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方慎给她送来封萧启明的手书,大意是让她好好家里蹲,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没钱就去找方长史拿,至于见义勇为,暴打缺德小孩的事就先别干了,免得吃亏。
安宁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萧启明的担心实在多余,且不说她本就是个实打实的死宅,并没有当京城扛把子的想法,就算她有这样的想法,暂时也没有行动的打算。
她每天都忙着学大昭的历史,默写教材,努力长肉,锻炼身体,最近还多了个新活计——缝小白鼠。
金银铺子不仅送来了她急需的硬笔还送来了她定制的一套手术刀具。
安宁试了试,虽然远不及她在医院常用的手术器材,但还能凑合练手。毕竟她说不准哪天就穿回去了,手艺可不能丢。
结果不练不知道,手感这玩意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才一个多月没动刀,她发现自己居然有了生疏的迹象。
这给她吓得,一口气缝了三十个小鼠才堪堪停手。
她勉强满意,却把留朱吓个半死,连凝碧都是一脸“小姐中邪了”的惊恐——
谁家好小姐把小鼠捆在板子上,一边听它们吱吱惨叫,一边满脸痴迷,冷静地随机给一刀再缝起来啊!
安宁一手持针器,一手组织镊,表示自己很委屈,这里又没麻药,她有什么办法!
只能对不起鼠们了。
阿门,鼠鼠,我会在你们养伤期间多喂点鸡肉泥和兔肉丁的。
是的,鸡和兔也是她的练手对象。
但鸡和兔都一身毛毛,又大只,远不如鼠省事,一剃刀下去,就可以开工。
其实选择鼠鼠,她还有点私心,她馋鼠的尾巴——
吻合鼠尾血管,是一个神外大夫最常练的操作。
可惜现在只能干看。
安宁望尾兴叹,升起一肚子闷气,往哪儿穿不好,居然穿古代来,麻药没有,器械没有,显微镜更没有!逼得她只能用本科练手的基操保持手感,这简直是对一个神外医生的亵渎!
她的手可是缝人体最最精细敏感的结构啊!
这不小说嘛!整点金手指呀!难道炮灰就不配拥有气运吗?安宁非常郁闷。
虽然但是,她在变态的道路上一路狂奔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现在全府仆婢规行矩步,连大喘气的都没了。
满府风声鹤唳,一片“祥和”。
不止敬王府,如今整个明都城都十分安静,犯罪率直线下降,京兆尹天天上班都感叹,他最近过得简直神仙日子。
众所周知,敬王妃当街打了皇后的侄子,非但没吃瓜落,甚至第二天就配着皇后的贴身玉佩,拉着整整三大车赏赐从宫中高调回府。
右相一家见此情形,原地偃旗息鼓,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大孙子干脆休学两月,据说,那相府长媳,陈玉功的母亲,也被罚去跪了祠堂。
右相跟敬王妃碰,都碎了个宝贝大孙子兼半个当家主母,如今哪个胆大包天地敢在京中惹事?
万一撞上敬王妃呢!
安宁不知自己无形中成了明都的纪律委员,她非常满意最近的平静生活。
照常晨练过后,她翻开律令合集的最后几页,这个历史中没有的大昭,终于在她脑海中,有了轮廓——
大昭建国至今,不过两代帝王,正在当班的那位还是新上去的,所以它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王朝。
前朝国号为楚,但跟项羽没什么关系,楚国历经九代,也走向了历史的必然。
最后一任超级败家子儿不负末代帝王之名,荒淫无道,纵情享乐,折磨人的花样层出不穷。
短短十年,就把王朝祸害得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是以各地起义军此起彼伏。
彼时本朝的太祖皇帝萧晟任颖州太守兼职总兵,看着满城饿到嗷嗷叫的百姓,一咬牙一跺脚,反了。
四年时间,他带着麾下南征北战,成功收复四境,把败家子儿掀下龙椅,赶去了西边荒漠吃沙子。
自己入主皇城,建国为昭。
立国后,他大封部下,江明月也就是她这具身体的父亲作为首席谋士,官拜右相,封定国公,女主薛令仪的爷爷拜镇国将军,封镇国公。
封完了老兄弟们,自家人也不能忘。
萧晟原配去世得早,只给他留了个长子便撒手人寰,但两口子相识微末,伉俪情深,即便萧晟建国称帝,也没有再立新后。
他追封原配夫人为元德皇后,将他们唯一的孩子改名承乾,立为太子。
至于后宫,该封妃的封妃,该立嫔的立嫔,凤印暂时交在二皇子萧启煊的生母贤贵妃手中,命她暂摄六宫之事。
贤贵妃家世不显,相貌也不拔尖,虽有个儿子但也不是后宫唯一有儿子的女人,初封就是摄六宫事的贵妃,着实震掉了一众人下巴。
许多人暗地里切切察察,道以她的身份,能得到一个贵妃位,全赖元德皇后的面子情,因为她曾是元德皇后的侍女。
对于流言蜚语,嫉妒贬低,贤贵妃只一笑置之,她静默温柔,从容守礼,兢兢业业地为萧晟打理着后宫。
这样不争不抢的劳模做派也为自己儿子挣来了大昭立国以来唯一的亲王之位。
至此,一切尘埃落定。
是的,萧晟这个抠门的老登,只给心爱的嫡长子萧承乾封了太子,看在生母功劳兼老二能干,给萧启煊赏了个襄王。
其他儿子全是光头皇子。
儿子们没有封赏,母亲们自然要使尽浑身解数。
大家都不傻,皇帝的意思明晃晃,贵妃之位绑定亲王之位,谁有本事坐上去,谁就能给自己孩子赚一份前程!
于是,整整三年,那个仅剩的贵妃之位简直成了姜太公的鱼钩,后宫妃嫔挤掉了脑袋往上跳。
争宠的手段那叫一个别出心裁,花样多多,远的不说,就老登晃一晃腰带,甩掉的香囊都能直接开铺子!
更别说美酒佳肴,轻歌曼舞,一时间后宫文娱餐饮项目极速发展,引民间争相效仿,一扫明都战后的颓靡之态。
萧晟对此十分满意,他今天这个宫里听听曲,明天那个宫里看看戏,不过,享受归享受,老登抠门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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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谁再得宠,再能生孩子,剩下的那个贵妃之位始终高悬。
王爵也没有再赏出去半个。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乾元三年秋末,北狄送公主过来和亲。
那日,众妃如往常般在贤贵妃宫中说笑,热烈地讨论皇上会给那位和亲公主一个妃位还是嫔位。
议论正酣,圣旨传来,如一盆冷水将所有人浇了个透心凉。
北狄公主赫连娜仁,封为睦贵妃。
众妃:……
一个和亲公主?贵妃?
合着她们又生孩子又卷美貌的,都是在打白工是吧!
但更惊掉众人眼球的还在后面,这位睦贵妃自入宫起,便一枝独秀,不,比一枝独秀还夸张。
一枝独秀还得有别的花儿陪衬呢,她入宫后,整整半年,皇帝愣是没看别人一眼。
众妃原以为皇帝对元德皇后情深义重,如今再看,男人……都一个样!
睦贵妃的确生得极美,但再美也不过一张脸,大家都青春正好,又有谁不漂亮呢?
众妃不解皇帝,只好背地里酸溜溜,真爱!
直到乾元四年春,睦贵妃有孕,无法侍寝,其他望眼欲穿的宫妃才等来皇帝的再度垂怜。
但这位睦贵妃似乎并没有逃脱宠妃下场不好的魔咒,合集记载——
乾元十年,睦贵妃所生的七皇子夭折,同年,睦贵妃被打入冷宫,不久便香消玉殒。
落在纸面上的说辞是睦贵妃善妒,戕害皇嗣,故而被废。
安宁按着时间段,画了下皇嗣夭折的时间线,发现这位睦贵妃的确“战绩斐然”。
乾元六年冬,五皇子夭折。
乾元七年春,颖嫔孕五月,流产。
乾元七年夏,大公主夭折。
乾元八年春,祥贵人胎死腹中。
乾元八年夏,四皇子夭折。
乾元八年秋,三公主夭折。
乾元九年秋,清常在难产,一尸两命。
安宁笔尖一顿,脊背窜起一阵恶寒,如果这么多条人命都是睦贵妃的手笔,这哪里是善妒,简直是死神来了!
这还只是去世的皇嗣和生母,她还没统计没了的宫妃呢!
难以想象,那时萧晟的后宫是如何阴云笼罩的可怖之景,简直比规则怪谈还吓人。
安宁抖落一地鸡皮疙瘩,她蹙眉看着那张纸,简简单单一行字,就是一条鲜活的人命。
她看着看着便从恐惧中生出无限愤怒来——萧晟这个皇帝是死的吗!
堂堂开国帝王,因宠失正,连自己的儿女都护不住,由得一个贵妃在后宫大杀四方?
如此混账,怎配为人父!
想了想,安宁又觉得不对劲儿,萧晟真的对睦贵妃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
他可不是昏庸末主,而是开国之君!
一个平定四海,武功赫赫的帝王会被所谓的“爱情”蒙住双眼?
如果不是,安宁低头——
刹那间,纸上密密麻麻的人名扭曲成深不见底的黑洞,透出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