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留宝斋被抄了的事就在烟京传开了。
裴星肆刚准备晨练,裴泽月便兴冲冲地进了院子。
“小妹,有件大事,你想不想知道?”
看着二哥挤眉弄眼的神情,裴星肆便猜到了一二。
“是不是留宝斋和程家出事了?”
她这话一出,裴泽月的立刻张大嘴巴,夸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什么?小妹还会算卦?不出门便知外面的风吹草动?真是神人!”
裴星肆被他逗笑,收剑入鞘,动作干净利落。
“怎么会,只是早上素雪从外面回来,比二哥提前一点告诉我罢了。”
“程家不是还有一万两黄金没给吗,小妹,要不要一同去看看?总在家练剑也是乏味。”
今日陛下抱恙,免了早朝,程侍郎便在家陪妻儿一同用早膳。
程澄笑嘻嘻地端着热粥,谄媚地捧到程侍郎面前。
“爹,有件事,儿子想跟您商量一下。”
程侍郎白了他一眼,接过热粥。
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又是惹了什么麻烦,要他这个爹出面帮衬一把了。
“有屁快放。”
程澄立即喜笑颜开,旋身坐在他对面。
“爹,能不能借我一万两黄金?”
多少?
一万两?黄金?
侍郎夫人手一抖,刚夹的小菜悉数掉在桌上。
连程侍郎也是一愣。
仅片刻,程侍郎一双厉眸便带着十足的怒气,
“小畜生!你闯什么祸了!”
侍郎夫人连忙起身,给程侍郎顺气,一双美目瞪向程澄,
“老爷别生气,先听听澄儿怎么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哪敢捅什么大娄子。”
“哼!你就宠着他吧!”
程澄挠了挠头,斟酌一番后才开口,
“儿子一向乖得很,这次是想帮姜家少将军一个忙而已,爹别生气。”
姜家?
程侍郎的脸色这才缓和一点。
姜家和程家素有往来,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只不过为何突然要一万两这样的大数目?
“胡说,姜家若是有求,怎么不来同我说?”
程澄刚要解释,外面突然一阵喧哗。
程侍郎扬起眉头,看向外面,只见管家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侍郎大人,外头有一位林大人要找您。”
大清早找到程府门口,想必是什么要紧事。
只是林大人?是哪个林大人?
管家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
“是刑部尚书,林震,林大人,还有大理寺的李大人,也来了,说是摄政王查出您私下买卖官职,要绑了您去面见陛下!”
什么!
程侍郎的脸色瞬间发生了变化。
碰——
粥碗倾倒,米粥撒了满地。
不等他同意,林震便龙行虎步,带着人闯进了程府。
他一身官袍,满脸正气凛然,见到程侍郎的时候,面色隐约渗出一股寒意。
“程侍郎,留宝斋的陈掌柜已供认不讳,依靠当铺敛财,买卖官职,都是受你指使。”
程侍郎的手掌抖个不停。
陈掌柜竟然背叛了他!
他一家老小的性命可都在自己手里啊!
他怎么敢!
李辰风站在林震身后,悄悄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程侍郎,不必担心,只是陛下请您前去问话,是否被冤枉,陛下一定会查清的。”
听见李辰风这番话,程侍郎才慢慢镇定下来。
买卖军职是重罪,轻则贬为奴役,重则抄家流放。
不过好在军中有不少人都是他提拔上来的,说不定事情还有一线转机。
可程澄到底年轻,反倒先慌了,向后退了一步,大叫道,
“我不去!我不去!”
他神色异常紧张,所作所为已经十分失态了。
这一幕看在林震眼中,又是另一番计较。
林震皱眉,冷哼一声,
“程公子,这件事由不得你去不去,陛下已经传了口谕,严查此案,还得劳烦诸位,跟我走一趟了,来人,带走!”
说罢,他身后几名金甲禁军上前拿人,程澄想也不想,飞快拔出墙上挂着的宝剑,准备冲出房门。
程侍郎暗道不好,这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
现在他这样做,就算是没罪,这番表现也变成了有罪,他立刻呵道,
“程澄,你给我站住!把剑放下!”
裴泽月早就备好了轻篷小车,兄妹俩赶到程府门口的时候,那里已经乌泱泱地围了许多人。
看热闹的人认出马车上裴家的族徽,纷纷让开一条道。
裴星肆刚下马车,便看见一个青色的身影翻出程府大门。
紧随其后还跑出来几个禁军。
还未看清那人是谁,二哥裴泽月便飞身上前,紧紧攥住程澄的手臂。
“程公子!你在做什么!”
见到裴泽月和裴星肆,程澄更加恼火,一把甩开他的手,反手将长剑砍向裴泽月。
可裴泽月也不是吃素的,轻轻一闪便躲开了。
林震也追了出来,看见这一幕,厉声道,
“程公子不肯认罪,还不将他拿下!”
一众人等如豺狼一般扑向程澄,可他毕竟是兵部侍郎家的儿子,武艺不低,竟在禁军中打得游刃有余。
不过片刻,禁军便倒下一片,其他人也被程澄剑气荡开,无法近身。
只有裴泽月,凭一柄竹扇,依旧与他缠斗在一处。
程澄心念一动,立刻抽身,纵身一跃,朝着裴星肆的方向飞来。
裴星肆冷眼瞧着,她身形微移,挡在素雪面前,挑起地上的一粒石子,捏在手中,随后瞅准机会,指尖一弹,石子携着劲气,朝着程澄飞去。
就在离他三寸的距离,一个金光闪闪的酒杯蓦地出现,弹开她的小石子,重重砸向程澄心口。
裴泽月紧随其后,余光瞥见一道金光,立刻展开竹扇,侧身朝他脸上扫去。
程澄一分心,连忙躲闪,谁料只是那一瞬,心口就被击中,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
连剑都甩了出去,在裴星肆脚下滴溜溜地打了个转。
倒是把素雪吓得不轻。
“小姐!”
禁军这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将他制住。
“抓个人都闹成这样,刑部尚书办事,真是越来越糊弄人了。”
众人回头一看,就看见人群后方一匹高大的白色骏马,马上坐着一位极端俊美的男子,绣金红袍在朝阳下熠熠闪光。
那人似笑非笑,斜睨着这一切,修长的手指正把玩着墨玉戒指,看起来跋扈至极。
在场所有人连忙拜倒,
“参见摄政王。”
他慢悠悠地驱马踱到程澄面前。
啪的一声,程澄的左脸顿时便开了花。
“嗷!”
程澄痛呼一声,苏荻听得烦躁,啪的一下,又给他右脸开了花。
“林震,下次再有这样的,不用上报,就得斩了!”
他这话说得十分嚣张,好歹程家是五品以上的官员,怎么能说杀就杀呢
林震擦了擦汗,头埋得更低。
不等他解释,他身后便传来程侍郎的惨叫,
“陛下饶命!我虽然贪了,但一个铜板都没敢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