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於年可以断定,这结果是椿岁算计好的。
其他人几乎都只会瞄准自己相中的拍品,去投出与之相近价格的筹码来赌一场。
椿岁不一样,他器量也小,既想省钱高兴,又想给那个让他不痛快的人设坑。所以他走一步,算两步,想三步,明确知道每人每轮投的是何筹码,来进行构想。
而且不仅是筹码……叶於年抬手碰了一下椿岁总时不时会动的耳朵尖,问:“能,听‘彩头’?”
椿岁得意地点点头。
甚至不止是听。作为年节时举办的活动,总是寓意大于一切,需要专门设置“摸彩”来表达喜庆。
故而缘盒是由工匠专门设计过的,内部有如迷宫,经过拨弄,可以随机改换盒内的机关挡板,改变珠子行走的路径。而珠子的材质各有不同,可以设计着让风珠礼珠一类更易出现。
这可给椿岁大开方便之门了。
再加上,他虽然没本事去用去蛊惑人心,左右别人投筹,但他容貌极具欺骗性,只需要摆弄出合适的神色,就能让人放松警惕,被他牵着鼻子走。
尤其他还落座在末位,是最好的操盘位置,或者说,能到末位,本来就是他故意抽的。
让这么一个耳朵灵光,算数也灵光的剑灵入场,着实欺负人。叶於年心想。
而后看见椿岁又把先前从匠人那得来的香球又给摸了出来,拨开扣子,献宝一样将内里展开到叶於年跟前。
香球居然刚好能裹住椿岁零两赢来的玉坠。
玉坠料子里藏了好几处血种,正巧像一朵朵花心,底部又有翠半连着皮,就被少有地雕成一簇盛开的球兰,莹润圆滚握在手里,倒还正应了那别名,是朵玉绣球。
剑灵自己可以变成球,也喜欢球状的玩意,现在居然还玩上了大球裹小球。
叶於年正如此想着,感觉剑灵蹑手蹑脚地蹭了过来,动作不甚熟练地将玉坠别到了他腰间。
对上剑主疑惑的视线,剑灵又义正词严地教训道:“喜欢我也不能只顾着让我买。”
过后又理直气壮说:“你喜欢这花,还省‘钱’了,高兴吧。”
所以,这是特地给他赢回来的?
叶於年眸色微动,指尖擦过那枚玉坠,很是温润的质地,他下意识道:“多谢。”
剑灵倒比他想象中要有原则得多,嘟囔着说:“你的‘钱’‘叩春门’,不是我的,‘谢’什么?”
他高傲道:“用我的‘钱’再‘谢’。”
叶於年也不泼他冷水,应:“好。”
“高兴吧?”剑灵执拗地追问。
叶於年应声:“高兴。”
椿岁看着玉坠挂在叶於年腰间,很是满意,先前所展现的锐劲已然被拆解得无影无踪,变成得意到有点傻的模样,扬着声又问:“我厉害吧?”
叶於年诚心点头。
何止是厉害,商会伙计简直快要眼睛冒火把椿岁给吃了。
他们哪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拍品出去了,不仅一个子都没赚到,反倒还得把叩春门的钱给退回去,毕竟规定是没拍着才不退的。
叶於年问:“还玩否?”
“不啦,再玩要打我咯。”剑灵神气兮兮道,无师自通了见好就收的铁道理。
同一个办法耍人一般只能耍一次,第二次就很难让人上当了。尤其他闹这么大动静,其他人怎么说也会加以警惕的。
叶於年摇头道:“不打,多是,不许你,玩。”
“哼。”剑灵撇开脸。
他也不稀罕继续玩。且不说新的拍品没他中意的,而且……椿岁认真道:“已经五个了。”
说着,剑灵把叩春门的十两银子塞到叶於年手里。他晃荡了一圈,买够了数,金砖居然还剩一半,远低于叶於年预想。
“四个,”叶於年把自己腰间那枚剔除出去,说,“能‘买’多二。”
叶於年说话时总没多少情绪,平铺直叙又一本正经,却莫名让椿岁觉得心头痒,有种说不明白是开心还是烦躁的滋味。
椿岁不看叶於年,道了声“好吧”,就率先往前走去。可还没走几步,他前边的路就被先前那青衣男子给挡了。
青衣男子上来就自我介绍:“在下姓百里,名霁……”
后面那个字不会,椿岁只觉“百里”这俩音让他想起“废物”二师弟,本就不感兴趣,现在又添了份讨厌。
百里霁捧着方才拍下的雕花金镇纸递上前,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椿岁只听明白其中有一句是在问他名字,可他压根不想把自己的剑名告诉给这莫名其妙的人。
椿岁想了想,纡尊降贵地用今音说:“滚。”
这话谁教的?听到这一声,叶於年一时都顾不上帮剑灵赶人了。
又见百里霁闻言一黑,探身上前,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叶於年立即跃前一步。
他们的身量相仿,气势上却相差甚远。叶於年面无表情道:“还请勿要在此挡路。”
百里霁听此身一僵,却还是不肯把路让开,解释道:“好友方才言语有所冒犯,我想以此赔礼道歉,这位公子目达耳聪,令我佩服,故而也望借此机会交个朋友……”
怎么还在说?椿岁探出个脑袋:“咕——”
尾音还没掉出来,他就被叶於年拉着直接从旁边绕开。
“不必了,无功不受禄,他也不交朋友。”叶於年头也不回道。
往外走出好几步,叶於年才开口问:“‘金镇纸’喜欢?”
椿岁全副心思都在叶於年拉着自己的手上,才知百里霁手里的东西叫“镇纸”。
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他完全没伸手去收也跟他懂不懂礼数没半点关系,单纯是因为:“我的欢喜不‘卖’别人。”
叶於年也仅是随口一问,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顿了顿,应声道:“好,不‘卖’。”
而后又不免好奇地问起那吊眼究竟说了什么,才能让百里霁捧着四百两的物件来赔礼。
剑灵学舌的本事很强,很快就将话完整地复述出来。
叶於年皱眉,语重心长道:“‘主人’不对。”
“哪里不对?”椿岁据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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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争,“你就是我的剑主。”
算了。叶於年觉得词句解释太过麻烦,于是转而说道:“日后,别理,他们。”
这话中听,他也不想理。椿岁点头答应。
隔了一会,叶於年又说:“别说‘滚’。”
椿岁撇撇嘴,没答应没拒绝。
他们转悠了一圈,椿岁又看中了个新坠子,捧在手里玩了好一阵,步子才停下,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处瞧。
叶於年追着椿岁的视线往前边的大柜望去,那处摆放着一尊琉璃神像。
神像没有刻画具体的面容,但从服饰可以看出,雕琢的是作为现今神界主宰的长簌。
赛宝会上买卖的物件谈不上便宜,但也不会夸张地动辄千万两。眼前的神像是个例外,起拍两千两,对叶於年来说是个大数目,而且琉璃神像只能拿来供奉,用来当剑穗,未免太大了,还不大恰当……
叶於年纠结着,结果剑灵猛地蹲下,指着柜子下边权当置景的某块石头,拉他衣角说:“要这个。”
椿岁四处瞧看了一番,问:“在哪给‘钱’?”
“……无须,给。”叶於年说。
椿岁:“咩?”
与此同时,商会伙计看见俩人在毛手毛脚摸盼春园里的石头,当即恼了。
他抄起袖子正想制止,就被商会的管事给拦住。
“做啥呢?”管事问。
“有人偷东西。”伙计说。
管事顺着他所指,瞧了一眼,拦人的劲更大了,说:“不用管。”
“为什么?老爷不是说盼春园的石头都是他跟恩公借来布场子的,要我们盯紧了一块都不能少吗?”
八年前,一手创办寻江商会的龙老爷,说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子是他恩公,轰轰烈烈地追着要拜那人做大哥,闹得人尽皆知,颇有逼人就犯的意味。
那人是个硬茬,说不答应就不答应,却站在拜把子的台子边上看热闹,因为表情太过云淡风轻,一开始压根没人意识到这位就是正主,直到龙老爷大喝一声“恩公”。
然而不等伙计们反应,人就不见踪影了。
“你认不出来也正常,那人就是老爷他恩公。”管事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道。
“老爷之前三催四请他,他都不来,也不知今年怎就有心情了……”他小声嘀咕道,“反正,这些石头好像说原本是他用来备着烫炉子的。”
“石头,我的。”
那头,叶於年正和剑灵解释。
“我有‘铺子’。”
椿岁不明所以:“咩?”
“‘卖’刀、斧,戟……剑。”叶於年缓缓说。
椿岁眼睛瞪得老大,平日里那股将要生气的势头已是山雨欲来。
他指着自己,难以置信道:“剑可以‘卖’?”
叶於年老实回答:“是,可以。”
剑可以卖。
也就是说,他可以被挂在他不喜欢的木头板上,被一群人围着,拿不知有什么好的金银换去,再不能回到剑主身边。
剑灵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