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容蓄走下讲台，直奔涂栀芝而来。
她往一旁退了一点点，为他留出一块位置。
趁着戚睿诚还在主持的功夫，他们站在台边候场区随意聊起了天。
“刚开个玩笑，没想到你还真‘履行承诺’，这么认真地听我上台瞎扯。”
“你太谦虚了。”
涂栀芝没解释自己听得这么认真的小心思，而是由衷赞叹道。
“随便说说。”他轻笑。
“随便说也很厉害了。”
她的连续捧场都让祝容蓄有些出乎意料：“今天说话这么好听？”
涂栀芝“切”了一声，“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平时说话难道难听过吗？”
“好听。”
“你倒戈得还能再快点？”
“也不是不行。”
“……”
跟他比不要脸确实很难赢，涂栀芝已经得出结论。
她扬起下巴，主动提起刚刚在台下自己听到的传说：“我可都知道了，祝神，风采不减当年。”
“都知道什么了？”
涂栀芝晃了晃手机，上面开着当年祝容蓄各种演讲的推送，一页都不重样，全方面奖项都有。
甚至最近微信搜索又有了新的进化提升，只要输入真实姓名和一定身份限制词进行搜索，AI引擎就能系统地把这个人相关的边边角角都整理出来。
所以，祝容蓄高一军训叠被子全寝第一这种事情都被写了上去，看得涂栀芝啼笑皆非。
祝容蓄看清上面的显示，笑了：“连我上哪个幼儿园都盘出来了，对我这么感兴趣？”
涂栀芝摸了摸鼻子：“这不是无聊吗？”
“哦。”
他一副你不敢承认对我很有意思也没关系，反正我已经把你看穿了的表情。
“还想知道什么，也可以直接问我本人，我知道的肯定比公众号多。”
涂栀芝拒绝：“你少自作多情。”
“嗯，我这人就是想象力丰富，抱歉。”
但他哪有一点抱歉的样子？表情坦荡得很。
“不过，看在我刚刚演讲也是辛苦一场的份上，你再夸我两句应该也不过分吧。当然，我知道这个夸奖是我自己求来的，不会自作多情的。”
涂栀芝真是败给他了。
随口说道：“祝神刚刚出口成章，一篇临场演讲都能兼具实用性和观赏性，吾辈楷模。”
“感谢夸奖。”祝容蓄非常受用地勾了勾唇角，“不过，实用性我懂，那观赏性又是指什么方面？”
他真的很会抓她话中的重点。
再次低头看向她时，眼神里已经多了几分微妙笑意。
“……”涂栀芝有点想给自己一下，又口无遮拦地给自己带到坑里去了。
哪知道他突然刨根问底，总之不能直接说心里话夸他帅。
而还没等她开口回答，他的声音又落了下来，语气很轻地感叹着，听起来好像挺遗憾，但实际上全不正经。
“可惜场合受限，我身上还有观赏性更高的地方没法展示。”
话落，视频里记忆犹新的肌肉线条在涂栀芝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咕噜一下咽了咽口水，嗓子眼有点热得发干。
“不过……”
祝容蓄又忽然放缓了语速，语气意味深长。
“我很期待能为你单独展示的那天。”
涂栀芝耳朵通红，躲过他的目光率先败下阵，警告自己不要再想入非非。
“你别乱讲。”
“嗯。”他又答应得很快，但从没改过一次。
-
突然安静，祝容蓄也在心里开始复盘起自己刚刚的表现。
虽然说不上很好，但按她的评价，至少能过的去，不至于形象减分。
他刚才后半段演讲确实有点没收住，站上这个讲台就感觉回到了当年各种奖学金评比的现场，脱口又是一串彩虹赞歌。
也难怪她说他一讲就是半堂大思政。
而要说他为什么隔了这么多年还能背得如此流畅，天才也不是万能的，当然只是因为他当年评过大大小小各种奖，讲了太多遍。
面对年级大会这样的小场面更是轻车熟路，加之熟悉的场景，尘封的记忆破土而出，几乎是肌肉记忆般就把这烂熟于心的稿子讲了出来。
时隔五年，还能精准的正好卡在五分钟结束，毫秒不差。
祝神还是太全面了。
但五年后，已经错过祝神“发育期”的涂栀芝显然不知道这些。
除了她刚刚鬼使神差地在微信上搜了那一遭。
发热的空气因一触而过的距离拉远逐渐回冷，她收回自己的注意力，拍拍脸颊，从戚睿诚手中接过话筒。
接下来，得投入到自己的演讲之中。
莫名的，她也希望自己的发挥更好一点，至少不能落他太远。
涂栀芝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做了那个纯日常生活分享内容的ppt。
其他无所谓，可祝容蓄在台下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就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
偏偏没把自己同样拔尖的学习成绩讲一点，甚至提都没提。
他要真以为自己是个乏善可陈的花瓶怎么办？
她写内容的时候有些跟戚睿诚对着干的意思，又觉得每次都将学习真没必要，所以想来点更特殊的更实用的，反正学习经验不缺她这一个分享。
大学生活中学习固然重要，但并非全部，她有时候也挺遗憾，没体验过正儿八经的校园恋爱就要毕业了。
但幸好，她的这个分享好评如潮。
她一句“谢谢大家”话音刚落，台下已经就麻婆豆腐到底能不能放葱花这件事情吵得不可开交了。
“葱花那么邪恶，到底谁规定这玩意能提香？放一两段简直臭了一碗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不懂葱花的都是没品的东西。”
“所以对门那家川菜馆才是正宗的，他家烧菜一般不乱放葱。”
“放屁！红烧鱼不放葱怎么吃？”
“喜欢吃葱花的可以早上每天去东院一楼食堂多买两个葱油饼哈，我誓死捍卫辣椒炒肉不放葱的尊严。”
“放葱怎么了，我喜欢我就要放。不仅加葱，我还要让老板多加香菜。”
“香菜滚啊！总有一天我要把全世界的香菜都拔光！”
“你一边去！总有一天我要在全世界种满香菜！”
“yue——”
“啊呸！”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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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性也。
一聊到美食和美色，各位都发狠了忘情了，平时看不顺眼的也看顺眼了，奖学金竞争死对头也暂时和解了，学业也没有压力了，此刻教室内无论男女老少都只有两派了——吃葱花和不吃葱花的。
还有拼夕夕砍成功和没砍成功的。
这话题又从吃的扯到涂栀芝刚刚说过的各类羊毛跳蚤群，戚睿诚还在台上呢，下面一个个都趁乱掏出作业答案交易群的二维码了。
更有甚者，直接走上台悄悄把涂栀芝刚才的ppt拷下来，当着她的面就在她的羊毛群里微偿热卖。
涂栀芝也不介意，只觉得有趣好玩，又感叹这位同学头脑灵活，如此敏锐地发现了她都忽视了的商机。
“厉害。”祝容蓄迎着她的目光笑道。
他刚一直没回座位，就站在台边看涂栀芝演讲。陪着她站了十分钟，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同一种笑容，他自己都没发觉的痴。
涂栀芝步伐轻快走，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他的夸赞：“一般一般。”
“世界第一。”他接。
“你说错了，应该是‘世界第三’。”涂栀芝纠正他，“这‘世界第一’都不押韵的。”
“嗯，好。”
祝容蓄嘴上应着，心里却没改。
而这边还在悄悄耳语，那边已经火上浇油了。
“行了行了，都安静啊，这年级大会还是菜市场啊？”戚睿诚对着话筒扯嗓子喊。
他站在台上十分钟了，但完全被台下无视，跟个透明人似的。
指望这群聊嗨了的大学生能良心发现自觉安静是不可能了，戚睿诚终于没忍住开始敲话筒。
“你们也别自己瞎讨论了，”戚睿诚清了把嗓子，道，“下一个环节学哥学姐答疑，有什么问题你们接着问他们吧。”
戚睿诚给了涂栀芝一个爱恨交织的复杂眼神，转而对祝容蓄又充满崇拜。
涂栀芝在心里回了他一个鬼脸。
答疑环节常常有，但大多都只是走过场。
包括最后一页ppt，一般都会留一个联系方式，等着同学们先加上，以后有什么问题都能尽所能地解答。
但这次，情况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戚睿诚已经事先把涂栀芝和齐鸢都拉到大一年级群了，所以略去了留联系方式这环节，大家都能在群里找到她们。
台下同学显然不知足，尤其是女生：“为什么只有两位学姐的微信呀，我们也有问题会后想咨询学哥啊。”
“对对对，戚导，你把祝学哥也拉进来呗。”
戚睿诚站在话筒边捏了把汗。
这是他不想拉吗？他也没有祝容蓄的联系方式。
想当年祝容蓄在台上开完大招闪瞎众菜之后，就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也不留下一片云彩。
他去哪留到他的联系方式。
戚睿诚有些无助地看向祝容蓄。他让这群小兔崽子别加了肯定不行，私下少不了女生还会问，只能等祝容蓄亲自拒绝她们。
他就等着祝神像多年前那样，冷漠而无情地说出“不”字。
但祝容蓄偏偏把头又转向了涂栀芝。
“你同意我进群吗？”
涂栀芝：“？”
戚睿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