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宋越修坐了很久。
直到外面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墨鹰从暗处,悄无声息地现身。
“主子。”
宋越修抬起头,眼底一片猩红。
“主子,您……”
墨鹰看着自家主子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担心。
宋越修摆了摆手。
“我没事。”
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墨鹰。”
“属下在。”
“派人去南疆,查一查她们姐妹二人。”
宋越修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我要她们从小到大,所有的资料。”
“她们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
今天,时清瑶的那番话,虽然暂时打消了他的疑虑。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根除。
时家两姐妹,一个进了他定远侯府,一个跟了七皇子。
这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他总觉得,这背后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他担心,这两个女人,是某个敌对势力派来的细作。
这个可能性,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是!”
墨鹰领命,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宋越修看着窗外浓稠的夜色,久久无言。
接下来的几天,京城里,风平浪静。
定远侯府,更是安静得有些过分。
自从那天从书房回来后,时清瑶便对外宣称,自己旧疾复发,需要卧床静养。
侯爷和侯夫人听了,心疼得不行。
又是送补品,又是请太医。
宋越修也来看过她一次。
隔着一道屏风,他问了几句她的身体状况。
时清瑶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说几句话就要咳上半天。
宋越修听着那压抑的咳嗽声,心里愧疚更甚。
他觉得,是自己那天的话,说得太重,才让她病倒的。
自那以后,他便没再来打扰。
时清瑶乐得清静。
她每日就在自己的汀兰院里,看看书,养养花,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只是,她心里清楚。
这份平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假象。
与此同时,七皇子府。
一处隐蔽的别院里,日日上演着柔情蜜意。
“衍哥哥,你再尝尝这个,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桂花糕。”
时梦筱穿着一身粉色的罗裙,娇俏地,将一块点心,喂到萧衍嘴边。
萧衍张开嘴,含笑吃了下去。
“嗯,真甜。”
他顺势,握住了时梦筱的手。
“还是我们筱儿的手巧。”
时梦筱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衍哥哥你就会取笑人家。”
她羞涩的,低下了头。
萧衍看着她这副不谙世事的娇憨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时梦筱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性子也单纯得像一张白纸。
“筱儿,你之前说,你还有个妹妹,在京城?”
萧衍状似无意地问道。
时梦筱点了点头。
“是呀。我妹妹叫时清瑶,她三个月前不辞而别,我找了许久。”
“半月前,我在南疆遇到一位公子,这才知道妹妹来了京城。”
时梦筱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衍哥哥,你说,我妹妹她,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时清瑶?
萧衍听到这个名字,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
这个名字,他有点耳熟。
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妹妹,嫁人了吗?”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
时梦筱摇了摇头。
“这个我也不知道。”
“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
“我还是后来,听护送我来京城的那位公子说起,才知道,妹妹她……好像是嫁入了什么侯府。”
嫁入侯府?
时清瑶!
萧衍的脑子里,一道电光闪过。
他想起来了!
定远侯府那个,自称怀了宋越瑾遗腹子的女人,就叫时清瑶!
那个让他下了好大一个面子的女人!
原来,她和时梦筱,是亲姐妹!
萧衍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这对姐妹花,一个跟了他,一个进了定远侯府。
这是想做什么?
萧衍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他看着面前,还一脸天真地为妹妹担忧的时梦筱,笑得愈发温柔。
“筱儿,别担心。”
“你妹妹的事,包在衍哥哥身上。我这就派人帮你去找,一定会帮你找到她的。”
几天后。
墨鹰带着一份厚厚的卷宗,出现在了宋越修的书房。
“主子,查清楚了。”
宋越修接过卷宗,一页一页,仔细地翻看着。
卷宗上,详细记录了时清瑶和时梦筱,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履历。
她们的父亲,是南疆一座小城里的绸缎商人,家境尚可。
母亲早逝,由继母带大。
姐妹二人,从小到大,都生活在那座小城里,从未离开过。
履历,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
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她们,确确实实,就是普普通通的两个小门小户的姑娘。
宋越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是他想多了?
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主子,”
墨鹰又开口了。
“属下还查到一件事。”
“什么事?”
“七皇子,最近似乎也在查时姑娘的下落。”
宋越修的眉头一凝。
“萧衍?”
“是。”
墨鹰道:“听说,是七皇子的新宠时梦筱,求他帮忙寻找失散的妹妹。”
“七皇子已经查到,时姑娘就在我们府上。”
宋越修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若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更何况,当初,就是他设计害死了兄长。
如今,兄长的“遗孀”就在府里。
这对萧衍来说,简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
不行。
他绝不能让萧衍,伤害到时清瑶。
又过了几日。
时清瑶的“病”,总算是“好”了。
她想着,总在府里闷着也不是办法。
尤其是她给大长公主配的紫凝膏,快要用完了。
于情于理,她都该去公主府,再探望一次。
这日,她便备了马车,带着白露低调地出了门。
马车行驶在京城繁华的大街上。
时清瑶掀开车帘的一角,看着外面热闹的景象,心里却始终绷着一根弦。
马车行至一个路口时,忽然被人拦了下来。
“吁——”
车夫猛地勒住缰绳。
“怎么回事?”
白露探出头去,问道。
车夫一脸的为难。
“夫人,前面……是七皇子的仪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