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玄幻小说 > 攻略驸马后让他杀了我 > 23.虺梦不祥
    同霞并不意外齐光的到来,反因高惑在场,在看见齐光的一瞬,嘴角不禁暗暗牵动——这样荒唐的快意原来唾手可得。她于是佯作意态混沌,趴伏案上,喃喃道:


    “我走不动了,高郎,你过来。”


    齐光早见她一副迷蒙之态,但无论怎样克制,一双眼睛仍愤怒地瞪向高惑,冷声斥问道:


    “你不想做一世闲人,该向你父亲去说,为何在此滋扰公主?难道你自诩君子,原来却是道貌岸然,如此私德不堪,欺侮公主,又有什么脸面,担得起什么前程?!”


    熟悉的遣词不过正是上回见面时,高惑奉送齐光的,此情此景得到他的回馈,高惑却并不觉羞愧,正视他道:


    “我有没有滋扰公主,你说了不算,可你有没有亏负公主,你自己心中也该有个计算。”


    话音未了,高惑便即阔步离去。李固与稚柳守在门下,端量房中情状,相视一眼,只有默默合上了房门。


    同霞似已昏睡,齐光三两步跨到她面前,将她抱起,只觉她周身被风吹得冰凉,脸颊却发烫,深深攒眉,附耳轻唤:


    “霞儿,别睡,我们回家。”


    同霞闻言缓缓眯开眼睛,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生气了么?”


    这家酒肆就在他上下职的必经路上,同霞出行的轻车就停在酒肆门前,他路过时一眼就看见了。


    “我看到了你的马车,就问了店家。”他无奈一叹,掩下胸中未平的波澜,“所以,你为什么一个人来饮酒?他,又为何会在?”


    同霞用力摇头:“我只是出来逛逛,听到这里有些噱头便进来了,不小心就多饮了些。”双臂将他腰间环紧,又道:


    “我也不知他怎么来的,你再去问问店家就是。不过,我们也并没说什么要紧的——他为什么说你亏负我?这是什么意思?”


    她分明已经酒沉,语意却顾得周全,而话锋转折,又是这般恰到好处,齐光心中只觉诧异,恍然却又无迹可寻。


    “高相不愿让他门荫入仕,也不许他参加春闱,他急于前程,难免失意。我在高府遇见他时劝过他,他不领情,只以你被御史弹劾之事反驳,认为那是冲着我来的,你是无端受了委屈。”


    这些事是同霞不知道的。她没想到,自己竟无意戳中了高惑的心结,而高惑说她借酒消愁,原也是早有前因。


    “霞儿,你真的是游逛到此的,没有事瞒着我?”齐光仍有一丝不放心,尤其是看见了她眼中的怅惘。


    “你没有,我便也不会有,我们是心意相通的,不是吗?”她却笃然道。


    *


    齐光将乘马交给荀奉,命其先行回家,而后便抱了同霞登车。行车到底是有些摇晃,出发不久,他便见同霞似乎深睡了,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偎在他怀里。


    “我的簪子你拿了么?”


    他方抬起脸,想撩开车帘看看外头,却听她忽然发问,再垂头看,她倒是没有睁眼,“拿了,没有漏下。”淡笑又道:


    “我看你日日只插戴这支玉簪,别的金银珠玉倒不大碰,这玉簪有何特殊之处?是陛下所赐?”


    同霞只一笑,撑开眼皮觑了他一眼,道:“你就是再眼拙,比着那些金银珠玉,还看不出高下?这玉质不够通透,雕工也不算精致,怎会是陛下所赐?”


    齐光果然不是行家,他反而觉得这簪子玉色青翠,与同霞很配,“那是怎么来的?不是宫中之物?”他紧了紧眉心,求教道。


    同霞半晌不曾作声,忽而却从他怀中支起身子,微微一笑:“其实像我这样的公主,宫里还有。陛下的五公主萧婵,生母也是个低微的宫人,生下她后便去了。她一个人在鹤羽宫的公主院长大,既不得宠,至今也没有封号,除了应有的供奉,再无多余的赏赐。这簪子就是她送我的新婚贺礼,应该是她很拿的出手的物件了。”


    齐光不料一支簪子背后能有如此关联,既惊诧,也不由横生好奇。除了同霞主动说起的那些并非隐秘的身世,他毕竟从未深究过她的前十五年岁月。再三确认过她的神色是愿意的,他终于问道:


    “所以,你也是一个人在公主院长大,像她一样无人问津?那陛下怎么能想起你,对你如此宠爱?”


    同霞笑笑,鼻翼微觉发酸,“宫里的孩子至多五六岁都要搬到鹤羽宫居住,但我和萧婵这般,生而失恃,自然便会孤苦些。我十二岁时尚无封号,连名字也没有,敬我些的称一声十五公主,看不起我的,哪怕是宫人也敢叫我小十五。”


    感觉到他的脸上透出悲悯,她摇了摇头,“帝王血胤不是尊贵的准则,恩宠才是,这样浅显的道理你不该不懂。”顿了顿,忽向他腰间伸手,取来那枚她赠予他的承露囊,问道:


    “你可知道承露囊的典故?”


    齐光点头,道:“源于风俗,以雨露喻恩泽,君王之恩,或是父母之恩,承露者为人臣,为人子。”


    同霞赞许地一笑,接过话端,道:“那么父母已逝的人便是孤露。我生来便是孤露。”


    “先帝山陵崩时,你已十二岁,怎么能叫生为孤露?”齐光很是理解她并不属先帝宠爱的子女,但隐约却能感觉到不寻常意味。


    同霞却作一哂,“那是先帝,不是父亲。”又道:“我如今所承恩露,皆来自于陛下。”


    齐光心中一震,眼睛不由睁大,接踵而至的是肺腑之间一股不断沉坠,又不停翻搅痛楚,竟像是能从她并非细致描述的话语中,如临其境般感知她幼年的凄凉。


    不容他缓解,又听她继续道:“陛下仁德,犹重家人之情,即位的头件大事便是恩封宗亲,姐姐们都晋了长公主,独见我一个尚未成年的幼妹,与他的女儿年岁相仿,便很是怜爱,给我取了名字,又赐了邑号。我感激他,每每也趁机讨他的欢喜,才至如今恩宠。”


    齐光轻轻点头,“陛下确是仁君。”


    “可他将我交给皇后抚养,我却不怎么喜欢。”她话音突转,又赌气般歪倒在他肩上,轻哼一声:


    “原本我是想跟着德妃娘娘的,七郎与我一般大,我们从小要好,他还住在东宫时就常常溜来找我玩。”


    她与皇后、与高家的关系,齐光是清楚的,此时不禁问道:“陛下所托,皇后就是再严厉,也只怕要顾忌些吧?”


    “她有亲生的公主,又抚养陛下的长子,儿女双全,根本不嫌冷清——凭他们高家的权势名望,又怎会看得起我?我闯的那些祸事,多一半是被她小题大做,闹大的。”


    齐光不防她如此直白,面容一怔,一时不知怎样接话。


    同霞亦像是说到了尽情处,长长地舒了口气,但只片刻,忽又直起了身,将他脸颊捧住,问道:


    “我这些只是从前的牢骚,不算诋毁高家吧?你可不要想歪了,我不是想离间你和高家的关系!”


    这一句就更加不留余地了,齐光半张着嘴吸气,舌苔发干了才一抿:“我没有那样想。”无奈一叹,不禁蹙眉,将她摆在自己颊上的双手握下,合在胸前,道:


    “你的手很冷,以后不要一个人出来饮酒了,我会担心的。若是为此伤身害病,我更会心疼的。”


    同霞凝视着他,只觉他一双瞳仁格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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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邃,深不见底,亦不可测,“你当我是醉话便好了。”她展颜一笑,是极放心的样子。


    *


    车驾抵达昭行坊宅前,同霞并没睡着,不需齐光扶持,自己下了车。然而,抬头却见早一步回来的荀奉站在门下,不似迎候,也没有看见他们,只伸长了脖子眺望对面。


    对面就是冯氏的新院。


    “你在做什么?”齐光也不解,率先问道。


    荀奉这才惊觉,但目光划过公主,神色却一迟滞,低头禀道:“我才回来便撞见阿黛娘子匆匆过去,说是冯娘子忽然发作生产,那边的侍女已请了胡医官来,想是还没有生下来。”


    齐光喉中一哽,垂于身侧的手暗暗捏紧,“那就让……”


    “她早上还好好的,怎会突然早产?!”同霞毫未在意齐光的形色,只有满心惊愕。即使她已早作了安排,想起早上与冯氏说话的情形,不免疑心是自己牵动了冯氏的情绪,促动了早产,却也难以想通,“她怀孕才八月有余,又一向康健,到底是怎么回事?!”


    荀奉素日只跟随齐光左右,从未侍奉过公主,此刻只见公主面露愠色,心中万般惶恐,又实在答不上来,只得硬着头皮道:“回公主,小臣也是才知……”


    “好了!”似经过一番深沉的思量,齐光忽然打断了荀奉,转身便将同霞揽入院中,神情凝肃,又流露急切,“医官和阿黛都在,想必是有惊无险,我们先回房等。”


    他待冯氏素来冷漠,同霞如今也知他另有情由,可抛开一切不论,那个正在经历生死的孩子却也是他亲口承认过的。


    “高齐光,你怎么说得出口?”她甩开他的手,缓缓摇头,一颗心沉入深谷。


    “我……”齐光无言以对,隐忍着身躯的颤抖,眼中竟只是如同怯懦般的不忍。


    “阿黛娘子,里头怎么样了?”


    正当二人僵持,荀奉忽然高呼了声。同霞很快转过脸,可第一眼,竟只见高黛双手猩红,衣襟斑斑。


    “如何?!你说,快说!!”同霞怒喊道,没一丝耐心,也不想有耐心。


    高黛看向齐光,又含泪转开脸孔,“表姐暂无大碍,但孩子没有活下来,是个女孩。”


    女孩儿,八月而诞,死了。


    天地草木,一时倒悬,日月黑白,亦是颠倒。同霞听到耳畔竭力的疾呼,但再也支撑不起这副身躯。


    *


    如水之深,如火之热,才坠深渊,又经烈火,无穷无尽,循环往复,可一身血肉淬火不化,沉水不腐,终于又被放逐人间。


    她仍看见她倒下前最后所见的面孔,没了声嘶力竭,却如明镜,照出了她此刻鬼魅般的容色。他流泪的双眼充斥着她数不清的情绪,有悲伤,有愧悔,也有万念俱灰。


    “高齐光,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声音喑哑,几乎无声,嗓中一字一裂的剧痛却逼她发出纯粹而直白的求问。


    他只是哭,毫不掩饰他的无能。


    可又何尝不算是婉拒她的问?


    她笑了,又道:“你知道,我那时听你说,你不能遗弃你母亲所托的妾室,而且她也有了身孕,我是什么感觉?我想啊,你可真不一样,和先帝不一样,和权贵不一样。但你怎么又变了?你为什么对自己的孩子这么无情?就因为她的生母无足轻重?难道你本来就是这样的?”


    “不是!”他居然表露出巨大的惊恐,义正而词严,眼侧的青筋暴起,如裂玉之痕,有切骨之恨。


    “不是什么?”她复是一笑。


    “那不是我的孩子!也不是——八月而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