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刚过,万籁俱静,浓稠的乌云将天空的新月遮去,苏府的亭台楼阁在夜色中只余下模糊的轮廓。
观荷院的门轴发出一声轻响,一道身影从屋内闪出,片刻后就融进了浓浓的夜色中。
池塘旁小门的阴影里立着一个身影,片刻后,她看到穿着深灰色斗篷的苏照月,低声道:“小姐。”
苏照月的兜帽拉得很低,遮住了半张脸,她朝刘妈妈微微点头。刘妈妈从怀里拿出钥匙,利落地打开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她警惕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确认无人后,才将门轻轻推开,二人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出了苏府。
街道上寂静无人,两人的身影融在夜色里。刘妈妈在前面引路,压低声音道:“小姐,奴婢是在城南一处低矮的杂院里寻到她的。她见了奴婢还想跑,奴婢让人将她捆了起来,带到了这附近的一处废弃屋子里。奴婢让人看着她。”
“看管的人可信得过?”
“回小姐,信得过,是奴婢从魏府寻的人。”
苏照月微微邹眉,“你跟外祖母和舅母说了?”
听出苏照月话语中带着的不悦,刘妈妈忙道:“没。奴婢只是跟相熟的婆子借了两个人手,没说是做什么。”
苏照月淡淡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刘妈妈带着苏照月在小巷中穿梭,转过一个弯,来到一处旧屋门前,“就是这了。”说罢,她伸手有节奏地轻叩了三下木门。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小缝,一个婆子从里面探出脑袋,见到刘妈妈和苏照月,忙将门拉开:“表小姐来了。”
这是一处废弃的民宅,院子里长了一人高的杂草,中间刚刚被开出一条不太宽的路。开门那婆子手中提着一个灯笼,在前面引路。
三人穿过杂草丛生的庭院,到了堂屋。屋里点着油灯,另一个婆子见到苏照月进来忙起身见礼:“表小姐。”
苏照月将斗篷的兜帽取下,对二人道:“你们先出去。”
覃嬷嬷侧躺在堂屋中间,双手背在身后,身上捆着绳子,口中塞了布条,身上的衣服满是补丁,头发花白凌乱。她见到苏照月和刘妈妈进来,挣扎着坐了起来,口中发出“呜呜”声。
苏照月走到覃嬷嬷身边,蹲了下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覃嬷嬷:“嬷嬷,可还认得我?”
覃嬷嬷这才看清苏照月的脸,眼睛瞬间睁得老大,身子后仰,一脸惊恐。
苏照月轻笑一下:“看来嬷嬷是认出我了。”她目光在覃嬷嬷上下扫了下,眼中露出嘲讽之色:“覃嬷嬷当年不是回老家了吗,怎么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覃嬷嬷似是反应过来,跪着挪到苏照月身旁,连连磕头,涕泪横流,嘴巴里不断发出“呜呜”声。
苏照月看了她片刻,俯身到她身旁:“覃嬷嬷,我这个人没有什么耐心,你只有一次机会,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若是你说实话,我还能留你一条性命,不然……我就将你剁成一块一块的拿去喂狗。”她的声音极低,只有两人听得见,但是语气中那种杀气让覃嬷嬷一怔。
顿了顿,苏照月才伸手抽出覃嬷嬷口中的布条。
“是老奴对不起小姐!对不起夫人……”她连连磕头,额头已经开始渗出血来。
苏照月站起身体,走到堂屋中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我不想听废话。”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威压,覃嬷嬷瞬间安静下来。
“说吧。”
“是……是吴姨娘……她、她拿住了我儿子的把柄……说他偷盗府中财物……要送官流放三千里啊!小姐……老奴就这一个儿子,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苏照月没有说话,目光在她身上一扫,如冰锥般刺在她身上,她浑身一颤,加快语速,不敢在隐瞒:“那日……那日我骗您,说傍晚带您去看灯……我提前告假,躲在府外巷子口。临走时,我……我特意没锁观荷院的角门……”
她咽了咽口水,接着说道:“等到傍晚,您……您真的一个人出来了。我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跟着,就上前拉住您,说带您抄近路……直接把您带出了城……”
她望向苏照月,眼神中满是恐惧,“到了城外林子,张妈妈带着人等着……我这才知道,吴姨娘她……她不是要送走您,她是想要您的命啊!”
她砰砰磕头:“老奴当时吓傻了!可看着您那么小……我实在下不去手!我就跟周妈妈说……说这造孽的事我来干,让她转过去别瞧……我、我捡了块石头,把您打晕了,然后告诉张妈妈……说没气儿了……她、她也怕,没敢细看,我们就慌慌张张跑了……”
“后来……后来我实在良心难安,半夜又偷偷跑回去……”她的声音低下去,充满难以置信,“结果……结果您还有气儿!我把您摇醒,您……您瞪着我看,好多事却都不记得了……”
最后,她几乎瘫在地上,声音细若游丝,充满绝望:“那时……我儿子欠了赌债,被人追债……我……我鬼迷心窍……就把您……卖给了路过的人牙子……我不是人!我是畜生!小姐……求您……”
苏照月起身,走到她跟前,低头看她,语气冰冷:“空口无凭,吴姝妹让你做下这等事,难道就凭你空口白话的指认?可有什么物证?”
覃嬷嬷立马说道:“有!有!当时吴姨娘不过是一届姨娘,没有什么钱财,她……她给了我一支金钗,那金钗是老爷私下给她的,是赤金镶嵌红宝的并蒂莲样式,花样很别致,上面还有“御用监造”的印记,听说那是老爷私下里给她的。她当时千叮万嘱,让我尽快熔了换钱,说……说免得留下把柄……”
她看向苏照月,像是在极力证明自己还有用:“老奴当时怕啊!哪里敢拿去熔了,更不敢轻易出手……就……就偷偷藏了起来,想着或许能保命……可没想到,吴姨娘她……她根本就没想放过我!”
她继续说道:“后来没过多久,她就派人跟我说送我回老家养老。一出了城,我就察觉不对劲,跳了河,这才保住一条命。从此,我就在这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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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像只老鼠一样躲躲藏藏!”
“既已躲了这么久,为何要去找周妈妈?”苏照月看着她,眼神像是要将她洞穿。
覃嬷嬷被她的话说得一哆嗦,老泪纵横:“……是我那个孽障!他……他欠了印子钱,被人砍掉一根手指头扔到我面前!我……我实在是没有活路了,所有的积蓄都填了窟窿……我鬼迷心窍,想着吴姨娘如今是夫人了,手指头缝里漏一点就够我们母子活命……我这才……这才偷偷去找了周妈妈……”
她跪着挪到苏照月脚旁边,连连磕头:“小姐明鉴!那簪子……那簪子还在!当年我也留了个心眼,想着或许……或许能用它换条活路。”
她见苏照月不说话,声音更加急切:“小姐,那日我见了周妈妈,她……她虽然给了我银子,但是隔天我就发现有人跟踪我……定是他们要斩草除根!小姐,老奴把簪子交给您!只求您看在老奴当年……当年好歹留您一命的份上,给我们母子一条生路吧!老奴求您了!”
原来如此,难怪她回苏家那日,吴姝妹会极力要求滴血认亲,周妈妈会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苏照月沉默地看着覃嬷嬷,直到她满头鲜血,才开口:“簪子如今在何处?”
覃嬷嬷抬起头来,“在城南杨柳巷,老奴租的破屋里。那屋子门口有一盆月季,那花盆下的砖是空心的。我将那金簪用布包了放在那砖下!”
她生怕苏照月不信,“老奴用性命担保!东西一定在!”
苏照月看了她半晌,转头对刘妈妈道:“明日,去她说的地方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那金簪。若是不在……”
覃嬷嬷忙抢话道:“在!一定在!小姐,老奴绝不敢骗您!”
“明日就去,找到东西便带回来。”苏照月看了眼覃嬷嬷:“若是不在,你应当知道后果。”
“一定在!一定在!”
苏照月不再理会她:“找个地方把人先关押起来,日后还有用。”
第二日,到了中午刘妈妈才回到苏府。
她支走苏照月身边的苏叶,走到苏照月身边低声道:“小姐,东西拿到了。”
苏照月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
刘妈妈将用布包好的金簪递给苏照月:“今日我去时,那屋子里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花盆也碎了,所幸这簪子没被人发现。”
苏照月从她手中接过金簪,掀开面上的粗布,打量了下,这簪子造型确实别致,上面清晰的刻着“御用监造”的官印。看来,覃嬷嬷没有说谎。
她将簪子又包好,收了起来,对刘妈妈道:“人要看好了,千万别丢了。”
“是。”刘妈妈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小姐,这事用不用跟国公府通个气。”
“不用。”苏照月又拿起笔:“现在还不是时候,仅凭这一样东西还不够。”
见苏照月一副从容姿态,刘妈妈心中信服,便不再多言。
“小姐,魏府派了人来。”琴心从外面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