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千里迢迢拜入门下的雪无霁不同,程晓毓打出生就是重云阁重要的内门弟子。少女凭借超凡的努力得到了许多长辈的赏识,自认是重云阁年轻一代中的最强翘楚,为此甚至染上了几分心高气傲。
因此,在听到某位长老和师尊悄悄夸奖“薛映”这号人时,程晓毓心中同时浮现出好奇和强大的挑战欲。她想看看这重云阁里是不是真有个人能和她并驾齐驱,誓要和这外门弟子一较高下。
于是她想办法打听到了薛映的住处,带着一张弓和几支箭单枪匹马就杀了过去。
直到应门时,雪无霁都还不知道自己被重云阁不少同辈盯上了。可随后一支利箭直逼她面门,害得她不得不抽出随身短剑抵挡。两位少女在电光火石间过了几百招,雪无霁清清楚楚看到了程晓毓眸中燃烧着的骄傲与好胜,程晓毓也近在咫尺看清了雪无霁沉静眼眸下的决心和杀机。
这场过招以程晓毓失误半步惜败告终。可在那之后骄傲的少女意识到这世上果然人外有人,哪怕只是在这小小的重云阁中,也有很多同龄人人能压她锋芒。两人于是不打不相识,迅速成为了关系密切的金兰之交。在雪无霁凭自身本领进入内门后,二人更是形影不离。
除了程晓毓,雪无霁在重云阁还有另外一个挚友名叫东方颜。东方颜是程晓毓的闺阁发小,但她的身体一向不太好,因而很多时候不能和程晓毓雪无霁一块出去疯玩。
某段时间重云阁和御风楼交好,两派常常派出年轻弟子相互走动。程晓毓敏锐发现东方颜在某次从御风楼众人来完后便藏了点心事,不由起了逗弄的心思:
“哎,阿颜,怎么自打御风楼那帮公子走后你就心神不宁的呀?给姐姐看看你在写什么!”
这三人常年习惯互串房间,因而东方颜丝毫没发现程晓毓绕到自己身后抽走了她正在写的某封信。温柔内向的东方颜见信被抽走大惊失色,大大咧咧惯了的程晓毓却直接念了起来:
“江郎君:见信如晤,近日阿颜在重云阁一切安好,不知江郎君……哎呦呦,这才见了几面就叫上‘江郎君’了啊!我看阿颜想叫的不是‘郎君’,而是‘新郎’和‘夫君’吧!”
雪无霁及其配合地在一旁起哄起来。东方颜虽文静内向却也不会真生她们俩气,红着脸跟程晓毓抢了半天,脸上写满对御风楼某个翩翩公子的喜欢和对心事被发掘的羞恼。程晓毓和雪无霁在一旁哈哈大笑,东方颜一心想反击却抓不到程晓毓把柄,只好对准“帮凶”开了炮:
“你们笑什么……晓毓是没有喜欢的人,但阿映你有什么好笑的!每次那个英俊游侠来阁里看你的时候,你笑得比我见到江郎君的时候还开心!”
这话不知忽然怎么击中了雪无霁的心。她本该冲上去暴揍闺蜜一顿然后大喊“他是我哥”,这时面对东方颜的类比却不知为何说不出话,只能站在原地看着程晓毓和东方颜胡闹,大脑则倏然陷入一片空白。
阿颜说……自己和陆邈在一起的时候看上去比热恋中的恩爱眷侣还开心吗?
十六七岁少女的心思便像是清晨树林中的绿芽,嫩芽冒头后或许并不会全部变成参天大树,可一旦其中某支得到露水的慷慨浇灌,便会铺天盖地般疯狂生长。
他的“陆哥哥”开始频繁出现在她的梦境中,英俊的年轻男人带着浑身潇洒不羁的痞帅少年气朝着她笑。陆邈每次来重云阁短暂看她离开后她都会魂牵梦绕,连续很长一段时间满脑都是那斗笠黑衣的帅气身影。
那时年轻的雪无霁常常辗转反侧,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对陆邈起了别的心思。而在某天从梦中惊醒后,她在剧烈的心跳声中明确了自己的心意。
她对陆邈哪还是什么兄妹情,寻常人家中的妹妹可不会梦见自己和兄长三拜九叩光荣成亲。梦里的陆邈红衣策马如同一团飞翔的火,那似真似幻的身影印刻在雪无霁脑海里,让她鱼生再无法忘记。
不过这也没什么,雪无霁很快接受了自己对陆邈心思的变化。她和陆邈又不是亲兄妹,初遇那段本就可以解释成英雄救美,年纪轻轻的少女对那样的“盖世英雄”生出别样心思简直无可厚非。
更何况陆邈其实也没多大,他只是大她四岁,看上去比较成熟又会照顾人罢了。
先前游历时听陆邈说自己还有好几个月才及冠的时候,雪无霁被吓了一跳。她坐在火堆旁愣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早就及笄了而“陆哥哥”还未成年,两人为此好生闹了半天,最后以一场切磋告终。
此后雪无霁便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心意,却又和许多怀春少女一样害怕自己只是单相思,害怕陆邈只把自己当纯粹的妹妹。可在她不知情的江湖角落,她心中这人也在为这份心意纠结。
那段时间陆邈机缘巧合见撞见一座尘封多年的神秘宝库,被宝库中琳琅满目的书籍和各色宝物看得移不开眼。他脑海里几乎成天都是那些精妙的武学典籍,却偶尔也会不合时宜跳出少女的身影。
某天找隐居旧友饮酒时,陆邈一不留神就喝了好几坛。
月光下的茅屋屋顶,旧友盯着自己珍藏多年的佳酿眉头紧锁了半天,最后才斟酌着问道:
“陆兄,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向来潇洒的陆邈这天难得纠结,趁着酒劲满面愁容望向旧友。旧友看着他哀伤的眼眸迷茫了半天,最后才听这人纠结着道:
“杨兄,人如果喜欢上个和自己绝无可能的人,应该怎么办呢?”
旧友听到这话愣了好一会,完全没想到陆邈也会被儿女情长之事困扰。他提着酒坛子哈哈大笑了好半天,最后伸出宽大的手掌拍了拍陆邈肩膀:
“哈哈,你小子竟然也有今天啊!谁家姑娘眼光这么高,连你陆邈都看不上?”
“不是看不上,而是她应该从来没想过我会对她有感情。我有些时候真感觉自己挺不厚道的,人姑娘好好把我当哥哥,我却对她有这么些龌龊的心思。”
“嚯,原来是妹妹啊……不过又不是真兄妹,喜欢就上呗,万一人姑娘也喜欢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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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算她真喜欢我我也不会告诉她我的心意的。天下人没多少知道我有妹妹,我却用哥哥的身份带她去过不少门派。要是让天下人知道她和她哥哥之间有什么,那她……”
陆邈从来不是个在乎别人看法的人,却担心自己这番莫名生出、愈演愈烈的情愫影响各门各派对雪无霁的看法,因而生出了许多纠结。旧友坐在屋顶上看着他这副模样,恍然间觉得面前这人好陌生。
那晚他二人聊了很久,久到千杯不醉的陆邈都自觉有了醉意才离开屋顶,然后各怀心事回房睡觉。入梦后对雪无霁的千般思绪依旧缠绕着他的心,让他怎么都睡不好,脑海里全是那个眼神淡淡却又倔强顽强的少女。
他实在是理不清楚,甚至都不知自己是哪天对雪无霁生出别样情愫的。他常常为自己的心思感到恶心,却又抑制不住想起那小她四岁的女子,辗转反侧。
雪无霁平常性格比陆邈闷上不少,明确心意后却无意间做出过不少让旁人看去心知肚明的举动。陆邈却像他和旧友说的那样,将一腔心思藏得非常好。
曾经亲密的一对兄妹关系变得奇怪,一方千方百计设法接近,另一方则绞尽脑汁能避则避,根源却是同一份心意。
他们都对彼此有深沉的暗恋,却都担心对方和自己并非情同一心,因而不敢捅破。
年纪更大的陆邈显然是纠结更多的那个。更何况他在名义上是雪无霁的哥哥,哥哥照顾妹妹是天经地义,可哥哥若是对妹妹生出些不干不净的想法,那就该被千刀万剐了。
后来陆邈每次去重云阁都怀着心事,看雪无霁一天天蜕变更觉心里五味杂陈。有好友听完描述后说雪无霁可能也对他有意,陆邈却反倒因此辗转反侧了一整晚,因为他觉得自己带坏了妹妹。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旦动心,一切便陷入两难了。
最后,陆邈纠结着作出个逃避一切的决定——在那座偶然发现的宝库里闭关三年,就当是好好想想自己和雪无霁之间的事。
他们就这样纠结着疏远了。雪无霁并不知道陆邈选择了闭关,只觉得是自己在重云阁有新生活后陆邈便自然而然选择退出她人生了。
可这雪无霁也是个执著之人,这是她平生头回对人心动,就算遇此情景也不想放弃。她四处寻找陆邈却没找到,平常看上去清清冷冷不苟言笑,在陆邈和挚友面前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爱情疯子。
陆邈始终将自己关在宝库里,可无论渺小个人间发生什么,江湖依旧在以自己的规矩向前运转。二十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如期召开,陆邈是个小有名气的江湖游侠,这场盛会他不可能不参与。
于是雪无霁努拼尽全力加入了重云阁队伍,跟程晓毓、东方颜一起去了武林大会。
正是在那一年,刚经历过宝库奇遇的游侠陆邈一鸣惊人;正是在那一年,江湖四杰正式结为好友;正是在那一年,李平泽和江鸿书各自与心爱的女子定下婚约;也正是在那一年,雪无霁遭遇了一个改变自己一生的巨大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