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沈韫的消息后,周郯一刻也坐不住,恨不得亲自去永都城外找宝珠,可如今一双双眼睛盯着东宫,他只能故作镇定。
“殿下!”派出去的人回来了,气喘吁吁地汇报“宝珠姑娘不知道去哪儿了,那个房子里空无一人。”
“什么叫空无一人!宝珠不是认路吗?那个房子不是就在河边吗?”
“回殿下,可在房子里接应的人说他没有见过宝珠姑娘,他也沿河找了,没有看见宝珠姑娘的踪影。”
周郯烦躁地掐了掐眉心,见那人吞吞吐吐似乎还有话要讲。
他没有耐心,催促道“有什么事就快说。”
那人把头埋得更低了,小声开口“沈、沈大人的府中出事了,执御司将府中的人都押走了。”
“你说什么!”周郯蹭地一下站起身来“发生了何事?”
“是因为今早沈大人亲自来送信,被执御司的杜大人发现了,沈大人已经被押入牢中,等待提审。”
宝珠失踪,沈韫下狱,这盘局仿佛要朝着他不可控制的方向走去。
他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他得把一切不利于他的棋子都踢出棋盘。
“高应眠那边如何了?”周郯沉着脸问。
“执御司已经审过他了,高大人什么也不肯说。”
“他还不知道大哥是因为蛊虫死的,他一直以为大哥是因为他送去的山檀死的,他们一定会派人去更改天香阁的账本,你去天香阁守着,抓住人就即刻送去执御司,要赶在高应眠知道真相之前坐实他的罪名。”
“是。”
“另外,你去找钱汤,让他找到宝珠后将此药喂给她,务必要在执御司之前找到宝珠。”说着他递过去两只小瓷瓶“将蛊虫放在另一只瓶子里,告诉他两日内服下不会有事。”
“属下遵命。”
东宫外,一匹骏马疾驰而去。乔装打扮的黑衣卫遍布永都城内,一双双眼睛紧盯那匹快马。
大蛇已然出洞,沈韫的法子果然奏效。
执御司接到来报“杜大人!沈大人!东宫派出一人一马,赶往城外宝珠姑娘失踪的地方!”
杜蘅与沈韫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扬起了嘴角“跟上!”
沉船被打捞起来放在一边,两队人马谁也不搭理谁,自顾自地找着人。那间空屋子已经被翻找了好儿遍,想来里面没有宝珠的身影。
刚才的那匹快马拴在小屋旁,马上的人却不见踪影。沈韫和杜蘅兵分两路,分别搜寻那人的踪迹。
刚才那人穿着东宫侍卫的衣服,这是一个十分醒目的标志,排查起来倒是简单。
沈韫正准备挨个查看他们的脸,突然听见周沛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沈大人怎么来了此处?”
四个时辰前,执御司大张旗鼓地抓走了沈韫府中的人,她已下狱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这里,可如今却又在这里见到沈韫。
周沛轻轻一笑,猜中了其中的玄机。
“沈大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欺瞒我二哥。”
沈韫心头一颤,却面不改色“四殿下要告发我?”
“当然……不会。”他笑道“你是柳公子的朋友,那便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怎么会相互出卖呢?”
朋友?
沈韫觉得这个称呼实在是有些好笑,就像一群棋手充傻装愣,实际上却巴不得把对方往死里算计。
“四殿下的胆子也不小,竟收如此算计太子殿下。”
周沛露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沈大人要找的人已经换了一身皮,沈大人觉得我二哥这一手棋会下在何处?”
周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三年前他可以为了储君之位残杀兄长,三年后他亦会为了那个位置扫清一切阻碍。
而如今他最大的阻碍就是蛊虫,就是藏着他的秘密的宝珠。
沈韫了然,绕过周沛径直走向钱汤府中的家丁
钱汤正在和其中一个家丁说着什么,另一个家丁从沈韫身边走过,额上还留着细密的汗珠。“站住。”沈韫大声喊道“转过身来。”
那个家丁乖乖转身“大人,有什么事吗?”
沈韫掰开他作揖的双手,虎口处有一层厚茧,此人定是长期持剑。
“你是何人?为何冒充家丁?”
“回大人,小人本就是钱大人府中的家丁,何来冒充一说?”
沈韫他细细审视了一番,追问道“你的衣裳打湿了,只是找个人而已,为何会出这么多汗?”
“小人本就爱出汗。”
“你手上的茧如何解释?”
“小人是伙夫,平日里砍柴留下了茧。”
好一个对答如流。
沈韫眯起眼来,不肯放过一丝细节“你刚才骑马了?”
“小人一直在此处,并未骑马。”
一旁的钱汤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连忙赶过来。
“沈大人,是有什么事吗?”他问道。
“无事,只是你这位家丁形迹可疑,我担心他趁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大人恐怕是误会了,他的确是钱某府中的人,若是他不小心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既然钱大人都这么说了,那确实是我误会了。”沈韫侧身,让出路来“请便。”
直到那个家丁消失在视线中,钱汤才肯收回目光。
他实在是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紧巴巴的目光,额上的汗珠,不断揉搓的双手。
他的一举一动都证实着沈韫放走的那个人并非家丁。
“钱大人。”沈韫出声打断他紧张的思绪“当日送宝珠出城的可是府中的人?”
“是,他叫陆青,是宝珠的侍卫,宝珠很信任他。”
“他死了,钱大人可有找到他的尸首?”
钱汤不明所以,老实回答“执御司帮忙找到了,现已安葬。”
“钱大人可否告知他葬在何处?”
“沉船的西北方向,五里地外有一处松柏林,陆青便葬在那儿。”
“多谢。”
沈韫翻身上马,对身旁的黑衣卫道“把他们给我看好了,天黑以前不要放走任何一个人,不要让消息传回城内。告诉杜大人,刚才那个人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属下遵命!”
沿着沉船西北方,很快便找到了钱汤说的那片松柏林,虽是寒冬,可这里的松柏常青,陆青在此安睡,总好过白皑皑的一片荒土。
沈韫十分小心地踏入松林深处,越往里走越能听到一些极小的动静。
她尽量放轻脚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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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踩到枯枝败叶,目光在这片松柏林里搜寻着。
大概往里走了一里,一座堆得高高的新坟出现在眼前,土还是湿润的,上面盖着许多完整的、枯黄的叶子。
一个细微的啜泣声回响在空荡荡的林中。
沈韫就像在猎一只极易受惊又难得的小鸟,轻手轻脚地靠近她。
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那日在沉船上宝珠就一直喊着陆青的名字,她猜想陆青对宝珠而言一定十分重要,所以她想来这里碰碰运气。
上天垂怜,她果真在这里找到了宝珠。
“宝珠?”
宝珠趴在冰冷的土堆上,哭声断断续续,微弱非常。
沈韫缓缓在她身边蹲下,轻声开口“宝珠。”
宝珠动了动脑袋,乱成一团的发髻上沾满了泥土和碎掉的枯叶。
她抬起头,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你找到我了。”
“宝珠,你在这里多久了?为什么躲着他们?”
宝珠冷得发抖,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哪里还像一个捧在手心的珍宝。
“我害怕。阿姐,我害怕。”宝珠又开始哭了“陆青真的死了吗?他为什么要死啊?他们为什么杀他?我害怕,我好害怕。”
沈韫将她抱在怀里,轻轻顺着她的背“没事了宝珠,陆青帮你杀了坏人,他是为了保护你。”
“可我不想他死,他死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我想陆青,我好想陆青。我不想他死在这里,这里太冷了,这些土也湿湿的,这里离我家太远了,陆青会不会害怕一个人?”
“他不会,他长你十岁,他早就不害怕一个人了。”
“不,阿姐,陆青也会怕,陆青最怕冷了,我给他找了好多叶子盖上,可风一吹叶子就会跑,我抓不住它们。”
宝珠哭得越来越大声,躲起来的这两日她一直在这里,风停了她就去捡叶子,风一吹叶子就满天飘,她站在乱糟糟的风里嚎啕大哭,喊着陆青的名字。
“阿姐,陆青死了,连这些叶子都要欺负我。我不想回去了,我就想在这里守着陆青。”
“不行。”沈韫扶着她的肩,让她看着自己“你落水了,还冻了这么久,我们得回去让大夫给你瞧瞧。”
“那陆青怎么办?”
沈韫耐心地劝道“等你养好身子了我们再来看他好不好?宝珠,你爹爹也在找你,他很担心你,宝珠也不想让爹爹难过对不对?”
宝珠垂下头想了想“可是……可是外面有好多人,好多官府的人,爹爹说了不能被他们抓住。”
话音刚落,她才看清沈韫身上也穿着官服。
“阿姐……”她颤声问“你也会抓走我吗?”
“怎么会?官府的人怎么会抓走你?你爹爹为什么会这么跟你说?”
“我不知道。”宝珠摇头“我不知道为什么。阿姐,你会抓走我吗?”
“不会。”沈韫也摇头“宝珠放心,我带你去找你爹爹。”
“好。”
宝珠起身时刮起了一阵风,这阵风轻轻的柔柔的,吹在宝珠脸上仿佛陆青在替她擦掉泥土。
沈韫牵着她越走越远,那阵风也一直将她送到了外面。
“陆青,我很快就回来。”她回过头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