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沅注视着兄长喂药的背影,手中的药膏罐子微微倾斜。她立即稳住动作,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李贵招供时提到的“长公子病重”言犹在耳,可眼前沈惊寒的动作干净利落,与病弱之态相去甚远。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为伤兵包扎,思绪却已飞转。若兄长当真病重,父亲必定分心军务,这恰恰符合北狄眼线的利益。
入夜后,沈清沅避开巡哨,悄无声息地潜入沈惊寒的营帐。帐内弥漫着药味,她借着月光找到角落的药罐。指尖探入罐底,触到些许未完全燃尽的粉末。她小心取出些许,凑近细看——灰白色粉末中夹杂着黑色颗粒,正是西域曼陀罗特有的质地。
这种毒物能制造咳血假象,却不会真正危及性命。沈清沅捏紧粉末,心头涌起寒意。
帐外传来脚步声,她迅速藏身屏风后。袖中银针滑至指间,呼吸放得极轻。
沈惊寒掀帘而入,身后跟着赵峰。
“巡夜情况如何?”沈惊寒的声音清明冷静,全无病中虚弱。
赵峰禀报:“一切正常。不过今日北狄探子在葫芦口附近活动频繁,似乎是在确认布防。”
沈惊寒轻叩桌面:“假图既已被识破,他们这是在核实真实部署。父亲重新布防的消息,有多少人知晓?”
“仅限几位参将和……”赵峰顿了顿,“以及您。”
沈清沅在屏风后屏住呼吸。
沈惊寒沉默片刻:“加强葫芦口暗哨,但不要打草惊蛇。我倒要看看,这内奸还能藏多久。”
“公子,您的病……”赵峰欲言又止。
“无妨。”沈惊寒语气平静,“这场戏还得继续演下去。”
赵峰退下后,沈清沅听见兄长走向书案的脚步声。她从屏风缝隙中望去,见沈惊寒展开一幅地图,手指在北狄边境线上缓缓移动。
那地图的绘制风格与她曾在兄长书房见过的北狄地图如出一辙。
沈清沅心下一沉,悄然退出营帐。
次日清晨,她端着一碗新煎的药来到沈惊寒帐中。兄长正靠在榻上咳嗽,面色苍白。
“兄长该服药了。”沈清沅将药碗递上。
沈惊寒接过药碗,手指微微发颤,几滴药汁溅出碗沿。沈清沅注意到他虎口处的茧子——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与一个病弱公子应有的手截然不同。
“有劳妹妹了。”沈惊寒勉强微笑,将药一饮而尽。
沈清沅状似无意地问道:“听说昨日北狄探子在葫芦口活动,兄长可知此事?”
沈惊寒咳嗽几声,声音虚弱:“父亲今早才告知我。幸好及时调整了布防,不然就危险了。”
沈清沅心中警铃大作。赵峰昨夜才汇报此事,父亲今早告知抱病的兄长?这时间对不上。
她不动声色地收拾药碗:“兄长好生休息,我晚些再来看你。”
走出营帐,沈清沅迎面遇见陆衍。他手中拿着一包草药,神色凝重。
“清沅,我查到些东西。”陆衍压低声音,“那日你从猎鹰身上取得的药粉,与我父亲当年研究的北狄毒剂成分一致。”
沈清沅将他拉到僻静处:“具体说说。”
“这种曼陀罗粉末需特殊工艺提纯,中原罕见,但在北狄贵族中流传。”陆衍展开药包,“更奇怪的是,我今早在伤兵营的药渣中也发现了类似成分。”
沈清沅想起兄长药罐底的粉末:“你认为营中有人在使用这种毒物?”
陆衍点头:“而且分量控制精准,既能制造症状,又不致人死地。”
两人正说着,赵峰匆匆赶来:“小姐,陆医师,节度使请你们过去。”
沈父帐中,苏婉正指着沙盘上的葫芦口地形:“北狄熟知此地气候,必会趁南风起时用火攻。他们不缺兵力,缺的是准确的布防信息。”
沈父见二人进来,直接问道:“清沅,那日你修改布防图时,可有旁人知晓?”
沈清沅仔细回想:“除了父亲和陆衍,只有……”她顿住了。
“只有谁?”沈父追问。
沈清沅垂下眼帘:“只有兄长偶然路过帐外,但我立即收起了图纸。”
帐内一片寂静。
苏婉轻声道:“惊寒那孩子……我回来后还未与他好好说话。他的病怎么样了?”
沈清沅斟酌词句:“时好时坏,昨日还能去伤兵营帮忙,今日又卧床不起了。”
沈父眉头紧锁:“他去伤兵营?”
这时沈惊寒的声音从帐外传来:“父亲,母亲,我可以进来吗?”
沈清沅与陆衍交换了一个眼神。
沈惊寒走进帐内,面色依然苍白,但步伐稳健。他向父母行礼后,转向沈清沅:“妹妹也在,正好省得我再去寻你。昨日你落在我帐中的手帕,我替你收着了。”
沈清沅心中一凛。她昨日并未去过兄长帐中,除非……
沈惊寒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白手帕,正是沈清沅平日所用之物。她接过手帕,指尖触到一处轻微的凸起——帕角被巧妙地缝入了一小撮粉末。
“多谢兄长。”沈清沅面不改色地收好手帕,“我正找它呢。”
沈惊寒微笑:“妹妹总是这么粗心。”
沈父打断道:“惊寒,你身体未愈,不该随意走动。”
“躺久了反而难受。”沈惊寒咳嗽几声,“听说北狄探子在葫芦口活动,我实在放心不下。”
苏婉关切地扶儿子坐下:“这些军务有你父亲操心,你养好身子才是正事。”
沈清沅注视着这一幕,心中疑云更甚。兄长似乎总是在恰当的时候展现病态,又在不经意间透露军情。
离开大帐后,沈清沅立即检查手帕。帕角缝着的果然是曼陀罗粉末,与她在兄长药罐中发现的一致。
陆衍查看后确认:“同样的提纯工艺。清沅,你怀疑沈兄?”
沈清沅将手帕收好:“我只相信证据。今晚,我要再去一次兄长营帐。”
夜深时分,沈清沅再次潜入沈惊寒的营帐。这次她目标明确,直扑书案。
抽屉上了锁,她取出银针,轻轻拨动锁芯。咔哒一声,锁应声而开。
抽屉里整齐摆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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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信和地图。她翻找片刻,找到一幅详细的北狄地图,上面标注着几个红点。最令她心惊的是,地图边缘有着与那日猎鹰所持密信相同的猎鹰标记。
“果然是你。”沈清沅喃喃自语。
“果然是我什么?”沈惊寒的声音从帐门处传来。
沈清沅猛地转身,手中银针蓄势待发。沈惊寒站在帐门口,面色平静,哪有半分病容。
“兄长装病究竟意欲何为?”沈清沅冷静问道。
沈惊寒缓步走近:“妹妹夜闯我的营帐,翻查我的私物,又是意欲何为?”
“我在查北狄眼线。”沈清沅直视兄长,“看来是找到了。”
沈惊寒轻笑一声,突然出手如电,扣向沈清沅手腕。她闪身避过,银针直刺对方面门。
两人在帐中过了数招,沈惊寒的武功远在沈清沅预料之上。几招下来,他已制住沈清沅,将她双手反剪身后。
“妹妹的医术进步了,武功却还需磨练。”沈惊寒在她耳边低语。
沈清沅挣扎无果:“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沈惊寒却松开了她:“我若要害你,你早已**十次。”
他走到书案前,拿起那幅北狄地图:“你以为这是通敌的证据?”
沈清沅揉着发痛的手腕:“难道不是?”
沈惊寒从地图夹层中抽出一份密函:“看看这个。”
沈清沅接过密函,越看越是心惊。这是一份由皇帝亲笔签署的密令,授权沈惊寒伪装病重,暗中调查朝中与北狄勾结的官员。
“三年前,陛下察觉朝中有人与北狄往来,但苦无证据。”沈惊寒解释道,“因我年少时曾随商队往返西域,熟悉北狄情势,故委以此任。”
沈清沅仍存疑虑:“那曼陀罗粉末又如何解释?”
“掩人耳目而已。”沈惊寒取出一个小瓶,“真正的药物在这里,由陆衍之父当年研制,表面症状与曼陀罗**相似,实则对身体无害。”
沈清沅想起陆衍的话:“可陆衍说这与北狄毒剂成分一致。”
沈惊寒神色凝重:“这正是问题所在。陆院判当年研究的,本就是针对北狄毒剂的解药。但有人将配方泄露给北狄,反被他们用于制毒。”
帐外突然传来喧哗声。赵峰在帐外急报:“公子,北狄军突袭葫芦口!”
沈惊寒立即整装:“传令各营,按第三套方案迎敌!”
他转向沈清沅:“妹妹若仍不信我,可随我一同上阵观战。”
沈清沅握紧银针:“好,我跟你去。”
葫芦口战场上,安西军早已严阵以待。沈惊寒指挥若定,完全不见病容。他精准预判了北狄军的每一个动向,仿佛对敌方计划了如指掌。
战事稍歇时,沈清沅终于问道:“兄长既非内奸,可知真正的眼线是谁?”
沈惊寒抹去脸上的血污:“已有眉目,但还需最后确认。妹妹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沈清沅望着战场上厮杀的将士,想起母亲所受的苦楚,缓缓点头。
“需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