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仙府不愧是东洲第一门派。它给五洲大比所用的场地足足可以容纳上千人一同比试。
今日比武，卜灵昀也来了，晴枝理所应当由他看顾。
他们二人不约而同地决定去看宿芊舟的擂台。
事到如今，晴枝还有一丝希望卜灵昀能开窍努力上位。
直到卜灵昀捂住她的嘴，“好啦晴枝，安静些，比试开始了。”
晴枝将视线转到场地中央，宿芊舟与江不流各占擂台一角，负责裁判的弟子站在中间，又说了一遍比试规则，然后退出场地启动防护的法阵。
宿芊舟与江不流抱拳行礼，比试正式开始。
两人同时放出威压，灵力在空中对撞，荡起一片气波，让衣摆无风自动，无一人退却。
这意味着论起修为，两人不相上下。
江不流从前未了解过宿芊舟，也从未见过她出手，此时的试探让他有些提起了兴致。
自古剑修修炼比丹修容易太多，他如今金丹后期，已经是剑修中的翘楚，宿芊舟以丹入道，竟然能与他同一境界。
要么是天资在他之上，要么是刻苦在他之上。无论哪种，都让人敬佩。
“承让。”江不流周身气场一变，催动内力，一手从身后将剑拔出，厚重之下转而以双手持剑，矮身将其抡过头顶，剑气随之自他周身荡开全场，让对手避无可避。
宿芊舟确实未避，他嘴角勾起势在必得的笑，准备以这一招就定胜负。
却见她在剑气沾上衣角前的最后一刻祭出长剑，由上而下狠狠一劈将江不流的招式直接劈开两半。
巨大的冲击让她的发丝飘荡起来，剑锋照出她黑沉的眼：“认真点。”
江不流在她破了剑招后先是一愣，丹修持剑？确实少见。随后，他嘴角的笑容扩大，眉目之间燃起战意。
他脚下一踢，借力将剑提起，劲腰发力，厚重玄铁自天边向宿芊舟砍来，一招不成紧接着就是第二式，动作之快完全没有被武器的厚重所耽误。
几息之间两人已过招百下。
江不流退后半步拉开距离，剑贯于地，他吹起眼前一缕碎发，笑起来眼中似有星河，“宿芊舟，你这样光躲着我没用。”
与剑修拼体力，如何能赢？即使能接住他的招式，这局他也赢定了。
台下的晴枝看得满眼放光，指着江不流的脸忍不住喊道：“就他了！”
我要让他去追求宿芊舟！
“说得对。”宿芊舟嘴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笑，让江不流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就这一瞬间的晃神，让他错失良机。
那之后如何被宿芊舟搓磨他已经不想回忆。最后的最后，他被击溃于地，背上坐着的宿芊舟如同一尊四平八稳的鼎，无论如何挣扎都不能挣脱。
裁判的弟子过来宣布结果之时江不流还不能反应，直到宿芊舟从他身上起来，将他一把提起来，“比武场不让睡觉。”
“……”江不流站起来，还在回味刚刚的比试，方轻崖两人这时也都结束，走过来。
看着他那副样子，方轻崖再次向卜灵昀确认，确实是宿芊舟赢了。他压不住嘴角的笑意，竟然比自己赢了还开心，过来拍拍江不流的肩膀：“没事的江兄，败给我师妹乃是人之常情。”
江不流与他对上视线，握住肩膀上的手，“这么说你也……？”
方轻崖点点头：“正是。”
江不流好像找到了同道中人，发自肺腑地感慨：“宿芊舟此女，真是。”
方轻崖理解他，真是太变态了。
“真是太帅了！”
？等等。
紧接着，方轻崖就见江不流双眼放光凑到宿芊舟身边，在所有人反应不及之时握住她的手：“宿芊舟，我要追求你，请给我一个机会！”
面对所有人瞳孔震颤的表情，被求爱的本人倒是沉着许多，她的眼中对江不流完全没有一点兴趣，而是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松开。”
江不流这时候倒是听话，板板正正地站着，又问她一遍：“我可以追求你吗？”
“随你。”
“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宿芊舟转头看向替她拒绝的卜灵昀，眼神中有不易察觉的玩味。
倒是晴枝打破了僵局，她扯着卜灵昀的袖子，指责道：“人家跟宿芊舟的事，你在这里又反驳又不乐意的？”
凤九离将她抱起来，“小孩子也别掺合。”
方轻崖嘻嘻哈哈打着暖场：“既然都结束了，咱们也别聊这些，去吃点好的放松放松。这凤凰城我还没怎么逛过呢。”
这四个人只有江不流倒霉碰上了宿芊舟惜败，其余都顺利进入第二场。下一轮比试之前留了半个月时间给众人休整，如今这几天正好可以放松一下。
凤九离想起来前几天没来得及逛的那条街，跃跃欲试，“走啊，好久没买东西手痒。”
“这是你把对手揍得亲娘都不认识的理由？”方轻崖在旁边说风凉话，他比试之后一路走来不乏有挂彩之人，但只有一个人那伤势重的不常见，正巧碰到凤九离，就将此事说给她听。
结果她搓着额头腼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正是她大小姐本人的杰作。
“你们去吧，我要回去有点事要办。”宿芊舟与众人打过招呼，独自离去。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取出防护的符咒笼在房中，一切就绪，她坐在床上，看似入定。
实则是神识回归本体。远在天边的另一处，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睁开，她没有做什么，只是将灵力在周身做一个大循环，然后查看灵府。
宿芊舟的猜测做实，她的修为开始倒退了。今日比武之时她就隐隐有所察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细细回想，大概就是出了幻境之后。
所谓情动即是道破，她的修为在无声提醒她赶快证道。
脑中闪过卜灵昀的脸。
好在如今倒退还不算太快，还有时间。
就在这时，一丝响动让她警觉，她的神识撤回到东洲，睁开眼向外望去，“谁？”
“我，江不流。”江不流人高马大的身影挡了宿芊舟门前的光，让屋子里灰蒙蒙的。
“怎么？”
“我们从集市上回来，我给你带了点吃的玩的，可以进来吗？”
宿芊舟起身开门，让江不流的话堵在半路没能说完，她侧身，让江不流进来。
这是绝佳的独处时光，却在她刚要合上门的时候，几道灵巧的身影挤了进来，宿芊舟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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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呲牙笑着的方轻崖和凤九离。
这还没算完，他俩进来之后又朝后面招招手，“快来快来，咱们一起好好聚聚。”
果然，紧接着就是卜灵昀带着晴枝过来了。
一时间这个小屋拥挤异常。
江不流想不到自己紧赶慢赶想要制造的独处也能被几个人横冲直撞地搅黄，他看着方轻崖，感觉自己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我们不是每天都坐一起聚吗？”他忍不住怨怼。还差这一天？偏偏挑在他想对宿芊舟献殷勤这天？
方轻崖才不理他，权当听不懂，不一会儿就将吃食摆满了一桌子，馋得晴枝扭来扭去让人抱不住，一下地就扑在桌子上去了。
人家卜灵昀和宿芊舟是他看着成的，虽然是有些争吵矛盾吧，那也不是他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能插一脚的。
他特意将江不流拉到自己旁边坐下，和宿芊舟中间隔了好远的距离。
“快尝尝我排了好久才买到的杨梅酒，据说是东洲一绝！好多人不远万里来凤凰城买。”方轻崖给众人都倒了一杯，自己率先举杯干了一口。
酸酸甜甜又带着酒香，确实是好酒。
凤九离就想得比他多一层，她觉得宿芊舟选择和谁在一起都没关系，只是江不流贸然闯入，她不放心宿芊舟一个人。
她轻轻撞了一下宿芊舟的肩膀小声问道：“你是怎么想的？”她的视线经过江不流和卜灵昀。
宿芊舟一脸状况外，换得凤九离长叹一声，“我是说，你选谁都行，但一定要多留个心眼，别被人骗了。”
谁知道他江不流怎么想的，打一架就爱上了？这不是闹着玩呢么。
她不知道卜灵昀具体又是什么情况，但方轻崖与他们相处也算久，人还算靠谱，他认同的应该也不算差。
宿芊舟点点头，然后直言：“我没要和他在一起。”
“那你让他随便？”凤九离不懂。
“因为那是他的事，我管不着。”
“噗嗤。”凤九离忍不住笑出来，她看着江不流，眼神里透出一丝同情。痴情的江不流啊，你快快回头醒悟吧，人家根本把你当陌路人啊。
酒过几巡，还不知实情的江不流又当着众人的面开口：“宿芊舟，我觉得你特别好，你能不能嫁给我，我让我哥把聚宝阁的一半产业都分给你。”
方轻崖也喝得够多，他听着这一句，揽过江不流的肩膀，“江兄，你喝昏头了？我才是宿芊舟啊。”
他哈哈大笑，“快快把我娶进门，好让我继承咱哥的产业！”
江不流摇头，将他推到一边，“你不是。”然后又固执地看着宿芊舟，等她给个说法。
宿芊舟看着他没说话，像是在抉择着什么，这神情落在卜灵昀眼里，就是在考量是不是要与他在一起。
狐狸的毛一下子立起来，这怎么行？宿芊舟修行如此刻苦，偏偏他江不流不知从哪冒出来，要来勾引她堕落。
即使宿芊舟真的反悔了，想换一道，那也要她心甘情愿，不是让人这样引诱的！
宿芊舟的真心也不是要让人这样糟蹋的！
他隔在两人中间，想说些什么，让江不流不要痴心妄想，却是垂落在身侧的手腕被谁拉住，他看过去，是宿芊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