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讨食无望,这里的堡长又是一个狠角色,大汉眼神中满是不甘和凶狠,挥挥手带着人离开了。


    见人离开,陈北松了一口气。


    并非如小书生萧玦说的那样,他心狠,不近人情。


    实则是在这个乱世当中,多留一个心眼总是好的。


    若是寻常难民,他给一口吃的,招募他们入堡,又如何?陈北巴不得壮大黑岭堡。


    可这群难民身穿华贵衣服,来历不明,还用孩子博取同情。


    若贸然打开堡门,让他们进来,定然麻烦不断。


    说不定,整座黑岭堡,都会因为他们的到来而陷入危险之中。


    “你、你怎么这么心狠!”


    小书生满脸气愤,解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抓了一把东西扔向陈北。


    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颗颗闪着金光的瓜子!


    “你不是喜欢占便宜吗,你占吧!”


    “这些金瓜子,足够买你一百袋,一千袋馒头了,现在,我只要一袋,半袋也行!”


    陈北捻起粘在衣服上的一颗金瓜子仔细看了看,明知故问,“买馒头作甚?”


    “要你管!我要把馒头送给他们!方才那孩子快饿死了!我全当做好事结善缘了!”


    陈北气笑了,用金瓜子往袖子上擦了擦,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都要放进嘴里咬一咬了。


    “你难道看不出,方才那群难民有问题?”


    “不用你管!”


    小书生气鼓鼓的,扭头不看陈北。


    连带着小小的胸脯也跟着一上一下。


    嗯,是个女人无疑了。


    弯腰开始捡地上散落的金瓜子,陈北道:“行,既然你要做好事,那便做,但别怪我没提醒你,做好事结的不一定是善缘!”


    “卫勇,去厨房拿一袋馒头,一会儿带两个人,带她下山。”


    “是!”


    半个时辰后,陈北正准备下堡,去李铁那里看看新刀打了多少把了。


    卫勇有句话说的对,虎威营要的肯定比小胡庄的那些富绅们多,少说也是千把起步。


    他们要是做成这单,肯定赚的盆满钵满。


    虽然还没去虎威营商量这笔大生意,但陈北已经让李铁带人日夜打刀,能打多少就打多少。


    只要虎威营给钱,他们立刻给刀,然后拿着钱立刻远走高飞。


    可谁知,还没下堡,卫勇几人就回来了。


    看向堡外骑马逐渐靠近的几人,陈北皱皱眉,因为他们的脸色看起来都十分差,被护在中间的小书生和小武更别说了,连马都骑不稳。


    “怎么了?”


    陈北立马问道。


    “堡长,人食人了…”


    卫勇脸色苦涩。


    不听还好,一听这话,小书生和小武再也坐不稳了,从马背上掉下来,双手双膝跪趴在地上,不停地呕吐,脸色更是苍白地像纸一样。


    陈北心中一沉,下去迎接他们回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卫勇几人带着小书生和小武,拿着一袋馒头下山去追方才那群难民,一直追到山下的官道上。


    还没靠近,便远远看见,方才那群还在堡外可怜乞食的难民们,竟然围着一锅肉吃的正香,旁边还散落着几具被扒了衣服的尸骨。


    “堡长,那是一家富户,全被他们害了,衣服也是他们从富户身上扒下来的。”


    “若非看我们手上有刀,怕是要追上来!”


    卫勇声音带着惊恐,方才难民围着吃人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陈北心中发沉,该来的还是来了,人食人了。


    “回去,再传一遍我的命令!从今往后,谁也不许出堡!若有难民前来乞食,立刻崩弓赶走!若不走,即刻射杀!”


    “是!”


    咬着牙,卫勇抱抱拳,赶紧回去把这道命令告诉堡里的每一个人。


    吸了一口气,陈北来到跪趴在泥地中,还在不停呕吐的二人面前。


    让人回去取了水囊,递给二人。


    伸手轻轻拍着小书生的的背,陈北幽幽道:“我方才就说过了,做好事,结的不一定是善缘!”


    即使狂灌了几大口水,却怎么也止不住恶心。


    小书生只觉胃里如翻江倒海,吐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害怕,她绝望,她愤怒,却又无奈!


    方才在山下看到的那一幕幕,怕是她这一辈子的梦魇,挥之不去!


    陈北说的对,做好事,结的不一定是善缘。


    她方才若真把粮送到他们手中,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们所害,被他们所食。


    瘫坐在地上,胡乱地擦了擦嘴,小书生抬头盯着陈北道:“你是怎么发现他们有问题的?面上看,他们和我们来的这一路上所见的普通难民并无差别。”


    陈北没答,只是搓了搓手指。


    小书生低头看了一眼挂在腰间的荷包,恼羞成怒,但还是抓了一把。


    “给你,快说!”


    将金瓜子小心放好,陈北才道:“没什么诀窍,见的难民多了,自然能发现他们的差别!”


    “你们一路从凉州城赶来,路上虽然也见难民,但远没有我们见的多!”


    “你可知,山下那条官道上,每日要过多少难民,又要死多少难民?”


    小书生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


    陈北语气沉沉,扶着她站起来,“只知道很多,很多,很多……”


    “该死的狄人!若非他们,何来这么多难民!”


    “这一番,我定要狠狠杀几个,以解心头之恨!”


    说完,小书生蹭地一声拔出腰间金鞘长剑,俊脸上满是杀伐之色。


    “难民成群,并非狄人一家之祸!”


    陈北转身,背着手就走。


    “登徒子,你这话什么意思!”小书生望了一眼还在呕吐的小武,插回长剑,紧紧跟在陈北身后。


    “自己琢磨。”


    “说话说一半,小心你生儿子没、没…”


    “没什么?”陈北回头过,表情好笑。


    还说自己不是女人,那个东西,有这么难为情说出来嘛。


    小书生气坏了,扶着剑,超过陈北,闷着头往堡里走去。


    “我要洗身!让厨房赶紧备好水!”


    “花瓣要吗?”


    “要!”


    “得加钱!”


    “呸!占便宜没够!”


    “那还要不要了?”


    “要!本公子有的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