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蔺骁的声音依旧冷静。
就好像眼前的状况对他来说，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样。
施禾在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后，却突然笑，“好。”
她的头发乱了，衣服也被扯得乱七八糟，脸颊更是高高肿起。
从房间窗户的倒影她都能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但就算这样，她还是努力保持了笑容。
在转身离开之前，她倒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的外套能借我一下吗？要不我这样出去……也不好看，是吧？”
她的声音也是漫不经心。
眼眸垂下时，她却能看见祁蔺骁那垂在身侧的手正紧紧握着。
白皙的手背上，是一条条暴起的青筋。
但施禾知道，此时他的怒火，并不是冲着江诚越的。
她也能肯定——刚才自己和江诚越的对话，他都已经听见了。
所以他踹向江诚越的那一脚，不过是找了个宣泄的口子罢了。
他真正愤怒的对象……是她。
所以施禾都怀疑下一刻，他会将拳头砸在她的身上。
但让她意外的是，并没有。
她的话音落下几秒过后，祁蔺骁还真的抬手，将他身上的外套解开了。
然后，直接丢入施禾的怀中。
施禾也没有多话。
将外套披上后便干脆地转身。
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也没有往他身上多看一眼。
祁蔺骁的手顿时握得更紧了。
然后，他慢慢看向了地上的江诚越。
后者虽然疼得脸色有些扭曲，却也将这一幕都看在了眼里。
当对上祁蔺骁的视线时，他更是直接笑了出来。
然后，他问，“哥，你一定想知道吧？我和施禾的秘密……是什么。”
……
蓝景湾。
施禾回到别墅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冰箱中翻出冰袋给自己敷脸。
然后，她将身上的那件旗袍扯下，换上了舒适的长衣长裤。
当脸上的伤痛稍霁后，她也开始收拾东西。
毕竟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的时间，她的东西还是多的吓人。
施禾也没想全部带走，只先挑了一些自己每天需要的那些装入行李箱。
这过程她也用了不少的时间，等她起身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祁蔺骁依然没有回来。
施禾也没有在意，只进入书房，找到了之前自己已经整理拟好的离婚文件，点击打印。
当打印机开始工作的时候，她倒是听见了楼下传来了引擎声。
她的指尖不由微微一颤。
然后，她如同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继续看着那一张张不断往外吐的纸张。
一式两份。
她仔细核对过后，将文件装订好，这才下楼。
祁蔺骁就在一楼。
他身上依旧穿着今晚的那件黑色衬衫。
领带被他扯落在沙发上，扣子解开，露出白皙的皮肤和分明的锁骨。
听见脚步声，他也很快抬头。
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施禾走到了他面前，“签字吧。”
她说道。
祁蔺骁的视线从她的脸庞缓缓下落。
协议上那一页的字眼无比硕大显眼——离婚协议书。
当看清楚那几个字时，祁蔺骁的唇角立即向上扬了起来。
然后，他将文件接了过去。
但他并没有马上翻阅，而是直接丢在了茶几上，再在沙发上落座。
“说说吧。”他说道，声音依旧冷静，“你和江诚越的秘密是什么？”
“他不都已经告诉你了吗？”
施禾站在那里回答。
但话音刚落， 祁蔺骁却抬起头来，“我叫你说。”
他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波澜，但压下来的气场却足以碾压一切。
施禾的肩膀也忍不住轻轻一凛。
不过，她很快点了点头，再在他对面的单人椅上坐下，“很简单，我是路年的妹妹，从一开始，我就是想要去接近江诚越的，但没想到那晚你被人下了药，我又阴差阳错进了你的房间。”
“我本来也没当一回事，结果后来你又提出，想要跟我保持这种关系，再加上我在电视台被人闹得挺烦的，我就干脆答应你了。”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我以为在你身边可以接触到江诚越，能够多了解一些当年事情的信息，所以后来你说要结婚的时候，我也没有拒绝。”
施禾的话语十分干脆自然。
就好像是在说着一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一样。
比一个旁观者……还要冷静。
祁蔺骁就坐在那里跟她对视着。
不得不说，施禾是一个十分识时务的女人。
从前的她可以为了那些所谓的信息在他面前做出深情款款的样子，现在在被揭穿后，她也可以不再“浪费”一分一毫的情绪。
祁蔺骁跟她对视了两秒后，突然笑了。
然后，他说道，“所以呢？不仅仅是这些吧？”
“什么？”
“前段时间，你突然说想要个孩子，又是什么原因呢？”
祁蔺骁的情绪，比施禾想象的要冷静多了。
那冷静敏锐的思维——也一如既往。
也是。
毕竟……他不喜欢她。
不喜欢，自然不会有其他的情绪波动。
对他而言，这可能只是一次失败的交易而已？
想着，施禾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是我和你父亲做的交易，他说了，只要我怀孕，就能告诉我路年的下落。”
她这句话落下，祁蔺骁的表情倒是终于有了一些变化。
他的唇角原本是向上扬着的。
哪怕是嘲讽和冷冽，但那至少还能算是一个笑容。
可此时，就连那一点点的弧度也消失不见了。
他突然站了起来。
“哦？没有人告诉你，路年他已经死了吗？”
他说道，人也一边朝施禾这边，一步步地靠近。
施禾依旧坐着没动，眼睛跟他对视着，“我当年没有见到他的尸体，而且这是你父亲说的，我愿意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祁蔺骁突然又笑了。
然后，他在她面前站定，又俯下身来，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哦，所以你是因为跟我父亲达成了交易，现在连装都不装了是吗？”他轻声说道，“施禾，我发现我之前对你的评价错了。你的演技……真的太好了。”
“承让。”
施禾回答，一边想要将他推开，但下一刻，祁蔺骁却抓着她的手，一把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