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斌闻言，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更盛。
他伸出手，主动和赵曼轻轻一握。
“赵总，久仰大名。”
“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见到您，真是三生有幸。”
赵曼礼貌性地笑了笑，便收回了手。
钱斌凑到林峰身边，压低声音，挤眉弄眼。
“峰哥，牛啊！”
他悄悄对着林峰竖起一个大拇指。
林峰知道，这家伙又误会了。
但他懒得解释。
这种事，越解释越乱。
“行了，别贫了，带我们进去看看。”
“好嘞！”
钱斌应了一声，立刻在前面带路。
三人穿过一扇铁门，里面的景象豁然开朗。
场地很大，像个巨大的仓库。
地上随意堆放着大小不一的原石。
大的像卧牛，小的如拳头。
几十号人三三两两围在石头堆里。
他们有的拿着强光手电，对着石头仔细照射。
有的聚在一起商量。
角落里，几台解石机发出刺耳的轰鸣。
不时有人发出一声兴奋的狂呼，或是懊恼的叹息。
这就是赌石。
一刀天堂，一刀地狱。
钱斌领着两人往里走，一边走一边介绍。
“峰哥，我们钱氏珠宝，主要收切好的明料。”
“不过我爸说，做这行不能只懂成品，也得懂源头。”
“所以偶尔会让我来这边转转，练练手感。”
他指着满地的石头，豪气地一挥手。
“峰哥，你看上哪块随便挑，弟弟我买单！”
林峰心里清楚。
钱斌之所以这么热情，无非是奉了他父亲钱满金的命令。
和自己搞好关系。
林峰没说什么，目光开始在场中扫视。
他的眼神，掠过一块块形态各异的原石。
最终，视线定格在最角落的一块巨石上。
那块石头编号18。
它实在太大了。
像一头匍匐的巨兽，静静卧在那里。
少说也有几百公斤重。
但它的卖相实在不敢恭维。
通体灰褐色，石皮粗糙得像老树的树皮。
上面布满了风化痕迹，没有一丝水头表现。
看上去，就像路边随处可见的废石。
可就是这样一块不起眼的石头，标价牌上的数字，却让人心惊肉跳。
一千万！
这样的大料，这样的天价，注定它无人问津。
玩赌石的都是人精。
谁会花一千万，去赌一块毫无表现的废石？
赵曼顺着林峰的目光看过去，好奇问道：
“林峰，你看中那块了？”
林峰抬起手，毫不犹豫地指向角落。
“那块18号石头，看着挺大。”
“应该能玩玩。”
钱斌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连忙解释道：
“峰哥！我的亲哥！”
“你可别开玩笑了。”
“那块18号石头，是这里出了名的废料王。”
“放了一年多，谁看谁摇头。”
“你看看它的皮壳，又干又糙。”
“拿强光手电打上去，一点光都透不进去，死气沉沉。”
“行内话叫‘狗屎地’，里面基本不可能出绿。”
“一千万啊，买它跟把钱直接扔水里没区别。”
“这种石头就是矿主故意骗不懂行的暴发户。”
钱斌邀请林峰来玩，是为了拉近关系。
他们钱家虽然做珠宝生意的，但也不想当冤大头。
赌石，虽然讲究一个“赌”字。
可赌也得有依据。
比如打灯有表现，能看到一丝绿意，那就可以赌它里面的绿色多不多，深不深。
比如皮壳上有松花，有蟒带，那就可以赌它会不会出高翠。
最不济也要赌它里面有没有裂，会不会进脏。
可这18号石头，什么表现都没有。
打灯不透，皮壳粗劣，连最基本的可赌性都没有。
买下它，不是赌石，是送钱。
林峰听完钱斌一长串的解说，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他只是淡淡地看着那块18号石头。
“我就看上它了。”
“不过，我手里现在只有四百万。”
“你们谁愿意一起出资，陪我玩玩？”
此话一出，钱斌彻底傻眼。
他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林峰。
疯了！
峰哥绝对是疯了！
我都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居然玩真的？
赵曼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弯成了月牙。
“好啊。”
“剩下的六百万，我出了。”
对她而言，赌石是什么，她不懂。
什么皮壳，什么表现，她也不关心。
她只知道林峰想玩，她就陪着。
别说六百万，就是六千万，只要能让林峰开心，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林峰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就算把自己所有钱给林峰， 她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钱斌这下更不淡定了。
算个什么事？
自己请客，结果让客人花钱？
还是花一千万去买一块公认的废石？
万一让林峰和赵曼亏了，他得多内疚。
不行！
绝对不行！
钱斌一咬牙，心一横。
“曼姐，怎么能让您一个人出钱呢？”
“是我邀请峰哥来玩的。”
“要不这块石头，我跟曼姐两人买下，峰哥就别出钱了。”
在钱斌看来，赵曼是曼海集团的老总，区区500万应对不放在眼里。
林峰一听，立马摇头：“那可不行，万一开不出东西，我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我必须出钱。”
几人一番商量。
最后赵曼说道：
“要不这样，剩下的六百万，我跟钱少一人出300万？”
在她看来，即便林峰的400万亏了，以林峰的能力也能轻易赚回来。
钱斌只能点头答应。
林峰当即拍板。“好，那就这么定了。”
三人的对话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
但在本就议论纷纷的场地里，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我没听错吧？有人要买18号？”
“一千万买那块破石头？谁这么想不开？”
“疯了吧！人傻钱多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啊！”
“等等！你们看，那位可是钱氏珠宝的少东家，钱斌。”
“他可不是愣头青，怎么也会干这种傻事？”
在大家眼中，林峰和赵曼一看就是外行。
只是隔着老远看了18号石头一样，就说要买。
压根就没有这么玩石头的。
可钱斌是谁？
钱氏珠宝的继承人！
他从小就在石头堆里打滚，耳濡目染，眼力就算不是顶尖，也绝对远超常人。
他怎么会带头去买这么一块毫无表现的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