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忽然开始流传一些对时清瑶极为不利的谣言。
“听说了吗?定远侯府那个时姑娘,以前可是被七皇子养在外面的外室呢!”
“不止呢!我还听说,她当初为了攀附权贵,连自己的亲姐姐都出卖!”
“最离谱的是,她根本就是个不贞不洁的女子,当初假冒世子遗孀,肚子里的孩子,指不定是谁的野种呢!”
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绘声绘色。
一时间,整个京城的上流圈子,都在议论这件事。
时清瑶的名字,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代表着“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符号。
白露气得直哭。
“姑娘,这些人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凭空污人清白!”
时清瑶却异常平静。
她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卷医书,看得津津有味。
仿佛外面那些流言蜚语,都与她无关。
“姑娘,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白露急得直跺脚。
时清瑶翻过一页书,淡淡地开口。
“急什么?”
“舆论这种东西,就像一阵风。风向,是可以变的。”
前世,她深受流言之苦,被唾沫星子淹死。
这一世,她早就学会了,如何操控这阵“风”。
她放下医书,对白露吩咐道。
“去,帮我约几家茶楼的说书先生。”
“就说,我这里,有一个关于‘痴情女为救亲妹,勇闯龙潭虎穴’的新故事,想请他们帮忙润色润色。”
白露愣住了。
“姑娘,这是……”
时清瑶微微一笑。
“去吧。”
三天后。
京城各大茶楼里,都开始流传一个新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叫“阿瑶”的姑娘。
说这阿瑶姑娘,本是商贾之女,却有一个一心想攀龙附凤的姐姐“阿梦”。
阿梦为了讨好某位权贵,不惜给自己的亲妹妹下药,想把妹妹当成礼物送出去。
阿瑶姑娘拼死反抗,逃了出来。
后来,她被一位正直善良的白衣公子所救。
可那位权贵,却不肯放过她,派人将她抓了回去,囚禁起来。
就在阿瑶姑娘即将被玷污的危急关头,白衣公子如天神下凡,踹开大门,将她救了出来。
故事讲得是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说书先生们添油加醋,把那位权贵的嚣张跋扈,姐姐阿梦的恶毒无脑,以及阿瑶姑娘的坚韧聪慧,白衣公子的英雄救美,都刻画得淋漓尽致。
百姓们最爱听这种故事了。
什么豪门恩怨,姐妹反目,英雄救美,简直是集齐了所有热门元素。
一时间,茶楼里座无虚席。
大家都在讨论这个故事。
“哎,你们说,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啊?”
“我看八九不离十!你们想啊,前几天传的那些谣言,不就是说时姑娘被七皇子……那个啥过吗?”
“这么一说,对上了啊!原来人家是被强迫的!是被亲姐姐陷害的!”
“天哪,这时侧妃也太恶毒了吧,连亲妹妹都害!”
“还有那……那位,真是个畜生!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可怜了那时姑娘,真是遇人不淑啊!”
“幸好!幸好公子救了她。”
“对对对!这才是真正的英雄!”
舆论的风向,一夜之间,彻底变了。
时清瑶,从一个“不贞不洁”的荡妇,变成了一个值得同情的可怜人。
而时梦筱和七皇子萧衍,则成了人人唾弃的奸夫淫妇。
七皇子府。
“啪!”
又一个古董花瓶,碎在了地上。
萧衍气得浑身发抖。
“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他派人去查,却什么都查不到。
那些说书先生,都说故事是街上捡来的,传来传去,早就不知道源头了。
时梦筱更是吓得面无人色,躲在房间里,几天不敢出门。
她现在只要一出门,就会被人指指点点。
那些鄙夷的,嘲讽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得她体无完肤。
而就在这时。
宋越修又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早朝之上。
宋越修上奏,弹劾七皇子萧衍,罪名是:贪墨江南赈灾款,草菅人命。
证据,是一本厚厚的账册。
人证,是几个被萧衍灭口的江南官员的家属。
皇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可以容忍儿子们争斗,但绝不能容忍,有人动他的钱袋子,动摇他的江山社稷。
“萧衍!”
皇帝怒喝一声。
“你可知罪!”
萧衍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父皇!父皇饶命啊!儿臣冤枉!是宋越瑾,是他陷害儿臣!”
“陷害?”宋越修冷笑一声,“殿下的意思是,这账册是伪造的?这些人证,也是我找来的?”
“七皇子,你当满朝文武,都是傻子吗?”
最终,萧衍被皇帝下令,禁足于府中,彻查此事。
经此一事,他在朝中的势力,被削弱了大半。
那些依附于他的官员,也都倒戈的倒戈,观望的观望。
他再也没有能力,在京城掀起任何关于时清瑶的谣言了。
庭兰院。
宋越修处理完朝堂上的事,就立刻赶了回来。
他一进院子,就看到时清瑶正坐在树下,悠闲地喝着茶。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岁月静好。
宋越修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放轻了脚步,走了过去。
“在想什么?”
时清瑶回头,看到他,笑了。
“在想,我们的七皇子殿下,现在是不是气得快要吐血了。”
宋越修也笑了。
他在她身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吐血是肯定的。”
“不过,这次多亏了你。”
他看着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爱慕。
“若不是你提前布局,扭转了舆论,我也不会这么顺利。”
时清瑶摇了摇头。
“我们是盟友,不是吗?”
“不。”
宋越修忽然打断了她。
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神认真得,像是在许下一个庄严的誓言。
“时清瑶,我不想只做你的盟友。”
时清瑶的心,漏跳了一拍。
宋越修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的药瓶,递给她。
“这是‘雪兰草’磨成的粉。用这个泡水喝,对身体好。”
时清瑶接过药瓶。
瓶身还带着他的体温。
她知道这种草药。
生长在雪山之巅,采摘极为不易,千金难求。
“还有这个。”
宋越修又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
是一根玉簪。
玉质温润,是最上等的羊脂白玉。
簪子的样式很简单,只在顶端,雕了一朵小小的,含苞待放的瑶花。
雕工算不上精湛,甚至有些地方,还带着一点点生涩的痕迹。
但时清瑶一眼就看出来。
这是他亲手雕的。
“我……我不太会这些女儿家的东西。”
宋越修的耳根,有些发红。
这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的男人,此刻,却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我觉得,这花,很配你。就……就试着雕了一个。”
“你若是不喜欢,就……就扔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
时清瑶就伸出手,从他手里,接过了那根玉簪。
她拔下自己头上的旧簪子,将这根新的,小心翼翼地,插进了发髻。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他,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好看吗?”
宋越修看着她。
阳光下,她笑容明媚。
那根玉簪,在她乌黑的发间,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像是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他痴痴地点了点头。
“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