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九深停下了，看着乖软的女孩，又不得不移开了视线，让她靠在肩上。
左手的烟，已经快要燃尽。
终于被放过了，玄梓呆呆地呼吸。
好累，像跑了一场马拉松。
“没应我。”狄九深轻声问她的吻后感，“是不满意？”
这是要回应的吗？怎么应？
玄梓嘴比脑子快，软绵绵地回道：“满意。”
？！天塌了！
她大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完全暧昧，而且手还按在人家身上。
玄梓“噌”地一下弹了起来，踉跄后退两步，差点又摔倒。
二手烟也有……致幻性？！
“我、我去看看鱼，药效吸收了没……”她落荒而逃，冲到水缸前，假装专注地观察。
实则心脏却如同擂鼓，快跳出来了。
狄九深眸色深了深，将烟按灭在水晶烟灰缸里，发出极轻的一声“叮”。
空气里，到处都是属于少女的清甜气息，与这满室的冷硬格格不入，却又纠缠不清。
那尾被净化了的金锦鲤，在水中欢快地甩了甩尾巴
他没有再提，任她自在。
“它饱了，”狄九深随意闲聊，“应该吃不下你的药。”
玄梓这才注意到，水缸角落的一个自动投食器里，装着特制鱼食，比她的“三无产品”高级不知道多少倍。
“我这不是药。”她挺直腰杆，强自争辩，“这是能量净化辅助剂，跟那些凡俗鱼食不一样的。”
恰时，边生步履沉稳地走进了客厅。
“主上，”边生恭敬垂首，声音打破了客厅里那层未散的暧昧与尴尬，“靳州那边，等候您的示下。”
狄九深淡淡“嗯”了一声，遂又点了一支烟，只是掐着。
留意到这一幕，边生暗自记下，这次的烟应当是合主上意的，得让那边再多送一些过来备着。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边助理这个朋友貌似可以交。
“狄先生，你先忙。”
玄梓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丢下一句：“公务要紧，回见！”
便头也不回地快速逃离了客厅，她同手同脚，留下一个仓惶的背影。
回到房间，玄梓“砰”地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热度久久不退，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余感，鼻尖也萦绕着带着冷香的烟味。
“清醒！玄梓！你是来工作的！不是来……来沉迷甲方美色的！”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开始对自己进行严肃的思想教育，“区区皮囊，不过是红粉骷髅！能量再纯粹也不能动摇专业素养！”
“记住你的身份——首席灾厄清理师！”
“记住你的目标——赚钱，攒养老金，完成KPI！”
“道心稳固，方能长久，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男色是刮骨刀，灵石才是永恒……”
她像念经一样在房间里踱步，试图将刚才的温情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物理隔离是维持专业关系的最佳方式，下次至少保持三米……不，五米安全距离！”
玄梓把这些句话反复默念了十几遍，直到感觉自己躁动的能量场稍微平复，眼神重新变得专业而坚定（自以为）。
就在她自我洗脑接近成功时，门外传来了苒姨温和的敲门声：“玄小姐，主上请您下楼呢。”
这回见也来得太快了吧？果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深呼吸——
“我已超脱，万物皆空。”玄梓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表情，打开了门。
下到一楼。
狄九深正站在窗前接电话，语气淡漠地吩咐着什么。
他换了一身墨色衬衣，气场冷冽逼人。
挂了电话，狄九深转身，目光略过女孩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她似恨不得在两人之间划下银河。
他却没说什么，只道：“走吧。”
秉承着物理隔离准则，玄梓暗自握拳，刻意放慢脚步，走在他身后至少一米五远的地方，眼神绝不乱瞟，专注地盯着自己的鞋尖。
并未在意她这点小动作，狄九深径直走向后山。
山风拂过，带着草木芳香。
此间，需要经过一段窄小的石阶。
狄九深率先踏了上去。
看着那仅容一人通过的宽度，以及他那大高个，玄梓犹豫了。
是紧跟上去缩短距离，还是等他完全上去再走？
就在她纠结时，走在前面的狄九深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侧过身，让出了半边空间，平静地看向她，意思很明显。
玄梓内心警报拉响，近距离接触预警！
她停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见她不动，狄九深眉头微蹙，那眼神仿佛在问：又怎么了？
预备备——3、2、1
头一低，玄梓“嗖”地一下从缝隙窜了过去，速度快得像一道影子，带起一阵小风。
莫挨老子。
狄九深沉默了两秒，才重新迈步。
停机坪上，直升机已然启动，螺旋桨卷起巨大的气流，吹得四周草木低伏。
登机时，玄梓刻意等狄九深完全上去后，才磨蹭着踏上舷梯，选择了离他最远的一个靠窗位置坐下，紧紧贴着舱壁，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狄九深坐在对面，将她那点强装镇定下的紧张尽收眼底。
他随手从旁边拿起一个备用降噪耳机，起身靠近。
看着眼前的人，玄梓略显局促，不知道怎么开口。
“没事，”狄九深出言安抚，“想躲就躲，不想理就不理。”
他帮玄梓系好安全带，轻捧着她的脸，话语却不容置疑，“不能怕，知道吗？”
面对猝不及防的对视，玄梓来不及反应，只能慢慢思考他的话。
迟疑了几秒，她认真地回答：“没怕。”
“目前我执行的物理隔离原则，必须严格遵守，才能维持能量自稳。”
“不过狄先生你放心，这只争对我个人，不会影响到你。”
“嗯。”狄九深的回应平静如初，她说了他想听的，其它就不值一提了。
他又拿起旁侧的降噪耳机，轻易地便将它带在了玄梓头上，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她的耳廓，带来一阵微凉之意。
好似没说什么，又似什么都说了，玄梓心里顿觉明朗，不像刚才那么堵得慌。
“谢谢狄先生。”
现在这样刚刚好，玄梓莫名地自在多了。
帮她弄好后，狄九深收回手，重新靠回座椅。
降噪耳机效果极佳，瞬间隔绝了大部分轰鸣。
世界安静下来。
玄梓扭过头，看向舷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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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急速掠过的云层和缩小的山峦，心里继续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甲方是木头，木头……”
直升机平稳降落，换乘上早已等候的靳A轿车。
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她小声地复习功课：“我方稳固，能量守恒，甲方是空气……呼……”
念叨声断断续续。
昨晚失眠后的困意，姗姗来迟。
狄九深目光偶尔掠过上下点头的小姑娘，对前排的边生做了个手势。
随即，车内的光线被调得更暗，连空调的风速都降到了最低。
当车辆最终停下，玄梓被轻微的震动惊醒，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
“到了？”她嘟囔着，看向窗外，瞬间清醒了大半。
眼前是层层递进的飞檐斗拱，朱漆大门敞开着，隐约可见其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这和星海澜比，大多了！
车门被侍者恭然拉开。
狄九深周身的气场竟与这古老庭院完美融合，甚至更添几分狠戾。
这里没有山里带着舒服，让人感觉沉甸甸的。
跟着下车，玄梓小步挪到他身后。
她本要再靠近一点，突然想到物理隔离原则，又把刚迈出的左脚收了回来，转用手指悄悄捏住了他衬衣的一角褶皱。
一位银发老者，面容清雅严肃，早已躬身等候在外。
见到狄九深，石伯深深一揖，声音沉稳恭敬：“主上，您回来了。”
视线在触及睡意惺忪的小姑娘时，他依旧恭谨相迎。
“嗯。”狄九深应了一声，向门内走去。
玄梓赶紧跟上，一脚踏入。
她不知，这一脚跨过的是从来没有进过外人的狄氏。
门内是一种沉淀了岁月与权势，有着近乎窒息的庄重与森严。
青石板铺就的路径蜿蜒深远，两侧是历经风雨的亭台楼阁，到处都透着古老世家的底蕴。
从他们踏入大门起，每隔一段距离，便有穿着统一青色短褂或素色衣袍的下人垂手侍立。
无一例外。
他们在见到狄九深时，立刻躬身行礼，姿态谦卑到尘埃里。
侍从不敢抬头，不敢多看，更不敢有任何交头接耳，但那眼神中无法完全掩饰的骇然。
好多人哪……
陌生感飙升到极限，玄梓捏着狄九深衣角的手指更用力了。
她感觉自己不像是在走路，而是在淌过一片由规则与敬畏组成的深潭。
周围安静得可怕，只有他们几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庭院间回响，更添压抑。
这时，石伯在一旁低声汇报：“主上，几位叔公和姨母已在景和堂等候。”
“让他们等着。”狄九深语气冰冷，步履从容。
石伯立刻躬身驻足：“是。”
好像……抱对大腿了？
犹豫了一秒，玄梓没忍住偷偷抬眼。
他行走在哪里，仿佛哪里就是属于他的王国里，一切规则，都是他意志的延伸。
她一边紧紧地跟着，一边东张西望。
精美的梁柱、古董摆件层出不穷，玄梓心里的小算盘又开始噼啪作响：“这根柱子是金丝楠木的吧？能量沉淀好厚……”
“那个花瓶是宋官窑？嘶，这得多少钱……”
“住在这里，运维难度怕是SSS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