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瑶递给墨鹰的图纸上画着的,赫然是一支可以绑在手腕上的……
袖箭!
这东西,虽然小巧,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杀器。
墨鹰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时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她一个来自乡野的采药女,怎么会画出这种东西的图纸?
他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向时清瑶。
眼前的女子,神情平静,目光清澈。
没有半点阴谋算计的样子。
墨鹰压下心中的震惊,沉声道:“姑娘,这……属下不敢做主。”
这个回答,在时清瑶的意料之中。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可以向世子言。告诉他,这个东西,是我送给韩家小姐的见面礼。”
“他若是不放心,可以来问我。”
墨鹰沉默了片刻。
“属下告退。”
他说完,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时清瑶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轻轻舒了口气。
那袖箭,是她在母亲留下的遗物中的一本残破卷轴上画的。
如今,正好被她拿来做人情。
她知道,宋越瑾一定会同意的。
他是个聪明人。
一个聪明人,不会拒绝任何一个,能给侯府带来好处的机会。
解决了袖箭的事,时清瑶又想起了另一件礼物。
她起身,走到了汀兰院的后院。
这片原本荒芜的空地,如今已经被她开辟成了一个小小的药圃。
里面种满了各种南疆的珍奇草药,平日里,都是白露在帮着她打理。
此刻正值午后,阳光正好。
几株散发着特殊香气的植物,长势喜人。
时清瑶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采摘了几片叶子。
她记得,韩令仪总爱往城外的军营跑。
而那里,蚊虫鼠蚁最多。
她采摘的这几种草药,混合在一起,晒干研磨成粉,装进香囊里。
便能制成最有效的驱虫香包。
礼物虽小,却胜在贴心。
时清瑶将采好的草药交给白露,嘱咐她按自己的方法处理。
做完这一切,她才感觉有些乏了。
另一边。
玉竹院书房。
宋越修看着墨鹰呈上来的图纸,久久没有说话。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叩、叩、叩”的轻响。
书房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墨鹰站在书案前,低着头等他的吩咐。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她还说什么了?”
墨鹰一五一十的将时清瑶的话,复述了一遍。
“时姑娘说,这是送给宣平将军府嫡女的见面礼。她说,您若是不放心,可以亲自去问她。”
宋越修听完,无奈地笑了笑。
问她?
他怎么问?
问她一个采药女,为何会画出杀伤性武器的图纸?
问她接近韩令仪,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怕是一开口,那个小女人,一定会用那双湿漉漉的、像小鹿一样的眼睛看着他。
然后,委屈巴巴地说自己只是想为侯府分忧。
一想到那个场景,宋越修就觉得一阵头疼。
他拿起那张图纸,又仔细地看了一遍。
袖箭的结构,画得极为精细。
每一个部件的尺寸,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甚至连扳机的触发机关,都设计得巧妙绝伦。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女子,能画出来的东西。
时清瑶,你身上,究竟藏着多少秘密?
你,究竟是谁?
他将图纸交给墨鹰。
“你去找王老,让他用最好的材料,把这个东西做出来。”
王老是他手下,最擅长制作机关兵器的巧匠。
墨鹰点头,正要出去,宋越修补充道:“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墨鹰退了出去,书房里,又只剩下了宋越修一人。
他看向窗外。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海棠花香。
清甜淡雅。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日树下,少女如花般的笑靥。
他的心,乱了。
第二天一早。
时清瑶先是去主院给侯夫人请安。
侯夫人的气色,比昨日好了许多。
时清瑶的到来,让侯夫人脸上多了些许笑容。
她拉着时清瑶的手,嘘寒问暖,又赏了她不少好东西。
时清瑶陪着侯夫人说了会儿话,这才状似不经意地说道:“母亲,清瑶在府中养了这么久,也有些闷了。”
“前些日子在外祖母的寿宴上,清瑶有幸结识了宣平将军府的韩小姐,颇为投缘。”
“昨日给她递了拜帖,她回信说,今日请我过府一叙。”
侯夫人闻言,有些犹豫。
“你的身子,才刚好些。就这样出去,能行吗?”
时清瑶乖巧地笑了笑,“母亲放心,清瑶只是在府中待久了,也想出去走走,结交些朋友。”
“将来,也能为世子,为侯府,多些助力。”
这番话,说得侯夫人心里熨帖极了。
她看着时清瑶懂事的样子,越看越满意。
有远见,有担当,身上也没有京中贵女那种高人一等的坏毛病。
虽说身份的确有些低微,但这样的出身正合她意。
“好孩子,你想去便去吧。”
“只是外头风大,你可得穿厚实些,别再着了凉。”
侯夫人嘱咐道:“让刘嬷嬷跟着你,再多带几个人,万事小心。”
“多谢母亲。”
时清瑶甜甜的应下。
从住院出来,时清瑶回到汀兰院换了身衣服。
她选了一件浅紫色的衣裙,外面罩着一件同色的披风。
整个人,看起来稳重恬静。
白露为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鬓,只插了一支碧玉簪。
一切准备妥当。
侯府的马车,早已在二门外候着。
时清瑶在刘嬷嬷和白露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车轮开始缓缓滚动,朝着宣平将军府的方向驶去。
侯府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宋越修正静静地看着那辆马车远去。
在他的身后,墨鹰垂手而立。
“主子,都安排好了。青鸟会一直跟着,暗中保护时姑娘。”
宋越修“嗯”了一声,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马车消失的方向。
青鸟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女暗卫。
有她在,想来不会出什么岔子。
可不知为何,他的心,还是有些不踏实。
就好像……
自己的心也跟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
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