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旭日东升。
卫宅前车马辘辘，行人喧闹，早起叫卖的小贩吆喝声不断，匆匆赶路的巡逻者腰挎长刀，边啃路边买的热饼，边呼喊前方的青年。
众人生机勃勃的景象与冷眸蹙眉，立在门前送陆佑安的卫长陵完全相反。
“你……”卫长陵欲言又止，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
他想留下陆佑安。
可陆佑安已经跟他和离。
卫长陵望着登上马车的陆佑安，透过推开的木窗看着陆佑安挥了挥手，毫不留恋的乘坐马车离开卫宅，奔赴卫国侯府所在的方向。
他抿紧薄唇，转身红着眼迈入卫宅。
“公子……”侍墨缩着肩膀，小心地瞥卫长陵冷厉的脸，“我们真就这么让夫人离开？明明你心仪夫人，夫人也喜欢这里。”
“闭嘴。”
卫长陵哑声。
他当然不想让陆佑安离开，可陆佑安喜欢的不是他，这婚事本就是卫家靠钱强求来的，他又凭什么阻拦陆佑安去救真正喜欢的人？
心脏疼的厉害，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捏住。
卫长陵像个失了灵魂的木偶，沉默的回房，看书，使得因担忧聚集到他面前的卫家人心慌起来，刘令仪更是推着卫家主，无声询问怎么办。
早知道会这样，他们何苦瞒着卫长陵和离的事？
这个早晨卫家过得慌乱，卫国侯府倒是欢快异常，陆建安更是为安抚和离的女儿，杀鸡宰鱼，亲手给陆佑安做了满桌佳肴。
“佑安吃这个，你最喜欢的红烧鱼。”陆建安边说边把红烧鱼推过去。
陆佑安夹了大块鱼肉，剔除鱼刺塞到口中。
红烧鱼跟记忆里一样咸香可口。
只是。
她在卫家着实过了好日子，曾经期盼，用作改善伙食的红烧鱼，她反而没以前那么喜欢了。
陆佑安咽下鱼肉，含笑望着陆建安，“爹先前可跟我承诺过，就算我和离归家，也不会嫌我，赶我出门。”
“哼。”
陆建安冷哼，目光上下打量陆佑安。
他了解自己女儿的性子，突然和离还能笑盈盈回家，足以说明陆佑安会和离不是卫家给她受了委屈，但他看着陆佑安半分伤感都没有的脸，还是问道，“你对卫家那小子，当真没想法？”
“爹。”
陆佑安放下筷子，表情严肃，“我是要继承侯府的人，怎么能因为儿女私情就放弃我要做的事？”
“以后有你悔的！”陆建安嗓音无奈。
这丫头不否认对卫长陵没想法，说明确实喜欢卫家，对卫长陵也不是完全讨厌，可她这般有事用人就嫁过去，无事就把人踢开的模样。
两人哪还能有以后？
他摇头叹气，端起放了甜糕的盘子挪到陆佑安面前。
“你喜欢的。”
“有点甜。”陆佑安蹙眉咬着甜糕，眸光一转看向笑容温柔的沈辛夷。
她像是没骨头似得倒向沈辛夷，白皙的脸蹭着沈辛夷肩膀，“娘，你是不是不爱佑安了？怎么我回来这么久，一句话都不理我。”
陆佑安抱住沈辛夷，嘟着脸撒娇。
和离是她早就做好的打算，可不能因为和离影响沈辛夷的情绪，毕竟她接下来还想嫁到霍家，分霍烬的武学能力。
她费尽手段哄沈辛夷。
沈辛夷无奈，轻拍她的手，“少装乖，你从小就主意大，老实说，跟卫家和离后又要做什么荒唐事？”
“娘。”
“不说以后可别怪我拦着你。”
“别别别！”
陆佑安惊恐地瞪大眼睛，坐直身体嘿嘿一笑，“其实我给人冲喜，能救人的同时也能从对方身上获得一点点好处。”
她捏着手指，小心地比着一点点好处。
沈辛夷笑容不变，平静的等她继续说。
倒是陆建安顿住，蹙眉盯着她，“除了钱，你还从卫家那得到了什么？”
“不是卫家。”
陆佑安摇了摇头，隐去系统的存在，稍稍讲了下她嫁给卫长陵这段时间共享到的记忆力和画技，为让两人相信，她特意翻出侯府的纸笔，挥墨画了幅红梅。
“真的？”陆建安的视线在女儿和红梅间打转，伸手摸了下墨迹未干的红梅。
他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润湿，垂手掐了把大腿。
会疼。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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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梦。
他闺女真靠嫁人从卫长陵身上分到了异于常人的记忆力和画技，这……想到陆佑安说的继续嫁人还能分到这些，陆建安直接道，“佑安可想嫁霍家？”
“嗯？”陆佑安挑眉。
这不是瞌睡遇到枕头吗？
她正惦记嫁到霍家，分霍烬的武学能力，陆建安竟然问她可想嫁霍家。
果然是亲父女。
他们都盯上了霍烬。
陆佑安弯眸笑起来，乖巧又讨好的凑到陆建安身边，握拳边给陆建安捶腿边问道，“爹有办法让我嫁去霍家？实不相瞒，我挺想分一分霍烬身上的武学能力。”
“小时候就听爹你说霍烬厉害，我要有霍烬三分，你也能放心把侯府交给我。”
“他现在可不如小时候。”陆建安摇了摇头。
同为武将，他与霍将军也算熟悉，当年他上交兵符被困燕京，霍将军又因为身份没法回到京中，所以就拜托他指导霍烬练武。
陆建安见过很多人，像霍烬一样天生擅长习武的不足一掌。
偏偏霍烬天生将领却没法离开燕京，习武多年除了去潞州那次，整日除了带着京郊的兵卒训练就只能带人巡逻燕京。
雄鹰久久不飞也会被养废。
陆建安心中遗憾，锐利的眼睛却盯着陆佑安，“虽说他不如小时候，但你若嫁他就能从他那得到自保的能力，为父豁出脸面也会促成你们的婚事。”
“夫君。”沈辛夷拉住他，温柔的笑带着无奈，“一家有女百家求，我们佑安可是好姑娘，哪需要你豁出脸面促成婚事？”
“可……”
“爹。”
陆佑安拉住他另一只手，杏眸弯弯，启唇道，“娘说的没错，现在是霍家需要我给霍烬救命，我们只要等霍家自己上门就行。”
“你这打算，卫家可知道？”陆建安不禁询问。
冲喜虽说是交易，陆佑安跟卫长陵却是真的成婚。
他盯着陆佑安明艳漂亮的脸，心想看卫长陵平日的态度，可不像对陆佑安没感情，这般前脚被逼着和离，后脚妻子就改嫁，卫长陵真能不恨？
陆建安皱眉，担忧的打算单独见卫长陵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