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并非是想将自己摘出去！”
“山西省，本官职责范围内，出了这样的事情，本官责无旁贷！”
“今日，即拼了本官头顶乌纱帽，也会让各位借籍学子如常乡试！”许英才声音不大，其温润嗓音却足够坚定，“大邕学子尊严不容侵犯，大邕文人风骨不容有失！”
他抬步走上贡院台阶那一刻，周毅的心脏仿佛停住。
他舅舅……竟然是拼了官身，也要让今日的考生如常考试。
“阿毅，别慌！”
肩膀忽然一重，柳三泰站在周毅的身后说：“你舅舅蛰伏十余年，能做到今日这个位置，智谋手腕绝非你能想象，今日这盘棋看似输了，实则不然！”
周毅怔愣。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的身躯了。
因此也无须再像从前一样，言辞顾及，周毅直言道：“先生是说，我舅舅是釜底抽薪，今日过后圣上会更加相信他，而且这些外籍学子也永远记得今日，收拢了天下学子的支持？”
“官场之上绝非一日论英雄。为师早与你说过，从细微出发，看大观，且等等，别急……”
“开门！”
极轻的两个字，犹如千钧。
许英才站在贡院大门前，孑然道：“本官为山西布政使，朝廷三品大员，现命贡院内把守人员立刻把大门打开，恢复唱名检查秩序！”
“开门！”
吱嘎两声刺耳。
贡院大门缓缓地打开。
周毅血液也为之一热。
不光他，在场所有学子的身上都如同燃烧了一把火。
这一扇门打开的不仅仅是科举乡试，更是他们往后几十年的官声与前途。
“许、许大人……”
负责监督唱名的学政官见了许英才站在外面，说话口齿打颤。
“并非是下官……”
“多余的话不要讲！”
许英才冷肃道：“本官与诸位巡抚衙门的大人，还有凉州府衙的官员，会在此监督唱名检查直到最后一名考生进入考场！”
一省第二行政长官发话，本就迫于**贡院内众学政与差役立刻动作。
“凉州府白河镇张峻铜！”
一名埋在人堆里的学子，在念到名字后，迟了十几秒才大声举手呼喊：“在！凉州府白河镇张峻铜在！”
“许大人高义！”
“许大人高义！”
“我等必不忘，许大人今日深明大义！”
“唱名顺序不变，今日也不会延迟下发考卷！”许英才一身白衣，身后站着一干山西官员，他朗声向所有考生叮嘱道：“本次乡试至关重要，道阻且长，今日之事不过人生微浪，你等尽量在今夜之前调试好心情，切勿因为心绪不平耽误平日水平！”
“明日太阳升起，才是你们真正角逐的时候！”
“莘莘学子们，放下所有杂念，拼吧！为你们自己！”
唱名检查已经开始，这些使出浑身力气，闹腾一早上的外籍考生，听了许英才的话有的甚至红了眼圈呜呜哭起来。
在许英才等官员的组织下，队伍得以迅速恢复起来。
周毅与兄弟五人，重新站到队伍当中。
柳三泰叮嘱道：“听你们舅舅的话，心无杂念好好考，为师相信你们！”
乡试依然是五人结保。
他们五人从第一场县试，历经数次大小考，到如今考乡试，秀才与举人身份天差地别，有多重要，不必赘述，铁峰年纪最大，弃文从武，又重新捡起书本，几人当中就属他心里没底。
他拍了拍唐星宇与王若晖的肩膀，跟周毅张子宸对了下拳头，决然道：“老子今日必定拼尽一生所学，你们也不许掉队！”
“待明年会试，也还要我们兄弟几人共同奋进！”
“共同奋进！”
王若晖重重地点头，目光坚毅！
张子宸：“共同奋进！”
唐星宇：“一生共进退！”
几人的话将周毅一身的血液顷刻点燃，多少个日夜的辛苦与努力，凉州霍乱时的侥幸逃命，纵然乡试后面还有更大的风浪等着他们，但他们此刻是亲如手足的兄弟。
也是携手一生的至交伙伴！
“一生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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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进退！”周毅决然道，“乡试我们一定榜上有名！”
“一定榜上有名！”
他们的声音不小。
这样的举动，这样的年纪，看在一些头发已然花白的考生眼里，有些滑稽，但却也十分羡慕。
但有些人却觉得临到考前，下了决心，万一没考中，那岂不是打了脸面。
有人窃窃私语。
刘振脸上露出戏谑。
蒋济同却道：“勿要在背后议论他人，你们可知，他们便是柳氏门下的五个秀才？有时间操心他们能不能考上，不如也下点决心全力以赴！”
此话，令在场其他考生立刻汗颜。
刚要说点什么的刘振，也讪讪闭嘴。
今日乡试得以顺利进行，现在可不是斗气的时候。
队伍缓缓移动。
乡试检查可比院试正式太多，可谓是从头发丝检查到脚后跟，因此队伍行进极为缓慢，本来就因横生枝节耽误了正常的时辰，许英才下令，原来三班倒的检查差役，取消轮岗，全部上场参与检查。
须臾过去。
向前的队伍明显快了许多。
周毅他们本地学子排在前头，就快要到他们的时候。
杨士庸从贡院里面走了出来，看着贡院前数千莘莘学子道：“今日多亏许大人！今日之事，老朽会将全部事实陈情圣上，许大人所作所为无一丝私念，想必不会对许大人带来太大影响！”
“杨大人！”
经凉王祸乱，杨士庸在文人氏族与朝中威望极高。
许英才转过身，立刻恭敬道：“杨老，过誉了，不论当初开放借籍，还是今日之事，都是本官职责分内之事！”
杨士庸目光锁定在周毅与其他几人身上，他捋着胡须满眼欣慰道：“三泰收的几个学生真是好啊，往后可都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就在这时。
一脸便秘神情的洪灏走到贡院门前。
而周毅他们的前方，也突然代替排队家丁，出现两个熟脸。
正是那中书令林大人的侄子林铮，与徐首辅的宝贝金孙徐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