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一次把借鉴拿出来说,司言书面色一沉。
夏姗姗凑过来看了一眼,笑道:“呀,池欢,这不是你之前忽然出现的想法吗?不过你很快就有更好的主意了,所以自然把这份淘汰了。”
任池欢轻轻拉了一下夏姗姗的胳膊,“如果你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可以参考的地方,尽管看。不过我个人认为,那个思路在实现上存在难以克服的工艺问题,所以放弃了。”
倒不是任池欢好心,只是每次都吵两句,实在没意义。
不仅司言书的研究进入瓶颈期,项目组也进入了平台期。
连续两周,无论是司言书雄心勃勃的性能提升方案,还是任池欢负责的系统稳定性验证,亦或是其他同事的辅助模块,都未能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项目着急、重要,可众人的烦躁对研究没有任何帮助,甚至让组内的气氛变得压抑。
周一的例行组会,就在这种低气压中开始了。
组长坐在主位,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每个人汇报下工作进度和发现,尽可能的详细。”
他已经了解过大部分工作情况,深知大家依旧处在平台期,他只奢望在其他人详细的描述中,会有人激发其他人的灵感。
紧接着开始每个人轮流汇报,内容乏善可陈,无非是“仍在测试”、“数据与预期有偏差,正在排查原因”、“仿真结果不理想,需调整参数”。
组长把希望全部堆积在任池欢身上,轮到她时,她简洁地汇报了稳定性测试的进度,指出了几个反复出现但尚未找到根源的干扰源问题,语气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听着毫无进展的分析,组长又看向准备汇报的司言书。
司言书尽可能保持平静,他的模型补充分析报告虽然完成了,但在实际验证中遇到了麻烦,关键元器件的采购也出现了延迟,导致实验无法按计划推进。
只是听了几句,其余人都知晓大概,他们的心渐渐沉下去。
最后是负责资料整理和部分辅助计算的任希颜,她的汇报内容本就相对边缘,在这种整体停滞的背景下,更显得无关紧要。
低气压的氛围让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任希颜在要说完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带着刻意的天真和关切开口。
“其实……我觉得有时候是不是我们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池欢姐那边一直在强调稳定性,要求反复测试,言书哥这边又要追求更高的性能,两边都卡得很死。”
谁都不明白任希颜提起这些的目的,带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看着她,任希颜认为自己的想法得到肯定,胆子更大。
“要是……要是能稍微放宽一点标准,或者像以前那样,先用一些更保守成熟的方案推进,是不是进度就能快一些呢?毕竟,时间也挺紧的。”
明明是在提建议,可她的目光却若有若无地瞟向任池欢,话语里那种“因为你的苛刻要求拖慢了整体进度”的潜台词,几乎不加掩饰。
刚开始众人还在思考任希颜的解决之法,可反复回想她的话语后,众人意识到不对,再看想任池欢时,后者已经变了脸色。
会议室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本以为两人准备安心做研究,没想到这么忙碌的情况下,还要挑衅她,任池欢可不惯着。
“任希颜同志,请你明确一下,你所谓的放宽标准,是指放宽哪些具体标准?是允许信号误差超出设计阈值?还是可以忽略在特定环境下系统可能出现的崩溃风险?”
她的话语咄咄逼人,任希颜连忙解释:“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池欢姐,我只是想帮大家解决问题,如果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可以提出来的。”
矫揉造作的模样任池欢不是第一次见了,她开门见山。
“如果你有更成熟保守且能满足项目核心指标的替代方案,请现在就拿出来讨论。如果没有,这种毫无建设性、只会模糊焦点的空话,最好少说!”
比起司言书,任池欢更讨厌的便是这个只会装柔弱的妹妹,她只是说了这一句,任希颜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打转。
她可怜巴巴的模样落在司言书眼里,惹得他一阵心疼。
“池欢!你什么意思!”司言书愤怒着,“希颜她只是好心提出一种可能性,你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说话这么难听吗?现在项目进度卡住,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
他把委屈的任希颜搂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她的情绪。
任池欢很快就被司言书的三言两句扣上帽子。
“随口一提你何必这样,而且你不可否认你的要求最为严厉,是你坚持的。”
“嗬!”夏姗姗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不等任池欢会有,就站了起来。
“司副组长,你这人真有意思,明明是希颜先阴阳怪气地暗示是池欢的要求导致了进度缓慢,怎么,只许你们指桑骂槐,不许我们据理力争?项目进度卡壳,原因在哪儿大家心里没数吗?某些人的高性能方案到现在连基本的稳定性都验证不了,进度能快吗?”
又是夏姗姗,司言书气得额头青筋暴起,“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夏姗姗!”
四人的矛盾直接爆发,夏姗姗不会像任池欢那样考虑太多。
“怎么轮不到?我是项目组成员!讨论问题,谁都有发言权!难道因为你是副组长,所以只允许你和你的小女友发言,不允许我们表态?”
她一下把司言书架在高位,他不能承认,又不愿吃瘪。
“你……你们简直不可理喻!”司言书看着对面并肩站立的任池欢和夏姗姗,一个冷若冰霜,一个咄咄逼人,再看到身边瑟瑟发抖、泪眼婆娑的任希颜,一种被围攻的屈辱感和保护欲冲昏了他的头脑。
他不能让她们欺负希颜。
司言书想到什么,猛地将目光锁定在任池欢脸上,他起身走到任池欢身边,带着些威胁,压低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