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西医体系差异巨大,在场的人,就算是代表大昭王朝最高医疗水平的秦院判,这辈子只怕也没亲手解剖过一只小白鼠,更别说精细的人体结构。
导致眩晕的原因太多,这次是,下次却不一定是,甚至可能跟别的症状混合,若单纯转转转,也许会耽误患者。
而眼前这群人,显然打算把这法子当平A大招,那怎么行?她得先打消这帮人的念头。
皇后不能乱动,便用一双眼睛看这位在宫外掀起重重波澜的敬王妃。
俚语有言,知人知面不知心。
但对她来说,看人神色,揣度人心,不仅是与生俱来的天分,她的整个成长过程,都在不断打磨强化这个天分。
不用一个个瞧,只消扫一眼,她就知道满殿人都在想什么——秦院判在怨怼敬王妃藏私,王太医在琢磨原理,满殿宫女一半感激,一半在阴谋论。
昨日相府递进来的消息,让她们对敬王妃先揣了三分防备。
可她看着江明月时而惆怅,时而蹙眉,时而思考的一张脸,温软蓬勃的笑意便从心底漫上来——
真是个实心眼的傻丫头。
于是她替江明月开口:“你不必顾虑许多,我以后再犯此证,不会单用这个法子,还是会及时叫太医。”
说完,她就见江明月的眼睛唰得亮起来,点头如捣蒜:“正是此理!娘娘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此法虽好,但不能一味指望它,生了病,还是要好好吃药的。”
皇后笑容更盛,忍不住摸了摸安宁乌黑的发顶。
待到前殿来报“三妃已到”时,安宁已经帮皇后做好了收尾工作,并且留下了满满三页纸的判断方法和注意事项。
秦院判在旁奋笔疾书,越写越觉得此法实在神妙,似乎蕴含着许多他没接触过的医理,深恨不能一观那杂书全貌。
待太医退下,皇后并未急着让安宁去前殿,而是屏退所有下人,拉着安宁坐到她身边。
“敬王妃,你为何如此待我?”皇后问道,莫说她们之间算有过节,便是没有昨天的事,她们之间的交情也仅限于江明月出嫁备婚时见过的几面。
太皇太后早早为膝下长大的小姑娘安排好一切,轮不到她插太多手。
“因为你生病了啊,我又刚好有办法。”安宁一时没反应过来。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皇后眸光惊疑,有些难以置信地提醒:“可你犯了宫规。”
“宫?”安宁一愣,“呀”了一声捂住嘴,才反应过来——
这是规矩大过天的重重宫闱,不是她熟悉的急诊科,也不是被她料理妥当的敬王府后宅。
皇后看她跟梦游闯祸,猛然惊醒似的。
眸中忍不住现出忧色,不是个蠢的,偏又是这样的性情。
她道:“敬王妃,今日长春宫发生的一切,我保证不会传至第三人之口。”
话落,她就见身边人眼中的惊恐后怕转为几乎要溢出来的感激,还起身冲她行了个礼:“是我莽撞,多谢娘娘替我周全。”
皇后:“……”
她见过太多聪明人,也见过太多蠢人,偏没见过这样心思直白的“傻”人,一时哭笑不得。
她久久凝视着眼前的少女,女孩的脸庞白里透红,似春日桃花,蕴着气血丰足的生机,一双眼睛似山间溪水,清凌凌的,一眼便看得到底。
真好啊,小姑娘,皇后想。
她抬手虚扶了安宁一把:“你懂就好,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你要记住,入了宫,无论是在哪儿,有多紧急的状况,宫规绝不可逾越。”
“是。”安宁嘴上应着,心里却在翻白眼,什么破地方,堂堂国母的身体居然比不过纸上的条条框框,纯有病嘛!
但她还是忍住了吐槽。
在被老师和大师姐双重认证她情商低后,她便着意修闭口禅,这么多年下来,也算勉强学会了看眉眼高低。
虽然激动的时候,常常暴露本性,但起码不再一张嘴就被患者揍。
安宁自认为装得像模像样,皇后却看着她一脸“我错了,下次还敢”神情发愁。
她想了想,从身上摘下枚玉佩,亲手替安宁挂在衣襟:“这是我闺中时的爱物,戴了快二十年,今日我将它赠予你。”
安宁一听这东西的价值便跳起来,她连连推拒:“不不不,皇后娘娘,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皇后却按住她摘玉佩的手,命令道:“戴着,从今往后,无论宫内宫外,时时刻刻戴着。”
她语气郑重,饱含深意。
安宁愣了愣,难得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
皇后的意思是,无论宫内宫外,所有的事,她都会替她摆平。
皇后见懵懂渐渐从对方眼中退却,一时欣慰,虽不知道这傻丫头明白多少,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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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她明白了这玉佩的意义。
她笑了笑:“它会保护你的。”
入夜,皇后按照医嘱,半躺在床上,由着砚心在一旁絮絮叨叨说今日的事。
“宴席还算和谐,齐妃庄妃都很守礼,偏容妃还是老样子,掐尖要强,见王妃出来戴着娘娘的玉佩,很是酸了一下,说不知王妃竟如此得皇后青眼,回门礼居然是娘娘的多年爱物。”
“敬王妃也老实,只接了一句,你说得对。这给容妃噎得。”
砚心忍不住笑,她剥了个橘子,将橘皮细细撕碎,放进膝上的小竹笼。
“席间,敬王妃总是盯着庄妃看,吃一口看一眼,吃一口看一眼,甚至看着看着忘了吃饭,庄妃还没说什么,容妃又挑拨起来,说庄妃美貌,冠绝京城。”
“王妃不知是没听懂她的弦外之音,还是故意,竟点点头,说她就着庄妃的脸都可以吃下去一碗饭。”
“这给容妃气的,要不是在娘娘宫里,只怕她都要摔筷子走了。”
皇后听着也忍不住笑。
“听说回去,容妃摔了整整一套汝窑的茶盏,直骂敬王妃揣着明白装糊涂。”
皇后莞尔,江明月哪有那么多心思,她大概是真的单纯觉得庄妃美貌。
经过今日一遭,砚心也知敬王妃性情,但她还是有点惋惜皇后的玉佩,便问道:“娘娘,奴婢知道娘娘喜欢敬王妃,可您再喜欢她,赏些旁的好东西便也罢了,何苦将那玉佩给她?”
“那玉佩可陪了娘娘整整二十一年”。
皇后垂眸,啊,二十一年,从懵懂无知的相府嫡女到这人人艳羡的至高凤位,居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她想起五岁生辰那天,母亲把她抱在怀里,将玉佩挂在她身上,母亲的手那样温热柔软。
想来,她已经快两年没有见过母亲了。
她母家势大,为防人说外戚弄权,身为皇后,她不可以过于亲近母家。
小竹笼里的碎橘皮散发着酸涩清新的气息,让皇后长久闷滞的心胸有了一点只有她自己才能体味的畅意。
“我喜欢敬王妃的性情。”皇后轻声道。
砚心便跟着笑:“也是,敬王妃虽愚鲁,却是个实心眼。”
不,我不是因为这个喜欢她,皇后想,开口却是:“砚心,我要睡了。”
“是。”砚心起身替皇后放下纱帐,吹熄两盏烛火,悄声退了出去。