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怒了：“你这是狡辩，没有情绪怎么能打动观众。”
林扬走到摄影机前，对着镜头，开始说那段独白。
“长安城的日出，我见过一千零七十三次。”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每一次都一样，太阳从东边升起，照亮朱雀大街，照亮皇宫，照亮芸芸众生。”
“可每一次又都不一样，因为街上的人换了，宫里的皇帝换了，连城墙都修了又拆，拆了又修。”
他说到这里，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我见过李世民登基，见过武则天称帝，见过安史之乱，见过黄巢起义。”
“我以为我见过了一切，可每次日出的时候，还是会有新的人，带着新的希望，走上这条街。”
“他们不知道，这条街上曾经死过多少人，流过多少血，发生过多少悲欢离合。”
“他们只知道，太阳升起了，新的一天开始了，他们要去活着。”
林扬说完，整个摄影棚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袁老。
因为林扬说这段话的时候，真的像一个活了三千年的人。
没有刻意的悲伤，没有煽情的技巧，就是平静地陈述。
可正是这种平静，比任何情绪爆发都要震撼人心。
江枫彻底傻了，他花了两个月准备的台词，在林扬面前就像小孩过家家。
周文博想说点什么，可他发现自己根本接不上话。
这时候，一个女演员走过来，她叫苏梦，是剧组的女一号，演技派，拿过金鸡奖最佳女主角。
“周制片，我觉得你应该闭嘴了。”
苏梦的声音很冷。
“林扬老师刚才那段表演，已经达到了教科书级别。”
“江枫练三年都达不到这个水平，你还在那里护着他，是嫌剧组不够丢人吗。”
周文博被怼得脸通红。
“苏老师，江枫是带资进组的，我们得照顾投资方的意见。”
苏梦冷笑。
“照顾投资方，就得牺牲作品质量？”
“那你直接拍广告片得了，别糟蹋袁导的剧本。”
这话说完，其他工作人员也开始附和。
摄影师老张站出来。
“我干了二十年摄影，从来没见过这么有灵性的演员。”
“刚才林老师说台词的时候，我都不敢动镜头，生怕破坏了那个氛围。”
灯光师小李也说话了。
“对，我给林老师打光的时候，感觉他身上真的有种说不出的气场。”
“就像是从历史里走出来的人，不是装的，是真的。”
道具组的师傅更直接。
“江枫拿古琴的姿势都是错的，林老师一上手我就看出来了，那是真正弹过几十年琴的手感。”
武指老曹也走过来。
“我刚才注意到，林老师走路的步伐很特别。”
“不是现代人的步伐，是古人的，每一步都很稳，像是经历过无数次战乱，习惯了随时警惕。”
江枫听着这些人一个接一个地夸林扬，脸色已经青了。
他在圈里混了五年，从来没被人这么打脸过。
“你们都被他骗了。”
江枫突然大喊。
“他就是个神棍，什么预言，什么演技，都是提前设计好的。”
“说不定剧组里有他的人，专门配合他演戏。”
苏梦直接走过去，一巴掌甩在江枫脸上。
“你才是骗子。”
“仗着粉丝多，就以为自己了不起，实际上演技烂得一塌糊涂。”
“我和你演过两场对手戏，你除了瞪眼睛就是咬嘴唇，连基本的情绪递进都做不到。”
江枫捂着脸，彻底爆发了。
“好，你们都护着他是吧。”
“我现在就让我的粉丝知道，剧组在欺负我，让他们去抵制这部电影。”
他掏出手机，当场就要发微博。
这时候，摄影棚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走进来，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
“住手。”
老人的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江枫转头一看，手机差点掉地上。
来的人是陈道明，国宝级演员，影视圈的泰山北斗。
“陈老师，您怎么来了。”
袁老也很惊讶，他没请陈道明来剧组。
陈道明走到林扬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
“我是专程来看你的。”
“昨天龙巢的秦局长给我打电话，说遇到了一个天才演员，让我过来指点指点。”
“现在看来，不是我指点你，是你给我上了一课。”
陈道明说着，对林扬深深鞠了一躬。
“刚才那段独白，我听完了。”
“你对角色的理解，已经超越了表演的范畴，达到了与角色共生的境界。”
“这是我演了五十年戏，都没能完全做到的。”
江枫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僵住了。
陈道明，那可是他的偶像，是他一直想要超越的目标。
可现在，陈道明却对林扬这么一个龙套演员鞠躬。
“陈老师，您别这样。”
林扬赶紧扶起陈道明。
“我只是运气好，碰巧理解了这个角色。”
陈道明摇摇头。
“不是运气，是天赋。”
“有些人演一辈子戏，都只是在模仿。”
“可你不一样，你是在创造，在赋予角色真正的生命。”
他转头看向江枫。
“小江，你粉丝虽然多，但在演戏这件事上，你和林扬的差距，不是靠粉丝数能弥补的。”
“刚才你说要用粉丝抵制电影，这种想法本身就错了。”
“粉丝喜欢你，是因为你给他们带来了快乐，不是让你用来当武器的。”
江枫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想反驳，可在陈道明面前，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袁老这时候也开口了。
“江枫，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老老实实演好你的男二号，跟林扬学习，或许还能有点进步。”
“第二，现在就离开剧组，我会让律师跟你的公司谈解约的事。”
江枫咬着牙，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我选第一个。”
袁老点点头。
“很好，那从现在开始，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专心演戏。”
江枫灰溜溜地走到一边，脸色难看得像死了爹妈。
周文博更惨，他刚才站队站错了，现在整个剧组的人都在用看笑话的眼神看他。
袁老把林扬拉到一边。
“小兄弟，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我拍了五十年戏，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演员。”
“不，应该说，你已经不是演员了，你是艺术家。”
林扬笑了笑：“袁老过奖了，我只是个戏子。”
袁老摇摇头。
“戏子和艺术家的区别，在于对角色的态度。”
“戏子只是在演戏，而艺术家是在创造灵魂。”
“你今天展现出来的，就是创造灵魂的能力。”
“我决定了，《轮回》的剧本要改。”
“原本秦无道只是个配角，戏份不多。”
“但现在，我要把他改成绝对的主角，让整个故事围绕他展开。”
“而且，片酬不是三个亿，是五个亿。”
“这部戏，我要倾尽所有，拍出一部传世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