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我明白了。‘独自承担的东西’嘛。” 香克斯能理解这种心情,就像他也有自己必须独自面对和确立的道路。“没关系!这次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嘛!等米霍克你完成了必须完成的事情,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的邀请永远有效!”
“那,小月跟我一起走吧。”
几乎在香克斯话音落下的同时,米霍克的目光也落在了月邀身上,“那种冒险,你想去吗?不考虑任何其他因素的情况下。”
月邀的视线在香克斯热切的脸庞和米霍克沉静的眼眸间游移了一瞬。她抿了抿唇,诚实地回答:“……想。”
然而,米霍克听到这个回答,脸上并没有出现失落或反对的神色。相反,他松了一口气,仿佛确认了某件重要的事情。
“那就不要因为我,困住你本应该踏向世界的脚步。”米霍克继续说着,“我可以做你远行时身后的地平线,是你启程的理由,却永远不会成为你前路的边界。”
“好......”月邀的眼底泛起一层薄薄的水光。
次日,破晓的微光尚未驱散罗格镇浓重的海雾,月邀、米霍克与香克斯便已置身于海军拉起的警戒线外。
他们选择了一处地势略高的街角,既能清晰看见通往广场的主道,又稍稍远离了即将汇聚的人潮核心。空气粘稠而沉闷,仿佛连风都在屏息等待。
时间在焦灼的寂静中缓慢爬行。街道两侧逐渐被黑压压的人群填满,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起伏。商贩停止了吆喝,孩童被抱在怀中,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望向道路的尽头。
终于,预定的时刻逼近了。
远处,海军整齐沉重的脚步声踏碎了街道的嗡鸣。两位海军士兵率先出现,长枪上的刺刀划开凝滞的空气。随后,那个身影出现了。
哥尔·D·罗杰。
他没有被押解,身姿挺拔如崖岸孤松,步伐稳健而从容。阳光穿透云层,落在他的脸上,那上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阅尽沧桑后的平静,以及一种王者巡视疆土般的睥睨之气。
他昂着头,目光扫过两侧挤挤挨挨的芸芸众生,嘴角似乎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仿佛眼前并非通往死亡的路径,而是一场万众瞩目的凯旋。以至于,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忽略了他手腕上那副沉重的巨木手铐。
所有的窃窃私语,在这一刻戛然而止。罗杰的目光扫过人群,似乎在某个高处停顿了一瞬。月邀看到,他的视线掠过了他们所在的位置,那嘴角的弧度明显加深了。他没有停留,就这样带着这最后的笑容,继续着他走向终结的阔步前行。
人群开始不由自主地移动,沉默而汹涌地跟随着那队海军和中央的身影,向着处刑台所在的中心广场涌去。没有人推搡,没有人叫喊,只有沙沙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汇成一股压抑而悲壮的洪流。
处刑台高达数十米,钢制结构在逐渐炽烈的阳光下蒸腾起热浪,扭曲了空气。罗杰一步一步踏上那陡峭的阶梯,脚步没有丝毫迟滞。汗水从他额角滚落,也从台下每一个仰视者的脊背渗出,但他依旧挺直着背脊,那登台的姿态,不像囚徒赴死,更像王者踏上专属于他的加冕王座。
终于,他站在了高台之巅,俯视着下方蚂蚁般密集的众生。
负责行刑的海军军官,声音干涩地打破了沉寂:“最后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罗杰闻言,忽然举起了被木枷锁住的双手,“喂,帮我把这个拿掉吧。戴久了,痒得受不了。”
那军官的脸色僵硬了:“这个……办不到。”
罗杰“哈”地笑了一声,放下了手,耸了耸肩,神情颇有些无奈:“我怎么会逃走啊。”
隔了几秒,见海军根本没有回应的意思。“什么啊,真没意思啊。”说完,他一屁股坐在了处刑台上。
“来,快点搞定吧。”
两名行刑者上前,巨大的长剑交叉着,竖立在罗杰的身前,寒光映亮了他带笑的脸。
人群中发出压抑的低呼声。要开始了吗?时代要在此刻被斩断了吗?
就在这令人心脏骤停的紧绷时刻——
“喂!海贼王!!”
一个疯狂、充满贪婪的吼声,猛地从人群某个角落炸响!一个男人脖颈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呐喊:“你把找到的财宝都藏到哪里去了!果然是‘伟大航路’里吗?你是得到了吧!那个传说中的大秘宝!”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处刑台,钉向了那个声音的来源。
“你这个混蛋!给我住口!!” 处刑台上的军官厉声制止。
但那个男人,或许是酒精,或许是野心,或许是被这历史性死亡刺激出的疯狂,让他不管不顾,用更高亢的声音,喊出了那个从此将铭刻在历史与无数人梦魇和梦想中的词汇:
“那个独一无二的大秘宝——!!‘ONE PIECE’啊——!!!!”
“哈哈哈哈哈哈!!!”
处刑台上,罗杰爆发出了一阵洪亮至极的大笑!他猛地抬起头,扫过下方被这转折惊呆的茫茫人海,高声问道:
“想要我的财宝吗?”
“不许擅自说话!!” 行刑者的剑尖着指向他,却无法阻止声音的传播。
“想要的话可以全部给你!去找吧!我把所有财宝都放在那里了——”
“行刑——!!!!!!”
两把长剑刺入罗杰的心脏。
世界,死寂。
广场上数以万计的人群,如同被同时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忘记了。
月邀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却无法模糊那高台上凝固的笑容和刺目的剑刃。她感受到香克斯在身边剧烈地颤抖,压抑的呜咽从他喉咙深处挤出。而在更远处的人群缝隙中,她似乎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蓝发,巴基独自站在人群中,双手深深插入头发,肩膀疯狂耸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米霍克的手轻轻按在月邀颤抖的肩上传递着无声的力量,随后将她揽进怀中。
短暂的寂静,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
然后——
“噢噢噢噢噢——!!!!”
人群猛地沸腾了!尖叫、欢呼、呐喊、狂吼……无数声音汇聚成一股撕裂天地的声浪,直冲云霄!人们的脸上充满了激动的潮红,眼中燃起名为“梦想”和“贪婪”的火焰!
月邀在米霍克的怀抱里,用力汲取着那份令人安心的气息,许久,才让胸腔里那翻江倒海般悲怆稍稍平复。
她抬起头,眼角还带着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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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湿意,目光越过米霍克的肩头,人群依旧人声鼎沸,狂热的浪潮并未停歇。但当她将视线投向更外围,试图寻找维持秩序的海军时,心下却蓦地一沉。
那些原本层层布防的海军士兵,此刻竟已悄无声息地撤离了大半,只剩下零星的几人远远维持着最基本的警戒线,一种微妙的不安感爬上月邀的脊背。
米霍克立刻察觉了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扫视一圈,他揽着月邀的手臂微微收紧,低声道:“先离开这里。”
香克斯也红着眼眶,但情绪已从悲痛中挣脱出来,多了几分凝重,他点点头表示同意。
“得找到巴基。”月邀强行打起精神。
凭着记忆中的方向,三人在人潮中艰难搜寻,最终,在一个阴暗小巷角落,他们找到了蜷缩成一团,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几乎陷入自闭状态的巴基。
香克斯叫了他几声都没反应,月邀和香克斯对视一眼,不再犹豫,一左一右,几乎是半拖半架,将沉浸在世界崩塌中无法自拔的巴基从角落里硬生生拔了出来。
巴基像失了魂一样,脚下滑软,全靠两人架着才能移动。米霍克在前面开路,几人逆着涌向广场中心的人流,艰难地朝着相对安静的区域移动。
不知走了多久,喧嚣渐远,月邀又看到了那家熟悉的招牌“哥尔多·罗杰”。此刻的酒馆,与处刑前几日的喧嚣判若两地。门扉虚掩,里面一片昏暗寂静,没有一个客人。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只见那位戴着紫色条纹帽的酒馆老板独自一人坐在吧台后面。他没有点灯,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阴影里,面前放着一杯未动的酒,与外面世界的狂热彻底隔绝。
听到门响,他才微微转动眼珠,看向进来的几人,脸上没有任何欢迎的表情。
“坐吧,”老板的声音干涩,“休息可以。但我现在没心情营业。”
几人默然,理解这份沉默。他们找了一张靠里的长桌,将依旧浑浑噩噩的巴基安置在长凳上。香克斯挨着巴基坐下,试图说些什么安慰,却发现自己喉咙也堵得厉害。
月邀坐下后,一种极为奇异的感觉蓦地攫住了她。不是声音,也不是景象,更像是一种频率的震颤,一种寻常感官无法捕捉的噪声,突然被她的灵魂听见了。
她几乎是本能地打开了系统界面,身份图标中那个自从获得后就从未使用过的身份【方士】,此刻正散发出一种与那噪声同频的幽光。
没有犹豫,月邀选中了那个图标,转换了身份。
刹那间,月邀感到自己的意识仿佛被一股温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从躯体中抽离,现实世界的景象迅速拉远淡去。
而在外界看来,就在她坐下的数秒后,她原本因为悲伤而显得有些脆弱的眼神骤然失焦,紧接着,她整个人就像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精气神,身体一软,毫无预兆地朝着侧方倒去。
“月邀?” 米霍克一直关注着她,在她眼神变化的瞬间就已察觉不对。他反应极快,长臂一伸,在她彻底倒下前稳稳地将她揽住。她软绵绵地靠在他肩头,双眼紧闭,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反应。
“小月?!” 香克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站了起来,绕过桌子冲过来,“她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