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玄幻小说 > 唯泱 > 18. 第 18 章
    在燕飨待了不知多久,直到萧壑醉倒在柜台,絮叨声被鼾声取代。


    薛引鹤轻叹一声,沉默地将萧壑安置到后面休息室的沙发上,盖上薄毯,看着那张为情所困,但至少能酣然入睡的脸,心底的嫉妒泛着苦。


    再次走入夜色,他发现自己依旧无处可去。


    引擎声中,他下意识将车开回了那个被称为“家”的公寓楼下,他习惯性地抬头,目光精准地落在那一扇熟悉的窗户上,那里一片漆黑。只那么一眼,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便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猛踩下油门,狼狈驶离。


    车子漫无目的地在城市璀璨的灯火中穿行,等他回过神来,刹车灯已然亮起,车辆静静地停在了瑾园侧前方的一条小路边。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开到这里来的,只是这个角落他很熟悉,很多年前,他是个位置的常客。


    从这里望向叠墅,恰好能穿过院门铁艺雕花的缝隙,看见她住的那间客房窗户。这位置很微妙,只要角度稍稍偏离一分都会被院墙遮挡。


    她向来没有拉窗帘的习惯,于是窗内流淌的暖光下,她伏案读书、提笔书写、甚至偶尔抬手轻揉太阳穴的侧影,都能透过那扇窗户,被他清晰捕捉。


    此刻他仰起头,急切地望向那扇窗,视线却被门前两棵高大的银杏挡了个严实。


    薛引鹤愣住,心底猛地一空。


    是了,他忘记了,当年那个雨夜,他送她来这里时,两棵银杏还是姑姑亲手种下的树苗,纤细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九年,九年的岁月流转,曾经那个怯生生的、需要他庇护的少女,如今已成长为能与他从容并肩的医学界新星。


    因此,眼前这两棵曾经纤弱的树苗,历经时光变幻,如今枝繁叶茂,亭亭如盖,一点都不该意外的。


    是他来得太晚,晚到连曾经为他指引方向的窗口,都已被时光悄然遮蔽。


    一种深切的无力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就在他几乎被这失落吞噬时,却隐约看见,浓密枝叶的缝隙间透出一点极模糊的暖黄光晕。


    是那盏她惯用的台灯。


    她一向偏爱暖黄色的灯光。他曾问过缘由,她说这像极了童年老宅的烛火,带着人间的暖意,能驱散心中的恐惧。


    此刻那片熟悉的暖光透过银杏枝叶的缝隙,静静映在他眼底。


    她就在那里。


    这个认知让他狂躁了一整天、无处安放的心,奇异地沉淀下来。


    他熄了火,降下车窗,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黑暗里,像一尊沉默的守望者,隔着遥不可及的距离,陪伴着那一点他再也无法触及的微光。


    昨晚他一夜未眠。


    在她踏入客房,关上门后,心中某块地方就崩塌了。


    他在客厅他最常坐的沙发里坐下,试图将注意力回归到未完成的工作上去,他拿起手机准备拨打助手电话时手机屏幕恰好亮起,盛安的电话已经先一步打过来。


    然而拇指尝试几次,最终没有按下接听键。


    他的全副心神都在客房门缝下那一线微弱的光带上。


    她是否就站在门后?这会不会是她以退为进的手段?或许她正等着他主动敲响那扇门,等他低头认错,等他开口挽回……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就被他按捺下去。


    她不会欲情故纵,他也绝不会去敲门。


    他就这样木然坐着,一遍又一遍挂断盛安的电话,往复三次后,手机安静下来。


    夜色深沉,他的听觉异常灵敏,任何一丝微小的声响都会被他轻易捕捉,他企图听出一些脚步声,或者是水声,可惜没有,只有餐桌方向小猫轻微的呜咽声。


    他有些烦躁地起身,打开航空箱,可看到小德文几分委屈几分无辜的暗夜蓝眼睛,动作又不由自主柔和下来。


    她不要我们了。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他竟有种与猫同病相怜的感觉。


    在食盆里添了水和猫粮,他关上箱门,将它拎到阳台上,轻轻拉上了门。


    今夜,他无暇顾及它。


    然而在他回转到客厅时,客房门缝的那一丝灯光灭了。


    好,很好,这就好了。


    他双手举起又放下,做了半个类似欢呼的动作,然后倏地转身,没有丝毫犹豫地走向主卧。


    然而,手搭上门把,推开一条缝隙,就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钉在原地。


    卧室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属于她的淡香。


    雨后的月光格外清亮,清晰地照亮了那张宽大的双人床。


    昨晚她还在他怀里,他还完完整整拥有着她,那些亲昵的温度、细微的喘息、交错的呼吸……每一个细节都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的呼吸扼住。


    不,原来早就不完整了,一年的时间在考虑分手,一年之前她的心就不属于自己了!


    手指弯曲,逐渐紧握成拳,可他依旧无法抬脚迈进一步。


    最终,他背靠冰冷的门板,颓然滑坐在地毯上,就这样在黑暗中坐着,熬到天光渐亮。


    ……


    十一点,银杏叶缝隙中那点暖光熄灭,薛引鹤调整座椅角度,强迫自己睡一会,明天不容有失。


    然而,每一个试图沉入睡眠的尝试,都被脑海中翻涌的画面打断,她在厨房洗碗时强迫偏执的背影,她提出分手时决然淡漠的表情,客房门缝下毫不留恋熄灭的光……


    他一次次被惊醒,又一次次重新尝试。


    后半夜,他放弃了强迫自己入睡的念头,只是静静靠在椅背上,目光盯着那扇漆黑的窗户,始终没有离开。


    因为在彻底的黑暗中太久,所以当第一缕天光出现时,他的眼睛立刻敏锐地觉察到了光线的变化。


    他将座椅调直,用力揉了揉发涩的双眼,再次睁开时已恢复惯常的清明。


    眼前小院的轮廓正一寸一寸地分明起来。


    或许是在凌晨时分,人的意志力总是格外薄弱,昨天离开这里时强行关闭的记忆闸门,在此刻轰然洞开。


    这个院子对他来说毫不陌生,他是亲眼看着它被她一点一点改造出来的。


    学习之余,她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这片空地上。


    他每次路过,只要她不在书房,就必然在院子里忙碌,或是弯腰挖土,或是仔细施肥,耐心种下各色花草与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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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原本对植物并无兴趣,直到看见她种下的那些药草: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开着细碎雅致的小花,有的叶片呈现出独特的色泽,那份沉静而富有生命力的美,在他眼中丝毫不逊于任何娇艳的花朵。


    天边现出朝霞,整个花园沐浴在灰粉橙的色调之中。


    园中植物虽不似隋泱在时那般繁茂蓬勃,但看得出得到了精心照料,土壤湿润且无杂草,可见姑姑是花了心思在维护这片她倾注过无数心血的土地的。


    薛引鹤伸展了一下有些麻木的双腿,推开车门,在清冷的晨风中来回踱步。


    一股强烈的、想要抽烟的冲动毫无预兆地涌上心头,他转身回到车里翻找,终于在储物格里摸到一盒未拆封的香烟和打火机,是助理盛安备着的。


    他拆开包装,抽出一支烟点燃。


    但他没有吸,只是有些生疏地用指尖夹着,身体向后靠在冰冷的院墙上,沉默的看着那点火星在指尖缓慢地燃烧,直至最终熄灭。


    他开始追溯一切始于这间小院的点滴。


    起初,他确实是受人之托,幼时好友对妹妹的请托,还有母亲对闺蜜侄女的关照。


    他本着责任,给予了双重分量的照拂。


    后来,那些托付的理由渐渐淡去,对隋泱的关照自然而然成了他生活中的一个习惯:看到新奇的点心他会想着给她带一份,遇到好用的文具也会顺手留给她。


    他甚至还记起自己曾经耐着性子为她讲解过高数题,陪她练习过一阵英语口语。此刻回想起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讶异,不明白当时为何会为这些琐事付出如此多的时间和耐心。


    再往后,当他工作中遇到棘手的难题,或是感到身心疲惫时,来到瑾园成了他无须仔细思量的行为。


    很多时候他只是过来坐坐,并不一定需要她知晓,或许只是遥遥看一看她在花园里忙碌的身影,远远闻一闻空气中飘散的淡淡草药味,静静听一听她边干活边喋喋不休背诵着的《本草纲目》……


    说来也怪,只需在这里待上一会儿,他纷乱的思绪就会慢慢沉淀,紧绷的神经也会逐渐松弛,一身疲惫仿佛被悄然间洗去。


    不知从何时起,来这个小院从他无数消遣方式中的一个选项,变成了他唯一会下意识做出的选择。


    这时,昨天谈从越那句当时他认为的调侃不合时宜地在耳边浮现:“你在不断为她破例。”


    不断破例?为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下意识按了下去。


    谈不上破例。他试图用理性反驳:那些顺路探望不过是尽一份责任,辅导功课只是举手之劳,至于来这里寻求宁静,不过是这里的环境确实清幽怡人。


    他近乎偏执地把每一个“越界行为”,都重新塞回“合情合理”的解释中,仿佛只要逻辑能够自洽,那些所谓的特殊对待就不存在。


    可心底某个角落,一个微弱却清晰的声音在提醒他:那些为她预留的时间和因她而起的例外,似乎早已多到不像是临时起意。


    指尖突如其来的刺痛,他这才发觉烟已燃尽,他烦躁地拍落手上的烟灰。


    有些答案呼之欲出,而他还没有准备好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