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殿内,时间仿佛凝滞。青铜灯盏的清辉柔和地笼罩着榻上那团微弱的魂影,晏顷似乎再次陷入昏睡,呼吸微弱却平稳了许多。谢允知依旧坐在椅中,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那本摊开的古老典籍,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而是投向窗外渐亮的天色。
晨曦透过破损的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殿内的狼藉在光线下无所遁形,无声地诉说着昨夜乃至更早之前的激烈冲突。谢允知的目光扫过那些裂痕和碎片,最终落回晏顷身上,眸色深沉。
信任一旦碎裂,修补起来远比摧毁困难千百倍。即便他此刻已基本确信她并非“荆棘之矢”或“焚夜教”的同谋,甚至可能是对方的目标之一,但两人之间那层无形的隔阂与猜忌,却已如这殿内的裂痕般深刻存在。
她恨他的不信任和险些致她于死地的误判,而他……也无法再像之前那样,纯粹地将她视为一把可掌控的利刃或一个可研究的样本。
一种复杂而紧绷的默契,在求生本能和共同敌人面前被强行建立,脆弱得不堪一击。
“咳……”榻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打断了谢允知的思绪。
晏顷又醒了。这次她的眼神清明了一些,虽然依旧虚弱,但那属于厉鬼的、倔强而阴郁的特质似乎回来了一点。她瞥了一眼矮几上那杯早已凉透的水,又飞快地移开视线,喉咙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却硬是没有开口。
谢允知站起身,沉默地重新倒了一杯温水,放在灯盏清辉的边缘。这一次,他多放了一小片淡蓝色的、散发着清凉安神气息的干草叶片进去——这是宫中库房登记的、对稳定魂体略有裨益的“凝魂草”,虽效果远不及阴棪果,但更常见,不易惹人怀疑。
晏顷盯着那杯飘着淡蓝草叶的水,又看看谢允知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似乎在判断这是否又是某种算计或羞辱。最终,极度的干渴和对那清凉气息的本能渴望占了上风。她伸出依旧有些虚幻的手,捧起杯子,小口小口地汲取着水分,动作间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心翼翼。
谢允知重新坐回椅中,拿起那本古籍,状似随意地翻动,声音平淡地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关于那个火焰印记,‘焚夜教’的记载很少,只提及是他们沟通冥渊的凭证,也是枷锁。你……在冥渊时,可曾感知或听说过与之相关的事物?”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与她探讨线索,而非单方面的命令或质疑。
晏顷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猩红的眸子眯起,似乎在努力回忆。冥渊的记忆混乱而痛苦,充满了无尽的怨念嘶嚎和黑暗。
“……火……”她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确定,“冥渊深处……没有光,没有温度……但有些地方……会燃烧着一种……冰冷的、黑色的火……靠近它的魂魄……会发出更凄厉的惨叫……像是被永远灼烧……”
她描述的景象诡异而骇人。
“那火焰的气息……和那个印记上的……有点像……”她补充道,眉头紧蹙,似乎那段记忆让她极其不适。
冰冷的黑火?永恒灼烧?
谢允知心中微凛。这与他所知任何一种火焰都不同。焚夜教崇拜的“邪火”,难道并非人间之火,而是源自冥渊的某种可怕存在?那印记既是沟通凭证,也是枷锁……是否意味着,那些身上有印记的人,其力量甚至灵魂,都受那“邪火”的控制或影响?
线索似乎串起了一环,却引向了更深的诡异。
就在这时,殿外再次传来极轻的叩门声。
“殿下,影七有急报。”声音比上一次更加低沉急促。
谢允知眸光一凝:“进。”
影七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滑入,依旧单膝跪地,但这次他带来的消息却让谢允知脸色微变。
“主人,属下奉命调查静怡宫御医记录。三年来为七殿下诊脉开方的共有四位御医,其中三位记录清晰,脉案药方皆有存档。唯有一位名为‘李时菖’的副判御医,约一年半前曾奉命为七殿下请过三次脉,但太医院所有相关记录均……被人刻意销毁或篡改了,无脉案,无药方留存。”
记录被销毁?!
谢允知眼中寒光一闪。在规矩森严的太医院,御医看诊必有记录存档,尤其是为皇子诊病,更是重中之重。刻意销毁,唯有一种可能——那三次诊脉,绝不仅仅是看病开药那么简单!这个李时菖,极有可能就是关键!
“李时菖现在何处?”谢允知立刻追问。
“李御医于一年前告老还乡,据记录是返回了江南祖籍。”影七答道,但随即语气微沉,“但属下查到,约半年前,其家乡曾传来消息,说李老归乡后不久便染病身故了。”
“死了?”谢允知的手指猛地收紧。时间点如此巧合?刚销毁完记录不久就“告老”,然后迅速“病故”?灭口!几乎是板上钉钉!
“他的家人呢?可有异常?”
“李老家中人丁稀薄,只有一远房侄孙料理后事。属下已派人前往江南细查,但需要时间。”
线索似乎又断了,却又指向了更明确的阴谋。李时菖的异常,几乎坐实了七皇子谢允阑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知道了。江南那边一有消息,立刻回报。继续监视静怡宫,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谢允知压下心中的波澜,冷静下令。
“是。”影七再次消失。
殿内再次剩下两人。
晏顷虽然虚弱,却也听明白了七八分,她嗤笑一声,声音带着嘲讽和一丝幸灾乐祸:“看来你那好弟弟,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说不定,他才是那条最大的毒蛇。”
谢允知没有反驳,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窗外。如果七皇子真是幕后主使之一,那他伪装病弱、深居简出这么多年,其心机深沉程度简直令人发指。而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为了皇位?
就在他沉思之际,异变再生!
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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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风的破空声骤然从窗外袭来!
目标并非谢允知,也非晏顷,而是直射向床榻旁矮几上的——那盏温养着晏顷魂体的青铜灯盏!
快!准!狠!
时机刁钻到了极点!正是谢允知因影七回报而心神微分的刹那!
谢允知脸色剧变,几乎想也不想,身形猛地向侧方一扑,同时袖中一道早已扣住的符箓激射而出!
叮!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一枚细如牛毛、通体漆黑的毒针被符箓精准地打偏,擦着灯盏的边缘飞过,深深钉入了后面的床柱之上,针尾兀自颤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而那盏青铜灯盏被符箓的气浪波及,猛地摇晃了一下,清辉剧烈波动,其中的晏顷魂影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瞬间又黯淡了几分!
“找死!”谢允知眼中杀机暴涨,稳住灯盏的同时,目光如电般射向毒针射来的方向!
只见窗外庭院的一棵大树枝叶微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一道模糊的黑影正以极快的速度倒射而出,向宫墙外遁去!
又是“荆棘之矢”的杀手!
他们竟然胆大包天到直接潜入宫内,在晨曦时分发动袭击!而且目标明确,就是要毁掉晏顷的魂体!
谢允知想追,但看着灯盏中愈发虚弱的晏顷,脚步硬生生顿住。调虎离山?他若离开,下一个杀手袭来,毫无自保能力的晏顷必死无疑!
就在这犹豫的刹那,那道黑影已然远遁,眼看就要消失。
但就在这时,异变又起!
那道黑影遁走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极其短促的闷哼和金铁交击的脆响!紧接着,一切重归寂静,仿佛什么从未发生过。
谢允知眉头紧锁,全力感知,却再也捕捉不到任何杀手的踪迹,也感知不到方才那声异响的源头。
是谁?拦截了杀手?还是……灭口?
他快步走到窗边,只见庭院寂静,晨光熹微,仿佛刚才的刺杀只是一场幻觉。只有那枚钉在床柱上的漆黑毒针,无声地证明着危机的真实。
他小心地取下毒针,针尖那腥甜的气息让他眉头皱得更紧。这是一种极其阴毒的、专门腐蚀魂体的剧毒,若非他反应快,灯盏被击中,晏顷此刻恐怕已经……
他回头看向灯盏。
晏顷似乎也从短暂的痛苦中缓过神来,那双猩红的眸子正死死盯着他手中的毒针,里面充满了后怕、愤怒,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因为他刚才下意识扑救而产生的复杂波动。
“他们……就这么想我死?”她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谢允知将毒针收起,目光重新变得冰冷而锐利。
“或许不是想你死。”他看向窗外,声音低沉而危险,“而是想逼我做出选择。”
是守着这个“麻烦”,还是……弃车保帅。
对方的挑衅和算计,已经越来越赤裸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