燊国旧地。
一处竹海里,两道人影正坐在一间茅草屋前。
正是清洲仅有的两位儒家君子,正坐在两张藤椅之上。
“明日就是小雪了。”
房修元喝了一口清茶后说道。
“不知道这东境正神朝廷打算何时册封。”
曾仪默然,手指放在石桌上,有节奏的敲击起来。
片刻后说道:“新皇大道尚未稳固,前有覆灭燊国,后有册封北境正神,不说其他,单单是这两点,倘若不是那许家避祸的有些手段,怕是早就气运衰败了吧。”
房修元闻言,看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曾仪,笑道:“怎么,你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
曾仪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有些好奇,究竟是谁在背后操手,使得那处小天地突然易主,连我都没有察觉。”
房修元笑道:“连你都不曾察觉,你觉得应该是什么人?那小子走了狗屎运,明摆了是拿这件事来遏制你的,炼化了那座小天地后,你本可一步成圣……”
房修元说到这里,又瞧了一眼曾仪,见他眉头依然紧锁。
叹了一口气说道:“天上地下,君子居于中,此中是为天下之正道,君子也,当养浩然之气,不忧不惑,行仁礼义,修身成性,亦可以为君子自称也。”
曾仪闻言,叹道:“我又何尝不知。”
随后身形一软,靠在藤椅上,看着远处深深的竹海。
“这处灵竹之地,四季常绿,当真是处好地方,你说那篇‘君子如竹’所讲,世间有几人如是?”
房修元摇了摇头,轻拂那花白的长须。
笑道:“不说其他,单单是那句‘纵使古今万事愁,一肩担之’。你说几人能做到?与其想这些,不如想想你名字里那个仪字。”
“仪?”
曾仪轻声低喃,面露思索之色。
良久,曾仪突然眼前一亮。
房修元见此,笑了笑,轻轻颔首。
…………
允朝京城里。
年轻的允朝皇帝李承霁站在剑阁的长廊上,眺望着整座京城。
“许国师,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吗?”
身后,许尚说道:“陛下,算上前几日辅国将军率领的京营铁骑。其余六十万骑甲已然就绪,至于其他地方的准备,也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李承霁点了点头。
“如此便好,不知道此事一了,朕之以后是为名垂千古的世祖庙号,还是被称为武宗。”
要说庙号,先帝庙号仁宗,但是当今陛下与先帝性格是两种极端。
先帝仁义,轻徭减赋,体察民生艰苦,轻奢从简近七十年之久,以至于现在允朝国力,兵强民富。
而当今陛下则是崇尚武功,先后征伐燊国以及其残余势力,要说燊国其实国力并不弱,要不是这几十年仁宗皇帝养民富兵,说实话,要一口吃下燊国,允朝所付出的代价还要比现在沉重许多。
许尚笑道:“此为后后世之评说,陛下不必忧虑。”
李承霁点了点头。
“对了,北境正神谢辞道场建好没有??”
“还未建好。”
李承霁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悦。
“册封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建好?是对朝廷有什么不满?”
许尚连忙说道:“陛下,建立道场之时急不得,其中牵扯到太多,倘若是急于操办,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之前莫负给我说过此事,我想应当已经妥当了。”
“他未建立道场,如果北境出了变故怎么办?”
“陛下不必忧虑,老臣早已经有所考虑,早年间在那北境,还有一位地仙境界的大妖。我已经书信一封,派人送去了。”
李承霁思索了一番。
“你是说那只老虎?听说他在妖司有过不好的底子。”
许尚笑道:“以前好不好可以暂且不管,关键是以后如何,那大妖已沉寂百年,况且妖司也有人在北境,陛下不必担心。”
李承霁闻言点了点头,远眺着极远之处的天边。
只不过他没有看见目之不及之处,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
此时京城往南方之地的官道之上,架喝声震如天雷。
只见无数身着红服的铁骑正在南下,官道之上扬起满天飞的尘土,在这无尽的红色长龙的最后。
咱们这位辅国大将军正气的跳脚。
“你咋跑出来的?”
武长存吹胡子瞪眼,大声质问。
在他身前,一位眉目满是英气的女子,身穿白袍红甲。
正是他的好女儿,武袖。
武袖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手上还提着一杆银白长枪。
见到父亲发这么大的火,武袖心知不妙,随后眼珠一转,下一瞬间,眼眸含珠,撅着小嘴。
武长存一个大老粗,却极其疼爱妻女,哪知天公不美,爱妻因病早逝,所以在这以后,他将全部的爱,都给了武袖,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见到宝贝闺女泪眼婆娑,心中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