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陪送不了令人刮目相看的嫁妆,就搜肠刮肚装饰这顶轿子,把能贴的不能贴的都粘在了轿子上,镶金嵌银挂玉,随着轿身摇晃,金玉之声不绝于耳。
结果因为轿子太重,被突厥人舍弃在岸边。突厥人为了带走轿上金银,将轿子破坏得惨不忍睹。
她站在突厥人的船头,看脚下船只与北岸渐离渐远,看刑深带着将士们姗姗来迟,看宋宁一脸震惊恼怒。
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奈何皇帝是头猪。
赵环佩上了突厥人的船,史倘锵并不在船上。直到她到了突厥人的营地,她才再次看到了他。
他自桌案后面站起,笑对她道:“想不到吧?我们又见面了。”
赵环佩也笑道:“是啊!当时我还以为你死了,把我急得够呛。”
史倘锵笑得阴险,“我死也得带上你啊,咱一起来的,我怎么能把你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这片土地上?”
赵环佩凄苦一笑,“只可惜我快死了,不得不把你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这儿,没法见证你的伟大壮举了!”
史倘锵却笑得一脸无所谓,“伟人向来是孤独的。”
混账东西王八蛋,他不是说她是他最好的见证人吗?不是说要留着她的命见证他成为这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伟大帝王吗?就知道他他妈的说的都是屁话!
病急乱投医,竟然指望到他身上来?她当真是走投无路急疯了。
突厥人怕她,尽管他们知道她筋脉已断,来之前也有突厥使者到北岸行宫确认过她现在武功尽失,与寻常女子无异,不,是比寻常女子还不如,可突厥人仍旧怕她。
他们把她装进囚车押往突厥。
自古和亲者,不情不愿者有之,满腔悲愤者有之,心如死灰者有之,像她这种不情不愿、满腔悲愤、心如死灰被囚车押着去和亲的恐怕是有史以来头一个。
记得冒充阿史那都的杨泉同她说过,等他当了突厥的王,他就让皇上把她送到突厥和亲。她听了嗤之以鼻,以为此事绝不可能发生,想不到有天她竟会真的去突厥和亲,和亲的对象变成了乌拉赞。
囚车载着她走过禹县,走过沛县,走过玉门关,当初她鲜衣怒马手提长枪何等威风,如今她身着嫁衣陷于囚车就何等屈辱悲凉。
从南向北,越走越冷越走越荒凉,当初她从村庄走向京城像是从青黄不接走向姹紫嫣红,如今她从泱国走向突厥就像从琼花玉树走向杂草丛生,荒蛮的土地,荒蛮的人,不生有良善,不存在文明。
野蛮部落的野蛮头子分外的野蛮,乌拉赞将她按在床榻上,看她的眼神就犹如秃鹫看将死的猎物。
“想不到吧?你到底是落到我手里了!”他骑在她身上对她上下其手,“你是不是还期望阿史那都来救你?他来不了了!他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哈哈哈,说不准他早就死了!”
她当然知道他来不了,她也不希望他来,她甚至都不希望他在天有灵,她不希望他看到她现在的模样,他见着了一定会恶狠狠的骂她活该。
她的确活该,如果和亲是赵环佩无法逃脱的命运,那杨泉就是她的好牌,她大可以利用杨泉对付史倘锵,尘埃落定再对付杨泉,可一手好牌被她打烂了。
“你为泱国立下多少悍马之功?突厥将士无不谈你色变,可是结果怎样?你们国君把你拔了爪牙撸了毛,送给我了!”
“阿史那都那蠢货说我永远别想得到你!我现在就让他看看,我是怎么得到你的!”
“我倒要看看,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让阿史那都那个窝囊废胆敢反抗我!”
原来如此,原来是为着当初在牢里的那口气,他才把她从泱国弄来。
“追魂夜叉!哈哈哈!征服你就是征服了千军万马!”
她真的痛极了恨极了怨极了,可识时务者为俊杰,落到这步境地没必要逞强,何况能屈能伸不是大丈夫的专利,她没有回嘴没有抵抗。可她还是被乌拉赞折腾得命都要没了……她还能不能……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终于在破晓时分,乌拉赞折腾够了离去,她喘着一丝两气,痛得恨不能灵魂立即脱离身体。
活着何其艰难?活在蛮荒一样的古代,无父无母无人疼爱。活着何其痛苦?落在仇家手里,身心破碎,倍受屈辱。
可是她得活啊!她得活。哪怕是活成行尸走肉,抗着屈辱的枷锁,光脚走在烈焰寒冰上,她也得活。
古代人是对不起她,可她曾活在文明中,站在蓝天下。她的文明里有岁月静好,有和平公正,有你谦我让,那一切是多么的难能可贵,怎么能让一个疯子将之摧毁?她得活啊!她必须活……
她得活!活着将仇人生吞活剥!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床榻边站着的是突厥人的郎中,那突厥大夫见她醒了很是吃了一惊,随即大喜过望道:“醒了醒了!她醒了!”
郎中一边转头看向乌拉赞,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这下不用脑袋搬家了。
乌拉赞眼神锐利如鹰,神色晦暗不明,他看了她一眼,起身不发一语向账外走去。
突厥郎中立即跟上,她隐约听到他说;“她身体底子本就不好,又断了筋脉,生命就像那风中的残烛一般……”
自此她每天都要喝苦死人的汤药,郎中隔三差五来瞧她,乌拉赞倒是不来了。
开始的时候,突厥人还很怕她,后来见她连路都走不好,吃饭端个碗手都要抖个不停的时候,皆放下了恐惧之心,露出了狰狞面目。
他们对她极尽苛待,一日三餐清汤寡水不说,还故意放在她够不着的地方,结果就是她要么无能为力将吃食打翻,要么就算拿到了也会被颤抖的手抖来抖去抖得洒出去大半。
不仅如此,她还要忍受他们的辱骂,她躺在塌上闭着眼睛装作听不见,沉默是她能维持的唯一体面。
她筋脉断后没来得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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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将养就被囚车押来突厥,又被乌拉赞折腾了大半条命去,水土不服加之仆役苛待,眼瞅着是越发的不好了。
郎中不知是出于医者仁心还是怕脑袋搬家,禀报了乌拉赞,乌拉赞挑了个听话但脑袋不太灵光的丫头过来伺候,才算结束了仆役对赵环佩的迫害。
可突厥人恨她,一个头脑不灵光的丫头又能为赵环佩提供多少帮助呢?
左不过就是清汤寡水能喝到肚子里了,反倒连累这个叫茨玛的丫头跟着她一起受苦。
突厥人恨她,头脑正常的突厥人就没有不恨她的。她曾手握长枪驰骋沙场,若敢来犯必叫突厥人有来无回,更何况她还曾带兵差点攻入突厥,死在她手中的突厥兵不计其数。
她曾是突厥的噩梦,泱国的英雄,可是泱国无情的舍弃了她。突厥人若是豺狼猛虎早就将她分食,她能活到现在只不过因为他们是人,懂得权衡利弊,知道不杀人也能诛心。
她凭着一口气咬牙苦苦支撑,拼着一口气拼命活下去,可是在突厥的日子过得实在艰难。
突厥是游牧民族,随着畜牧迁徙,而且迁徙频繁。
突厥人憎恨她,虽惧于乌拉赞威严不敢加害她,却也绝不肯帮助她,她一个被断了筋脉的废人,既要摆布自己不听话的手脚,又要拖着包裹细软,那个头脑不精明的丫头茨玛背着毡账吭哧吭哧在前面走,她就拖着东西颤颤巍巍在后面跟。所有人都瞧见了她们的艰难,却通通视而不见,连乌拉赞也是。
于是等她们到达目的地,好的位置都被占了,她们就只能将毡账搭在外围,有时候夜里听到狼嚎阵阵,她们两个抱在一起抖成一团。
夏秋的时候还可以忍受,熬一熬就过去了,可当秋去冬来她便觉得自己怕是要熬不住。
夜里寒风刺骨。
她不知道别人的毡账里是什么样,可她这里冷如冰窖。她和茨玛都在发烧,她们一起盖着一床褥子,薄薄的一层,盖到了身子就盖不到脚,就这还是茨玛央求管事嬷嬷给的。那嬷嬷黑着脸把褥子扔进帐门就走了,嘴里仍不忘抱怨咒骂。
外面大风呼啸,有雪花从毡账的缝隙飘进来。
茨玛烧得说起了胡话,她的脑子就是小时候发烧烧坏的,这次烧得又这样厉害,搞不好醒来后头脑会变得更不灵光。
不能坐以待毙,她赵环佩从来都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
她把薄褥给茨玛盖好,穿起最厚的衣裳,撩开帘子就出了毡账。
事实证明,她还是小瞧了北方的冷,风夹杂着雪花刮在人脸上像刀割一样疼。在突厥的冬天没穿皮毛就根本不算穿了衣裳。
泱人总说突厥人骨子里就刻着残忍,动物的皮毛更是他们残忍的象征。她现在才知道在这样的地域,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还要不停的迁徙,残忍是为了求生。
就像她一样,踩着雪迎着风深一脚浅一脚跋涉到乌拉赞的帐外只为求生。她与他们,同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