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又生,烛火灭了又续,穿书后的第一个月的月末,周言致确认自己正在和明昭宣一起熬夜写古代版的员工手册。
什么朝堂文化、官员的权利与义务、俸禄福/利、官员培训与发展……等等规章制度写得周言致头昏眼花。
这些列举出来的东西倒还好说,直接奉行拿来主义,将现代公司里的那一套结合明诏国现行的规定,再精简一下就行,他写出来后也很快就被明昭宣拍板确定了下来。
只是到了考勤制度和官员绩效这两方面,两人产生了严重而又激烈的分歧。
周言致觉得明昭宣的要求过于严格,没有人文关怀;明昭宣却认为周言致的想法十分异想天开,不合实际。
争辩到了后半夜,谁都说服不了谁。
看着明昭宣彻底冷下来的清绝面庞,周言致无言以对,现在的局势如何他不是不清楚,她们要是把握不住从周汝兰手里争来的短暂优势,进行不了持续性的破局,很可能会前功尽弃。
这个道理,是个人都会懂,可是要是为了进一步扩大在朝堂上的权力和话语权,而对全体官员进行一刀切的严苛考校,又怎么不算矫枉过正。
把新改好的考勤制度和绩效规定拍在了明昭宣的桌案上,周言致把心中的疑问一股脑倒了出来,就等面前这位陛下的回复。
拿起被排在桌案上的纸张,明昭宣掀起纤长的睫羽,直直看向站在她身前的义愤填膺的周言致。
这位少爷还是带着娇生惯养出来的一派天真和赤忱,这些秉性很是可贵,但他用错了地方。
官场并非职场,行差踏错一步或许就需要拿命来填,明昭宣始终谨记这个道理。
无论是穿书后经历的这些诸多教训,还有仪鸾卫陆续递交上来的官员轨迹报告,都在说明着这个王朝的日薄西山。
朝中藏污纳垢严重,尸位素餐的官员不在少数,官官相护的歪风邪气更是甚嚣尘上,在她们两人不知道的地方,说不定还藏着更大的危机。
此等境况,只有来一次根源性的刮骨疗毒才有‘根治’的可能。
而且去除掉她们前期了解明诏国的这一个月,还有和系统作为交换的两个月,满打满算只有九个月的时间来给她们两人完成二期任务。
“二期任务的时限只剩九个月,你懂我的意思吗?”
和周言致说太多的朝堂阴私只会让他这个满是大爱的脑子宕机,明昭宣索性直截了当的拿任务期限敲醒他的榆木脑袋。
听明昭宣这样说,周言致眼中的小火苗登时就熄火了,想起她和系统之间为了救他的交易,他也不好再执拗下去。
时间所迫,面对这个处于重病状态的朝廷,也只能以明昭宣的猛药制度来治一治。
想到方才自己还和明昭宣进行争论,周言致就像被抽出了所有棉花的娃娃一样蔫了下来,他伸出爪子:“那给我吧,我回去再修改修改。”
刚在修改的时候,他往里面掺了点私货,得趁明昭宣没看的时候赶紧扔掉。
可惜,已经晚了,明昭宣用指节敲了敲纸上的凶悍的Q版猪猪:“字不怎么样,画简笔画倒很有一手。”
周言致眼观鼻,鼻观口,装自己没听见。
明昭宣甩给他一个无语的眼神,但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径自垂首拿起毛笔修改纸上的不当之处,这次需要修改的少了很多,可见周言致前面虽然对她的观点持反对态度,但在实际的行事上却很听话。
整体的制度内容到此就算定下来了,没有什么需要再改的,再誊抄一遍,明早上朝的时候就能直接用了。
又扫了一下周言致的字迹,明昭宣紧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她还是自己写吧。
两人今晚在商讨制定这些内容的时候就力图简练,所以一个人写下来也不算累,她换了一张新的宣纸,凝神誊抄着最终版。
抄写了两张,明昭宣的腕部便酸得不行,她皱了下眉,用左手轻轻揉了两下,还是又些涩意,她没再管,接着往下写。
无聊到练字的周言致对她的这种敬业行为表示拜服,他盯着明昭宣不曾松下的眉头,把剩下还未誊写的纸张拿到了他自己身边。
“手腕难受就别逞强,剩下这些我写吧。”
写完手上这个字的明昭宣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又要展示你的一手好字?”
反问中带着些不信任,毕竟她现在都忘不了周言致带给她的丑字震撼。
周言致把刚写出来的字递给明昭宣看,经过一晚上的毛笔字训练,他的字已然摆脱了当初的丑态,变得规整起来。
明昭宣将信将疑地接过纸张,看到上面方正舒展的字体,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他进步得还挺快。
把砚台向周言致那边推了推,明昭宣提笔继续誊抄着手上的这部分内容。
领会到这是她认可的意思,周言致将手上略略有些缺墨的毛笔重新蘸了蘸砚台上的好墨,抄写起剩下的部分。
两人奋笔疾书一整夜,终于赶在翌日早朝前,把该誊抄的都誊抄完了。
去上朝前,明昭宣又猛喝了一杯浓茶,挑灯备战了一个晚上,接下来的早朝才是真正的战场,她要打好精神。
从未通宵过的周言致活人微死,他拿着装着浓茶的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纯当续命。
熬大夜的两人才坐上鸾驾往太和殿赶,上朝的臣子们却早已站在了殿中互相寒暄。
明面上一众官员和和气气,不分你我;实则泾渭分明,各自为营。
势力最大的周党和以前相比少了一些人,但并未伤及根基,正聚在一起恭维周汝兰;萧党官员则少了不少,元气大伤,萧明煜也得撑着一张笑脸安抚一二。
其余以定国侯陆曜为首的将领则事不关己地凑在一块,闲聊些边疆守备和夫郎孩子。
而异军突起的以太傅为首的保皇党在这三拨人的衬托下,像一股清流,她们互相问候后,便只静立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上,思考着一会在早朝上要呈报的政事,并不多言。
值守在殿外的宫侍扬声喝道“陛下驾到”之时,喧闹的太和殿上才倏地安静下来,适才还在攀谈的各位官员回归各自的位置上,低头充当摆设。
对她们来说,早朝一直就是为这位陛下准备的表演,演够时间后散场,办事时仍各为其主。
就算太傅一众人等重新在朝上占据了一席之地,这一点在她们眼中也不会改变。
携着周言致坐下的明昭宣看着朝下的局势,推测着今天能将进度提升到百分之几,酝酿一晚的大招总要有点作用。
早朝的前半部分,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分别,该敷衍的仍旧敷衍,明昭宣自动过滤掉这些废料,静等她的主场来临。
漫长的应付环节结束,到了后半场,明昭宣轻咬了一下舌尖,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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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昏沉的精神得以提振,该她上场了。
她扬起修长的脖颈,目光看向下首的晏安楚:“太傅,今日正式起复,有何感想?”
改制一事像猛火煮青蛙,明昭宣要借太傅这把火,点燃柴薪,再借由制度把这些热衷于敷衍了事的官员们烧个干净。
晏安楚得心应手地拱手回道:“微臣首先要感念陛下明察秋毫,救臣下于水火之中,并泽被于臣。”
陛下要她发言,她这个老家伙也要借此机会刺周首辅一下,再进入正题。
听见晏安楚的明嘲暗讽,周汝兰微抬了下眼,面不改色,只当没听见。
余光看到周汝兰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晏安楚也不恼,她拿出袖中早就准备好的奏章交给司殿女官。
“除却感谢外,臣下还要将朝中的一些弊病报与陛下,还望陛下多做斟酌。”
拿过司殿女官呈递上来到奏章,明昭宣过了一眼,字字珠玑,挑明了朝中死气沉沉的现状,看来晏安楚这第一步棋走得不错。
“太傅辛劳,朕会多做考虑,朝中某些积攒已久的病根,少不了要根治一番。”
“周爱卿,你说朕说的对不对?”
被点名的周汝兰眼中闪过几分阴翳,小陛下也是会找助力了,这次竟和晏安楚联手向她做局,如此胆识,令她惊喜。
可这个朝中依旧是她的天下,这位可怜的小陛下再怎么折腾,也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平和了一下心中的郁气,周汝兰在嘴角勾起了一道恰到好处的弧度:“陛下有如此宏愿,微臣定将殚精竭虑,为你分忧。”
第二步棋,周汝兰也为她铺好了路,明昭宣合起手中的奏章,淡笑一声:“甚好。”
周汝兰如此为她着想,她也不能让她失望,昨夜赶出来的官员手册,也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明昭宣轻拍了两下手,被她要求紧急赶印出的成册的官员手册被成箱抬到殿中,由太和殿内的宫侍分发给了各位官员。
“那这些新制的执行,就拜托周卿和太傅多操劳些了。”
“朕私以为,以此新制为良方,朝中的诸多弊病可迎刃而解。”
拿着还透着油墨香的册子,看着上面的‘官员手册’四个墨字,每个官员都正色起来,斟字酌句地逐页翻看起来。
这位一向不显山漏水的陛下突然紧急颁布新制,其中定有蹊跷,她们不得不认真应对。
翻阅完整本册子的晏安楚被其中新颖有用的各项规制搞得热血沸腾,这等良策要是能够得以推行,定能将此间腐朽朝堂激浊扬清。
此后上行下效,明诏国定能重现当初的太宗盛治!
周汝兰则在绩效制度的几张页面间反复翻看,每看一次,她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每季度进行政绩评定”、“每月需进行政绩汇报”、“政绩最终评定需交由吏部监察司进行审核”,种种规定,都在剥夺她对朝堂的掌控,这是明晃晃的削权!
“陛下这是何意?”拼命按压着怒意,周汝兰尽力温声质问。
“周卿还没明白吗?这就是朕想让你接下来殚精竭虑的事。”
“朕要改制,这样说,周卿可知晓?”
明昭宣离开凤椅,玄色凤袍摇曳之间,她来到周汝兰面前,一字一句说给她听,像通知,更像宣战。
她在有恃无恐地拔老虎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