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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夜校童谣13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谢……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谢隐在秦淮家的沙发椅上醒来时,秦淮已经没有了踪迹。


    饭桌上一杯柠檬水压着张字条:车钥匙在门口鞋柜上,我再去案发现场看看。


    谢隐喝着还带着余温的柠檬水,不自觉“嘶”了一声, 心中暗骂:无组织无纪律的, 怎么还擅自行动?


    但“大度”的谢隐决定宽恕秦淮这一次。因为纸条上还有后半句:


    给你做了皮蛋瘦肉粥,在锅里, 记得洗碗。


    谢隐几乎用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磨破了嘴皮子才说服了局长将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案子并案。局长态度十分坚决,哪怕谢隐一张嘴上忽悠得了菜市场大妈, 下迷惑得了无知小青年,再拿出他十分之一的不要脸劲头,也没有让局长动摇。


    最终还是谢隐保证半个月内两个案子全破, 局长才松了口。


    刚从局长室出来,卢晓明就等着汇报了。谢隐睨了他一眼, 大步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一边走一边问了句:“谁让你和韩易串晚班的?”


    语气说不上严厉,但绝没有闲聊的随意感。


    卢晓明感觉心头一紧,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谢隐作为领导,倒真没有什么封建大家长的做派,工作上宽松适度, 也挺懂得体谅人的。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谢隐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串晚班, 每每被发现, 都是一顿痛骂。


    卢晓明恨呐,恨自己没有韩易那张会哄人的嘴,关键时刻脑子短路,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阎王的终极审问。


    卢晓明只能实话实说:“相亲去了。”


    山雨欲来的宁静最让人窒息,卢晓明要紧后槽牙,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就在这时,法师室的几个女孩正好走过来,和谢隐打了个招呼。一个小姑娘手里还拎着两杯打包好的皮蛋瘦肉粥,问了谢隐一句:“头儿你吃早饭了么?这个粥给你?”


    忽然想起早上起来锅里那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谢隐在局长室里吃得瘪渐渐也就消散开了,顿时心情好了不少,转头看见卢晓明那急得通红的小脸,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于是,谢隐真的毫不掩饰地笑出声来了。


    这个世界从此多了一个郁闷的人——一个以为自己相亲被领导嘲笑了的人。


    “什么事,说。”


    卢晓明这才回过神来:“头儿,派出所发现苏靖的踪迹了。”


    谢隐:“在哪儿?”


    卢晓明:“真让秦老师猜对了,苏靖在离开夜校之后到了一家生产汽车坐垫的小厂子应聘了,老板不太同意收她,但她有服装厂功底,工钱要的也少,所以就被留下来了。厂家一接到派出所通知第一时间就汇报了情况。”


    谢隐:“人呢?”


    卢晓明:“厂家今早就联系了派出所,派出所没敢轻举妄动,和咱们汇报了之后才去找人,据说已经找到了,一会就送过来了。”


    挺好,挺好,起码一切往好的方向发展。谢隐觉得早上按时吃了早饭对于一整天的运气都有提升作用,他暗暗发誓,以后雷打不动地吃早餐,每一天。


    ——


    尽管已然对苏靖遭遇有所了解,也听到了校方对她外貌的描述,但第一次见到苏靖的脸时,谢隐还是心口一激灵。


    暗暗长吸了一口气,才能好整以暇地坐在苏靖对面。


    女人身高本就不太高,后来脊柱受到重创后更是站不直了,整个人看起来像佝偻的虾皮。她很瘦,脸上布满了凸起的疤痕增生,稍完整一点的皮肤也格外黝黑,不知始晒的,还是感染之后的色素沉着。女人一只眼皮耷拉着,让人无法看清整个黑眼仁,另外一只眼睛像鹰隼一样紧紧盯着桌对面的谢隐,青白眼界限显得格外分明,这是女人唯一能够告诉谢隐“她是个年轻人”的特征。


    苏靖的声音压得很低,声线里有着说不出的沧桑,缓缓问道:“警官,找我什么事?”


    谢隐自然不可能她问什么就答什么,反抛出问题:“你叫苏靖?”


    苏靖轻咳了一声:“苏静静。”


    谢隐指尖夹着她的伪造身份证:“你以为警察也会信?”


    苏靖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不一样的表情——因为疤痕增生而僵硬成一条一条的肌肉拧成一团,如果不是发出了“嘎嘎”的声音,谁都想不到她竟然是在笑。


    “不信就不信呗,警官。改个身份证嘛,混口饭吃呗。蝼蚁也有活下去的权利呀,我只是不想死,不想被饿死,都这么罪无可恕么?”


    那种绝望的语气配上那扭曲的笑容,让在场的每一个民警都不自觉想到西方□□里的那些恶毒巫婆来。可每一个人都咬着牙不让自己的表情有任何变化。


    因为对面坐着的,是一个比巫婆复杂得多的人——一个纯粹的受害者,一个有着极大嫌疑的嫌疑人。


    “啊,伪造身份证肯定进不了市局刑侦队啊,迫击炮打蚊子的事儿我们确实没兴趣,”谢隐示意卢晓明给苏靖倒杯水,“我们这儿是干什么的呢,给受害者讨回公道,给罪有应得的人送进监狱。二者呢,一点不冲突。”


    说到这,谢隐压低了声线,一双隼眸直盯着苏靖孤零零一只的黑眼仁,说道:“哪怕,这二者,是一个人。”


    苏靖沉默了,由于五官不甚清晰,所以也很难看出她的沉默出于什么原因。


    但谢隐猜测,她一定在消化谢隐这句话的含金量。说白了,她在忖度警方对于她,到底掌握了多少东西。


    “好,我交代。”


    卢晓明承认,在苏靖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心间都颤了。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老师宣布考试成绩,第一名后面紧跟了一个“卢”字。哪怕明知自己不可能是唯一的幸运儿,但足以让肾上腺素狂飙一波。


    卢晓明赶紧打开摄像头,开始记录。


    “我交代,这张身份证是我去年在宋元南路路口小卖店后面的一个小棚子办的,□□那人说他叫老吕,双口吕。我是在贴吧上看见了他联系方式然后去找他的,一张身份证400。最近到了厂子我才知道,厂里的张桂芬、李秀英、王国华、刘大强都是在老吕那办的,他们集体办的,才要他们220一张。”


    卢晓明激动的情绪彻底冷却了下来,他早该想到,哪有那么简单。他几乎想要大喝一声“谁问你身份证的事了”,可他毕竟不是韩易那个愣头青,一切有头儿把握着,他不能乱说话。


    说到这,苏靖喝了口水,缓了口气,随后嘴角艰难地向上提了提。即便不是十分清晰,但在场所有人还是看出了那是个轻蔑戏谑的笑。


    她冷冷问道:“谢警官,我、张桂芬、李秀英、王国华、刘大强都是办了□□的人,到了您这,能给我们送进监狱吗?老吕可是坑了我的钱,您能帮忙要回来吗?我没文化,读书少,您说的受害者和罪犯都是我一个人,是这个意思不?”


    苏靖的声音总是这么低沉中却偷着不和谐的尖锐,看不出情绪有任何波澜,但一字一句都透露着对于警方的嗤之以鼻。看着她那扭曲又不屑的神情,众人对她的同情心也逐渐消减殆尽。


    最终还是预审科的副科长谭敬民忍无可忍,拍了桌子:“你耍我们呢!”


    他伸手拿起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关于苏靖的全部资料,“你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苏靖耷拉的眼皮颤动了一下,仍旧无力睁大,索性也不挣扎,只轻蔑一笑:“那说说看,你都知道些什么。”


    谢隐适时打断了这段没有营养的对话,拍拍谭敬民的肩膀,示意他起身出去透口气。


    谢隐刚出审讯室,就迫不及待点了根烟,睨了眼卢晓明问道:“秦老师人呢?”


    卢晓明一边撇撇嘴表示自己不知道,一边腹诽:您都住人家家里了,还来问我?哼,韩易早就告诉我了,哼。


    谢隐这才想起来,秦淮八成是在案发现场呢。这个心理学家,该在时候不在,不该在时候……算了,也没啥不该在的时候。


    谢隐递给谭敬民一根烟:“还是得用点策略,尽量不要上来就揭她的伤疤。就算她是个犯人,但她也是个人。”


    谭敬民也是被案件压得喘不过来气,狠狠抽了两口烟,说道:“头儿,道理都懂,你平时也总教我们‘犯人再坏,也是个人’,可不还有后半句呢么,‘他人再好,他也是个犯人’啊。”


    谢隐没时间和他掰扯辩证法,他现在急需撬开苏靖的嘴,又不能以她受辱的事情为要挟。这么一想,谢隐就一个头两个大,突然想起那天秦淮半小时不到就安抚了赵小蕊,他不得不承认,他需要秦淮。


    谢隐好整以暇,回到了审讯室。


    “不和你绕弯子了,我有话直说,你也有什么说什么。没人想剥夺你活下去的权利,作为警察,我们还想让你活得好,活在阳光下。可前提是,你愿意配合我们。”


    良久的沉默,谢隐耐着性子给足她时间。


    “你说吧,想问什么。”苏靖的嗓子有点沙哑,她轻轻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7月13日凌晨,你在哪里?”


    苏靖毫不犹豫:“不记得了。”


    谭敬民气得又一次想摔笔,原以为谢队这番话能感动这个可怜的姑娘呢,结果对方油盐不进,倒耍得他们这群警察一番没用的自我感动。


    谭敬民:“苏靖,你这么无谓抵抗,没什么意义。”


    苏靖冷冷反问:“那这位领导我问问你,去年8月15凌晨三点半,你在干嘛?你记得么?”


    谭敬民刚要骂人,谢隐再次拦住了他,轻描淡写说道:“记得啊,拉屎呢,有意见?”


    苏靖估计也想不明白,长得人魔狗样的帅小伙子,怎么张嘴就胡诌,脸不红心不跳的呢?她想了想,瞪了谢隐一眼,耷拉下眼皮,没再说话。


    是的,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谢隐:“我们在你夜校的房间里发现了11楼受害者的血液,你怎么解释?”


    一提到案情,苏靖仍旧油盐不进,张嘴就胡说:“受害者?哪来的受害者?”


    谭敬民:“你少装蒜,11楼发生命案你能不知道?你就因为封锁现场才没地方住的,你装什么不知道!”


    苏靖淡淡回了句:“哦。那谁知道了呢,你们警察说什么就是什么呗,我人都被你们抓来了,还不是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公安工作就是这样,那些死磕的硬钉子并不是警察最头痛的,反而是这种仗着弱势地位胡搅蛮缠的最难对付。


    谢隐知道,生气就着她道了,淡淡一笑,推过去一张化验结果:“你房间拖把上检测出了受害人的血液,拖把棍上没有你的指纹,但残留了部分皮屑,经查,与你留下衣服上的DNA完全符合。苏靖,你用这个拖把擦掉了血迹,还能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苏靖脸上的沟壑微微颤抖了一下,尽管表情不甚明显,但仍能看出其中细微的心理活动。估计文化层次有限的她没能想到现代刑侦技术竟然发展至此了。


    但她的声音听不出过分波澜:“哦,难怪。那天晚上我睡着了,隐约听见有人走路的声,早上起来就看见10楼练习室地板上有污点,原来是血啊。行,我招了,血迹是我擦的,警察同志,您满意么?”


    谢隐:“你的意思是,你没去过11楼?”


    苏靖斩钉截铁:“没有。”


    面对苏靖虽然欠揍但自然的应答,在座的所有警察心里都开始动摇了。毕竟检验报告确实说10楼的血液量很少,很有可能是被携带过去的。


    也就是说,苏靖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说的是真话。


    可如果真是这样,唯一说不通的就是杀人凶手从11楼跑下来去,不直接逃离现场,去10楼的练习室干什么?


    谢隐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又问道:“那你房间里的硫酸和□□是用来干嘛的?”


    苏靖仍旧装傻充愣:“啥硫酸,啥迷?哦,你说我床底下那箱子,我在网上买来通下水的啊!”


    “你家拿硫酸和□□通下水?”谭敬民横眉冷对,几乎要把桌子掀翻了。


    不出谢隐所料,苏靖仍旧有说辞,懒懒往椅子上一靠:“那完了,我被骗了。我在网上买的,还没来得及用呢,包装还没打开,花了我小二百块钱呢,警察同志,你们可得为我做主啊。”


    谢隐心里咯噔一下,因为韩韵冰的检验报告上确实没写硫酸和□□是否为开封状态。


    谢隐的耳机里传来审讯室外的聒噪声,卢晓明着急忙慌地问韩韵冰:“她床底下的东西都没开封?”


    韩韵冰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慌乱:“是,确实是没开封的。我当时看见外包装上的字就着急和头儿汇报,我……我就忘了说了。”


    卢晓明性情不似韩易那般急躁,但也因自家头儿在审讯室里吃瘪而略显慌乱,赶紧追问:“那你们后来验了没有,确定是硫酸和□□?”


    说到这韩韵冰声音大了一点:“验了,确定。”


    谢隐听闻至此,扯掉了耳机,尽可能让自己不刻意地深吸几口气,整理了一番手中的资料,借机平复一下心绪。如果没有命案必破的压力,谢隐有的是闲工夫在这和苏靖耗着。但现在时间紧任务重,他得想出点策略来。


    良久,他好整以暇,眉梢轻挑,沉稳如常地说道:“行,通下水是吧,没拆封是吧,没问题。硫酸属于三类易制毒化学品,没有公安部门的审批,个人不允许私自购买。左右你也不配合我们办案,我们绩效完成不了,就得自己找别的案子破。我还真就豁出去了……”


    谢隐说到这,食指重重敲了两下桌面,“今儿咱就查查你这违规化学品是怎么买来!什么时间买的,什么渠道买的,谁卖给你的,买回来什么居心!苏靖,私自购买已经构成违法了,不交代清楚,多留你一段时间,合理合法。”


    谢隐整个身子往椅子后面一靠,环着手臂,一副万事不惊的云淡风轻模样,气声说了句:“耗着吧,耗到底。”


    谢隐一双乌亮亮的大眼睛压迫感十足地看向苏靖,任凭苏靖低下头几次,再抬头时,那灼人的目光都仍旧在。


    坚定不移,毫不动摇,死磕到底。


    审讯室里变得异常安静,一种肉眼不可见,却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诡异气息游荡在这逼仄的房间里。


    谭敬民大气不敢出地坐在谢隐身旁,甚至能感受到两股无形的力量在紧张地博弈着。说出来玄而又玄,像极了初中窝在被窝里偷看的武侠里的情节。


    有那么一瞬间,谭敬民有点信内功了。


    监控那头的卢晓明不住地低头看表,他跟随谢隐年头不少了,也知道他家头儿强大的心理素质和业务能力,但还是忍不住跟着紧张着急。


    秒针绕了一圈又一圈,绕得卢晓明口干舌燥,他终于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准备一饮而尽,审讯室里突然有了声音。


    那是听起来更为干哑的声音,像咬着后槽牙在下定决心,又像是挣扎过后最终无奈的妥协。


    “是,我买来想杀人的。”


    谭敬民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大喊一声:“杀谁?什么时候!”


    苏靖竭力努了努嘴,指向谢隐手中的资料:“你们不都知道了么?杀畜生,不对,畜生都不如的人。”


    谭敬民赶紧展开手中的本子,奋笔写了几个字,问道:“具体点,到底是谁。”


    谢隐却在这个时候拍了拍谭敬民的肩膀,示意他把节奏慢下来。出于私心,即便对方身负重大嫌疑,谢隐仍同情这位女性的遭遇。


    尽管他可能终身都无法真切地感同身受那种痛苦与绝望,但作为警察,谢隐愿意保持一定的悲悯。


    哪怕世事一次次碾压谢隐**凡胎的心,并借以“天将降大任”的冠冕由头,想要淬炼出一颗刀枪不入的铁石之心。


    相比之下,苏靖却没有那么多情敏感,她几乎没有犹豫地说出了一个名字:“陈海峰。”


    “没了?”谭敬民两条眉毛拧得快连在一起了。


    “没了,剩下祸害我的那群人渣我也不认识,我上哪找他们去,就想杀陈海峰。”


    她话说完了,其实相当于没说完。现在陈海峰活得好好的,也就是说苏靖连个杀人未遂都算不上。


    兜兜转转,闹了个白玩儿。


    接下来的时间里,谭敬民就“7月13日凌晨是否进入过11楼案发现场”这个问题与苏靖又来来回回确认了三四遍。该劝的也劝过了,该吓唬的也吓唬过了,苏靖仍旧一口咬定自己没去过11楼,她只在10楼睡觉了,至于血迹,是她在10楼和走廊里擦的。


    谭敬民无可奈何,看向谢隐。难道一切真如秦老师所说,苏靖绝不是杀人凶手?


    就在谢隐打算另起炉灶,寻找新的突破口的时候,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未见人影,秦淮冷冽的声音先传了进来。


    “苏靖,你一定去过11楼案发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