲进屋来。


    一见苏木,他就委屈地瓢嘴:“师兄,我饿死了。”


    他能够一路坚持着跑回来没半路晕过去,他都觉得是个奇迹。


    苏木哪里还顾得上接花露水,赶紧双手抓着无苦的肩膀:“到底怎么回事啊?”


    小和尚还没来得及回答,里屋冲出个人来。


    蓬头垢面的林蕊急吼吼地跳出屋子,一把扯着无苦的胳膊:“你个死孩子跑哪儿去了?”


    郑大夫从屋里头出来,看着女儿光脚就满地跑,也顾不上再骂她,只盯着无苦:“可有哪里受伤了?叫嬢嬢瞧瞧。”


    叶珍珍跟在后面进院子,言简意赅:“没事,给他一碗清炖牛蹄就好。”


    去的路上,他看到人家的牛蹄摊子就走不动脚,本来打算解决完问题再回头吃的。


    结果今儿出了事,天黑之后就没人出摊,于是回来的路上就听他抱怨个不停。


    孙泽一瘸一拐地走进来,不耐烦地打发小和尚:“随便吃点饼干就是了,大晚上的,谁给你炖牛蹄去?”


    郑大夫不赞同:“嬢嬢给你做好吃的。”


    哪能这么敷衍孩子。


    她目光瞥见孙泽的腿脚,突然间愣住了,声音都打着抖:“你这腿怎么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倒霉,当兵的孩子千千万,怎么就老落在他身上出事?


    已经一只耳朵坏掉了,现在连腿也要出问题?


    林蕊吓得浑身直打哆嗦,要不是苏木搀着她,她能当场瘫下去。


    少女嘴巴一咧,当场就要嚎啕。


    叶珍珍神情古怪地瞥了眼孙泽,照旧惜字如金:“踩到西瓜皮,摔着了。”


    明明战斗都已经结束了,这人非要瞎显摆,结果一脚踩在西瓜皮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林蕊都要掉下眼眶的泪水,又硬生生地收回头。


    少女满脸大写的囧,这事儿还真挺符合孙泽爱得瑟的个性。


    孙少要跳脚:“你怎么不说要不是我这一摔,你们还发现不了边上还躲着一个呢。”


    叶珍珍冷淡得很:“官兵捉贼,本来就没我们的事。”


    郑大夫没好气地在里头喊:“羊杂汤面,要吃不?不吃的话,我就不管你俩了。”


    叶珍珍头一扭,姿态冷淡地进屋。


    晚上8:00之后,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碰任何食物的,这是女性的基本素养。


    孙泽嗤之以鼻,直接扬声接着郑大夫的话:“那您给我下两碗,别浪费了东西。”


    还女性基本素养,就她那样,女魔头差不多。


    林蕊眼巴巴地跟进了厨房,还想再从这两人嘴里头抠出点儿硬货。


    结果无苦一张嘴巴吃个不停,根本没空搭理她;孙泽老油条一个,问什么都顾左右而言他。


    气得林蕊也干掉了两大碗面条,孙泽再想添饭的时候,无苦索性将整口锅都端走了。


    可怜人民英雄孙泽同志只能捂着还没吃饱的肚子回去睡个觉省顿饭。


    一连过了三天,报纸上才出现这桩案子的报道。


    警方经过调查,已经明确当场抓获的五人就是实行暴力袭击的凶手。


    他们聚集成团,决议使用暴力手段杀戮维族干部来挑拨民族关系。


    现在重伤的维族干部伊力哈木江已经醒过来。


    白乡的群众都表达对凶徒的愤慨,因为伊力哈木江是个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好干部。


    从他上任之后,就一直在想方设法推进白乡经济发展,改善人民的生活水平。


    尤其是这半年的时间里,白乡村村都安装了太阳能风能路灯,还种了2万多亩的枣林,建造了二十几亩蔬菜果林大棚。


    大家伙已经撸起袖子挣钱,凶手却要残害带领他们发家致富的好干部。


    林蕊端起羊杂汤,轻声叹气:“基层干部不好当啊,搞不好就沦为出气筒。”


    无苦美滋滋地啃着羊肉串,吃的满嘴流油,嘴里头含混不清:“他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强调他们白乡治安挺好的。”


    伊力哈木江担心这件事会将远道而来的汉族朋友们吓跑,如果前来投资的客商们全都被吓走了,那白乡还怎么发展经济?


    郑大夫也叹了口气:“怪不容易的。”


    当时他麻醉刚醒,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呢。


    他张嘴说话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有什么重要工作要交代,赶紧凑过去听。


    结果他喉咙嘶哑,艰难地憋出了一句话:“我们白乡群众是欢迎汉人朋友的。”


    林建明看他的样子都吃不住,赶紧安慰他不要多想,也没掉头走人,而是继续留下来考察白乡的棉田。


    制造点儿事端,就想把人都吓跑吗?他又不是没见过地痞流氓。


    除去所谓的民族身份之外,暴力袭击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利用残酷的手段来赶客。


    本质上,这跟夜市上两伙人争摊位没有任何区别。


    我要抢生意,那我就不让你在这儿摆摊子,如此一来,我就能独占这门生意。


    不管,我生意做不好,就是因为你。


    只要把你赶跑了,那大家就只能到我这儿来做买卖。


    林蕊被父亲的比喻逗笑了,感觉他爸说的挺有道理。


    天下攘攘皆为名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冲在前头的替死鬼炮灰,其实根本就没有看清楚本质。


    真正的宗教是劝人向善的,绝不会提倡无缘无故的杀戮。


    那些拿着经书说事的人,不过是断章取义,故意曲解先知的意思。


    林蕊在报纸上翻了半天,只在角落里头看到则关于公交车爆炸案的豆腐干。


    然而这新闻写得含糊其辞,只说公交车出现故障然后爆.炸,夸奖了公交车驾驶员的临危不乱。


    至于车上的炸.药什么的,上面居然一个字没提。


    林蕊都替无苦跟叶珍珍抱不平了,瞧瞧她家的孩子冒了多大的风险,结果论功行赏的时候一剪没了。


    旁边的维族大叔吃完了早饭,开始跟同伴表达庆幸,幸亏当时有个不讲理的汉族小姑娘,非要说有人偷了她的钱包,要押着他去公安局。


    大叔用生硬的汉语跟自己的汉族朋友抱怨:“你们的姑娘实在是太凶了,要是我们维族姑娘才不能这样呢 。”


    汉族朋友笑出了声:“你们的姑娘也很爽利呀。”


    维族大叔还是觉得不能跟汉族姑娘比,汉族姑娘居然会为了钱包被偷的事情,骑着摩托车追了两条街。


    上车之后,她就开始嚷嚷个不停,非要逼着司机把车开去公安局。


    司机当然不同意,他不能耽误车上这么多乘客。


    结果那女孩子还不讲理,直接跟司机吵起来,愣是将车子开进了沙漠里。


    她是吵得开心了,车子却趴在沙子里头动不了了。


    大家没办法,只能下车改坐其他车子。


    谁知道这车子究竟过多久才能好呢。


    结果大家刚走远,那趴窝的公交车居然就爆.炸了。


    于是这不讲理的汉人姑娘,居然意外救了大家的命。


    林蕊耳朵竖得老高,拽着无苦的胳膊追问:“那司机跟他们是一伙的对不对?”


    所以叶珍珍只能蛮横不讲理。


    无苦不耐烦地扭过头,嘴里头不停地塞羊肉馄饨。


    小二姐吵死了,耽误他吃东西。


    他呼呼啦啦干完了一大碗,这才勉为其难地放下筷子,理直气壮:“我怎么知道?”


    哎呀呀,今天又有个小巴扎,他可得好好给他家元元挑点儿好玩意。


    林蕊看着小和尚的光葫芦脑袋,等人走了老远,才猛的反应过来。


    那个什么大本营呢?怎么报纸上压根就没提大本营的事?


    公交车爆.炸案都是白天发生的,他们为什么三更半夜才回来?


    大晚上的,他跟叶珍珍到底跑哪儿去了?


    哎,你个臭和尚,赶紧给姐姐回来,你还有一堆事情没交代呢。


    第397章 有什么好怕?


    孙泽嘴里头叼着棒棒糖, 慢慢踱出院子。


    他上次踩到西瓜皮摔的有点惨, 现在走路还有点儿一拐一拐。


    但这丝毫不影响孙工凹出造型风清云淡的造型。


    他漫不经心地吮吸着棒棒糖, 询问穿着迷彩服的年轻人:“都交代清楚了吗?”


    “嘴巴硬的很,只交代了他们是伊斯兰改革者党,要在南.疆好好教训一下真主的叛徒。”年轻人高鼻深目, 显然也是个维族人。


    他愤愤不平,“真主会降罪给他们的, 他们侮辱了先知的指引。”


    孙泽不评论宗教信仰, 他本人虽然到今天也没被批准入党, 但不了解宗教自觉没有发言权。


    况且他对《古兰.经》观感一般,主要是经文中描述升天堂者:“四时不绝, 可以随意摘食;与被升起的床榻。我使她们重新生长,我使她们常为处女。”


    前面一句还好,人类都想偷懒,用最省事的方法获得最舒适的生活环境。他现在不正琢磨着如何在南疆也种出懒人稻来。


    南海上的那二十个集装箱的试验田已经收割完第二茬, 又育出了新种苗。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他们已经野心勃勃地琢磨着看能不能结合气雾栽培技术跟黄腐酸搞出一年四熟的水稻来。


    可后面那句处.女论就让孙少感觉微妙了,合着升天堂的目标就是为了有处女给你睡啊。


    那女的升天堂图个啥?再变成处女让人破处给人睡?


    这该有多想不开, 真有这需求, 又不是没处.女.膜修复术。


    孙少从小生活在社会主义新中国,常年被她家的王母娘娘跟观音菩萨压迫成长。


    给他十个狗胆, 他也不敢抱有如此封建腐朽的思想。


    真要说起来,明明是母亲对于子女的奉献更大, 从生物学角度来说还有个线粒体遗传呢。


    这写经文的人是有多严重的厌女症,才要下这种狠手。


    不过孙少一向遵循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处事准则。


    既然他对伊斯兰教知之甚少,所以他非常明智地跳过了真主的话题,只说俗事。


    “除此以外呢?他们还有什么交代的?”孙泽似笑非笑,“忙活这么久,就搞五个人出来闹点儿事?”


    年轻人的表情有些尴尬:“他们原本是计划过年的时候动手,好放几个炮仗。”


    然而快要动手的时候,南疆各地的警戒突然间加强了,有两次他们差点儿被逮住,所以迟迟不敢动手。


    孙泽嗤笑:“他们不是号称死了一个英雄,真主会再诞生一百个英雄吗?”


    合着以为英雄是草履虫,直接可以细胞分裂繁殖呢。


    他真是深切的感受到了,这些对于他们真知的恶意。


    就是好端端的不给人家当人,非得变成低等生物。


    要真需要这种英雄的话,那真知为什么不去给草履虫传教?那效果应该更快啊。


    他强按住吐槽的欲望,只表情严肃:“应该是上头知道老人家可能过来,提前加强了治安管理。”


    年轻人后怕不已:“幸亏如此,不然伊力哈木江达达就要没命了。”


    那一刀只差一点就插到他的心口上,医生都说是老天爷想让他活下来。


    那伙人已经盯上伊力哈木江许久,就是趁着大巴扎,好恫吓周围的群众。


    年轻人自言自语:“难怪首长来的时候悄无声息,不然他们肯定还会搞出更大的乱子。”


    “他们也敢!”


    孙泽鼻孔中出气,对着毫无反抗能力的平民下手,是任何军人都唾弃的无耻行径。


    他冷笑出声,“要是真有胆量冲着我们来,我还敬他们三分。”


    说着话,他朝年轻人施了个礼,挥挥手走人。


    年轻人有点紧张,在后面喊着:“你哪儿啊?注意安全。”


    “该去哪去哪,该干嘛干嘛。”孙泽头也不回。


    制造暴恐事件不就是为了制造恐慌情绪,让大家伙儿人心惶惶,什么都不敢做嘛。


    呵,魑魅魍魉也敢在朗朗乾坤下张牙舞爪。


    孙泽脚步不停,直接往防沙林走去。这一晌忙着装太阳能路灯的事情,都没顾得上看看他的枣树苗。


    有人比他更早惦记上这片枣林。


    林蕊吃完馄饨就一抹嘴巴往枣林奔去了。


    南.疆其实没有雨季,所谓四月到十月的雨季划分更多像是一种象征意义的安慰。因为这里往往一年到头都下不了几滴雨,农业灌溉主要依靠地下水跟雪水。


    可是今年倒是跟往常不同,从春风吹绿胡杨林开始,已经连着下了好几场雨。


    要不是各地都动起来兴修水利,搞不好就闹出了洪涝。


    南.疆不缺光照,只要解决了水的问题,肯定能绿树成荫。


    林蕊就一心想趁着难得的好时节多倒腾出点儿东西来。


    她跟苏木抵达枣林的时候,就听见有人站在枣林后面哭。


    一位维族大婶满脸是泪,哭得伤心极了。旁边她的同伴们都在安慰她,个个面色无奈。


    林蕊茫然地看着陪同他们过来的乡政府打字员。


    年轻的哈萨克族姑娘神情复杂:“阿帕丽大婶伤心了,伤了伊力哈木江大叔的就是她儿子。”


    阿帕丽大婶的小女儿去巴扎上买布,认出来哥哥。


    等到人被抓走了,失魂落魄的小姑娘才跌跌撞撞跟着同伴一块儿回家告诉母亲。


    林蕊跟苏木面面相觑,据他们所知,这片枣林基本上是承包给乡里条件困难的人家。


    阿帕丽大婶有壮劳动力的儿子,怎么还承包到枣林了呢?


    “大婶儿子已经没消息两年多了。”打字员表情凝重,“大家都以为他失足跌下山摔死了。”


    结果现在人活着,阿帕丽大婶却恨不得他早早死了才好。


    乡长伊力哈木江出事前一天才跟孙工一块儿去她家门口装好了路灯,方便她们天黑了也能有光刺绣。


    油灯伤眼睛。


    乡长说趁着这几天加油干,争取让全村都通上电。


    政府还计划着在村里头修活动室,里面摆上电视机。


    这样不用天天盼着电影队的马车,就能在屋里头看上电视剧。


    结果好日子就叫她儿子一刀捅没了。


    她想去县里的医院看望伊力哈木江,都觉得没脸露面。


    旁边的妇女安慰她,孩子叫坏人蒙骗了,她能有什么办法。


    林蕊看着泪流满面的阿帕丽大婶,只能无声地叹气。


    暴徒在施恶的时候,没有想过受害者的家人,也忘记了自己的亲人。


    任何以牺牲他们为手段的理想都是可怕的罪恶。


    她无法代替伊力哈木江说出原谅,就只能默默地退开。


    打字员也赶紧转移话题:“林同志,你觉得我们这儿怎样利用林下好?能种植菌菇吗?”


    林蕊看着林下丛生的杂草,老实地摇摇头:“有点悬,菌菇需要湿润的环境,跟我们江南的情况不太一样。”


    这里实在太干了,即使走在枣林当中,都没那种潮湿的感觉。


    仿佛植物也明白身体里头的水份得之不易,都吝啬得闭紧了气孔,不轻易散发出来。


    港镇的树林下都养了菌菇跟木耳,林子里还养了麻雀。魏镇长可是个石头缝里都榨出油的主。


    “没有油水,饭菜不香嘛。”魏镇长笑嘻嘻地从枣林对面走过来,他旁边陪着伊力哈木江的副手库尔班。


    副乡长库尔班也看到了哭泣的阿帕丽大婶,同样没有过去劝慰她,只默默地收回了视线。


    反而是魏镇长说了一句:“女同志哭个啥子呢。我看伊力哈木江身体好得很,一定能够平安无事的。”


    林蕊朝魏镇长撇撇嘴,嫌弃他倒是替旁人大方。


    苏木轻声劝道:“让大婶哭哭吧,这样她心里也好受些。”


    如果她表现得跟个没事人一样,周边的人肯定会恨死她。


    魏镇长面上挂着笑,态度自然地跳过这个话题,只追问林蕊:“这不好养菌菇,那你倒是说说能怎么用,总不能荒着啊。”


    林蕊看着林下挖着的蓄水沟,浮床上的水芹菜已经刚割过不久,发出了新芽,嫩生生的惹人垂涎。


    “养鹅吧。”林蕊冥思苦想后拿定了主意,“鹅不像鸡,会往树枝上飞。还能当狗用,帮忙看守枣林。”


    最重要的养鹅快,要是不指望生蛋的话,肉鹅两三个月就能出栏。


    这对于急需改善生活条件的当地农民来说,很实用。


    林蕊难得乐善好施起来:“鹅苗我来提供。现在就开始养,不要加饲料喂,就用草料跟昆虫,等到十一月份底我托孙工收,按重量给钱。”


    孙泽刚走到林边就听到这句,顿时眼皮子直跳:“你还真会给我指派任务啊。”


    林蕊笑嘻嘻地:“我犒劳人民子弟兵,请你们吃鹅不好啊。”


    孙泽咂嘴:“一亩地一百只鹅,八十亩就是八千只。不行,我得再问领导要一亩地的温室去。”


    他可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魏镇长大笑:“你可真要成鬼见愁周扒皮了。”


    苏木反应也快:“八千只鹅的鹅毛给我们留下,我们要生产羽毛球。”


    副乡长眼前一亮,急急要求就设立在他们白乡。石化工业园距离这儿不远,有现成的软塑料可以做球头。


    魏镇长笑得更加厉害,这一个个都不是凡人耳边。


    孙泽瞥了眼苏木,笑嘻嘻地转头看魏镇长:“别说我小气呀我,免费赠送一个发财的好门路,专门种果苗。”


    现在南.疆各地都在忙着种植防沙林改善生态环境。种树的人多了,树苗岂不就僧多粥少了,种植果苗大有前景。


    何况他的玻璃温室里头用的是气雾栽培技术,人家同样的面积同样的时间出一茬果苗的时候,他直接能出十倍。


    比起从外地调用果苗,他还节约了昂贵的运输费用。


    这么一来,还愁白乡不是十里八乡都羡慕的富裕乡镇?


    孙泽笑得意味深长:“老百姓除了会用手投票,还会用脚投票。”


    除了极少部分脑子中毒已深没得救的人之外,绝大部分人都是谁给我好日子过,我就跟谁走。


    魏镇长哈哈大笑,竖起大拇指:“没错,是这个理儿。衣食足而知礼节,仓禀足而识荣辱。凡是有利于人民群众提高生活水平的,我们都要去做。”


    孙泽笑了笑,突然朝还在哭泣的阿帕丽大婶喊了句什么。


    阿帕丽大婶慌慌张张地过来,要对孙泽说话。


    孙泽做了个停下的手势,转头看副乡长:“你跟她讲,要是真觉得羞愧的话,就去好好教育她儿子。”


    她教育不好,就只能由国家跟政府照顾了。


    阿帕丽大婶连连点头,主动保证一定会好好教育孩子。


    孙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连话都没顾上跟林蕊讲两句,就急急忙忙带着阿帕丽大婶回去。


    他在心里头叹了口气,的确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大家的作风太过于粗犷,居然到现在都没搞清楚那几个人的身份背景跟来历,还得人家家属自己找上门。


    魏镇长看着孙泽风风火火的背影,笑着转头看打字员,下巴示意林蕊的方向:“姑娘,你好好盯着她,她就是个从钱眼里头钻出来的丫头。”


    林蕊将这话当成赞美,从善如流,也提醒副乡长:“魏镇长一肚子致富经,在我们江州都出了名的。您可千万别放过他。”


    魏镇长赶紧摆摆手,往枣林别处走。


    直身后的笑声远了,他才端正了颜色,面容肃穆的跟副乡长攀谈:“我这几天大致了解了点儿情况,你们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经济发展的速度。”


    副乡长点头:“首长也说政治问题的根源就是政治问题。”


    魏镇长笑了起来:“你们这儿的情况又要比我们复杂一些。我们那边从古代起就是见神拜神,见佛拜佛,至于拜的是什么神什么佛,那根本不重要。”


    老百姓们一门心思琢磨着,就是怎样将自己的日子过好。


    可以说他们是小农经济,小农思想。可这样一来,只要是发家致富的好门路,他们就能够一门心思的去做。


    “你们这边想的多,就得多关注老百姓的思想动态。”魏镇长面色严肃,“那个发动学校老师给家长宣讲的主意很好,但我觉得还可以再多做一步,宣讲的报纸一面印汉文一面写维语。”


    副乡长张张嘴巴,想说什么。


    魏镇长却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听自己说完。


    “语言最大的用处就是传递信息。你得让老百姓听得懂看得懂。这样,你们才能达到宣传的目的。”


    魏镇长挑挑眉毛,“你甭怕大家就没心思学汉语了。你看看我,现在一把年纪还在学英语。这只要知道有用,人就会主动去学。”


    他说话的功夫,前面又迎头走来一队人马,林鑫跟卢定安打头。


    魏镇长朝他们招手,然后笑着回头看副乡长,朝人家挤眼睛:“你叫伊力哈木江同志放宽心,这点儿小阵仗吓不跑我们。既然咱们结了对子,那你们就是我们的兄弟。我们绝没有放下兄弟逃跑的道理。”


    看,他们不是把专家也找来了嘛。


    第398章 南.疆这么美


    林蕊跳起脚来强调, 专家明明是她请来的。


    南.疆是我国土地盐碱化最严重的地区之一, 比起海滨城市, 它还有个更严重的问题就是干燥缺水。


    林蕊有在东海以及南海上种植耐盐蔬菜的经验,但是那些地方气候以及海拔都跟南.疆不同。


    少女心里头犯怵,愣是在江州蔬菜研究所里头各种撒娇耍赖, 只差满地打滚。


    一直磨到博士姐姐看不下去,勉为其难地点头同意开完会就过来瞧瞧, 她才一个跟头翻起身, 转而给小姐姐表演猴拳。


    秦师兄深谙她的本性, 毫不客气地吐槽:“她就是个二皮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一想到开学后有门基础课得自己给大一新生授课, 秦师兄就脑袋疼。


    林蕊这个恬不知耻的丫头,他辛辛苦苦养了好几个月的蚯蚓产生的黄腐酸,被她一股脑儿打包给了李东顺。


    小丫头片子还振振有词,在肥沃的土壤上改善土壤质量, 算什么真能耐,要去就去条件最艰苦的地方。


    可怜他千挑万选出来的超级蚯蚓都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被迫漂洋过海去荒凉的海岛上当垦荒牛了。


    林蕊理直气壮:“人家在海岛上活的好的很呢,说不定人家早就嫌弃你地方小憋仄, 活动不开来手脚了。”


    听听, 这是人说的话吗?蚯蚓哪儿来的手脚!


    林蕊笑嘻嘻地冲秦师兄做鬼脸,迫不及待地催促:“快快快, 咱们的超级蚯蚓晕不晕啊?哎哟,可怜的宝宝, 一下子跑到这么高的地方来,肯定不舒服吧。”


    秦师兄差点儿没被她气晕过去,不舒服的人是他好不好,他到现在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林蕊一本正经,严肃地点点头:“师兄,你这样是不行的,你得加强身体锻炼。”


    方博看着秦师兄太阳穴直跳的样子,忍俊不禁:“有你的黄腐酸帮忙,我看这儿的盐碱地能种菜。”


    他拿出菜种的时候,林蕊立刻发出惊呼。


    天啦,是冰菜!方博一出手就是c位出道大手笔。


    少女完全掩饰不住嫉妒之心,她都还没种过冰菜呢。


    “方哥,你什么时候改良好的冰菜?怎么都没有拿给我种呀?”


    方博一本正经:“一村一品,我看你种的东西太多了,怕你混乱,所以给你规划一下。”


    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博士姐姐点头道:“这里就先种冰菜跟洋菠菜,这两种长得快,试验起来也比较简单。”


    方博蹲在地上查看土质。


    林蕊立刻急了:“不是这儿,这儿都能长枣树了。咱们要种就种什么东西都长不出来的地方。”


    不然还叫什么垦荒,这才是真正的无中生有啊。


    魏镇长闻声龇牙咧嘴,啧啧感慨:“看到没有?女生外向啊。”


    林蕊瞪眼,抱着苏木的胳膊宣示主权,要向她也是向着她家的小美人。


    “小姐姐,你们这儿哪里光秃秃的不长东西,盐碱化最厉害?”


    打字员在脑袋里头搜寻一圈,立刻走在前面领路:“阿图汗村往南有一大片盐碱地,草都不长的。”


    林蕊立刻来了精神,欢欢喜喜地跑起来:“对,要的就是这样的土地。”


    方博差点没气晕过去:“你可真会给我挑地方啊。”


    林蕊开始一迭声地戴高帽子:“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才能体现你的能耐呀。”


    方博这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先种一段时间试试看吧,要是不行的话,我们再改种其他品种。”


    他只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晒得吃不消。这么充沛的光热资源,要是不用来种植水果,实在太可惜了。


    “下一步咱们在这儿种植黑枸杞吧。”方博一边走一边打量周围的境况。


    博士姐姐还有秦师兄也做着同样的事情。


    当然人家看的是风景,他们看的却是这儿都有什么植物跟动物,以此判断当地的生态环境状况。


    秦师兄看着枣林还琢磨着,等这边条件成熟之后可以考虑林下种植中草药,说不定经济效益更高。


    南.疆的气候条件实在太极端了,这种环境不适应一般的作物生长,但是极端环境下成长起来的植物品质反而更高。


    林蕊高兴得直嚷嚷,她也是这么想的。


    这儿的阳光条件实在太好了,其实完全可以生产高品质的水果。


    因为盐碱地的存在,当地人种植非耐盐作物时基本上采取的都是淋水浸地洗盐或者是索性换土的方法。


    这两种方式耗费的资金都非常多,况且前者这儿本来就缺乏水资源。


    “所以种吃盐的蔬菜,让蔬菜实现土地的净化是最省事的方法。”少女信心十足,“我们在东海种了两年海芦笋跟洋菠菜,现在土里头盐分含量还不到以前的1/3。”


    距离海滩远的改良后盐碱地,今年已经种上了芦笋,又给承包户增加了致富新门路。


    打字员小姐姐听了立刻高兴起来,他们白乡之所以到今天经济情况还是不理想,就是因为有大量的不适宜耕种的土地,所以大家才挣不到钱。


    一行人走出枣林,恰好卢定安跟林鑫检查完护林人值班室的净水系统出来。


    大家汇合了,直接坐上大表哥的车往村子外头的盐碱地去。


    大表哥看上去有些蔫吧,因为这几天他虽然一直黏着贝拉,但是大美人根本不搭理他。


    平常他忽悠小姑娘的各种手段,到了大美人面前就成了拙劣的小丑玩意,人家连眼皮子都不撩一下。


    林蕊得意洋洋地冲大表哥做鬼脸,痴心妄想,居然连大美人的主意都敢打,活该被虐。


    苏木伸手捏了下林蕊的手,不赞同地冲她摇摇头。


    少女立刻往小美人怀里靠,炫耀地朝大表哥示威。


    呵呵,就你这样没眼力劲儿的,还是单身情歌唱到底吧。


    大表哥咬牙切齿,他还就不相信了,他就打动不了贝拉。


    明明他一片真心可昭日月。


    车子停在盐碱地,林蕊跳下车的时候故意念了一句诗:“我本将心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早点醒悟吧,大哥,不要将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如大美人这般风华绝代的人物,怎么可能跟你这种凡夫俗子呢?简直是破坏画面的和谐稳定。


    林鑫不赞同地瞪了眼妹妹,狠狠掐了下她的胳膊。


    也不知道这丫头什么坏毛病,护食护得要命。


    玲玲姐也就算了,好歹是从小就跟着一块儿长大的姐姐,小狗撒尿占地盘的领地意识勉强也可以理解。


    贝拉这儿又算怎么回事?什么人追她有这丫头什么事?


    林蕊要跳脚,跟她关系可大了,大表哥这是属于痴心妄想。


    “大美人是我……的。”


    林鑫拉下脸,伸手就要拧她耳朵。


    少女赶紧往前头跑,结果差点儿被眼前的景物晃花眼。


    妈呀,这哪里是盐碱地,这分明就是盐池。


    瞧这白花花的,直接炼盐说不定效果还更好些。


    他听老太说,以前农村里头就有专门的炼盐户,利用洼地里头积攒起来的盐碱土提炼硝盐。


    除了自己吃之外,这种硝盐还用来制作爆竹。


    她嘴里头说着怪话,人倒是挺老实的,下来直接看情况。


    打字员小姐姐小时候就住在这个村里头,对这儿环境比较了解。


    当年垦荒队过来想把这儿改造成良田,最后花费了好大的精力,却还是不得不放弃。


    “打过井,就是井水也是苦碱水。”小姐姐在前头领路,示意众人看,“连棉花都种不下去,最后没办法就只能放弃。”


    副乡长主要是负责农业的,心里头有本账:“像这样的土地,我们这儿加在一起有近万亩,耐盐碱地棉花也种不了。”


    方博蹲下.身,伸手捻了把土,对着太阳仔细观察性状。


    副乡长眼巴巴地看着他:“这个土能长庄稼不?长不了庄稼,长牧草也好。”


    乡里头有不少人家养着羊,一直愁草料不足的问题。


    林蕊摊手:“要是这儿有水的话,就算是咸水,种大米草也好啊。”


    那玩意儿真是好长,到后面就连东海养鹅的农民都不愿意消灭大米草了。


    因为单靠着大米草跟水葫芦就能把鹅养得肥嫩又结实,还不容易生病。


    方博在心里头盘算了一番,拿定主意:“牧草的话,我试着种种饲用高粱,那玩艺儿耐旱耐盐碱而且根茎是甜的,也可以用来榨糖。”


    不过第一步,他还是要种植冰菜。他对这种蔬菜有信心。


    实验室的种植结果显示冰菜吸收土壤中盐分的能力相当强,是天然的盐碱土壤改良剂。


    “我种两茬冰菜过后,你看看能不能生产出足够的黄腐酸来再改良一道土壤,咱们再尝试一下新品种。”方博回头看秦师兄,“既然是一村一品,我们就尽可能多安排几个品种。我看看后面能不能种黑枸杞。”


    冰菜毕竟不方便运输,目前他还没有想到什么好的深加工方法。


    白乡的交通又不方便,运输出去成本太高昂。


    这种情况下,还是大面积种植一些方便贮存的经济作物比较合适。


    秦师兄也蹲在地上察看土壤的性状,点点头道:“应该可以,回头我就把蚯蚓养殖搞起来。”


    他也有些亢奋,近万亩的盐碱地,而且还是在高原环境下。


    作为科研工作者,能够有如此好的实验条件,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幸运。


    副乡长立刻积极表达白乡政府对于他们的欢迎:“但凡是我们能够做到的,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如果改良好近万亩的盐碱地,对于白乡群众而言,生活水平肯定能够大幅度提高。


    “走吧,我们去村里看一看。”卢定安环视一圈,“秦师兄你养蚯蚓生产黄腐酸需要时间,种冰菜也要有机肥。我看看能否利用村里头现有的条件建个发酵池。”


    副乡长赶紧在前头引路:“对对对,本来我们打算是在村里头建公共厕所的。”


    结果伊力哈木江不幸遇害,差点儿没命,乡里头的这项工作就暂时停下来了。


    林蕊突然间想到关于穆斯林上厕所的习惯问题,顿时表情超级囧。


    上辈子,她可是听说因为穆斯林员工上厕所不用纸,又忘记了洗手,导致德国一家著名的奶制品公司被迫回收产品。


    就这个问题,她们宿舍还讨论过。一方面大家感慨穆斯林的生活习惯实在太不与时俱进了,另一方面,大家又讨论抽水马桶自动喷洗烘干功能。


    最后讨论的结果是国内暂且不适用,因为国内冲洗马桶的水并没有经过过滤,达到可以清洗私处的标准。


    万一自来水一冲一洗,导致细菌感染怎么办?


    她拉着姐姐的胳膊,猴在姐姐肩膀上咬耳朵。


    林鑫的表情也是复杂精彩,这丫头怎么尽想这些问题?


    林蕊振振有词:“吃喝拉撒才是人类生活的本质,必须每一个都得想到。”


    林鑫也犯起愁来:“那要这么来的话,情况就复杂了。”


    本来他们想的是在村子里头建公厕,然后直接利用化粪池建造发酵池,而后进行分离,采用滴灌加地膜覆盖术减少水分蒸发,确保蔬菜成活。


    可要是再加上这么一个水过滤系统的话,那使用的成本是不是就太高了?


    林蕊拼命地撺掇姐姐:“试试呗,姐,咱们要在这儿搞好的话,可以到江州城去推广啊。”


    什么叫做现代化的生活方式?与美日同步,走在世界前沿,听上去是不是特别高大上?


    “再说他们这儿最不缺的就是太阳啊,只要结合了太阳能与风能,就不愁过滤系统的能源利用问题。”


    林蕊一个劲儿眨巴眼睛,企图卖萌。


    林鑫看她这副模样就头痛,忍不住捏太阳穴:“你到底要折腾个什么劲儿啊?”


    林蕊振振有词:“我就要把一切都打造好,这样才能够振兴乡村,发展旅游业。”


    南.疆这么美,她一定要让祖国人民都看到。


    这是我们的土地,我们绝不放弃。


    第399章 早点说会死?


    还没走到村里头, 众人就迎头撞上了一堆小豆丁。


    小和尚苦大仇深地跟在队伍后头, 他的两位小跟班元元姑娘跟宝生少年正屁颠颠地追着个维族小男孩。


    他带着小元元逛街的时候, 刚好碰上了在公交车上有一面之缘的维族小孩。


    小元元立刻就分糖给人家吃,因为家里人不让她多吃糖,所以她只要看到同年人, 就会跟人家一块儿分享糖果。


    如此一来的话,大人就不好拦着她吃糖啊。


    维族小男孩铁木尔很不好意思, 因为他今天没有带药桑果儿出来。


    但是他非常热情地邀请自己的新朋友们跟他一块儿回村里玩, 他要带他们去村里孩子的秘密基地采摘药桑。


    这些孩子也都非常大方, 一点儿自己的领土被外人觊觎的自觉性都没有,居然欢天喜地地奔在前面带路, 要领着新朋友们跟他们一块去采药桑果。


    以为他们的秘密基地有多大吗?天真,不过只有一棵药桑树而已。


    这一把采完了,起码得等一个礼拜才会有新果子可以吃。


    就算这样,铁木尔还像个富有四海坐拥天下的君王似的, 得意洋洋地爬上树去采摘果子给小伙伴。


    小元元跟小宝生是标准的狂热小粉丝,立刻拍着手在下面不停叫好。


    无苦看得眼皮发热,立刻憋不住。不就是爬个树吗?搞得好像他不会爬树一样。


    他立刻双手一搓,嗖嗖嗖往树上蹿。


    底下的孩子们全都看傻眼了, 立刻大声嚷嚷起来:“少林寺!”


    林蕊眼皮子直跳, 感觉自己已经没脸待在这儿。


    到底要不要脸啊?一个初中生跟幼儿园的小孩子较劲。


    林蕊站在树下,双手叉腰, 标准的圆规造型:“你给我下来,多大的人了?”


    小和尚才不理睬她呢, 他就觉得这个维族小男孩铁木尔心怀叵测,肯定是看上他家的小元元了。


    他才不能让铁木尔阴谋得逞。


    药桑树冠舒展,足足有5米高。小和尚虽然体型颇为结实,然而上了树真跟孙悟空附体一样。


    即使是细嫩的树枝被他踩到了,众人都以为她会跌落的时候,他身子一弹,居然又往上蹿。


    这般手艺,就是最大的巴扎上的戴着齐天大圣面具的猴子也没有。


    孩子们齐齐惊呼,手掌心都拍红了。


    无苦得意洋洋,索性一个金鸡独立,站在药桑树最高的一节尖子上,双手搭着眼帘,身体跟个风车似的不停旋转。


    这一手就连小元元都没见过,小小的女童立刻震惊了,嘴里头大声喊着:“哥哥真棒!”


    林蕊听了差点没倒下去,心道,你可得了吧,姑娘。


    小小年纪就有红颜祸水的潜质,这还得了啊。


    树下的大人们全都笑了,就看着无苦一个劲的耍宝。


    林蕊扯着嗓子喊:“你给我下来,摔不死你!”


    这话像是吓到了小和尚,他腿一抖,居然真一个倒栽葱,直往下落。


    众人的惊呼声中,快要一头扎进地里的人,突然间一个乾坤大挪移,双脚又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魏镇长竖起了大拇指:“你应该去国家体操队的,巴塞罗那奥运会你起码得拿好几枚金牌。”


    林蕊可没有这么好的脾气,气得直接拍和尚的脑袋:“你师姐人呢?谁让你这么瞎胡闹来着!”


    小和尚被拍得嗷嗷直叫,委屈兮兮:“二姐你好凶的,一点也没有我小师姐温柔。”


    “温柔也得看是对什么人。”林蕊一顿狮子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林鑫听得眼皮子直跳,觉得这话从妹妹嘴里头说出来要怎么诡异就怎么诡异。


    她瞥见维族小孩茫然的目光,赶紧拉住妹妹,开口打圆场:“好了,还要不要干活了?趁着白天赶紧把能定下来的事情都做了。”


    众人立刻附和,苏木也委婉地表示赶紧去村里头看看情况吧。


    林蕊只能悻悻地缩回手,一路上还用眼睛拼命瞪小和尚。


    无苦才不稀罕理睬小二姐呢,还是大姐最好,又漂亮又温柔。


    他欢欢喜喜地蹭到大姐面前,扬起脑袋满脸天真:“大姐,你们要做什么呀?”


    林蕊不忿地瞪着他,要脸不?一上初中的小爷们居然还无耻卖萌。


    林鑫显然没有察觉到小和尚的险恶用心,只言简意赅将他们要改造这片盐碱地的事情说了。


    小和尚眼睛珠子骨碌碌直转,直接指着铁木尔道:“那咱们也在铁木尔家里头种菜吧。他家院子挺大的。”


    林蕊立刻来了精神,都忘了要跟无苦抬杠:“屋顶上也种起来吧,就用集装箱。”


    南.疆维族人屋子基本上是平顶结构,屋顶可以当晒场。


    要是在上面摆上集装箱蓄了水种菜养鱼,因为水的导热性以及蔬菜的聚温效果,还可以达到让屋子冬暖夏凉的作用。


    “南海岛上都这么来的,他们墙上也种满了菜。”林蕊连比带画的示意给村长看,“这样一来,他们整年都不用空调。”


    最多天气潮湿的时候,家里头开抽湿器。


    林鑫表情微妙。


    那些岛屿上常年气温都二三十度,开空调做什么呀?到底想要制冷还是制热?


    林蕊振振有词:“那也起码会让他们觉得舒服些。”


    不然人们为什么要隐居在山林当中呼吸新鲜的空气呢?


    林鑫看着她摇头晃脑的样子就眼睛抽筋,当姐姐的人没好气地点了下妹妹的脑门子:“你什么时候都有道理!”


    林蕊得意洋洋:“那当然,我可是很讲理的人。”


    林鑫背过身去,要离她远远的。


    林蕊哪里肯依,一个劲儿往姐姐身上猴。


    不行,她是姐姐的心肝小宝贝,姐姐肯定最爱她了。


    大表哥同情地看了眼卢定安,觉得这个姐夫的日子也很不好过。


    卢定安瞥了眼苏木,少年立刻认命地上前将人形树懒拽下来。


    大热的天,她也不怕出汗。


    小孩子们热热闹闹在前头跑,不几多功夫就将众人带进村子中。


    一到村里头,野外的荒寂便一扫而空。维族人的村落跟他们的服装一样色彩浓郁鲜艳。


    不少在自家院落里忙活的维族村民都伸出脑袋来张望。


    见到副乡长的时候,还有好几位维族大叔过来跟他握手。


    也有大婶过来跟打字员说话,还往她手上塞吃的。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看上去热闹又亲切。


    副乡长给大家做了介绍,说的维语林蕊听不懂,然而她敏锐的捕捉到了每个人嘴里头都提到了“孙工”。


    林蕊心中忍不住涌现出骄傲来。


    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政府到底好不好?官员到底地道不地道?老百姓心中都有杆秤呢。


    孙泽这杆秤恐怕已经丈量了白乡的每一寸土地。


    他不过才到南.疆半年,就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属于他的烙印。


    众人见面之后很快就散开来,卢定安等人去查看村中原本划定出来要建造公厕的地方。


    要是条件允许的话,他们打算趁着这几天不下雨的时候赶紧直接将公厕建造起来。


    林蕊和苏木则追在博士姐姐以及方博和秦师兄身后,随着铁木尔母子俩回家。


    他们要因地制宜,在铁木尔家里头搞起庭院种植业的样本来。


    铁木尔的母亲非常高兴,她的汉语不太流利,还是铁木尔帮着翻译:“我妈妈说你们也是孙工”


    林蕊正好奇,为什么要这样讲时,踏进院子抬起头,她看见天井中央旋转的风车,就忍不住一愣。


    没想到孙泽的手脚居然如此之快,都已经将风光互补发电系统深入到村落当中了。


    秦师兄感慨了一句:“老孙是个干实事的人啊。”


    其实论起年龄来,孙泽要比秦师兄小好几岁,然而秦师兄却觉得自己没办法把人家当成个后辈看。


    在如此艰难的条件下,孙泽愣是无中生有,一点点地改变现状。


    也许这些看在外人眼中微不足道,然而对于铁木尔一家而言,有没有通上电,生活是大不一样的。


    小男孩显摆地拿出了家中的收音机,现在他不用电池,也可以每天都听广播。


    魏镇长跟着副乡长在村里头绕了小半圈,折回铁木尔家中时,见到几个孩子正围着收音机玩,他立刻眼皮子跳了跳。


    “广播。”魏镇长表情严肃,“广播宣传起码在农村地区而言非常重要。”


    他看了白乡目前的经济情况,短时间内实现楼上楼下电视电话是不太现实的,但是完全可以家家户户都通广播。


    “这个费用不高。”魏镇长拿自己的港镇举例,“我们镇上家家户户都有广播,镇里头要是有个什么重要的事情,每天早上7:00的时候准时广播给大家听。”P


    时间久了,大家伙儿就形成了习惯,到点儿听广播,有事听事,没事就听听音乐。


    反正耳朵平常都支楞在耳朵上,也不用担心耽误了手上的活计。


    “安排这么个广播,花的钱不多,需要的人手也不多。你们县里头,最起码州里头肯定是有广播电台的,节目安排不过来的话完全可以找他们合作。”


    魏镇长脸上挂着谦和的笑,“您别生气,我以前是当代课老师的,想到点儿什么就要忍不住说。说的不对的地方,您多包涵。我就是觉得思想阵地这一块儿,咱们千万不能放松。”


    松了之后是什么结果?就是现在的前苏联。


    连他一个农村基层干部都明白,被拔掉牙齿跟爪子的老虎毫无威慑之力,骗人以后都不可能将它放在眼里。


    他就想不通了,那些前苏联的高层,所谓的精英们,究竟脑袋瓜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居然会天真地以为自己的国家四分五裂之后,美国人会帮助这些国家发展经济。


    魏镇长不相信他们真的如此愚蠢,他坚定的认为,这些人对国家的未来心知肚明,只不过是要趁着动乱好将国家财富据为己有。


    可惜没有国哪儿来的家,没有强大的祖国作为后盾,就是去了国外,再有钱也会被人欺负。


    以后有得他们哭的时候。


    副乡长连连摆手:“不不,您客气了,您分享给我们的宝贵经验都非常有用。我真不是拍马屁,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就是我这几天最大的感受。”


    魏镇长哈哈笑出声,按照汉族人的习惯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冒犯的意思啊,您别生气。我就是想跟你说,咱们既然结了对子,我就拿你当兄弟。


    还有个事情,我建议你们乡政府考虑一下,就是对农民的培训问题。


    这几天我走下来,发现你们这儿的种植养殖业都是零散的,基本上还处于一个望天收的状态。”


    副乡长连连点头:“是这么回事,孙工也说老天爷经常不给脸,我们要吃大亏的。”


    魏镇长笑了:“就是这么个理儿。你看你们乡里头是建了几十亩温室大棚,用的也是最先进的气雾栽培立体种植技术。但是僧多粥少,全乡可有好几千号的老百姓呢。”


    不能去蔬菜大棚跟枣林里头打工的老百姓怎么办?还是得想办法找出路。


    “不管是养羊也好,种无花果也好,咱们必须要提高效率。”魏镇长拿出口袋里揣着的本子,指给副乡长看,“同样都是一亩地,一年下来无花果的产量可以上下好几百斤。”


    这就是钱啊。


    种得好的人家经济就宽裕些,种的不好的人家一年忙到头可能连本钱都收不回来。


    “土地的条件都一样,怎么这么大的差距,那就是种植技术的问题。养羊也是这么个道理,不能光照着土办法来,得结合现代科技。”


    魏镇长又忍不住炫耀,“就说咱们的蕊蕊姑娘吧。我们南边大米草跟水葫芦都泛滥,每年光是想办法清理这些,就要花费好多的人力物力。


    可这丫头好了,直接把大米草跟水葫芦当成大白鹅的饲料,一分钱不花,挣的全是纯利润。”


    副乡长有点茫然:“我们这儿没有什么大米草跟水葫芦呀。”


    否则发展养殖业也挺好的,大白鹅成本低,即使养亏了损失也不大。


    魏镇长笑着摇摇头:“我的意思是,你们要加强技术学习。还拿我们镇上举例子,我们搞的是稻田复合种植养殖业。


    一开始也不会,都是请专家下来帮忙指点。但是专家也很忙啊,那日常学习怎么办?


    我们就安排要学习技术的农民坐着公交车去县城里头上夜校,针对性地学习技术。


    你们自治县这么大,应该也有夜校吧?”


    副乡长愣了一下,这个他还真的不清楚。


    魏镇长也没生气,只帮他继续出主意:“要是还没有夜校的话,电大也可以。学习技术,不要拘泥于形式。”


    他这边说得热闹,那头众人忙得也热闹。


    一直到天黑,林蕊才从屋顶上爬下来。


    只要再下一场雨,她就有信心将铁木尔家里头变成绿色森林。


    哎呦喂,她应该考虑一下家家户户都这么干。


    南.疆就是跟江州不一样啊,看看,家家户户院子都这么大。


    要是不搞庭院立体种植养殖,简直对不起天赐的好条件。


    院子里头种葡萄,葡萄架下种草莓,光这个就能增加多少水果呀?


    无苦跟着忙上忙下累了一天,直接往椅子上一摊,坚决不肯爬起来。


    他累了,他一动都不想动,他就留在村里头睡觉。


    铁木尔自从看过无苦的金鸡独立之后,就直接将对方当作传说中的大英雄,立刻高兴地邀请他住下。


    林蕊哪里肯惯着无苦,非得拽着人走。


    什么破毛病?这小和尚就是没事瞎矫情。


    结果人都被她拖到汽车旁了,大表哥的车子却出了故障,怎么都点不了火。


    表哥急得满头大汗,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新车,明明来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怎么关键时候出漏子?


    一堆人围着车子急得团团转,只无苦兴高采烈。


    小和尚拔起脚就要往铁木尔家里跑。他还没有在维族人家睡过觉呢,想想就开心的不得了。


    林蕊揪住他的后领口,坚决不让他毁害了汉族人民在少数民族心中的形象。


    好在村委会有空房子,既往是下乡工作组住的地方。


    上个月州里头开会的时候,领导有意向往各个派驻村干部,帮助建设新农村。


    村委会的妇女主任工作非常积极,立刻抽空将空房间拾掇出来,随时准备迎接下乡干部。


    维族大婶都勤劳能干,简单的屋子被她里里外外打扫拾掇了一圈又,挂上了她从自己家里头拿来的帷幔,顿时看上去干净又漂亮。


    林蕊感慨了一通,直接躺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就沉沉睡去。


    她今天上屋下地,忙活个不休,已经累坏了。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窗户上响起敲击的声音,还没有睁开眼,外头就传来无苦急促的喊声:“二姐,我要上厕所。”


    一向起床最大的林蕊,下意识地就想抓起什么东西,朝小和尚砸过去。


    流氓!也是上初中的大小伙子了,居然好意思跟18岁的大姑娘说什么上厕所。


    自己不会对着墙角尿尿啊,鬼喊鬼叫个什么?


    无苦委屈死了:“我这不是要尊重少数民族的习俗吗?我怎么好在人家屋角上厕所?”


    林蕊恨恨地爬起床,推开门就想拍这和尚的脑袋。


    烦死个人,懒人屎尿多,就他事儿事儿的。


    这么大的人上厕所喊她干什么?难不成要她帮他把尿。


    夜里头又没鬼,他有什么好不敢出门的?


    小和尚推开院子门,可怜巴巴:“没有鬼,可是有人要杀我呀。”


    院门一开,明晃晃的砍刀就直直撞击着林蕊的视网膜。


    少女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头骂臭了小和尚。


    该死的王八犊子,事先给姐打声招呼,能死啊?


    第400章 这题太超纲


    雪亮的砍刀迎头劈下来, 林蕊硬生生地掉嘴里的咒骂, 一个侧身, 顺手抄起整修房屋留下的砖块,直接砸到那人脸上。


    可怜持刀暴徒估计日常训练内容当中没有如此流氓的打法,居然阴沟翻船, 吃她劈头盖脸一击,脚下打滑, 直接摔倒在地。


    他摔下的姿势还不太幸运, 居然好巧不巧, 后脑勺磕在了砖头上。


    林蕊只见这人脖子一歪,直接倒下了。


    少女下意识地要捂嘴巴, 妈呀,后脑勺可是有生命中枢的,他这样会不会嗝屁?她又算不算防卫过当啊?


    那个她怎么记得司法进步的过程当中,有好多起防卫过当的案例。


    神仙也搞不清楚暴徒到底有没有进一步施暴的能力呀。


    电影里头反派大boss不就是各种犹犹豫豫, 结果导致最后被主角反杀了吗?


    啊呸,明明姐姐才是正义的一方。


    绝对不能对坏人姑息纵容,不一次性打到他直接趴下,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林蕊觉得自己也有成为机器的潜质, 因为她脑海里头思维奔逸, 却半点儿不影响她手脚麻利。


    没有武器,砖头就成了她的暗器, 快准狠稳,也是打架界的一股清流。


    林蕊都惊讶了, 为什么这帮人都是动刀而没有上枪?


    明明苏联解体前后武器走私现象非常泛滥,他们应当有机会拿到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呀。


    思前想后,她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大概就是因为冷兵器要比热兵器更加具有震撼的残杀效果,比方说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之类的。


    少女觉得自己脑壳一定坏掉了,居然会想这么奇怪的问题。


    她明明在战斗当中啊。


    还有就是,怎么老觉得有哪儿怪怪的。


    小和尚在前面跑着,她下意识地追出了好几十米远,才突然间反应过来。


    苏木呢?她家苏木去哪儿了?


    “二姐你动作能不能快点?”小和尚急得很,“再晚他们就全跑光了。”


    林蕊脑袋里头跟浆糊似的,什么他们,他们不都全被放倒在地上了吗?


    她下意识地要回头看满地的暴徒,结果不耐烦的小和尚直接扯着她的胳膊,两人简直要跟飞起来一样。


    林蕊立刻恐慌了,大声嚷嚷,男女授受不亲,她可是她家小美人的。


    小和尚丝毫不掩饰嫌弃:“二姐你也想太多了,你也不看看自己多老。”


    林蕊一声冷笑:“小元元还该管你叫舅舅呢。”


    和尚要跳脚:“二姐,咱们做正经事呢。”


    “姐做的每一件都是正经事,我家苏木呢,你把我家苏木藏哪儿去了?”


    小和尚脚步不停,一本正经:“这件事只能你去做。”


    林蕊满头雾水,感觉自己还在梦中没有睡醒。


    对了,周围白茫茫的一片是什么,迷雾吗?开什么玩笑,南疆干的要死,夏天的夜晚哪儿来的雾水!


    少女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这是哪里?小和尚要带她去做什么?


    为什么他要隔开她跟她家苏木?他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是不是觊觎她家苏木?


    呵,他就知道这臭和尚狼子野心,厚颜无耻。


    无苦在迷雾中辨着方向,不耐烦地催促林蕊:“你动作快点,你以为逆天改命不需要付出代价吗?”


    少女这回真要跳脚了,逆天改命,这顶大锅扣下来真是要把人砸死。


    她干什么了?明明她是大大的良民。


    她除了种点儿最常见不过的菜,养了几只到处可见的禽畜,她什么都没干。


    人家袁隆平伯伯改变世界,改变人类历史,也好歹得发明个杂交水稻呢。


    她好像除了资源整合之外,啥也没干。距离转基因的路途遥远。


    小和尚该有多黑的心,才能将一盆污水倒在她头上。


    无苦压根懒得搭理不要脸的小二姐,只腿脚生风。


    “本来两辆公交车都要在开的时候直接爆.炸的,今晚村里头也要流血。”


    林蕊手抖脚抖,感觉平常小和尚虽然看着不正经,但也没有如此之神棍。


    今儿这孩子是受什么刺激了?讲话怎么颠三倒四?


    小和尚没空跟小二姐详细解释,只能开门见山:“留下一个就要去除一个,这样才有机会达到平衡。既然这些人活下来了,那就必须得有人去死。”


    林蕊的腿顿时软成了面条,如果不是无苦拽着,她能直接摔倒在地。


    妈呀,她可是大大的良民,她从来不做违法犯罪的事啊。


    那个,地下审判之类的,也跟她没关系。身为公民,她必须得维护法律的尊严。


    可惜肆意妄为的小和尚,哪里会搭理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他像只鸟儿一样,在迷雾中穿梭,不多时就落在一个石头堆积成的围墙前。


    迷雾重重,夜色暗淡,原本清亮的月光像是被雾气收走了。


    林蕊跌跌撞撞走在里头,隔着五米远的地方就看不清。


    影影绰绰间,似乎有人在来回走动。他们托着枪,对准了远处的靶子射击。


    每一个靶子上的靶心都是鲜红的五角星。


    林蕊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事儿可真麻烦,他们到底怎样判定有没有直穿靶心啊?


    对了,利用圆规跟直尺徒手绘制五角星,要怎么做来着?


    今年高考,到底有没有这道题啊?


    哎呀,她真有些对不起数学老师,她居然连试卷都想不起来了。


    少女走路的时候碰到了不知道是砖头还是门槛的东西,脑袋瓜子终于清醒了一点。


    她已经麻木到懒得再问无苦为什么要带她到这儿来。


    她直奔主题:“咱们现在要干嘛?”


    现场观摩射击的话,她还不如去市体工队呢。


    人家个个都是百步穿杨的高手,这些人跟专业运动员比起来简直没眼看。


    “找到他们的武器库,炸掉。”


    幽深的夜色下,小和尚的脸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白,简直近乎于青面獠牙。


    林蕊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古怪的念头,五色魔就是五色佛。


    霹雳布袋戏里头的杀生佛就是以杀阻杀。


    对了,佛教里头有杀生佛吗?


    那个,小和尚这样的酒肉和尚难道还没有被逐出佛门?


    迷迷糊糊间,他们穿过好几间屋子,走到一座石头垒砌的房子前。


    不知道什么的,小和尚手里头就多了火把。


    “点燃它。”


    火把送到了她手里。


    林蕊急得不行,点哪儿啊,石头怎么点的着。


    对了,她难道不应该问点火做什么吗?


    妈呀,这臭和尚该不会是要忽悠她当纵火犯吧。


    她可是有理想有原则的四有新人,不能被引诱的。


    可是她的手跟中邪似的伸了出去,然后她闻到了汽油的味道。


    哪儿来的汽油?好啊!她就说大表哥的车怎么莫名其妙就开不了了呢。


    合着这个无耻之徒居然还偷汽油!真是让佛祖蒙羞。


    林蕊的愤慨被灼热的气浪推开了,她跟着被捏住脖颈的小狗一样,直接叫无苦拖着飞上了一棵大树。


    她神差鬼使间摘了串果子塞进嘴里头。


    那股酸酸甜甜的果味弥漫在唇齿间时,她恍然大悟,原来是药桑树啊。


    难怪小和尚白天在树上臭显摆了半天,合着那时候他就发现问题了。


    林蕊火冒三丈,直接一巴掌拍上无苦的光葫芦脑袋。


    要脸不?还好意思打着跟铁木尔争风吃醋的旗号。


    男人这种生物呀,从8个月到80岁都是靠不住的。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全都是借口!


    可怜他们家元元小姑娘,就这样被卑鄙小人利用了。


    无苦被她打得眼泪汪汪,二姐就是个不讲理的,不许他跟元元一块儿玩的也是她。


    林蕊正要嚷嚷,这是一回事儿吗?头顶上就传来螺旋桨转动的声音。


    妈呀,哪儿来的直升机?这也太超纲了吧,太不基础了。


    对了,为什么这直升机看上去如此之眼熟。


    她依稀仿佛好像大概在南海岛屿上见过。


    哎哟喂,可真是笑死她了。


    苏联人的军舰和飞机居然同时没油,直接搁浅在岛礁上了。完了以后还不幸撞到了一块儿,彻底歇火。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有钱买车有个屁用,你得养得起车呀。


    嗯,对了,为什么这飞机会出现在这儿,修好了又加满了油?


    更加诡异的是,飞机停留在空地上,明明这儿没有飞机跑道啊。


    唉,难怪了,这地儿是盐碱地,硬实的很,刚好就是现成的跑道。


    要不他们就直接在这儿建一个军方的训练基地吧,说不定还效果更好。


    就是这么多人要吃要喝,不晓得村子里头能不能供应上。


    可怜再诗与远方的意象,都最终败在眼前的吃喝拉撒之上。


    飞机门打开了,打断了林蕊的胡思乱想。


    少女下意识的就想吹口哨,穿着皮衣的小师姐堪比北极星小姐姐,简直帅断腿。


    少女瞬间就后悔了,如此后宫佳人,朕怎么没注意到呢?


    叶珍珍没有理会林蕊那副快要流哈喇子的模样,只微微一扬头,示意还爬在树上吃药桑果的两人:“上来。”


    林蕊这时候才想起来要呸呸,南疆风沙大,药桑果上都沾了灰尘。


    她刚才居然也没觉得碜牙。


    她果然已经在糙汉子的路上越走越远,再也回归不了最初的娇弱美少女形象。


    无苦眼皮子直跳,二姐这个臭不要脸的,说的好像这个定义跟她有过关系一样。


    分明就是只母老虎。


    林蕊抬手要揍死这个专业拆台的王八羔子。


    两人在飞机上就扭打到一处,小和尚决定再也不忍心狠手辣的小二姐了。


    林蕊冷笑,这小子好大的脸,分明就是打不过她。


    也不看看他自己多久不习武了。


    好歹姐姐她还认认真真地又练了两年呢。


    对于乘客公然斗殴的行为,叶珍珍视而不见,继续开着飞机往前。


    林蕊瞥见飞机底下的连绵的山脉,突然间醒过神来:“你不会穿越国界线了吧?”


    还有那个就是,飞机不能随便乱开的。现在允许私人飞机上天了吗?


    呃,这到底算谁的飞机啊?


    叶珍珍压根不理会她连珠炮似的追问。机舱里只飘荡着冰冷的机械女音:“两个选择,一、与本拉登合作,操控他的势力。二、炸毁本拉登的基地。你有三秒钟的考虑时间,一、二、三……”


    “炸了!”


    林蕊肯定自己绝对陷入了全息网游。


    除了网游,哪个世界能如此疯狂啊。居然能够让她擂本拉登。


    1992年的本.拉登还风光着呢,不是后来被美国撵成狗的小可怜。


    无苦在边上跟个诱惑白雪公主的巫婆一样:“他很厉害的啊,他能炸了美国呢。”


    林蕊不耐烦地摆摆手:“他也能回过头炸了我们。”


    任何试图控制深渊利用凶兽的都会被反噬。


    养虎为患,罪恶只能消灭。


    再说,恐怖分子的枪口对准的永远是手无寸铁的平民。


    他要是轰了美军大本营,说不定她还会夸他一声牛掰。


    再说了,人体炸.弹自杀式袭击有什么了不起的。


    难不成夸他们突破了人类无耻的下限。


    他怎么不自己身上绑上炸.弹啊?


    夜色茫茫,飞机盘旋在建筑物的上空。


    林蕊正好奇基地难道没有警戒系统,居然任凭飞机这样掌控制空权。


    一枚枚炮弹落了下去,每掉下去一枚就伴随着大表哥割肉般的嚎叫:“十美元,老子的十美元!”


    她不耐烦地吼回头:“号丧啊,你个葛朗台!就你这样也好意思追大美人?”


    她有种玩古早版本《仙剑奇侠传》的感觉,林月如的“乾坤一掷”一出,就横扫千军。


    那可真是拿钱砸死人。


    她听不见飞机外面的声音,就看见熊熊燃烧的火焰,跟沙画一样。


    她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然后乐极生悲,不知怎地,飞机门打开了,她从高空跌落。


    林蕊摔醒了,睁开眼看到明晃晃的太阳。


    还真是眼闭花寂眼开花明啊。


    林蕊捂着胸口坐起身,茫然四顾。


    苏木推开门进来,看她发呆的样子忍不住微笑:“醒了?起来吃饭吧,今天我们去铁木尔家里吃。”


    林蕊张张嘴巴:“那个,我看到有人进村杀人,他们的窝点爆.炸了。”


    苏木一愣:“他们没来得及进村啊。”


    暴徒不知道村里装了路灯,灯一开,就暴露在巡逻的驻村武警面前了。


    林蕊忍不住要嚎叫,为什么她累成狗的时候,身边一位警察叔叔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