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除魔
夜煞并未把这只小狐狸放在眼里，边笑边得意的和她分享着苍珩将死的惨状，全然没有发现白溪的异样。
虽不知夜煞口中的“久时”是谁，但他说出这个名字时，白溪敏锐的感觉到了苍珩的异动，定是对他而言很重要之人。
至此，白溪一直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她不动声色的转移夜煞的注意力，将全部妖力倾注在九尾之上，以遮掩她通过尾巴感受到的灼热仙灵。
白溪道：“怎么救他？”
夜煞回过身来，道：“你想救他？”
白溪点头：“他是我相公，我一定要救！你既识得我，定也知道我父王不是好相与的，你杀了他的女婿，你就等着倒霉吧你！”
夜煞嘴角扬起，一只手却猛的掐住白溪的脖子，阴狠道：“你们妖族的精血虽对本尊无用，但本尊照样有上千上万种方法折磨你，再杀了你。”
白溪盯着夜煞的脸，余光却一直瞄着自己的尾巴，下一刻，一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毫无征兆的流下，她张嘴道：“……”
夜煞有些错愕的看着她，见她张口，几乎是下意识的把耳朵贴进，道：“你说什……”
话音未落，寒光骤起，霜玄剑身携着凛冽的杀意狠狠刺穿了夜煞的胸膛。
夜煞难以置信的低头望向胸前的剑刃，下一瞬，一掌拍向自己的胸口，将苍珩连人带剑震得飞了出去，狠狠砸向洞壁，呕血不止。
夜煞轻哼一声，道：“强弩之末。”再次蓄力拍向白溪，白溪当即催动妖力甩动九尾，堪堪卸下部分攻势，却依旧被余劲击飞，重重摔到地上。
夜煞不屑道：“很好，今日就让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
白溪缓缓爬起，啐出一口血，嘲讽道：“什么老掉牙的台词，话本现在都不这么写了，兵不厌诈懂不懂？”
夜煞朝白溪步步逼近，怒极反笑：“死到临头，还在嘴硬，看本尊把你的舌头割下来泡酒吃！”
说罢，五指成爪，掌心魔气翻涌，无数噬魂缕从魔气中涌出，朝白溪袭去。
白溪知道自己修为不敌，她要做的，就是加快夜煞血液流动，熬到他毒发。只有这样，苍珩才有一丝活命的机会。她收起九尾，凭借诡谲身法灵活闪避。
“只会躲吗？”夜煞的攻势越发凌厉，可心口处隐约传来的刺痛，让他体内魔气稍滞。
“你这魔头，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算什么本事，欺负那些没有仙灵妖法的人族算什么本事，你就是欺软怕硬，你就是个胆小鬼！”
白溪快要坚持不住了，规则之力有隐隐有把她的妖力再次封存的迹象，她相信苍珩那边只会更加糟糕，体内钻进那么多噬魂缕，可别真的变成干尸啊！白溪只能不停的惹怒夜煞，最好让他气急攻心！
快啊！！
白溪还欲说些什么，只听夜煞一句：“找死！”他的身形便骤然僵在那里，不动了。
夜煞忽觉心口剧痛，经脉魔功逆流，他朝着苍珩的方向，惊怒道：“你竟然……久时的心头血……”
苍珩早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无人应他。
话音刚落，夜煞呕出一口黑血，他扒开胸口的黑袍，所见皮肉正从被霜玄洞穿的心脏处一层一层的侵蚀。
白溪夸张的叫了一声：“天啊魔头，你要死了！还有什么遗言吗？说出来本圣女也不会帮你实现的！”
夜煞不知是被白溪气的，还是被对他而言是剧毒的心头血给伤的，身躯剧烈颤抖，神情癫狂。
“你！”夜煞刚从喉间挤出一字，便再也支撑不住单膝重重跪地，经脉好似万千虫蚁啃噬，五脏六腑如烙铁烫印，痛苦万分。
白溪见魔头这样应该是翻不起什么风浪，迅速跑到苍珩的身边。苍珩的额角尽是细密的汗珠，身上密密麻麻都是噬魂缕钻进去留下的伤口，身上的锦袍也早已被血污浸透。
“苍珩，你醒醒！”
体内的噬魂缕带着魔奇在他筋脉中横冲直撞，试图剿灭他的神志，苍珩神志涣散，面色痛苦。
“哼！”他突然低吟一声，声音嘶哑，一股又一股的仙灵破体而出，不时消散。
白溪在旁边慌的不知怎么办才好，只能把戒中的丹药全部取出，一股脑的就往苍珩的嘴里喂。
小时候吃了妖丹无事，这会儿应该没多大问题吧，好歹把气先吊着，撑到那个魔头断气。
这时，只听“咚“的一声，白溪转头望去，夜煞再也支撑不住，被腐蚀大半身体轰然倒在了地上，他的嘴里似乎还在呢喃些什么。不稍片刻，他的眼眸失去了最后一丝神采，喉间溢出呜咽，似有不甘。
夜煞身死魂销的那一瞬间，苍珩体内的噬魂缕尽数跟着溃散，他猛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方才因噬魂缕肆虐有些灰败的皮肤，在白溪投喂的丹药的作用下，灵力交织缠绕缓缓流转。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苍珩喉结狠狠滚动，随即吐出了一大口黑血。
白溪这几年是真的学会了探脉，她拉过苍珩的手腕，指尖轻搭，脉搏虚弱却有力，虽有余毒未清，但好在性命无碍。可见那些丹药还是非常有用的。
苍珩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白溪充满担忧的眸子，他不自然的撇开视线，开口询问道：“夜煞死了？”
白溪再也忍不住，大倒苦水：“是啊，你都不知道刚刚有多惊险，我甚至怀疑你是否真的确定噬魂缕会随其主一起消散，没有拿自己的命去赌。因为你方才的样子，真的很让人担心！还有，要不是本圣女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等到他毒发，你可还有命活到现在？只不过这个魔头打狐狸是真的疼啊，我的狐狸毛怕是被他薅掉了不少！我还受伤了，你看我脖子。”
白溪这伤和苍珩的比起来，可谓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但是苍珩却盯着她原本白暂的脖颈皱了皱眉，道了一声：“抱歉。”顿了一下，他又再次道，“多谢。”
白溪本来只是想习惯性的逗逗他，毕竟劫后余生，活跃一下氛围，哪知他突然开口又是道歉又是道谢，倒是把白溪整的不自在了。
白溪不好意思道：“客气什么？好歹夫妻一场。”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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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溪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他：“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笑，你笑起来真好看，不要整天冷冰冰一张脸，多晦气啊。”
苍珩顿时收敛了笑意，支起身体，运功调息。
“相公，再笑一个试试？”
“相公，不笑你就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怎么样？”
“相公……”
苍珩道：“噤声。”
白溪一屁股坐在旁边，道：“等你伤好些之后，是不是就要回仙门复命了？”
苍珩道：“是。”
过了半响，白溪才道：“我觉着你该在人界再待几日，做事当有始有终，好歹确认一下有没有漏网之鱼。”
苍珩看她，终是道：“好。”
*
白溪和苍珩被幽若安排在了幽冥谷暂居下来，照幽若所说，若噬魂缕有传染性，方才在场的众人，一个都逃脱不了，这对于幽冥谷，甚至整个修真界来讲，都是一场大的灾难。
白溪的目光落在离她甚远的苍珩身上，忍俊不禁，心想：这么多年过去，他这点倒是和从前一样，没变。
她本以为苍珩先前所说噬魂缕会传染，是因为这些年过去，修炼此邪功造出此物之人，有了更深的造化，将此物提炼的更加邪门，而苍珩定是查探到了什么。可如此看来，苍珩不仅记忆缺失，甚至好似被修改过。
当年之事，苍珩与她亲历，自然是知道如今的仙门惨状不是因为传染，而是噬魂缕神出鬼没，这些人只是恰巧被选中了而已。
只是不知这次造出此物的邪魔功力达到了何等境界，才能神鬼不觉连杀数名仙君，夜煞当初虽受规则影响，无法使出全力，可也是被苍珩轻易感知到了噬魂缕的踪迹。
白溪轻叹一声，坐到苍珩身旁，开门见山道：“你记忆有异？这些年是发生了什么？”
苍珩的眉头瞬间拧紧，道：“与你何干？”
与她何干？那与她可是大大的有关系了。据她所知，苍阳先祖陨落，苍珩的师尊又闭关无踪，如今知道这噬魂缕一事的只有她和苍珩，可苍珩记忆缺失，那除了邪魔本人，可能也就只有她知晓该如何杀死邪魔，除去噬魂缕。
这么说来，她岂不是这仙界的救命稻草？
白溪轻哼一声，高傲的瞥了苍珩一眼，你如今对本圣女爱搭不理，日后本圣女定叫你高攀不起。
苍珩又道：“几日后便是仙魔之战，你既有神剑，便一起去吧。”
白溪震惊的看着他：“你有没有点怜香惜玉之心？我可是个废仙，娇娇若是保护不了我，那我岂不是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我不去！”
苍珩冷漠道：“由不得你。”
怎么了？她有了神剑，不应该享受和神剑一样的待遇，比如被供奉什么的吗？怎么还让她上阵杀敌呢？
白溪想了想道：“可以，那你今晚睡地上。”
苍珩道：“我出去。”
白溪道：“那可不行，做戏需得做全套，我们刚成婚就分居，你让别人怎么看我，又怎么看你苍珩仙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