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卿原以为被拒后,那位云璟少爷必定还要找她的麻烦,但没想到接下来好些天,她都过得异常平静。
空置的床铺在第二日便住满了,三位新入住的都是年纪相仿的姑娘。
四人同住一屋檐下,日常交流些修行见闻,也算得上融洽。
唯一让乌卿有些烦恼的,便是每夜固定的热潮。
她唯有将自己埋进被子,再在被子里加一个小小的阵法,才能不让翻来覆去的动静影响他人休憩。
一日又一日,在南溪峰规律得堪比社畜打卡的日子里,宗门纳新也终于结束了。
如今峰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新弟子们清澈又懵懂的笑脸,时不时让乌卿幻视现实里的新生开学。
只不过大家讨论的不再是专业课和社团,而是引气入体的心得与哪位长老更擅教导。
这日午饭过后,乌卿摸着吃撑的肚子打算遛弯,远远就瞧见告示栏那边已然沦陷。
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分配结果出来了!”
一声激动到破音的呐喊,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
乌卿脚步一顿,终于来了。这可是决定着她是去炼器堂敲铁,还是去灵植园种地的关键。
半个月前,她郑重其事地递交了那份“器修意向申请书”,字斟句酌,充分表达了对炼器一道的向往,就差没写上“能加班,肯钻研”了。
也不知道那位敏心长老,会看上她这个毫无背景的散修吗?
乌卿在边上站了好久,等人群终于没那么挤了,才凑上前去。
很快就在敏心长老名下那堆密密麻麻的字眼里,捕捉到了乌清二字。
呜呜。
乌卿差点哭出声来。
这几个月没日没夜苦熬炼器入门,可算是没有白费。
她正感慨着,就听见旁边传来议论,语气里满是羡慕与感慨:
“快看那边!云璟公子果然……”
“唉,直接被宗主收为亲传关门弟子了,还是单独列一榜,这待遇……”
“嘘,小声点……咱们能进内门,拜在各位长老座下,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哪能跟那位比。”
“说的是,诶,你看我分到百草长老那儿了,听说这位长老特别严格……”
“我去了御兽峰,不知道会不会被灵兽嫌弃……”
乌卿对云璟的名字落在何处并无兴趣,目光径直掠过那片瞩目的区域,快速扫视过所有授课长老的名单。
一行行看下来,没有沈溯。
她又仔细确认了一遍,确实没有。
心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
或许兼而有之。
她没再停留,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了依旧喧嚷的榜前。
-
分配既定,接下来便是最为隆重的入门仪式。
届时宗主云蔺会亲自出面,展望宗门未来与修行大道。
仪式过后,各峰长老便会将各自名下的新弟子领回峰中,至此,才算真正踏入了玉京宗的门墙,开始了各自的求道之途。
分配落定,尘埃初安。
与乌卿同住的几位姑娘,修行方向也各有归属。
新领到的正式弟子服饰,便在颜色与款式上有了细致的区分。
乌卿手中那件是浅淡的秋香黄。
另外两位室友,一位阵修的衣裳是沉静些的淡金色,另一位药修则是清雅的浅绿。
还有一位名唤小鱼的姑娘,性子爽利,选了剑修,她的弟子服是皎洁的月白色,衣摆处以银线绣着流转的云纹,比旁人更多一分飒沓之气。
屋内气氛欢快,几人拿着新衣比划,乌卿目光却不由落在小鱼手中。
那颜色与纹路,无端让她想起那夜沈溯散在软铺上,被她压在膝下,弄得皱巴巴的月色衣袍。
“小鱼姑娘……”乌卿突然开口,“你既选了剑修,那对剑修一脉的前辈,想必比我们了解得多,不知你可曾听过‘沈溯’这个名字?”
小鱼听闻乌卿的问询,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沈溯?没听过呢。咱们这批新弟子的授课名录上没有,最近听师兄师姐们提起各峰厉害的剑修前辈,好像……也没有这个名字。”
她看着乌卿,好奇道:“清姐姐怎么问起这个?是你相识的前辈吗?”
“那倒不是……”
乌卿垂下眼,将手中的黄色衣衫仔细叠好,笑了笑。
“只是偶然听过一次这个名字,有些好奇罢了。看来是我记岔了。”
“这样啊……”小鱼点点头,“那我再帮姐姐留意留意!”
-
入门仪式如约而至。
这一日天光未透,南溪峰各处便已响起窸窣人声。
新弟子们换上新领的弟子服,不同色泽的衣衫在晨雾中,如同骤然绽放于山间的各色灵花。
乌卿也早早起身穿戴齐整,铜镜里映出她易容后平平无奇的脸。
浮水派的易容术法堪称一绝,精妙绝伦,竟连玉京宗入门时那层层严密的验身阵法与灵力探查,都未能识破分毫,安然通过。
也不知耗费了浮水派前人多少的心血。
她对着铜镜再次整理了衣襟,确定易容术完好无缺,才随着人潮往主峰走去。
这还是乌卿进入玉京宗以来,第一次踏出南溪峰的范围。
不得不说,玉京宗这选址选得是真好。
一路行来,灵气充沛,自呼吸间渗透肺腑,早起那点困倦都被涤荡一空。
越靠近主峰,灵气几乎成了淡淡的雾状。
道旁的古木不知生长了几千几百年,叶片都泛着灵光。
不少人已经看得目瞪口呆,拼命呼吸,似要将这些灵气全吸进肺腑化为己有。
乌卿也在心中暗自咋舌,这灵气浓度,难怪大家卷生卷死也要挤进来。
待到主峰脚下,抬头望去,只见一道玉砌长阶,从云雾中垂落而下,直达众人面前。
引领弟子停下脚步,声音清朗:
“此乃‘登云阶’,阶内自有阵法,能涤荡心神,洗去尘乏。”
“此阶亦是入门第一课,心浮气躁者,步履自艰。”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息凝神。
乌卿随着人群,踏上玉阶,倒没有感觉什么压力,只觉灵气托着她往上,身姿格外轻盈。
待终于到达顶峰,面前广场上已经是乌泱泱的人群。
乌卿赶紧按颜色找到自己的队伍,老老实实排在了人群后。
此时时间尚早,广场上除了密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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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麻的人头,便是负责队形秩序的师兄师姐们。
广场面前的高台上只零零散散坐着几个早起睡不着觉的,不知道是哪个峰的长老,正满脸欣慰地瞧着底下朝气蓬勃的人群。
耳边嗡嗡作响,尽是压低了的兴奋议论。
弟子们交换着听来的消息,话题多半围绕着宗内那些如雷贯耳的大人物。
乌卿听了一路,发现基本都是她了解得差不多的信息,没什么新鲜。
玉京宗,一个延绵了近千年的仙门巨擘。
如今宗门内辈分最高的,当属常年隐于禁地清修的明霄道尊。
据说这位老爷子早已是化神后期的大能,活了不知几百岁,早已超然物外,一心只求突破那缥缈的仙凡壁垒,宗门俗务是半点也不沾手了。
而玉京宗当前掌权的中坚一代,几乎都出自明霄道尊门下。
现任宗主云蔺,便是道尊的亲传弟子,亦是这一脉的代表人物。
其余各峰峰主、手握实权的长老们,也多是明霄道尊座下徒子徒孙,形成了一个稳固而强大的师承体系。
就连乌卿即将拜入其门下、专司炼器堂的敏心长老,论起来,亦是明霄道尊的再传弟子。
而如微生玉、凌阙这般年纪轻轻便颇有声望的师兄,则代表着玉京宗最新鲜的血液。
乌卿默默将宗门关系又梳理了一遍,再一抬头,只见不远处的高台之上,已陆续坐下了不少仙风道骨的身影。
各峰长老、掌事真人依次落座,衣袂飘然,气度不凡。
他们自然而然地簇拥着最中央的主位,如众星拱月。
主位之上端坐的,正是宗主云蔺。
他看起来约莫是中年模样,面容温润,眉目舒展,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宽和气质。
单看外表,更像一位脾性极好的书院先生,或是某位令人如沐春风的世家长辈。
完全联想不到这竟是一宗之主的模样。
不少弟子偷偷望向上方,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更加恭谨了几分。
乌卿收回了视线。
她对此并无太大兴趣,只盼着这流程快些走完,远没有周围同门那般全神贯注。
没过多久,高台之上便传来宗主云蔺温润平和的声音。
他开始致辞,内容无非是欢迎新血、勉励勤修、阐明门规、展望未来……
是位合格掌门人会说的、四平八稳的话。
乌卿眼观鼻,鼻观心,视线假意恭敬地落在高台方向,实则早已神游天外。
脑子里一会儿琢磨着司璃有没有如她这般混进来,一会儿又想起了原著里的沈相回,最后思绪又落在了沈溯身上,想着万一在峰内遇见,她该用什么表情。
宗主沉稳平和的声音在上空徐徐回荡,成了乌卿神游天外时恰到好处的背景音。
忽然,乌卿漫无目的游移的目光,凝在了高台后方。
一人正缓步而入。
那人面若冷玉,衣袂如雪。
周身清辉自成,令人望之屏息。
乌卿呼吸一滞,几乎以为是连日思虑过甚,生了幻象。
她下意识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
还没睁眼,几名维持秩序师姐们难掩惊愕的私语又传入耳中:
“看!是沈小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