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大煞风景的话,从眼前这个呆子嘴里说出来,苏清瑶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林墨心下一叹关上院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而后转身走到水井旁,开始洗刷碗筷。
冰凉的井水正好能让他那有些纷乱的心,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些问题。
林墨能够察觉得出来,李员外一家和徐知谦以及苏明的关系很不一般,他们都未曾和自己提过此事,想来应该是有解决的办法。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去了闲人草堂读书,他身边发生的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不曾停下。
当初还以为是李家的族学,可林墨的眼皮子没那么浅,从一些人的道听途说中,闲人草堂的前身一点都不简单。
他的那位老师,吴庸吴夫子,估计是更不简单。
“哥哥!”
林墨还一边洗碗一边考虑着事情,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身后响起,回头看去林小雨不知什么时候从屋里跑了出来。
她双手叉着腰,鼓着腮帮子,似乎在努力装作是一个大人的模样。
“我都看出苏姐姐喜欢你的意思了,你为什么一直要装傻?”
林墨洗碗的动作微微一顿,看着妹妹那副人小鬼大的模样,暗暗决定明天要给李玉阳一个大大的惊喜。
自己的妹妹是好的,这一定是李玉阳带坏的!
良久,他才板起脸摆出哥哥的“权威”。
“今天的功课,温习完了吗?我看还是太少了,今晚多抄写一遍,我待会儿亲自去检查。”
“哼!”
林小雨对哥哥的话题转移很不满意,扮了个大大的鬼脸后,转身一蹦一跳地回了屋里,又开始读书写字。
听着屋里传来的琅琅读书声,林墨看着盆里自己的倒影,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年后的县试,白鹿书院的挑战,还有……苏清瑶刚刚带来的,关于府城那边,有人在觊觎配方的消息。
真是多事之秋啊。
……
另一边,城东,王家。
雕梁画栋的豪奢宅院里,王宣刚一进门,就看见自己的父亲王东林和叔叔王东元,正坐在堂中,脸色凝重地商议着什么。
他眼珠子一转,脚下抹油就想从侧门溜走。
“站住!”
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让他僵在了原地,不情不愿地转身磨蹭着走到两人身前,低着脑袋含糊不清地开口道。
“爹爹,叔叔好。”
说起来也奇怪,王宣很怕自己的父亲,但却很喜欢这个做官的叔叔。
而此时此刻,那位身穿官服,面容儒雅的叔叔王东元,则只是微微颔首并未说话。
身穿锦袍富态十足的父亲王东林,正满脸地怒其不争。
王东林压抑着怒火问道:“这些日子,你的不少‘好事’,可都传到我耳朵里了!别的事儿我都可以不管,但你告诉我,你的书读得怎么样了?!”
王宣没有回答父亲的问题,反而扭头看向自己的叔叔王东元,强笑着转移话题。
“叔叔,您最近这段时间去哪里了?侄儿都好些日子没见着您了。”
“老子问你话呢!”
王东林抬手就要打,却被王东元一把拦下,“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劝住王东林,王东元对着王宣笑道:“我这个安平县的主簿,还能去哪儿,这不是刚从府城回来,听说县尊大人已经定了,开春便要举行县试了。”
王宣“哦”了一声,立刻就想开溜。
“那……那我这就回去读书了。”
“你……”
王东林气得吹胡子瞪眼,王宣已经消失在大厅,王东林扭头对着自己弟弟大吐苦水。
“东元你看!你看他这副德行!我这买卖做得再大又有何用,偌大的家业,将来交到他手上,不出三年就得败个精光啊!”
王东元面色如常地摇了摇头,安慰道:“大哥,你也别太心急,宣儿还小呢。”
片刻后,看着大哥王东林唉声叹气,他又正色说道,“说起来,若不是当年有大哥你做买卖,倾力资助,哪里又会有我王东元的今天,所以侄儿的以后有你我在,又何须担忧?”
“自家兄弟,不说这个。”
王东林东压低了声音,先是摆手掠过儿子话题,问起正事:“县里县丞的位置一直空悬,你这次去府城办事儿怎么样?”
王东民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那位徐大人,如今在县里一手遮天,大权独揽。即便我当了这个县丞,也不过是个摆设,没什么大用。”
“还不如安安稳稳地等他哪日高升,或许能一步到位也说不定。”
“唉……”王东林再次叹气道,“话是这么说,可谁又能知道,咱们这位县令大人,何时才能高升啊?”
……
夜色已深,闲人草堂。
吴庸独自在屋里喝酒,每次都只抿一小口,桌子上还摆着一本泛黄的书籍。
“铛铛”的敲门声响起,吴庸眉头一皱,天色都这么晚了,索性没去理会。
但外边很快又传来敲门声,吴庸不得已下地穿鞋,披了件单衣前去开门。
打开门才发现竟然是安平县的县令徐知谦,而且是他独自一人。
吴庸见他来了,照样是不耐烦地抬了抬眼皮问道。
“稀客啊,这么晚来找我,什么事儿?”
徐知谦也不在意他的态度,自顾自地推门关门,然后走进屋里坐下。
吴庸撇了撇嘴跟进去,刚坐下就听他说道,“老吴啊,或许我在安平县也待不了多久了。”
“哦?”吴庸灌了口酒,一脸的无所谓道,“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徐知谦看着他,神色变得无比郑重。
“前几日,我去府城见到了顾山长,他和我说,京城白鹿书院的总院有意请您回去,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吴庸那持着酒葫芦的手猛地一僵,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全身放松下来,葫芦送到嘴边又灌了一大口酒。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你说你一个堂堂县令不去关心家国大事,不去关心你治下的百姓,来找我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意思?”
徐知谦呵呵一声又笑着问道,“您何必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