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的彻底爆发,在一个周五的下午。
研究所陆续接到上面派下的其他任务,但眼下研究所已经有不少项目堆积了,众人时间变得更加紧凑,都想尽快把事情解决完。
任希颜感受到紧张的氛围,却认为这是打击任池欢、捧高司言书的绝佳机会。
她不知从何处听来了关于任池欢最近行踪的碎片化信息——有人看到她去过图书馆查阅非专业领域的生物类书籍,有人看到她与校外非科研单位的人接触。
想到最近大家紧绷的状态,任希颜找到突破口。
项目筹备会的间隙,大家正在会议室收拾东西。
任希颜突然拔高了声音,“言书哥,最近这么忙,你都忙的不可开交了,有些人,心思却不在这里了,还占着位置,可别到时候耽误了项目的正经事。”
听到她这话的同事们不由蹙眉,小组里还有这样的人?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直接指向正在窗边默默整理笔记的任池欢,“姐姐,你说是不是?我看你最近这么忙,看跟项目无关的书,还和非单位的人接触。”
这一次,她的指控不再是隐晦的暗示,而是几乎挑明了的“不务正业”和“立场可疑”。
目光再次聚集到任池欢身上,司言书想拉任希颜的衣袖制止,却已经晚了。
他略有不满,昨天赵副主任才跟他提及,才回到研究所,行事不要太高调,今日任希颜又闹出事,司言书心里打鼓。
被质问的任池欢明显有些烦了,次次躲避也不是办法。
“任希颜同志,我去资料室查找资料有什么问题?我和我朋友见面又有什么问题?”
“反倒是你,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多次在公开场合散布关于我工作态度和私人交往的不实言论,蓄意诋毁我的名誉,干扰研究所的正常工作秩序,这就是你复职之后的作为吗?”
她的反击铿锵有力,倒显得任希颜的话语苍白。
有见不得这种状况的同时悄然离开,任希颜脸色变化,找不到有力的话语反驳,只能强辩道:“我……我也是为了所里考虑!谁知道你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万一泄露机密呢!”
会议室响起倒吸气的呻吟,泄露机密的帽子可不小。
“够了!”
一声低沉的怒喝从会议室门口传来。
不知何时,头发花白、表情严肃的所长竟然站在那里,他大步走进来,目光如电,扫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任池欢身上。
“吵什么吵!像什么样子!”所长自带威严,满脸严肃,“研究所是搞科研的地方,不是你们吵闹、争斗的地方!”
任希颜狠狠的瞪了眼任池欢,她认为所长是来帮她说话的。
谁知下一秒他看向任希颜,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严厉:“任希颜同志!你复职以来,关于你工作态度和团队精神的反映我不是没听到!可你不知悔改,心思没放在研究上!”
任希颜浑身一颤,心虚的看着所长。
“我……”
不等她多说,所长又转向司言书,语气稍缓,却依旧沉重。
“言书同志,你和希颜同志的关系,所里不是不清楚。但个人感情不能带到工作中,更不能成为纵容不当行为的理由!你看人家池欢同志和裴鹤同志!”
若只是指责就算,偏偏还跟任池欢做比较,司言书感觉脸颊火辣。
最后,所长的目光回到任池欢身上,他自然知道司裴鹤的动向,语气明显缓和了些。
“池欢同志,你的工作和为人,所里是信任的,你不用受外界影响,专心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谢谢所长体谅。”任池欢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司裴鹤的手笔,但她实在不想搭理两人。
实验室依旧安静,所长环顾众人,严肃开头:“池欢同志的行为我都是知晓的,她跟所外人沟通一事,也是为我们研究所着想。”
这话如同惊雷,任池欢只是个计算员,却让所长委以重任?任希颜指甲掐入肉里,她凭什么有这么好的运气。
“可是所长……”
任希颜还想说任池欢查无关资料一事,所长直接反驳,“你以为都像你一样不上进?”
所长调整情绪,“任希颜,鉴于你近期屡教不改的表现,本应严肃处理!但如今项目紧急,研究所缺人,我不跟你计较,但你的心思最好放在项目上,明白没有!”
“明……明白了。”任希颜声音细若蚊蝇,她不是害怕,而是没预料到。
所长不再多说,转身离去,任池欢心里却有疑惑,所长怎么突然来了。
正疑惑的同事,上次打招呼的同事出现,她轻拍任池欢的肩膀,“还好你没事,我就知道任希颜不安好心。”
“是你叫的所长?”任池欢意外,她和面前的任交集很少。
“是啊,”同事点点头,“他们一进来我就感觉不对了。”
面前的任满脸理所应当,看上去单纯正义,任池欢难得想结交朋友,她主动伸出手:“很感谢你的帮助。”
同事后知后觉伸出手:“我叫夏姗姗,很高兴和你做朋友。”
认识夏姗姗之后,研究所的日子仿佛没那么难熬,任池欢一边做研究,一边等待司裴鹤回来。
那天后,任希颜老实不少,不再找任池欢麻烦,只是偶尔眼神交错,任池欢还能看到其中的不甘和不满。
除此之外,她还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如影随形的注视。
有时是在实验室,当她伏案计算时,眼角余光能瞥见任希颜状似无意扫过的视线;有时是在资料室,她前脚到,任希颜后脚就会出现。
任池欢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可她不知道任希颜想做什么。
而司言书比任希颜更沉得住气,他并不会明目张胆的观察她,反而会借着讨论项目进度的机会,来到任池欢所在的工作区,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掠过她桌面上摊开的书籍和草稿。
或者是利用身份给任池欢布置任务的时候,偷瞄几眼她的书籍和笔记,整个人散发出的自以为是不曾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