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
江舟想了一下,他们认识的时候,唐槿佳的母亲就已经不在了,但具体怎么离世的,她却从来没有说过。
“你怎么知道的?”江舟问。
小助理说:“有次佳姐应酬喝多了酒,不小心说出来的。”
“那时佳姐刚出道,虽然是选秀冠军,但总归是个新人,资源代言都要自己去应酬。有一次佳姐喝得实在太多了,我去接她,路上她突然就哭了。”
“之前很多次她喝醉,不管什么样,她都没有这么失态过。我试着问原因,她说她真的恨,为什么别人都有家庭的托举,她没有就算了,还总有人想把她拉下来。”
“后来我才知道,饭局上有一个赞助商的女儿,几乎是和佳姐同期出道的,但对方有背景,甚至都不用喝酒,那天的代言就拿到手了。他们把佳姐叫去,就是为了充人数,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代言不会是她的,可他们都拿她当笑话看。”
江舟腮咬得很紧,“这些事为什么从没和我说过。”
“佳姐不让啊,她还警告过我,如果因为这些事找了你,她立马就开掉我。”小助理说道。
江舟察觉到什么,开口道:“她说有人想把她拉下来,那人就是……”
小助理点头:“就是唐叔叔。我也是那次才知道的,唐叔叔很爱喝酒,好像从佳姐小时候就染上酒瘾了,喝醉了回家就打人,佳姐妈妈一直为了她忍着。后来唐叔叔又开始赌博,输了没钱了就回家拿,可那时只有佳姐妈妈一个人赚钱养全家,跟本没有多余的钱给他去赌。唐叔叔拿不到钱,就打人,拿家里的东西去卖。”
“佳姐说,在她十四岁的时候,她回家发现妈妈躺在地上,怎么叫也叫不醒,家里一片狼藉。她打了120,可医生一来就说人已经快不行了。后来查出病因,是血压升高导致的脑出血。”
“佳姐妈妈一直有高血压症,可她从没吃过药。”
为什么不吃?
在场人都知道原因。
为了省钱,为了唐槿佳的学费,为了养活这一家三口。
一个女人,硬生生扛起了整个家庭的重担,却没有人看到。
“佳姐最无法接受的,是她本以为不在家的父亲,在120来的时候,竟然从卧室里出来了——他是被吵醒的。”小助理越说声调越高,几乎是感同身受的气愤:“如果能早点发现,佳姐妈妈根本是能救回来的。可佳姐问他为什么没救人的时候,唐叔叔却说‘我以为她故意躺那,吓唬我玩呢’,他甚至没有一点悔过。”
许染回想今天见过的那个男人。
他如今的境遇,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不值得一丝同情。
小助理继续道:“佳姐出道后,唐叔叔觉得她好像是摇钱树,经常来找佳姐要钱。如果不给,他就说要把事情闹大,让所有人都看看佳姐有多么不孝,佳姐没办法,只能给他钱。可他就是个无底洞,给多少他都拿去赌,直到后来他腿断了,佳姐给他送去养老院,才算老实了。”
提到断腿,江舟想起来问:“我听养老院的人说,他现在这样是因为出了车祸?”
小助理点点头,而后又摇了下说:“这事真说起来,其实是唐叔叔全责。”
唐磊出事那天,她刚陪着唐槿佳下了工。
“那天一下车,佳姐就看见唐叔叔堵在公司门口,佳姐想避开他就跑去了路对面,结果唐叔叔也跟过去了,他没注意车,刚走到路中间就被撞了。”
“诊断是双腿骨折,而且还伤到了脊髓神经,完全治不好了,后半辈子只能靠轮椅了。”
江舟沉吟片刻,“原来是这样。”
“江哥,佳姐一直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一定有她的原因。虽然我说这种话不太合适,可我真心想劝你,不要把唐叔叔接出来,这是他应得的。”
是啊,对妻子无情,对女儿更是狠心,这样的人,有什么脸面打着女儿的名义,让别人去帮他。
“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江舟说。
“那我先走了。”小助理看了眼时间,还好没有耽搁太久。
小助理走后,江舟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
关于唐槿佳,他到底还有多少是不知道的。
最让他觉得难受的,是小助理说,唐槿佳甚至警告他们,这些事一点不能对他透露。
他是什么陌生人吗?还是洪水猛兽,让她这么避之不及?
他气愤之余,又忍不住心疼。
她这二十几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顾玘泽看他脸上阴一阵阳一阵,变得比变戏法的都快,弯起指节敲了敲桌子。
“我说,你是不是跟我说说,今天到底干什么去了,弄得我稀里糊涂的。”
怎么就突然拐到唐槿佳爸爸身上了,他不是早死了么,又活过来了?
可江舟现在什么也不想说,椅子往后一拉,发出刺耳的一声:“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你坐下。”顾玘泽把人拉的一个踉跄,江舟跌坐回椅子,差点摔倒。顾玘泽把他扶稳,说道:“我有个东西,不看绝对是你的损失。”
江舟没什么兴趣:“那也不看。”
“关于槿佳的。”
“……”
顾玘泽就知道,和唐槿佳有关的事,他不会舍得离开。
“你又找到新线索了?”许染问道。
难不成还有什么是他们现在没有掌握的。
顾玘泽把手机拿出来,点了几下说:“这几天忙得我晕头转向,把这个都忘了。”他把手机放桌上,“这条录音,到现在都没有好好听过。”
“录音?”
“打给槿佳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我的。”顾玘泽说,“不过现在看来,这是一通记录了槿佳死亡现场的录音。”
死亡现场。
江舟神色一凛,半句不说走的事,点开听了一遍。
前面是顾玘泽和甘澜的对话,内容并不怎么适合外人听到。
对上两人视线,顾玘泽耸了耸肩,不在意道:“不用看我,拿出来就是让你们听的。”
既然本人都不介意了,江舟和许染都继续听了下去。
聊天结束,紧接着就是关闭车门的声音。顾玘泽没有开车放音乐的习惯,录音也只录到了行驶的声音,隐约的,还有一些水声。
江舟奇怪:“那天下雨了吗?”
顾玘泽说:“不仅没下雨,那天还是个大晴天。”
“可是这水声……”
“是槿佳那边的。”顾玘泽又把进度条往前滑动了几秒,“仔细听这里。”
酒店放着音乐,江舟把声音开到最大也只能勉强听清,五秒钟后,他眸光一闪。
“好像有‘咚’的一声。”
他怕听错了,又重新滑回去,这次更确定了,是车声水声之外的第三种声音,像是手机掉进了水里。
顾玘泽又调整了一下进度条,“还有这里。”
可这次即便声音开到最大,也不是很清楚。
“我让人拿去分析了一下,把这段音频截取放大去噪——”顾玘泽重新点开一段音频,说:“这是修复后的。”
这一段比起那条清晰地多,没了其他声音干扰,能清楚的听到里面突然响起几声闷闷的咳嗽声。
“男人。”江舟肯定道。
顾玘泽嗯了声,说:“我把周俊的声音也拿去比对了,不是同一个人。”
上次他怕周俊反水,临时起意录下了他的口供,没想到会在这派上用场。
“不过这通录音确实证实了周俊所说,他进门时槿佳人还在客厅。至于后面谁把她移动了位置,我猜最大可能,是周俊嘴里的那个口罩男去而复返了。”
“他走得急,或许没来得及清理现场,所以又回来把人换了地方,伪造成溺水而亡的假象。”
江舟思考片刻,也觉得这个说法靠谱。
“但是他为什么要接那通电话?如果是误触,他完全可以挂断。”
两分多钟的通话,而且录音里的对话和那声“咚”之间,间隔了五六秒的时间,并不存在来不及挂断的可能。
反而像是故意扔进水里,等着自动关机挂断。
“这我就不清楚了。”顾玘泽长出口气道,“只有把人抓住,才能知道原因了。”
夜已渐深,几人道别回家。
分开时,顾玘泽让江舟保证了好几次,绝不再一个人单独行动的承诺后,才放他离开。
许染不是第一次开豪车了,但驾驶自己刚赔过钱的车,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顾玘泽怕她有负担,说:“你放心开,我有保险。”
“……”许染:“我车技很好。”
顾玘泽“哦”道:“是我多虑了。”
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很快到了家,许染把车停好,下车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
顾玘泽:“什么声音?”
许染:“……有吗?”
顾玘泽眉眼含笑,问她:“饿了?没吃饭?”
“一杯咖啡,一块蛋糕,算吗?”
顾玘泽顿时眉头挑起:“我就把你放江舟身边一天,他就这么虐待我的人,明天看我怎么收拾他。”
许染抬眼:“话说清楚,什么叫你的人?”
“……”顾玘泽被噎了一下,马上改口:“我的保镖,这总行了吧。”
许染还没忘江舟的那些话,又被顾玘泽的“我的人”搞得很不自在,径自走开,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顾玘泽摸了摸鼻子,有些懊恼自己太得意忘形了。
他从车里拿了样东西出来,随即跟了上去。
许染在房内外巡视了一圈,刚把门窗关好,就被顾玘泽叫了过去。
“别忙了,过来吃饭。”他从厨房端出来一个汤锅,里面发出阵阵香味。
许染看了眼,讶然:“你什么时候做的?”
是一整锅的鱼汤,色泽鲜亮,奶白浓郁,还层层的冒着热气。
顾玘泽放到桌上,又拿了两个碗,说:“家里送来的。”
确切的说,是甘澜给他送过来的。
他那时取完车,正赶着要去酒店,路上接到了甘澜的电话,说要把汤给他送到家里。
顾玘泽向来不让她踏足这个地方,于是约了个地点碰头,把鱼汤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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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刚好,稍微加热一下就能吃了。
两人一人一碗,顾玘泽喝着和上次的味道一样,看来确实是李嫂亲手做的。
许染从不挑吃喝,但这汤太过鲜美,忍不住直接喝了两大碗。
“味道真不错,第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鱼汤。”许染不吝啬的夸赞道。
顾玘泽笑了笑,说:“什么时候想喝,可以和我说。”
“那多不合适。”许染这话说得有些违心,毕竟哪有让老板给员工做饭的,可是……她控制不住地扫了几眼已经见底的鱼汤,说:“你会做饭?”
顾玘泽抬起下巴,颇有些睥睨天下的既视感:“我什么都会。”
这还真不是他吹,毕竟出国几年,就算不会做,国外的饮食也把他逼得会了。
许染起身收拾碗筷,顾玘泽却一把抢了过来。
“我来。”
“你做饭,就应该我来洗碗。”
“热个汤算什么做饭。”顾玘泽闪身避开,还不忘吓唬她:“别抢啊,这套餐具可是我从国外淘回来的孤品,要是摔了——”
都不用他把话说完,许染已经迅速缩回了手。
笑话,她可不想再赔钱了。
顾玘泽洗碗,许染把餐桌收拾好,就倚在门框看着他。
顾玘泽头都没回,就知道她站在那里,带着笑意道:“怎么样,我背影是不是也帅到掉渣。”
许染:“……”
“说话啊。”顾玘泽手没闲着,嘴也不闲着。
“其实……”
“嗯?”
许染斟酌道,“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
她说的含蓄,顾玘泽却瞬间就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怎么讲?”
许染说:“现场还有第四个人。”
“……”
顾玘泽手上一顿,思考了几秒钟后,转身面向她,摇头道:“这个可能性太小了。”
唐槿佳,周俊,口罩男,这是他们现在能确定出入过案发现场的人。而且从他们掌握到的证据来看,如今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第四个人的存在。
许染的这个猜测,顾玘泽难免觉得有些荒谬。
许染道:“既然是‘可能’,当然要把所有可能性都列出来。”
顾玘泽说:“可你怎么确定第四人的存在,他甚至没留下一点痕迹。”
“现场我们谁都没去过,具体情况并不清楚,但你要知道,任何事情都有逻辑性。”许染说,“按照你的说法,如果凶手是口罩男的话,他把人杀了后,凶案现场没有做任何整理,反而急急忙忙的跑了。可过了很久又折返回来,这次却不慌不忙的把人换了个位置,还接了你的电话。你不觉得这个举动很奇怪,也很不符合常理吗?”
顾玘泽沉吟片刻,仔细思考许染的话,似乎不无道理。
“所以你的结论,就是还有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人在现场?”顾玘泽说。
“我们可以试着用排除法。”许染给他分析:“比如周俊,他敢把照片投稿,应该是认为唐槿佳当时只是昏迷,并没有死,否则投稿的照片只会将他在现场的事暴露出来,放到他是凶手的嫌疑。可我觉得他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
想起周俊那天差点吓到尿裤子的样子,顾玘泽肯定道:“他没有。”
“而根据周俊的说法,口罩男进去了两次,第二次明显时间更短,而且人走的很急,一定有什么原因让他不敢逗留。”
“没错。”
“还有你的录音,明显能听出里面那个男人行动并不匆忙,和口罩男的完全相反。这样不同的行为,我想是同一人的可能性并不大。”
“对。”
“所以理论上,现场还有第四人的可能性最大。”许染下了结论,又补充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仅供参考。”
如果说顾玘泽一开始还觉得“第四人”的说法不靠谱的话,现在他是彻底被许染说服了。
就像福尔摩斯说的:除去所有不可能,留下来的无论多么难以置信,它就是真相。
许染提出的假设,是他完全没有想过的方向。而现在,他觉得这个是最靠谱的猜测了。
顾玘泽:“这是你刚想到的?”
“不是。”许染说:“在酒店就想到了。”
“……那怎么当时不说?”
“不合适。”
她记得自己的身份,有些事情,还轮不到她插嘴。
“为什么现在又说了?”
“算是答谢你的鱼汤吧。”这么美味的鱼汤,许染此时还意犹未尽。
顾玘泽被她逗笑了,点点头说:“行,看来一碗鱼汤就能把你收买了。”
许染:“我也不——”
她话音未落,脸色骤然沉下,眼睛紧紧地盯着顾玘泽。
这么锐利的眼神,让顾玘泽有点发毛。
“怎么了?”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哪句话让她不高兴了。
“顾玘泽,”许染突然沉声,叫他,“你过来一下。”
顾玘泽不明所以,依言朝她走了几步。
“到底怎么了?”
许染望向窗外,正好对上那双刚露出头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