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一出口,三人均是一愣。
“你说什么?”
小助理掐着掌心,说得很艰难:“是我趁别人不注意,过去把升降台降下来的。”
“……”江舟不敢相信:“你为什么这么做?”
她是唐槿佳最信任的人,可这个人却想要她的命。
江舟想了想,以为她有什么苦衷,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是不是有人逼你的,你说实话,那个人是谁?”
“不是!”小助理咬着嘴角,依旧犹豫不决。
“那还有什么原因!”江舟拍桌而起,吓得小助理一个哆嗦,“说啊!”
小助理几乎要哭出来,终于颤颤的开了口:“是……是佳姐让我这么做的。”
唐槿佳?
许染一愣,顾玘泽和江舟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
“不可能!她怎么会……”
小助理抽噎着,“这几年佳姐粉丝流失的很快,虽然一直出歌,但总没有破圈的作品,她就特别着急。”她擦了擦眼泪,继续道:“娱乐圈里的人是不能被人遗忘的,跌下去再想起来就更难了,佳姐就想趁这次举办生日会,借机博一下眼球。其实原来的策划是没有升降台的,这个也是佳姐后来要求重新添置的。”
许染皱眉:“她这不是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吗。”
将近三米的高度,任谁摔下去都不能毫发无损,她竟然敢玩的这么大。
“不是的。”小助理解释,“佳姐只让我把高度降下去一点,那样看起来危险,却不会受伤。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就全降下去了……”
想起那天的事,小助理还心有余悸。
她当时趁着没人注意,过去降了升降台后就赶紧离开了,等她跑回去,事情已经发生了。
她吓得一身冷汗,还好有人救了唐槿佳,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外面太阳炽烈,从咖啡厅的落地窗直射到身上,江舟还是觉得有些冷。
不是空调的凉意,而是从内到外散发出来的寒。
“所以,”江舟跌坐回去,声线很低,“那天的事,都是她自导自演?”
小助理低下头,“是。”
“……”
靠在椅子上,江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在他心中的唐槿佳,向来是谦逊有礼,从不耍什么小心思。偶尔闹个脾气,也是很快就好了,通情达理又善解人意。
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想到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就是为了博得别人的关注吗?
江舟仰头喝光了咖啡,嘴里泛起浓重的苦味。
他有些话想问,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唐槿佳已经离世,她的助理就被公司派给了别的艺人,看请假的时间快到了,小助理和他们道别,提前离开了。
桌上的三人还在沉默着,江舟率先打破了这份寂静。
“我先走了。”他站起身。
顾玘泽顿时神色一凛,“你要去哪?”
他生怕江舟冲动起来不顾后果。
江舟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说:“放心,我回家,很久没睡觉了,我回去休息。”
从得到消息,他就没睡过一个整觉,算起来也整整两天了。
“我不会做傻事的。”江舟说,“我还要给槿佳一个清白。得到真相之前,谁的话我都不会信。”
他似乎恢复了斗志,顾玘泽也安心了不少,他要送江舟回去,却被拒绝了。
“我想自己静静。”江舟说。
看着他走远,背影颓废落寞,顾玘泽清楚,这一关只能他自己熬过去了。
咖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顾玘泽思绪渐远,一直思考着一件事,偶尔响起的开关门声音,都没能把他拉回来。
许染等着他接下来的安排,略一抬眼,恰好和顾玘泽的目光对上。
“你怎么想的。”顾玘泽突然开口。
“嗯?”
“警方说,槿佳的死因是毒品过量。”
“……”许染手一紧,有些惊讶:“不是溺水死亡吗?”
顾玘泽:“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应该不会错。”
许染嘴唇轻抿,稍微一想就发现了问题。
“不太对。”
“哪里不对?”
“假如说,这件事是唐槿佳的私生干的,那他是不是有点太大费周章了?”
顾玘泽来了兴趣,他腰挺直了些:“怎么说?”
“就说一开始他跟踪唐槿佳,然后寄快递骚扰,紧接着就动手杀人,而且手法竟然是让她吸毒致死。”许染蹙眉,她觉得这太不符合常理了。“从骚扰直接快进到杀人,这中间的跨度太大,而且手段太繁琐了。他如果想动手,有很多种方式,没道理要费劲的准备毒品,还把人放进浴缸。这说不过去。”
顾玘泽笑了一声:“你倒是很聪明。”
许染瞧了他一眼,“这不是你问我的么。”
顾玘泽:“还有呢,继续说。”
“北莛禁毒力度这么大,毒品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而且用这种方式杀人也太麻烦。我认为很大可能并不是他自己准备的,或许是事发突然,只能就地取材——”
话音一顿,许染心底瞬间浮起一个猜测,她不可置信。
“她吸毒?!”
如果不是男人自己带去的,就只会是现场本来就有这些东西。如果没染上毒瘾,那里又为什么会准备这些。
顾玘泽有些惊讶,他也是没想到,自己不过提了一下唐槿佳的死因,许染就能分析出这么多。而且有根有据,甚至直接得出了结论。
他叹了口气,说:“是,尸检表示她有很长时间的吸毒史了。”
“这事她经纪人和助理不知道吗?怎么能放任她一直吸下去。”许染愤然。
唐槿佳这么年轻,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竟然要靠吸毒度日。
顾玘泽刚才也有在观察小助理的神情,看她的样子,像是不知情的。
或许唐槿佳真的把这件事瞒得很好。
顾玘泽有些头痛。
现在的这些猜测,完全是建立在凶手就是私生的前提下。但如果凶手不是那个私生,难道她还得罪过什么人,要一定治她于死地吗。
这一个个的谜团,顾玘泽完全没有头绪。
瞧出他的纠结,许染给了他一个方案。
“其实现在还没走到死胡同。”
“你有办法?”
“你忘了?”许染向窗外扫了一眼,提醒他:“陈姨。”
·
转天上午,顾玘泽就和许染去了陈姨的家。
领略过陈姨的不为五斗米折腰,顾玘泽也不敢直接拿钱上门了,路上买了点水果礼品,算是有点心意。
陈姨再见到他,倒是没有了上次的疾言厉色,但依旧不怎待见的样子,板着脸,没什么好脾气。
反而看到后面的许染,脸上表情瞬变。
“小染来啦,快进来。”陈姨侧身让他们进门。
陈姨对许染的态度很好,也许是因为第一面就有个好印象,脸上笑盈盈的,拉着许染就坐到一起了。
完全被忽视的顾玘泽:“……”
被晾在一边,顾玘泽也不敢说什么,把东西放下,悻悻的坐在一旁。
没办法,谁让他一开始就把人得罪了,现在还有求于人,只好放低姿态。
他甚至怀疑,要是没有许染跟着,搞不好他今天连这个门都进不来。
两个女人聊着家长里短,顾玘泽正襟危坐,一句话插不进去。他有些急,想尽快进正题,可还没出口,就被许染一个眼神逼了回去。
顾玘泽真想问问,她是不是忘记来这是干什么的了。
他坐立难安,咳嗽了一声,又要插话的时候,许染突然抬头望了一下。
“陈姨,您这房顶还没有干呢?”
湿透了的房顶有明显的水渍,和竖墙的墙面颜色差距很大,而且已经斑驳翘皮了。
陈姨苦着脸,和许染发起牢骚:“哪有那么好干呐,起码要一两个月了,我这还一直发愁呢。你说楼上房主死了,给我造成多大损失,我都不知道该找谁赔偿。”
许染感同身受道:“我家之前也是楼上渗水,修起来特别麻烦,等墙面干了,还要铲墙皮重新抹灰刷漆。这还好说,就是弄得家里都是灰,打扫起来特别费事。”
“说得是呢,搞不好我还得自己掏钱。”陈姨越想越气,拍着大腿:“我怎么这么倒霉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答案几乎摆在眼前,顾玘泽再不知道怎么做,就太说不过去了。
“陈姨。”他趁机抓住机会,开口道:“之前我朋友给您吓着了,我又给您气得不轻,我一直想着要怎么给您道歉呢。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家里正好是做装修这块的,您家维修的事让我来,钱您看着给就行。”
“哎呦,这怎么好啊。”陈姨不太好意思,但还是多问了一句:“你做装修的?”
顾玘泽笑着回:“差不多。您放心,肯定给您按自家的标准装,东西都用最好的,一定让您满意。”
“哎呦,这,这……”陈姨捂嘴笑了两声,拿不定主意,顾玘泽当即拍板道:“就这么定了,等过俩月我就派人过来,您什么都不用操心,全交给我。”
他表现得诚恳,陈姨之前对他的看法一下子烟消云散了,笑得合不拢嘴:“那感情好,可算是解了我一块心病。不过说好啊,我不白用你的,该多少钱是多少,不占你那便宜。”
“您不用和我客气,太见外了。”
“一码归一码,你别看我岁数大了,我可一点不爱贪小便宜。”
“是,看出来了,您这面相就慈眉善目的,我瞧着就亲切。”
“你这孩子,这不是挺会说话的么。”
两人一来一回的,几句话就拉近了关系,哪还见之前的剑拔弩张。
许染环视了一下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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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姨家在一层,窗户外面是防护网,也难怪江舟可以爬上去了。
房内的装修简单,只摆了几样家具,干干净净的,看得出是经常打扫。
墙边靠着的柜子上摆了几张照片,许染好奇凑过去看,是陈姨和一个男孩的合照,还有几张是男孩的单人照。
许染问道:“陈姨,这是您孩子吗?”
陈姨扭头笑道:“是啊,我儿子,这照片都是好几年前的了。”
“他不和您一起住吗?”
“长大了,自己出去闯荡了。”陈姨无奈道,“都说养儿防老,结果一个个的翅膀硬了,都不在你身边了。”
顾玘泽适时道:“您要不嫌麻烦,我们就经常过来看您。”
陈姨大喜过望,笑着说:“怎么会,我巴不得家里热闹点呢。”
没了之前的龃龉,陈姨对顾玘泽亲近了不少。
许染:“您是在家无聊,有时间就出去旅游了?”
“可不是,我才走了几天,就出这么大事。”说到这事,陈姨笑意落下,可惜道:“听新闻上说,那小姑娘还挺年轻的,结果就……唉。”
终于说正事了,顾玘泽神色一振,向前微倾。
“您还记得那天到底怎么回事吗?”他问。
“记得,怎么不记得。”陈姨说。
那天她旅游回来,一进门就像是进了水帘洞,整间屋子都哗啦啦的流水,她连行李都来不及收,就去敲楼上门了。
没人开门,她又去找物业,最后不得已才报了警。
“结果一进门啊,那水都漫过脚面了,是邻居去关水发现的尸体。”
顾玘泽追问:“屋里没有其他人了?”
“还能有什么人,就一个死人。”
“那您注意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有啊。”陈姨回忆了一下,皱着眉头,“都挺正常的,就是……”
顾玘泽抬眼:“什么?”
陈姨说:“那孩子好像感冒了,我一进门就看见桌上放了好几个袋子,还有针筒。当时我还奇怪呢,怎么病了不去医院,要自己在家打针。”
他们进去的时间不长,一发现尸体,警察就把他们全轰出来了,别的什么也没注意。
顾玘泽又旁敲侧击了几句,发现确实没有更多线索了,于是换了话题。
时间一点点过去,几人一直在聊,中午陈姨还留他们吃了一顿饭。
看天色渐暗,两人便起身离开了。
回到车上,顾玘泽在后座一言不发。
许染不知道他是去公司还是回家,正欲问出口,顾玘泽说:“你是不是也看出有问题了。”
许染没有否认:“是。”
顾玘泽揉了揉太阳穴,仰着头道:“我怎么感觉,越查下去,反而替他洗清嫌疑了。”
按他们之前收集的线索,还有从陈姨这里得到的消息,能推理出唐槿佳的死亡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唐槿佳自己吸毒过量,失去意识后,被人放进了卫生间。第二种,是对方把毒品注射进唐槿佳体内,然后想隐藏她的死因,把她放进了卫生间。
但是,这两种都有说不通的地方,有很多没办法解释的细节。
比如第一种,对方那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有什么理由让他多此一举?他完全可以报警,或是一走了之,根本没有人会知道他来过。
还有第二种,既然对方想隐藏死因,又为什么不把那些吸毒工具收走,反而堂而皇之的摆在进门就能看到的地方。
为什么不把戏做全套,直接伪装成唐槿佳自己在卫生间吸毒过量?
顾玘泽想不通,他静了几秒,干脆说:“说不定他就是故意留出破绽,为了不让人怀疑他。”
许染看着后视镜里的顾玘泽,问:“你认为可能吗?”
顾玘泽闭口不言。
他当然知道这个说法站不住脚,但还能有什么原因?
许染给出自己的判断:“根据现在掌握的线索来看,凶手是那个男人的可能性不大,但他肯定牵扯到了一些事情。即便不是他做的,他应该也知道点什么,所以吓得不敢出现,一直躲着。”
“嗯。”
这点顾玘泽倒是和她看法一样。
那个私生既然一直跟踪唐槿佳,说不定事发当天也不例外。
而且竟然连警方都找不到他在哪,如果不心虚,根本没必要躲起来。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这个人,或许找到他,问题就都能解开了。”许染说。
如今这个人是唯一的线索,顾玘泽打算找朋友帮忙,是不是能找到人。
他先给江舟打了电话,希望他已经冷静下来了,其他一切从长计议。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的声音嘈杂,不像是在家里。
“你在哪?”顾玘泽问。
江舟紧盯着某栋楼房,眼神冰冷阴翳,说:“他家。”
谁家?
顾玘泽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