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玄幻小说 > 莳花戮 > 80. 凉州祭亲
    自从七年前凉州城灭,后来沈莳回过凉州,并在凉州姑臧山一处清净处为那年死去的人建了一座无名冢,包括她父亲在内。


    之后每年,沈莳和钟伶她们几人都会在年节前找个时间去无名冢前拜祭,如今虽然大仇未报,但已经有人为此付出了代价,如此好消息,自然也要一同告知于无名冢前。


    暗夜苍茫,众人吃过晚食后,沈莳将自己要去凉州一事告知于赵伯和芳兰等人,并将楚言熙送给她的那枚玉佩交到芳兰手上,告诉她若有事可先去找靖安王或者计少卿,如果真到迫不得已,再去公主府求助。


    赵伯本想和沈莳几人一起去,无奈他身体年迈,这次她们要日夜兼程赶过去,怕赵伯身体吃不消,便被沈莳好言劝住。


    沈莳又将无言和四花二人叫来,叮嘱他们这些日子好好在花锦阁待着,听赵伯和芳兰的话,二人认真应下,一切安排妥当,已是冷夜沉沉。


    次日一早,揽月河上浓雾未消,整个汀兰街还在沉睡中,沈莳四人已策马奔入浓雾,出了洛阳城,径直策马向西北而去,以他们的脚力,不过十日,便可到达凉州。


    晨雾消散又重聚,冷月沉下又升起,楚胤与计子盍等人在淮州处理完冯家田产一事便马不停蹄赶回洛阳,几人踩着尘土落日一路至城门茶摊处勒缰停下休息。


    计子盍无奈抱怨,“你说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何分别?现在证据在手,又有万民书,冯桐这户部尚书的位置坐不长久了,不必如此着急。”


    楚胤道:“夜长梦多你不懂?多一夜就多一分的变动,此事还需尽早处理。”


    计子盍低声问:“那户部尚书的位置你打算让谁来做?”


    楚胤笑道:“六部又不是我的私物,我说了又不算,只要是清正之人,谁都可以。”


    计子盍“呵呵”笑了两声,一副“我信你才有鬼”的眼神。


    楚胤又道:“你将人证好好带回去,明日早朝便将此事告知陛下。”


    他站起身,走到马旁,扶鞍翻身上马。


    计子盍在茶摊喊道:“你不回府干嘛去?”


    楚胤道:“做衣服。”


    马已飞奔出去,溅起一阵尘土。


    计子盍哼笑一声,“藏弥,你见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人是什么样吗?”


    藏弥淡淡道:“刚刚见到了。”


    “做衣服”的人策马停在花锦阁前面,将马栓在岸边,径直迈入花锦阁,离开远比楚胤纸上说的三日时间又长了几日,再次进到花锦阁,竟恍惚有种数日未见的亲切感,心里也不由舒适起来。


    无言和四花在架子处正在同芳兰学习认布料,说是学习,不过是跟在她身后看个新鲜。


    赵伯抬头看见楚胤,弯身行礼道了声“王爷”。


    楚胤之前来便不再让他们行那些礼,见面就点头说个话便罢。


    楚胤向赵伯笑问:“赵伯,沈莳在吗?”


    赵伯回道:“回王爷,小姐不在。”


    楚胤道:“她去哪了?何时回来?”


    赵伯道:“小姐出远门了,恐怕要个把月才能回来呢。”


    楚胤喜色立刻就黯淡下去,“她......去做什么了,能告诉我吗?”


    赵伯看了看楚胤那苦涩涩的模样,道:“小姐她们回家祭亲去了。”


    回家?


    祭亲?


    楚胤心下明白,看来沈莳是去了凉州,他暗自叹了口气,一个月时间,也并不长。


    一个月时间的确不算长,可七年时间,到底算长还是短呢?


    若是长,可为何七年前的事如今想来依旧历历在目?


    若是短,可为何如今的凉州早已经焕然一新,往昔景象早已不见?


    岁月可以抹平一切伤痕,无论是生杀屠戮还是遍地焦烟,都能被时间擦拭的无迹无踪。


    现下的凉州城已然早已恢复成繁华喧闹的一州之地,贸易车马、商旅驼队来来往往,生机无限,安宁富足。几人一路奔凉州而来,空气逐渐寒冷,土地河流已现冰冻之状。


    阳光泛出微微发旧的黄色,照在人们身上,可路上人们依旧哆哆嗦嗦地裹紧身上如棉被般厚实的衣物,刺骨的寒气总会在衣服的每个缝隙里钻进来,将本是温暖的身体慢慢刺的寒凉,直到冰封住那颗还在跳动的心。


    几人踏着夜色策马入城,而后找了个客栈休息,吃饭间隙倒也是听了一脑子凉州今年发生的新奇事。


    “哎,你今年怎么来的比平常晚了一个月?”


    “嗐,别说了,东北边朔州那听说军队里有个人杀了个什么长官逃跑了,一同借势还跑了几十个士兵呢,我从那硬生生在城里被扣了十几日,过来时又遇到各个关卡核查,这不就拖了一个多月的路程。”


    那人看着像是走南闯北的运货商人,一脸胡须,十分郁闷地灌了一大碗酒,北方客栈多烈酒,那人喝完却满脸平静,像刚刚喝得是白水。酒顺着黑须滴答到衣襟上也不在意,随手一抹吃起菜来。


    “北边怎么会有士兵逃跑呢?”


    商人质问:“那怎么不可能?我亲耳听到关卡核查的官兵说的。”


    “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近几年朝中没有征兵,军中军饷富足,为何会出现逃兵?而且,就算有这种事,也不可能发生在北境军啊。”


    商人疑问:“为何不可能发生在北境军中?”


    “你不知?”


    商人疑惑地摇摇头。


    “如今北境军兵马使可是罗素。他可是当年老靖安王一手带出来的副将,北境军又是老靖安王一手治理起来的,这罗素治军与老靖安王如出一辙,北境军的军纪军风乃是四境之首。”


    商人打断那人的话,道:“你说的都是老黄历,更何况,那罗素身在银州,怎么管的了几百里之外的事,现在官家都被养的太好,指不定有人人心不足或者有人不想在军中玩命,也是正常的。”


    那人又连忙打断商人的话,“哎哎哎,小声点,说这话被有心人听到就不好了。”


    商人摇摇头,叹了口气,“跟我们也没关系,大家都各有各的苦痛,我们还是多挣些钱,攒够钱也就不用天南海北地跑了。”之后他便噤声不语,快速吃完,与好友告辞,上楼休息去了。


    沈莳几人倒是听了场口戏,不过并未放在心上,随后吃完,也早早上楼休息去。


    就像那商人所说的,大家都各有各的苦痛,自己的苦痛还未疗好,有心人近处会伸出援手,可又如何去管千里之外的事呢。


    翌日清早,几人收拾好去买了香烛纸钱,一行人又策马去了城外的姑臧山。


    在姑臧山半山腰一处林草丰茂之地,有一处坟茔,立着一块无名无字的石碑,石碑前有烧过纸钱的痕迹,看样子已是三四个月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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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


    钟伶拂了拂石碑上的土,道:“暝鸦来得还挺早。”


    洛觞将石碑前的枯草砍断,腾出一块可烧纸钱的空地,几人烧纸钱的烧纸钱,敬酒的敬酒,摆糕点的摆糕点。


    青黛在倒第二壶酒时突然被钟伶抢过去自己灌了一口,遂大叫起来,“你干什么?这是祭死者的酒!”


    钟伶无所谓笑了一声,兀自在石碑前倒起来,“没事,我相信我的叔叔婶婶、兄弟姐妹们是不会介意的,”她抬眼看了看无字的石碑,又轻声问道:“对吧?不过你们就算介意也没办法,我已经喝了。”


    青黛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又重新掏出一壶酒倒起来。


    沈莳轻声道:“杜波和张郜这两人已经死了,如果你们还记得......算了,你们也不会见到他们,因为他们最终是要下地狱的。”


    “放心,很快,这些事就能结束了。”


    清风送乐来,风自远处山谷山间吹来,头顶白云飘过,林中枯草枯叶沙沙作响,风吹树摇,天地间像是在做着一种凄凉的回应。


    凉州的天湛蓝透亮,暖阳明晃晃地挂在半空,阳光里裹着凉风,无论头顶上的太阳多么大,好像总也晒不暖身体似得。


    几人像是冬游赏景一般慢悠悠下了山,等策马入了城后,天色已经逐渐暗下。


    天气虽冷,依旧抵挡不住百姓与生俱来的热闹气,街上的杂耍表演,小吃玩物已早早开始吆喝起来,各色人等穿梭在街道中。


    一家小摊子上挂着两盏灯笼照亮,摊子旁支着个小牌子,写着“羊肉沙米面条”,开摊子的是位老掌柜,灰白头发,正掀开锅盖子,一股羊肉混着沙米的香味瞬间扑向沈莳几人。


    几人对视一眼,肚子里的蛔虫已经相互打好招呼,二话不说,走到摊子空桌上坐下,要了四碗面条。


    老掌柜动作迅速,就像是常年练剑的人,一招一式早已深深刻在骨子里,不多时,四碗羊肉沙米面条被陆续端上桌,在这寒冬夜晚,吃上一碗新鲜出锅、热气腾腾的沙米面条,绝对是每位凉州人最幸福的事。


    对沈莳和钟伶他们四位来说,更是与众不同,因为这是他们的故乡,游离在外,无论在外地吃过多少次带着故乡“幌子”的食物,却依旧比不上真正身处故乡,脚踩地、臀坐椅吃的那一口。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思念与回忆,是埋葬在内心深处的味道。


    几人不说话,闷头吃着。


    突然,身后桌子上“啪”的一声响,把离得近的青黛吓得一激灵,入口的面条差点喷出来。


    “哎,汲桑,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一位少年和两位护卫模样的男子围着坐在青黛身后那张桌子旁,将正在吃面的那个少年围起来。


    这少年在沈莳几人来时就在,一人闷头吃着面,整张脸隐在暗影中,看着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


    见那个叫汲桑的少年没回应,对面那个少年又“啪”地拍了下桌子,左右两位护卫见状眼明手快地将汲桑的面碗一把扯了过来,汲桑面色平静咽下口中面,看着对面少年冷冷开口:“江路,你干什么?”


    江路笑了一声,道:“不干什么,我看见你从你家出来。你是为了回来看你母亲的吧,可惜,你母亲在你被抓一年后就病死了,还是周围那些邻居给她办的葬礼呢。”


    汲桑垂着眼,没说话,眼睛却在阴影中漫上一层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